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夏楚笑道:“拍的就是你不洗臉不洗頭不化妝的時候。”


  高晴愣了會兒,大腦才恢復運轉,她按了按太陽穴道:“天都亮了啊。”


  夏楚端過醒酒湯:“喝了會舒服些。”


  高晴腫著的眼裡全是詫異:“你還會做這個?”


  夏楚道:“廚房自己做的。”


  高晴很好奇,想去看看,不過腦殼痛得很,挪不動腿,她接過醒酒湯,難得說道:“江行墨不是個好丈夫,但的確是個人才。”


  這大概算是誇獎了,雖然和“他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有異曲同工之處。


  捏著鼻子喝完醒酒湯後,高晴去洗漱,夏楚去和小黑“商量”早餐。


  一起吃早飯時,夏楚見高晴狀態還行,便開門見山道:“你打算怎麼辦?”


  高晴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離婚。”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讓夏楚松了口氣,她打心底裡覺得王瑞鑫配不上高晴。


  不過離婚二字始終是個標籤,烙在女人身上所受的傷害永遠比男人深得多。


  夏楚問:“王瑞鑫會配合嗎?”


  高晴冷笑一聲:“他不配合,我就鬧到他身敗名裂。”


  夏楚真心為高晴覺得不值,不過後頭的事更重要:“離婚後你有什麼打算?”


  “這你不用擔心,”高晴道,“我離了男人隻會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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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輩子遇到了三個男人,一個親生父親,一個深愛的人,一個丈夫,全他媽不是東西,她所有的災難都來自他們!


  夏楚沒出聲,她頭一次後悔自己隻有“十八歲”,她相信二十八歲的她一定能幫助高晴更多。


  不過她會想盡辦法幫她,一定不會讓高晴再受委屈。


  吃過飯高晴回去了,她昨天的衣服是沒法穿了,夏楚給她找了件自己沒穿過的新衣服。


  高晴比她豐滿些,黑色連衣裙裹得她前凸後翹,性感得很。


  夏楚笑道:“胸真大。”


  高晴還故意挺了挺,對著鏡子說:“沒你聰明,再沒你胸大,那我也太慘了。”


  說完兩人都樂了。


  下午,夏楚在公司裡走神。


  她雖然缺乏社會經驗,但也知道離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尤其是有利益糾紛,又鬧成這樣的婚姻。


  她想來想去,找不到適合的人商量,畢竟二十八的她並不需要找人商量。


  最終,夏楚撥通了江行墨的電話。


  也隻有江行墨了,他倆如今也算是“和解”,更有一年之約,找他咨詢下應該問題不大。


  電話接通,江行墨嗓子還沒好:“嗯?”


  夏楚道:“有空嗎,見個面。”


  江行墨有空,但得“化妝”,於是道:“十分鍾後我去找你。”


  夏楚道:“不用,我去東停車場等你。”


  江行墨道:“行。”東停車場在他倆辦公室的中間線上,而且基本沒別人會去。


  見到江粽,夏楚也沒浪費時間,直接說道:“我想和你商量下離婚的事。”


  江行墨:“……”


  夏楚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很不妥當,趕緊解釋道:“不是咱倆離婚的事,咱倆不用商量,一年後我直接走人。”


  她這解釋沒安慰道老江同志,反而更戳心了。


  夏楚把高晴和王瑞新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雖然一見面就被捅刀子,但江行墨還是幫她拿了主意:“離婚,搞垮王瑞鑫,收購他手裡的股份,讓高晴單幹。”


  簡單粗暴、幹脆利落。


  夏楚忽然有些怵,深深感覺到自己這名義上的丈夫不是個好惹的人。


第39章


  按著江行墨的句式, 夏楚把人名換了下……


  “離婚, 搞垮夏楚,收購她的股份, 江行墨單幹。”


  夏楚:“……”她才不是王瑞鑫那個渣男!換人名也不該是這麼換!


  江行墨又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幫你處理好。”


  夏楚並不放心, 她謹慎問道:“要怎麼搞垮王瑞鑫?”她補充道, “我擔心影響到連情公司。”


  連情就是王瑞鑫注冊的主營ERP的企業,他造勢稱這名字是向妻子告白,源自“戀晴”,更暗指他和高晴的戀情。


  如今聽了他那翻說辭再看這個名字就覺得很惡心了。


  連怕是取自連線,至於情,他恐怕更想和連線有點兒感情。


  夏楚的擔心不無理由,既然要收購他的股份, 讓高晴單幹, 那就不能影響到公司,尤其這種做ERP的,比較注重形象,有了糟糕的負面新聞, 會讓客戶猶豫,進而影響銷量。


  ——誰都不想維持經營的核心ERP出自一個隨時會出事的公司。


  但不影響公司, 又怎麼搞垮王瑞鑫?他又怎麼肯放開手中的股份?這似乎很無解。


  她都能想到,江行墨自然早就心裡有數。


  其實他很少對人解釋, 因為他奉行一句話:不解釋就弄不懂的事, 就意味著怎麼解釋也弄不懂。


  這話是來自一部文學作品, 作者是個日本人,這句話當時還是夏楚念給他聽的。


  在明確聽到這句話前,江行墨早已如此行事:懂的自然懂,不懂的費盡口舌也是浪費時間,人和人之間從來都豎著無數高挺且厚實的牆壁。


  也不知是哪個時候,也許是做完一個項目後緩口氣的時候,他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夏楚坐在他身邊,捧著本略厚的書,念了這句話。


  江行墨眯著眼睛道:“說的對,傻子永遠是傻子。”


  “才不是。”夏楚反駁道,“村上老師這句話的意思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江行墨把手裡的魔方丟給她,“復原它。”


  這見鬼的十三階魔方,是說復原就復原的嘛!


  夏楚把魔方扔回給他:“我不會魔方,但我不是傻子。”


  江行墨薄唇微揚,眯著眼把玩著手裡的魔方。


  夏楚合上書本,對他說:“懂不懂和知不知道是不一樣的,而解釋的用處在於讓人知道;不解釋的話,不僅不懂還會不知道。”


  江行墨幹脆閉上眼睛,要不是手指還在轉動著魔方,他簡直像睡著了。


  夏楚又說道:“就像生孩子這種事,沒經歷過的話,不管別人怎樣解釋都不會確切的體會。這就是‘不解釋就弄不懂,而解釋了也不會懂’的事。”


  夏楚補充道:“但你不能否定‘解釋’這個過程,倘若因此而不解釋,那男人豈不永遠不會知道母親生育子女的痛苦?”


  江行墨不出聲,夏楚還在說著:“的確解釋了也不能懂,可解釋是一種溝通。哪怕溝通了也不會徹底理解對方,卻可以有所了解。”


  她說:“人與人之間有著不可攀越的高牆,但誰說一定要翻越高牆?”


  她問他:“隻是在牆上開扇門不行嗎?”


  江行墨掀起眼皮看她:“門沒開,耳朵生繭了。”


  夏楚抱著書起身,沒好氣道:“不吵你了。”


  她走了,他耳朵清淨了,心裡卻空蕩蕩的。


  ——開扇門,說的輕巧,誰知那是扇門還是個填不滿的洞。


  “江行墨?”夏楚的聲音把江行墨從記憶中喚了回來。


  他斂神,在手機上打字給她解釋:“從王瑞鑫的個人作風下手,爆出醜聞,搞垮他的個人形象。這對公司自然是有影響的,等連情出事,市值下跌,我會安排其他人與他接觸,收購他手中的股份。”


  “他對連情沒多少感情,原本成立的動機就很有問題,一和高晴離婚,隻怕他頭一件事想的就是甩掉連情。”


  夏楚跟上了他的思路:“嗯,他本來就是想借著高晴和連線搭線。”


  “線沒搭上,得罪了你,他自然會想脫身。”


  夏楚皺眉:“可這還是影響了連情。”


  江行墨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不是有你嗎?”


  夏楚沒反應過來。


  江行墨道:“王瑞鑫離開連情,高晴單幹,你隨便讓媒體“偷拍”到你倆逛街的照片就可以了。”


  負面新聞是王瑞鑫的,而王瑞鑫已經和連情脫離關系,高晴背後又有連線這顆大樹,連情隻怕比以前還要前程無量。


  夏楚恍然大悟:“對哦!”


  江行墨又給她耐心解釋道:“以前高晴為了避嫌、你也忙,所以很少一起出去,當然一起出去媒體也不會拍你們,不過這些都是可操作的,你不用擔心。”


  夏楚差不多明白了,她由衷地說道:“拜託你了。”


  “不用和我客氣。”


  “還是要客氣一下的。”夏楚誠實道,“這事不在合約內。”


  江行墨心一塞,說道:“無論你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幫你。”


  夏楚覺得江行墨挺有合作精神,她感激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當傀儡,對了……”她又慷慨大度道,“這一年你可以自由戀愛,我不會打擾你。”


  江行墨:“……”


  夏楚道:“事實上我們並沒有婚姻關系,所以你也不算出軌,一年時間挺長的,你可以……”


  “事實上,”江行墨打斷她:“我們就是合法夫妻。”


  夏楚道:“別這麼死板,結婚證不過是一張紙。”說著她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道,“說起來,我怎麼連我們的結婚證都沒有?”


  雖然早就清楚,但江行墨還是被扎心了,果然連結婚證都扔了嗎……


  夏楚道:“那個……你還留著我們的結婚證嗎?我能看看不?”她真的好奇江行墨的長相。


  江行墨“冷酷無情”地拒絕了她:“不。”


  “我就確認一下。”


  “不用確認,”江行墨道,“我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認定的合法夫妻。”


  夏楚還想再說,江行墨意識到繼續這個話題隻是自我折磨,生硬地轉移話題:“你提前幫高晴做好心理準備,接手一個公司不是輕松的事。”


  這倒是,夏楚順利被轉移視線,她憂心忡忡問:“她能行嗎?”


  江行墨說道:“為什麼不行?當然也要看她的個人意願,不想接手可以賣掉。”


  夏楚想想高晴的性子,覺得沒問題,她鄭重道:“我相信她可以的。”


  甩開渣男,高晴一定會過得很好。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與其把心思花在別人身上,不如做點兒更有意義的事。


  在這事上,夏楚由衷地感激江行墨,她又道:“你真的可以自由戀……”


  天都被她聊死了,江行墨推開車門,下車走人。


  夏楚小聲嘟囔:“好心被當驢肝肺。”


  虧了江行墨沒聽到,要不又得挨上一箭。


  江粽辦事效率極高,在高晴和王瑞鑫辦完離婚手續後,王瑞鑫出軌小三懷孕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


  王瑞鑫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互聯網這個圈很奇妙,說大很大,說小又真小,而且媒體還對他們都挺“熱情”的,畢竟有話題嘛,都是年輕有為的企業家。


  再加上江行墨背後的推波助瀾,整個事情發酵得極快,王瑞鑫被搞得焦頭爛額。


  這種危機時刻,有人以“公道價”收購連情,他難免會考慮。


  中途高晴找過夏楚,她比較擔心的是:“這事對你沒影響吧?”


  夏楚當然不能說是江行墨在操縱,她道:“能有什麼影響?是王瑞鑫咎由自取。”


  高晴道:“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夏楚道:“你再見外,我真要生氣了。”


  “這不是見外不見外的問題,”高晴難道正經道,“我不想我們之間……”她沒說完,但夏楚明白她想說什麼。


  朋友都是好朋友,尤其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的,更是心貼著心,可為什麼有很多朋友最後反目成仇?


  因為有利益牽扯。


  利益這東西十分可怕,別說是朋友了,血脈至親都能反目。


  高晴不肯“幫”王瑞鑫,一來是瞧不上他這行徑,二來是不想為這些事傷了和夏楚的感情。


  她開口,夏楚一定會幫,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她都會幫,可這種幫忙消耗的是她們的感情。


  夏楚道:“你有這樣的顧慮,就說明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真正走到那一步的,都是連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的“朋友”。


  王瑞鑫被踢飛那天,夏楚心情大好,為表感謝,她給江行墨發信息:“有空嗎,請你吃飯。”


  江行墨當然有空,他說:“小餐廳?”


  夏楚問:“你的傷還沒好嗎?”


  他敢好嗎?一天不攤牌,這傷是一天也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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