許幸跟著李緣君回酒店應付完她的母上大人,又一起吃了晚飯,已經是晚上七點。
吃飯的時候她心不在焉,時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
康沉始終沒有回信。
許幸想先回趟綠島,可還沒出酒店,外面便開始下起大暴雨。
雨絲密密麻麻,地上全是四濺的水花,雨幕裡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土腥味很濃重。
李緣君開車技術本來就是馬路殺手級別,這麼大雨,她嗷嗷叫,“晚點再去吧,這麼大雨怎麼走啊。我跟你講,我下雨可是上不了路的,等會讓你家初一大神來接你。”
許幸默了默,幽幽地說了一句,“他應該不會來的。”
???
李緣君一臉莫名。
“我感覺他好像又生氣了,我以為你出事,就急著帶你媽媽來了星城,沒有和他說……”許幸頓了頓,又為自己辯解,“不過我一開始是給他打電話了的,那會他沒接,來星城路上我手機又沒電了,估計錯過了他的電話……”
李緣君懵了,“所以今天那麼重要的見家長…你因為我溜啦?!”
許幸上上下下掃了李緣君一眼,見她全須全尾,又嘆氣,“你怎麼就沒出點什麼事呢?你出事了這好歹還算正經理由吧,你這又沒出事,就是個烏龍……他肯定以為我是不想去見他爸媽了。”
李緣君更懵了,“不然我現在去路上找個車碰碰瓷兒?”
許幸:“……”
她望著雨幕,心思靜不下來。已經開始琢磨腹稿,想等見到康沉好好解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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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九點,雨勢已經變小。
許幸覺得有點肚子疼,回去之前在酒店洗手間上了個廁所。
不巧,大姨媽又來造訪。
她記不太清日子,也不知道來得規不規律,但今天一整天又是擔驚受怕又是長途坐車,她的確不太舒服,心裡一直強壓的莫名燥鬱好像也有了可以解釋的由來。
磨磨蹭蹭到九點半,她打車回了綠島。
家裡沒有亮燈,她按下指紋鎖,門鎖輕微響動兩聲,卻推不開。
許幸皺眉,又試了一遍。
還是打不開。
等她打算試第三遍的時候,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敲門喊:“康沉?”
“康沉你在家對不對?你取消了我的指紋設定??”
屋內黑漆漆地,沒有開燈。
康沉洗完澡,換了睡袍,頭發還湿漉漉的。他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吞藥片,屋外的拍門聲他恍若未聞。
許幸有一會沒聲,跑去車庫看了眼,康沉開去雍城的保時捷正停在車庫,車身四周還有湿跡。
她回到門口,固執地一遍遍輸入指紋鎖,一直輸到報警器響。
門鎖咔噠一下,終於被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顯蒼白,也略顯冷漠的臉。
他沒戴眼鏡,眸光涼涼的,看上去沒什麼溫度,唇色偏淡,整個人都透出一種疏離清冷的味道。
許幸和他對視了好幾秒,眸光微垂,落在指紋鎖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康沉聲音很淡,“你覺得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什麼意思。”
許幸:“……”
原本打好的解釋腹稿在那一瞬間似乎被遺忘得無影無蹤,胸腔間隻有一股無名怒火在熊熊燃燒。
她攥緊了拳頭,“你再說一遍。”
康沉抿著唇,不開口。
許幸隻覺得肚子疼,心髒疼,腦仁也突突發疼。
盡管知道康沉混賬起來從來就不是個東西,但她強迫自己冷靜,卻冷靜不下來。
她推開康沉,想往裡走。
康沉卻伸手攬住她,許幸掙脫不得,康沉又順勢將她按在門板上。
屋外又開始下雨,冷風混合雨絲斜斜地吹過來。
許幸肩胛骨突地被硌到,頓頓生疼,“發什麼神經你!你放開我,我收拾東西滾蛋好了吧?!”
“許幸,該生氣的是我。”
康沉注視著她的眼睛,說話聲音喑啞,眼底晦暗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在12點前。
不方,這是一個不正經的甜文TvT
正文 第69章 冷雨夜
大部分人好像都會有一些偏執易怒的時候, 也會有些喜歡甩鍋的劣根性。
吵架吵著吵著, 一開始還心虛, 到後面卻能理直氣壯地將過錯通通推到對方身上,自己還是清清白白的祖國好花朵。
“我給你打過電話,是你自己沒有接到, 李緣君是我最好的朋友,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我給你發信息解釋過, 就這麼難以理解嗎?是不是我住在你家所以你一不開心就想行使房東的權利把我趕出去?”
許幸言之鑿鑿, 目光灼灼。
康沉沒說話。
見狀, 她頓了幾秒,似是明白了什麼一般輕哂一聲, 接著又邊點頭邊說:“你讓開, 我現在就走。”
康沉卻不放手。
他按住許幸, 又拿手機打開微博給她看,“這是你說的出事?”
西卡:今天去漫展了,炒雞開燻!拿到了我綠的籤繪!老年人趕個時髦, 嘻嘻。
康沉眉眼微垂, 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聲音很淡, “如果不想去我家, 你可以告訴我。”
“你讓開。”
許幸不想再解釋。
康沉寸步不讓。
許幸心底升起一股燥鬱, 用力推了康沉兩把。
康沉也很固執地就是不松手。
推搡間,許幸隻感覺心裡那把火越燒越旺,一失控——
她就伸手打了康沉一巴掌。
那一巴掌不重, 隻傳出淺淺地,低低地一聲響,甚至在康沉臉上都沒留下任何痕跡。
許幸打完就愣住了。
康沉好像也有些回不過神,頭微微偏著,空氣沉默。
屋外悶雷作響,好不容易停掉的雨又開始轉急,水花濺在地上,像是打荷包蛋,一朵一朵。
雨絲細密,被風吹得斜斜的,兩人貼著門板,風呼呼吹,半邊身子都是湿冷。
好半天,康沉才將目光移回到許幸臉上,他的唇線繃得很直,盯著許幸看了好一會兒,又伸手捏住她的下颌。
康沉一向習慣喜怒不形於色,可這次手上力道卻有點重。
許幸感覺下颌骨很疼,被迫半仰起頭,她難得倔強地死盯著康沉,也不肯服軟。
然後康沉就吻了下來——
這個吻似乎帶了些侵略霸道的意味,他用舌頭撬開許幸的牙齒,往裡更深入,察覺到許幸想要咬他的意圖,他率先在許幸的唇上咬了一下以示懲戒。
許幸吃痛,舌尖蔓開淡淡的鐵鏽味,皺起眉,卻又窒息地發現男女力量懸殊起來實在是難以逾越,她的拳打腳踢根本就施展不開。
即便打到了,感覺對康沉來說也隻是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鬧。
屋外雨急,康沉抱住她往裡,腳一勾,將門合上。
他將許幸壓在沙發上,吻得越來越急,衣衫也隨著雙手遊走漸漸褪落。
許幸一開始掙扎得很激烈,可不知想到些什麼,她忽然就放棄了掙扎。
康沉的吻從嘴唇一路往下,下颌,脖頸,鎖骨……纏綿中又有些兇狠。
在發現許幸放棄抵抗之前,他的手已經先一步往下探,探過平坦的小腹,越過底褲——
然後發現了異樣。
康沉動作頓住。
兩人四目相對。
許幸眸光很冷,她很少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人,看了好一會兒,她擦了擦唇,推開康沉。
她徑直上樓,換了套衣服,又胡亂往行李箱裡塞滿衣物,手機叫出租,然後就提著行李箱氣衝衝地下了樓。
康沉仍然坐在沙發上,看她提了行李箱下來好像並不驚訝,眼裡中沒有多餘的情緒。
許幸見狀,將綠島的門禁卡重重扔到他面前,然後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
白天買的煙還沒點完,康沉點了一根。
直到聽見開門聲,他才說了句,“我說過,我家不是旅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許幸沒有回頭,心裡堵著口氣,話也撂得分外強硬:
“你放心,這種一言不合就把人關在門外面的地方我還真不會再想來了。我要是先回這裡,我就是你孫子。”
說完,她重重地拍上了門。
……
屋外雨很急,許幸站在前坪,腦子被冷風一吹,好像吹清醒了點。
她看手機,出租車已經到了,但是隻能停在別墅區外,她發了一個“馬上來”的系統消息,深吸口氣,撐起傘,拖著行李箱就往外走。
屋內,康沉坐在沙發上,看著指間煙慢慢燃盡。
不知道為什麼,在許幸出門的那一刻,他心底那股燥鬱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可能是因為她最後那句像三歲小孩一樣的氣話,又可能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跟她吵架。
情緒無端而來,又無端而去。
外面雨很大,他起身,不知道想到些什麼,忽然又坐回了沙發。
沉默幾秒,他登微博,找到李緣君,給她發私信。
……
雨是真的很大,別墅區四處都亮著路燈,但在雨霧裡,所有東西都顯得朦朧又不真切。
許幸拖著行李箱,越走越委屈,一個不小心,還踩空了最後一級階梯,腳一崴,就摔倒在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