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餐廳, 夏楚盡量讓自己別表現的太土鱉,然而貧窮還是限制了少女夏的想象力!
這是一家公司的餐廳?這特喵的是人均好幾千的頂級西餐廳吧。
雖然看不太懂, 但格調、韻味這東西是無需“看”懂的, 隻要感受就行。
夏楚感受到了, 非常清晰,十分明確——錢錢錢,全是錢,這萬惡的資本家!
因為江景遠的緣故,徐青蓉根本顧不上她,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盯住了情人,哪裡還看得到其他人。
好在李副總也緊貼著上司,全程專注於阿諛奉承,完全不理夏楚這個小魚小蝦。
如果他們仨相談甚歡,那夏楚還樂得自在,可以放松會兒。
然而不行。
那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始終環繞著她,讓她半點不敢放松警惕。
說來也是玄妙,明明江景遠沒看她,也沒和她說過半句話,但夏楚就是知道他在關注她。
更神奇的是,徐青蓉和李副總都毫無所覺。
他是怎麼做到的?既讓人察覺不到,又能讓她不自在到極點。
了不起,少女夏沉吟著,年紀大就是了不起。
午餐結束,將要離開時江景遠才真正看了眼夏楚,他說話有禮,像一個溫和的長者。
之所以用像,是因為在夏楚眼中,隻是像,而不是真正的溫和。
江景遠:“後生可畏,好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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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楚回他一個皮笑肉不笑:“多謝江總款待。”
她這道行哪裡比得過真成精的,江景遠笑了笑,神態縱容。
徐青蓉帶著夏楚離開,回去的路上整個人還泛著粉紅色。
夏楚實在好奇:“教授是真心喜歡他?”說好的隻是借東風呢?
徐青蓉白她一眼:“那樣的男人誰不喜歡?”有錢有勢也就算了,還長得禍國殃民,更要命的是還那樣有風度。
夏楚想了下,完全沒感覺,還覺得挺討厭的——虛情假意的笑面虎。
徐青蓉見夏楚不出聲,還多想了些:“你可別動歪心思。”
夏楚很無語:“他都能當我爸了!”江景遠至少四十多歲了吧。
徐青蓉道:“可算了吧,他這正是男人的黃金期,哪裡會像你爸。”
“的確不像。”夏楚想了下,中肯道,“我爸比他可愛多了。”
真要有這麼個爸爸,她怕是要終日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事。
徐青蓉笑罵她:“小屁孩!”
提到這,夏楚忍不住就想起還在獄中的爸爸,胸腔處不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不知道爸爸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之後會怎樣。
嘴上說著案子會查清,爸爸會沒事,可實際上夏楚沒底,完全沒底。
此時的她,就像一隻螞蟻,哪有撼動巨樹的力量。
回去也沒什麼事,忙了這麼多天,又得到了江景遠的誇贊,徐青蓉很感激夏楚。
她道:“晚上帶你好好吃一頓。”
夏楚道:“中午吃過了。”
徐青蓉道:“吃飽了?”
夏楚誠實道:“龍蝦雖大,但不充飢。”
徐青蓉:“就知道你吃不慣。走吧,帶你去吃烤肉!”
這可比什麼龍蝦啊鵝肝啊的實際多了!
兩人烤肉時,徐青蓉問她:“喝酒嗎?”
夏楚搖頭如撥浪鼓。
徐青蓉笑道:“這會兒倒像個小姑娘了。”
夏楚說:“酒有什麼好喝的,辣嗓子。”
徐青蓉給自己倒了杯啤酒,說道:“少年不知愁滋味。”
夏楚不愁嗎?愁得要死,但喝酒沒用,她得賺錢,做最壞的打算。
徐青蓉一整個白天都心情不錯,到了這會兒卻把自己給喝醉了。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去計算機系嗎?”徐青蓉醉眼迷蒙地問夏楚。
夏楚道:“教授你醉了。”
“醉了才能告訴你!”
夏楚默了默,心道:好吧,但願你醒後別後悔。
徐青蓉道:“江景遠有個兒子,在斯坦福,學的是計算機。”
夏楚沒跟上節奏:“這又怎樣?”
徐青蓉幹了一杯啤酒,盯著夏楚道:“我是因為他才選擇了計算機系。”
夏楚腦洞大開了一下,驚訝道:“教授,你不會是父子通吃吧……”
“吃你妹啊!”徐青蓉塞她一塊雪花牛肉,“我不服氣!”
夏楚嚼著香噴噴的牛肉問:“哦,有什麼不服氣的?”語氣很敷衍了,明顯並不感興趣。
可惜徐青蓉也沒處可說,逮著這個沒長大的魔鬼開始倒竹豆:“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囂張,眼高於頂、狂妄至極!根本瞧不上我,他當著他父親的面說我是個無腦的花瓶。”
夏楚:“……”聽起來是挺混蛋的。
徐青蓉道:“當時還有很多人,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尷尬,他不就是學計算機嗎,我要證明給他看!”
夏楚不忍心打擊她,但還是說了:“人家在斯坦福……”
“那又怎樣,他是學生,我還是老師呢!”
夏楚一陣見血地戳她:“教授,你果然還是很在意這位小江先生啊。”
徐青蓉:”……“
夏楚了然道:“也正常啦,父親長成那樣,想來兒子也很帥,而且正直青年……”
“滾滾滾!”徐青蓉沒好氣道,“你懂個屁!”
夏楚對這方面是真不懂,所以不出聲了。
半響徐青蓉才道:“江景遠有過很多女人,但隻有這麼一個兒子。”
夏楚對八卦並不感興趣。
徐青蓉嘆口氣道:“那個男人沒心的,他隻重視這唯一的孩子。”
第69章
夏楚明白點兒了:“教授想嫁給江景遠。”
徐青蓉道:“對, 我覺得那混小子是個突破口。”正所謂打蛇打七寸, 她覺得比起進攻江景遠,得到他兒子的認可希望更大一些。
夏楚頓了頓, 說:“你都說江景遠有很多女人,而且沒心的。”這麼個男人, 費盡心機地嫁了幹什麼。
“天真, ”徐青蓉道,“你知道江景遠有多少錢嗎!你從現在開始撒錢,撒到你胳膊斷了都撒不完好嘛!”
夏楚想象不出來,她覺得這是徐青蓉的誇張比喻。
後來她知道了,用手撒還真是撒不完,你拼命揚出去幾百萬,人家轉眼又賺回來幾千萬, 怎麼撒?
抱著個這樣的生蛋母雞, 別想沒蛋吃。
徐青蓉醉倒前說了句掏心窩的話:“我是真的窮怕了。”
聽到這話,夏楚也覺得心口直抽抽。
沒錢、沒地位,隻能任人宰割。
第二天一大早,夏楚給媽媽打電話。
夏媽媽道:“你別操心了, 好好考試。”
夏楚道:“案子還沒頭緒嗎?”
夏媽媽沒出聲。
夏楚心中一空,湧起了十分不好的預感。
半晌, 夏媽媽終於還是撐不住了,哽咽道:“楚楚, 你爸出不來了。”
夏楚腦袋嗡得一聲, 問道:“媽你別聽別人胡說八道。”
夏媽媽已是泣不成聲:“李玉祥被叛了無期, 他一口咬定你爸是中間人,你爸……你爸……”
夏楚用力握著手機,指關節凸起到泛白,整個人都緊繃到了極點。
“媽,你別急,先別急。”她安慰著媽媽,可自己胸腔裡卻像破了個洞,巨大的吸力如同漩渦般將五髒六腑都攪了進去。
即便做了最壞的打算,面對的時候也有著泰山壓頂般的絕望感。
怎麼辦,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蜉蝣撼樹,談何容易!
掛了電話後,夏楚在陽臺上站了很久,一直站到眼前的景象漆黑且陌生。
他們一家人平平穩穩的,踏踏實實的,為了日子辛苦些累一些都無所謂。
她的爸媽不求大富大貴,她也從沒羨慕過,他們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可現在,這葉脆弱的扁舟就這樣被滔天巨浪吞噬了。
輕而易舉,真的是輕而易舉!
心中的憤懑擠壓到了極點,夏楚一拳打在欄杆上,手背立馬滲出鮮血,但卻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無能為力。
毫無辦法。
沒有力量,她連自己的爸媽都保護不了!
“叮鈴”手機響了。
夏楚以為是媽媽的電話,慌忙接了起來。
她正要開口,對方已經先說話:“夏楚,我是江景遠。”
男人聲音像一塊巨石沉入海底般低沉冷寂。
夏楚愣了愣:“江總?”
江景遠道:“方便見面談嗎?”
見面?談?談什麼?
夏楚問道:“有什麼事嗎?”
江景遠道:“想請你幫個忙。”
這個男人會有什麼事需要一個大一學生幫忙?徐青蓉需要她,她能理解,江景遠找她做什麼?寫程序的話天底下什麼樣的工程師他會請不到?
夏楚腦中浮現出昨天兩人的見面,不由心生警惕,這個男人很危險,她在他面前仍是巨樹和蜉蝣。
江景遠似是察覺到了她呼吸中的緊繃,他道:“我不會為難你,會支付你足夠的報酬。”
夏楚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麼所以然。
江景遠私生活混亂,難道他……
夏楚抖了抖,被自己給雷到了,且不說他們之間巨大的年齡差,單單是她本身就不值得江景遠動心思。
徐青蓉長得多美,算是夏楚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了——比高晴都好看。這樣的女人江景遠都觸手可及,哪裡會留意一個不起眼的學生。
那到底是找她做什麼?
江景遠下一句話堅定了她非去不可的心。
“夏先生的事我略有耳聞,這樣的冤屈理應伸張。”
夏楚冷靜下來,面容平靜似水:“江總,我們在哪兒見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這件事上,她絕不退縮。
江景遠安排了司機來接她,沒用多少長時間,車子停在了一處靜謐的小院子裡。
古風古氣的四合院,在這種地段可不隻是財富的象徵,更是難以想象的可怕權利。
夏楚下車後,一位低眉順眼的青年引她進屋。
屋裡是整套的黃花梨家具,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燻香,這一腳踏入,好像踩過了時間,來到了千年以前。
江景遠正站在一副水墨山水畫前,似乎正在欣賞畫中那清寂縹緲的意境。
夏楚倒是有些明白徐青蓉的話了。
這個男人的確是有魅力的,與年齡無關,與金錢無關,而是一種走過荊棘,踏過歲月,信步而來的從容與優雅。
夏楚:“江總,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