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所有累存的情緒都爆發出來——
腳踝細密的疼痛應和著心髒不合時宜需要宣泄的委屈一起上湧,她坐在雨裡嚎啕大哭,越哭越委屈。
可她的視線緊緊望向她出走時的方向,好像她坐在這裡一直哭,康沉就會出來找她,出來哄她。
他以前都是這樣的。
可是這次沒有。
……
到李緣君所在的酒店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李緣君和她媽媽睡一間,隻好給許幸另外開了一間房。
許幸拖隻行李箱,就像是水裡剛爬上來的水鬼,整個人失魂落魄,渾身湿漉漉地,從頭到腳都往下滴著水。
李緣君驚訝,“我的天,你這什麼情況啊這是,你還來了大姨媽呢,你就可勁作死吧你,哎……你走快點啊,先上去洗個澡……”
她一路念念叨叨把許幸往房裡帶,又給許幸放水洗澡。
許幸在浴室裡呆了一會兒,騰騰熱氣讓她身上終於感知到了些許溫度。
她換上睡衣,縮進被窩裡,半天不出聲。
李緣君又忍不住問:“到底怎麼了啊,初一大神還給我發了私信,讓我好好照顧你,你倆吵架啦?就因為我的事?這事不是好好說說就行了嗎,這深更半夜離家出走的……二十六七的人了你也……”
“哇!——”
李緣君話還沒說完,許幸突然“哇”地一聲,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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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站誰一邊的…嗚嗚嗚……”許幸一邊擦眼淚一邊朝李緣君扔紙團,“你以為…你以為我想嗎……都……嗚嗚嗚……他太過分了……”
“他竟然把指紋…指紋鎖都改了……嗚嗚嗚……他鎖…他把我鎖在外面……”
李緣君心裡臥槽了一把,有點不敢相信初一竟然這麼牛逼,她瞪大眼睛忙著追問。
許幸越說越委屈,到最後翻來覆去就剩下兩句,“這本來…本來也不是我的錯……嗚嗚……都是他,都是他……”
其實一開始,許幸是覺得自己理虧的。
明明有機會聯系他,但因為找人忙昏了頭,中間好幾個小時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
她打好了腹稿,要主動向康沉道歉認錯,並想好要向康沉保證之後隨便哪一天她都可以和他一起去他家。
可她剛到綠島,發現自己被鎖在外面,整個人就懵了。
她最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康沉這種強硬又冷漠的處理方式。
上一次她離開星城,康沉就直接追過來,說如果不和他走,就把行李都扔出來。這一次更是直接不聲不響就改掉了她的指紋鎖。
他似乎根本就沒有想要聽她解釋,隻想先用自己的霸道又不講道理的方式逼她就範。這不是她想象中男女朋友所應該有的相處方式。
而且,她這麼走了,外面下那麼大的雨,他竟然也不追出來。
理智上她知道康沉的確沒理由追出來,可情感上她還是感到失望。
再加上這件事她覺得自己也沒有做得特別特別過分,那種委屈感更是決堤一般上湧。
……
斷斷續續地和李緣君哭訴了一個多小時,許幸兩隻眼睛都已經腫成了核桃,想要再哭也沒了眼淚。
李緣君腦袋有點疼,想要說點什麼,卻難得的無話可說。
因為她感覺自己也沒什麼資格說許幸,本質上兩人都來自作精星球,不管是處理感情或者處理別的事情,都不算特別成熟。
現在想想,她和萬山的爭吵,也是源自一些可以解釋清楚的小事,爭吵之後過段時間,其實很快就能和好。
她默默地看了看許幸,問:“那你現在就打算住在這裡嗎?”
許幸睜著核桃眼望她,“你媽媽不是明天就回去嗎,我就可以和你住一間了。”
“……”李緣君摸了摸後頸,“那個…其實我和萬山…已經和好了,我過幾天就要去日本看他……”
許幸沉默。
半晌,她忽然朝李緣君扔了個枕頭,瓮聲瓮氣地來了句,“我要你何用!”
說完,她就側著身子縮進了被窩,油然升起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心酸感,忍不住地瑟瑟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一直覺得人無完人,有時候知道自己不對、或者知道怎樣處理更好,但當下總是做得沒有那麼好,可能會甩鍋給對方,又或者堵著一口氣不肯認錯
尤其涉及感情,更是很難理性地像看客一樣找到最好的方式處理
小打小鬧怡怡情辣~
掐指一算,下章文案(小劇場2)
正文 第70章 視奸她
凌晨兩點, 許幸終於入睡。
李緣君小心翼翼地帶關房門, 又掏出手機看了眼, 微博私信仍然是未讀狀態。
她有點惴惴不安。
初一:麻煩你最近照顧一下許幸,謝謝。
看到這條微博私信時,距離發信時間已經過去三十分鍾, 李緣君當時懵了一下,忙回消息問詢, 私信卻一直都是未讀。
得不到康沉的回應, 她又給許幸打電話。
許幸哭哭啼啼的, 說是在車上,很快就要到她所在的酒店了。
一件她原本沒太放在心上, 以為說不攏幹一炮也能解決的小事突然就演變到了許幸離家出走, 李緣君實在是有點良心不安, 她疲憊地拖著腳步回房,刷卡開門時頓了頓,又收了卡, 往樓下大廳裡走。
深夜酒店寂靜, 大廳仍亮著燈,值夜班的工作人員在前臺看電視劇, 見她下來, 還忙問:“李小姐, 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李緣君擺了擺手,徑直接了杯速溶咖啡,坐到休息區的沙發上。
坐了會兒, 她盯著和康沉的私信界面,又開始斟酌措辭,幫許幸解釋今天發生的事。
解釋完,她想了想,又繼續打字。
西卡:初一大大,雖然我是你的粉絲,但還是想說,今天這件事你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不應該把她鎖在門外的……
西卡: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了解過她舅舅去世時候的事情,她的舅媽就是第一時間把她趕出去,換了家裡的門鎖,她那時候又比較固執,像三歲小孩一樣非要討個說法,就在門外死等了一晚,之後生病高燒了好幾天。
西卡:她雖然沒說,但我感覺她一直是對突然失去庇護所這件事留有陰影的,上大學的時候,她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以後要掙錢買一個自己的房子。
西卡:其實她和社會的接觸比較少,處事上也不夠成熟,但今天她還沒有回家的時候就一直念叨著要和你解釋,心裡還是很在乎你的,不過你的舉動可能有點傷到她了。
西卡:小幸一直都是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希望你們不要因為這件小事繼續吵架啦。
一股腦兒發完這麼多條,李緣君還想再解釋一下自己絕對沒有脫粉的嫌疑,但手機電量歸零,自動關機。
……
深夜,綠島別墅。
康沉在沙發上半闔著眼,因感冒,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他自己好像感受不到身上很燙,被子也沒怎麼蓋,腦海中交織著大雨傾盆裡那一瞬間的膽戰心驚,恍然間又回想起在美國時許幸說走就走的毫不留情。
今天中午,康沉去酒店接許幸,許幸不在,人也聯系不上。
他怕許幸出意外,第一時間就調取了酒店監控錄像,看到許幸上了某路公交車,他就沿著公交車線路往前找。
這一路公交車停靠站最為顯眼的是前一日他們去過的那家商場。
雍城從中午開始雨就下得很急,他開車開得很慢,到商場附近時,前頭一段有交通管制,似乎是出了車禍。
外圍不時有打傘的路人駐足圍觀,他本沒在意,但救護車還沒趕到,出事的人還躺在地上,他便隨意瞥了眼。
雨幕中,血跡混合雨水,遠遠看去,染成了觸目驚心的一片血紅,慘烈又悽涼。
然後,他在血水中看到一件霧霾藍的大衣——
那件大衣的顏色,和昨日在商場買完裙子之後,他給許幸買的大衣外套一模一樣。
他本來屬意酒紅,許幸卻給他科普今年很流行霧霾藍,非要買藍色。
他很少會有那樣失控的時候,急剎將車停至路邊,就直接衝出了駕駛座。
那時候雨很大,打在身上大概很痛,也很冷,湿噠噠地,黏膩在一起,體溫也開始變涼。
過後再回憶,他好像隻記得看到那件大衣時的心頭劇跳。
如果那真的是許幸,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辦。
……
第二天,醫生來家裡給康沉吊水,康沉才看到李緣君的私信。
看完他很沉默,閉眼靠在沙發上,薄唇緊抿。
空氣中有酒精棉球的味道,耳邊是醫生的絮絮叨叨。
忽然,他又睜眼,給李緣君回了一條消息。
初一:麻煩你給她買一些感冒藥,謝謝。
……
李緣君看到康沉回復的微博私信時,剛好將她媽媽送走。
摸不清康沉的態度,她也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
回程路上,她買了點感冒藥,到酒店房間,卻發現許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買好了感冒藥,正就著溫水吞藥片。
“看不出你求生欲還挺強啊……”她將塑料袋放在一邊,隨口說了句。
許幸沒理她,吃完藥又縮回了被子。
雨後初霽,陽光很好,透過落地窗照進屋內,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李緣君開始收拾去日本的行李。
行李箱攤在地上,挪動間輕擦木質地板,發出細微聲響。
許幸悶悶地問:“你這次去什麼時候回啊?”
“一個星期吧,你有沒有什麼要我帶的。”李緣君頭都沒抬。
許幸恹恹道:“沒有。”
“那我就不給你留帶東西的位置了。”
說完,李緣君不知想到些什麼,手上一頓,忽然又站起來,去拿放在沙發上的包包。
她從錢包裡翻出了一個桃花御守,又看向許幸,“你的這個呢?”
許幸瞥了眼,“也在錢包裡。”
李緣君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一邊碎碎念,一邊從許幸包裡翻出了個一模一樣的御守。
許幸隻聽她一個人嘰裡咕嚕的,聲音很低,聽不清楚,於是皺眉看過去,“你一個人神神叨叨些什麼呢?”
李緣君舉著兩個御守,神神秘秘地坐到床邊,和許幸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和初一大神鬧分手了!”
許幸:“……”
“就是因為這個!我幫你把這個帶去日本還願,你們肯定就和好了!”
許幸:“???”
見她一臉莫名,李緣君解釋,“你不知道吧,請了御守,如果心願實現,一年之後就要去還願,我在淺草寺買的,這次帶去幫你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