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栀見他不停冒血,真的捉急得很。暗格裡十瓶有九瓶都是白色,讓她選哪一個?
奚神醫這人也是奇怪得很,什麼藥都用白瓶裝。
裴沅禎瞥了眼:“就你手上那瓶。”
“哦哦哦。”沈栀栀連忙拿過來,揭開?瓶蓋上前就要去扯他衣裳。
裴沅禎攔住她:“你做什麼?”
“上藥啊,大?人,你流了好多血。”
“讓郝侍衛來。”他說?。
沈栀栀莫名其妙看他。
這個時候了還害羞?
上個藥而已,又不是要佔他便?宜。況且......她瞥了眼他受傷的地方,隻是肩膀而已。
肩膀有什麼看不得的?
“把藥給我。”裴沅禎伸手。
沈栀栀撇嘴,把藥遞給他然後轉頭喊郝侍衛。
郝侍衛得令立馬進來,隻不過馬車裡太擠,裴沅禎踢了踢阮烏,阮烏不情?不願地出門?。
阮烏出門?後,裴沅禎又看向沈栀栀。
沈栀栀指著自己:“奴婢也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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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哦。”
算了算了,看在?他受傷的份上,就遷就這個性?子古怪的裴奸臣吧。
沈栀栀出了馬車,跟阮烏坐在?車沿上。
這會兒剛過午時,外頭已經雪停,天地一片刺眼的瑩亮。
沈栀栀見侍衛們已經陸陸續續歸來,許是得知裴沅禎受傷,眾人臉上自責,皆不說?話。
見他們如此,沈栀栀突然心情?低落。
去州府也不知還要多久,前路不知還會有多少埋伏。這一路兇險,今天有人死在?了峽谷,說?不定下次刺殺她小?命也沒了。
少頃,有人上前稟報。
“大?人,屬下檢查過,那些都是從?京城來的死士。有幾個被我們活捉後咬毒自盡了,屬下無能?,沒留下活口。”
“無礙。”車裡,裴沅禎出聲。
“大?人,可要繼續前行?”
“可。”
很快,馬車緩緩啟動,沈栀栀靠在?阮烏身上跟隨馬車搖搖晃晃。
也不知裴沅禎在?裡頭如何?了。
想了想,她悄悄爬起來。
此前車門?上射了一支鐵箭,後來被侍衛們拔掉留下了個洞眼,正好方便?沈栀栀偷窺。
她扒在?門?邊,想看看裴沅禎傷得重不重,結果才探眼,就對上了裴沅禎清冷的眸子。
她立馬縮頭。
少頃,馬車裡的人揚聲:“進來。”
沈栀栀立馬進去。
此時裴沅禎已經上好藥,在?郝侍衛的服侍下還換了身幹淨的中衣。
郝侍衛行了一禮,將帶血的衣物卷了卷,拿出車外。
車門?一關,室內又安靜下來。
“大?人,”沈栀栀問:“還流血嗎?”
“止血了。”
“是誰要刺殺我們啊?”
裴沅禎似乎流血過多,有些疲憊。他靠著車壁,原本?膚色就白,這會兒一身雪白中衣更是襯得他面色悽慘。
沈栀栀仔細打量他右邊肩膀,布料下隱隱有些鼓囊,像是包了許多層。
她於心不忍:“大?人,疼不疼啊?”
裴沅禎掀眼,原本?想搖頭說?不疼,可瞧見她黛眉緊蹙,目含關切。
頓時改了主意。
他點頭:“疼。”
又補了句:“很疼。”
沈栀栀頓時同情?得不行。她說?:“那大?人坐著別動了,要什麼隻管吩咐奴婢。對了,大?人渴不渴?要喝水嗎?奴婢喂你。”
裴沅禎臉不紅心不跳,虛弱地應了聲:“好。”
第54章
當天, 馬車在雪地上行了半日後,於傍晚到了個小縣城的?客棧。
裴沅禎徑直將整個客棧包了下來。
沈栀栀下車的?時候,發現客棧裡裡外?外?都站滿了侍衛。許是陣勢浩大, 嚇得?客棧的?掌櫃像隻鹌鹑似的?躲在櫃臺後頭不敢吱聲。
她好奇地問郝侍衛:“郝大哥, 這些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原先在路上怎麼沒?瞧見?”
郝靳道:“這些都是大人的?暗衛,平日不會現身。但此次大人受傷,穩妥起見, 所有人都在這了。”
“哦。”沈栀栀暗暗咋舌,裴沅禎養這麼多侍衛, 要花很多錢吧。
她轉頭去瞧裴沅禎。
也不知是不是沈栀栀的?錯覺, 原本在車上還一副虛弱得?要死的?模樣,此時下馬車卻腳步穩健。
裴沅禎瞥了她一眼,徑直抬腳進?門。
沈栀栀忙跟上去:“大人現在可好些了?哎哎.....小心臺階。”
等進?了房間,侍衛提了桶水進?來, 一同來的?還有個大夫。那?大夫行了一禮,然後上前欲為裴沅禎查看傷勢。
裴沅禎坐在椅子上,不忙著讓大夫看傷,倒是先睨向一旁的?沈栀栀。
沈栀栀懂:“好好好, 奴婢這就出去。”
她出去後,扒在門框上探頭探腦地瞧。問門口的?郝侍衛:“你說你們?大人怎麼是這麼個怪性子?不就是受傷嗎,還看不得?了?”
郝侍衛咳了咳, 他可不敢編排大人的?不是, 隻說:“屬下不清楚。”
沈栀栀伸長?脖頸瞧了會什?麼都沒?瞧見, 索性問郝侍衛:“你看過大人的?傷口, 你說說, 那?傷口是什?麼樣的??”
“大人受的?是劍傷,刀口深且長?。”
“多深多長??”
“呃......很深很長?。”
“......”
沈栀栀鬱悶, 闲闲地問了句:“郝侍衛讀過書嗎?”
“屬下沒?讀過。”
“那?怪不得?了。”
郝侍衛不明就裡,撓了撓頭。
沈栀栀在外?頭等了約莫兩刻鍾,大夫出門後,天色已經擦黑了。
她走?進?去,正巧撞見裴沅禎還沒?來得?及穿好衣裳——盡管他飛快地扯了下,但還是露出了一大片胸膛。
沈栀栀不禁贊了句:“好白啊。”
裴沅禎聽到了,沒?好氣地訓斥:“沈栀栀,你這麼直勾勾地看男人的?身子不害臊?”
?
這要害什?麼臊?
“大人,奴婢哪是看男人的?身子?奴婢這不是在看大人的?傷口嗎?今天這麼驚心動?魄,奴婢作為大人的?貼心奴婢,當然關心大人啊。”
“傷口不好看。”裴沅禎道。
沈栀栀覺得?他這是敷衍之詞,不就是害羞不想讓她看身子嗎?
裴奸臣這副良家少?男扭扭捏捏的?模樣,還......挺可愛嗷。
沈栀栀故意走?上前去:“大人,奴婢擔憂得?很,您就讓奴婢看看可好?”
裴沅禎不理。
“就看一下下。”沈栀栀頃身,盯著他的?臉笑得?狡黠。
裴沅禎又豈會不知她在膽子肥地捉弄他?
他冷著臉:“不許。”
“有何不許?你身子有什?麼看不得?的?嗎?”
“沈栀栀,”裴沅禎頭疼得?很:“你一個姑娘家,矜持些!”
“奴婢哪裡不矜持了?”沈栀栀可不樂意。
“若是旁的?男人,你也要看?”
沈栀栀覺得?他這話問得?莫名其妙,她點頭:“嗯,難道不能看嗎?”
看肩膀的?傷口而已,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裴沅禎面無情緒盯了她一會,突然有些氣悶。
沈栀栀當然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她覺得?莫名其妙。
不給看就不給看嘛,生氣做什?麼?
話說,最近裴奸臣真的?很容易一言不合就生氣,真是怪得?很。
“奴婢不看就不看。”以為她真想看呢。
她轉了個話頭:“大人,天色不早,奴婢讓人傳膳可好?”
她依舊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儼然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裴沅禎瞧著,心口堵了堵。
悶悶應聲:“可。”
.
裴沅禎在客棧歇了一整天,沈栀栀闲來無事,跟著阮烏在客棧也窩了一整天。
次日夜裡,客棧來了幾個人。
彼時沈栀栀已經熟睡,有侍衛來敲門喊她過去。
“去哪?”她迷迷糊糊地問。
“大人的?屋子。”侍衛說。
沈栀栀趿拉著鞋起床,出門時想起什?麼,又跑回去穿好衣裳。
來到裴沅禎屋子時,裡頭燈火通明。
而裴沅禎站在書桌前,目光落在剛寫好的?一副字上,像是在欣賞。
沈栀栀走?過去,側頭瞧他:“大人,您喊奴婢過來有何事?”
裴沅禎不說話,隻淡淡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有些陌生,像是不認得?她似的?。而且此刻裴沅禎周身的?氣息清冷疏離,面上也沒?有表情。
他隻是這麼淡漠地一瞥,令沈栀栀恍然回到剛進?裴府的?時候。彼時,裴沅禎就是這種不冷不熱的?眼神。
沈栀栀不知發生了何事,她咽了咽喉嚨:“大人,怎麼了?為何這樣看奴婢?”
然而這句話剛問完,門外?又進?來一人。
她走?過來,對著裴沅禎福了福:“大人,您喊奴婢過來有何事?”
沈栀栀一愣,忙看向那?個人,當看清她的?模樣時,震驚得?張大嘴巴。
進?來的?這個女子穿著跟她一樣的?衣裳,身量也與她一樣高?,就連發飾及五官都跟她一模一樣。
還有她的?聲音,她適才說話的?聲音與沈栀栀幾乎無異。
那?姑娘見她望過去,也驚訝地張大嘴巴回望她。
沈栀栀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她使勁掐了下自己。
很疼!
“你是誰?”沈栀栀奇怪:“為何跟我一模一樣?”
那?女子也問她:“你是誰?為何跟我一模一樣?”
沈栀栀實在震驚得?很,她轉頭問裴沅禎:“大人,這姑娘是何人,為何跟奴婢一樣?”
那?女子也轉頭問裴沅禎:“大人,這姑娘是何人,為何跟奴婢一樣?”
她的?聲音,她的?神態,幾乎以假亂真。若不是沈栀栀清楚自己是真的?沈栀栀,她恐怕都難以分辨對面之人。
“見鬼了,”沈栀栀嘀咕:“莫不是我爹娘瞞著我在外?頭又生了一個。”
這話讓那?女子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她福了福:“沈姑娘,我叫翁箐。”
沈栀栀詫異看她:“你真不是我流落在外?的?同胞姐妹?”
那?女子勾唇,抬手在臉上搗鼓了一番,沒?過片刻,變成她原來的?樣貌。
她說:“這是易容術。”
沈栀栀驚奇,又去看向裴沅禎,這時裴沅禎......哦不,已經不是裴沅禎了。
這人也露出了原先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