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拍了拍腦袋,把這些不好的想法甩掉。決定還是?先睡吧,或者他?今夜是?真的忙。
然而正當她掀開被褥打算睡下,突然聽見外間?時菊悶哼了聲。
然後是?輕微的腳步聲往內室走來。
沈栀栀心口撲通撲通跳,等那腳步近了,她小聲問:“裴沅禎?是?你嗎?”
外頭的人沒回答。
下一刻,床幔被掀開。
還未看見來人的臉,沈栀栀聞著熟悉的氣息就撲了上去。
裴沅禎穩穩接住她,抱著她後退轉了兩圈。
“嗚嗚嗚......你終於來了。”
沈栀栀像八爪魚似的緊緊貼在他?身上,雙腿夾在他?腰處。
“你怎麼才來?”她說:“我擔憂了一晚上。怕你不來,又怕你來了被人發現,害怕你被謝芩追殺。這裡是?南汌,是?謝芩的地盤,你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她絮絮叨叨,卻令裴沅禎格外懷戀。
他?鼻尖繾綣而深沉地摩挲她面龐,緊緊地抱著她,感受她的鮮活和心跳,感受她對自己的依賴和歡喜。
過了會,沈栀栀說完,問:“你怎麼不說話?”
未等他?開口,她又道:“算了,你先別說,我現在想親你。”
裴沅禎一愣,隨即她的吻密密麻麻地覆下來,笨拙卻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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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了會,倏而嘆息,思念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像發狂的獅子般,抱著人轉了一圈,放在梳妝臺上。
第113章
沈栀栀被裴沅禎放坐在梳妝臺上, 適才的吻地被打斷,她?著急去?夠裴沅禎的脖頸。
下一刻,裴沅禎整個人壓下來, 深深噙住她?的唇, 反客為主?。
他?單手撐在一側,另一隻手臂將她?緊緊攏在懷中。帶著不可忽視的、洶湧的、狂熱的氣勢親吻她?。
沈栀栀迷戀他?這樣的熱烈,令她?覺得踏實, 也令她?多日惶惑不安的心在這一刻歸位。
她?瘋狂地迎合他?的吻,恨不得將他?吃入腹中。
片刻, 引來他?一陣輕笑?。
他?動作漸漸停下來, 滿眼含笑?望著她?:“幾日不見,我的栀栀變得這般熱情。”
兩人各自氣喘籲籲。
沈栀栀抱著他?的脖頸,也笑?:“哪裡才幾日?已經一個多月了。”
她?委屈說:“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你怎麼才來?”
裴沅禎沒回答她?,繼續鋪天蓋地地吻她?,撬開她?的唇舌,吮吸她?的一切。
他?用行?動告訴她?, 他?也想她?,很?想很?想!
沈栀栀感受到了,不知不覺流下淚來。
湿濡和冰涼的觸感令裴沅禎又停下, 他?捧著她?的臉, 一點一點將她?的淚吻去?。
“別哭, 我來了。”
沈栀栀點頭, 唇上含著笑?, 眼淚卻不聽使喚地流。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裴沅禎微微錯愕:“你為何這麼想?”
“謝芩說我是南汌公主?,可我並不想當公主?, 我是沈栀栀,是你喜歡的人。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就?不要我了。”
回南汌的這些天,她?一直想逃回去?,可她?心裡沒底。一來怕自己逃不出南汌,二來也怕裴沅禎不要她?。
大曌又豈會容許一個滅國公主?存在?她?的身份終究令她?膽怯且不安。
裴沅禎沉默了下,在這瞬息的沉默中,沈栀栀的心提到嗓子眼。
隨後?卻聽裴沅禎問:“你真是這麼想嗎?”
“什麼?”
“你不想當南汌公主?。”
“我為何要當這個公主?,憑什麼他?們說我是我就?是。我隻記得自己在梅南村出生,爹娘也是梅南村人。我好不容易長?大,好不容易見到你,也好不容易要嫁給?你,我才不想當什麼公主?。”
裴沅禎緩緩笑?了,他?溫柔地打量了她?一會,然後?唇貼上去?。
這一次,他?極盡溫柔,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緒讓她?慢慢感受一遍。
他?想告訴她?,他?也如此。
踽踽獨行?二十載,能遇見她?,他?三生有幸。
不論她?是公主?也好,還?是梅南村的沈栀栀,誰人也不能阻止他?愛她?。
他?的吻帶著滾燙的氣息,拂過她?的眉眼,她?的臉頰,她?的耳畔。
最後?又來到沈栀栀的脖頸。
沈栀栀仰著頭,手摩挲他?消瘦的肩膀,上頭已經凸起堅硬的骨頭。
“你瘦了。”她?說。
裴沅禎動作不停,迷亂而沉醉,隻“唔”了聲。
沈栀栀從他?肩膀摸到後?背,發?現連背上也少了許多肉。
“你沒好好吃飯嗎?”
裴沅禎囫囵回答她?:“想你,吃不下。”
沈栀栀心頭一軟,在他?的臉埋入衣襟時,隻短暫地糾結了會,嘆息。
罷了,若他?喜歡,成全他?。
她?已經準備好了將自己給?他?,卻不想裴沅禎極其克制。隻徘徊了一小會,又抬起頭來。
“栀栀,我今天還?不能帶你走。”他?說。
沈栀栀心口一縮,迷蒙的眼神漸漸清明?:“為何?你不想帶我走嗎?”
“你聽我說。”裴沅禎道:“我此來南汌,除了救你還?有其他?兩件事做。”
“哪兩件?”
默了會,裴沅禎道:“我此前沒告訴你,殺阿箐之人是裴沅瑾。我猜測他?已躲到南汌,正在找他?。”
“還?有一件,”他?繼續道:“謝芩在蜀州偷養兵馬,但這批兵馬藏在何處、有多少人,我並不知,得探一探。”
“所以,在這些事還?沒解決之前,我還?不能暴露,不能帶你離開。比起待在我身邊,你現在待在這裡更?安全。”
“但你放心,等?事情解決,我一定帶你回京城。你安心等?我,嗯?”
他?一口氣解釋了這麼多,小心翼翼而急切,生怕沈栀栀生氣。
沈栀栀聽完,卻是笑?了:“你是大曌的首輔,你有你的責任,若你隻為了救我而棄蜀州的百姓不顧,我才瞧不上你呢。”
她?說:“你隻管去?做便是,我等?你來接我。”
一番話落,裴沅禎靜靜地望著她?,滿是歡喜。
“我的栀栀深明?大義?。”
沈栀栀被他?誇得不好意思,她?有些口渴,問他?:“要喝茶嗎?”
裴沅禎點頭。
沈栀栀走出外?間,特地看了眼昏睡的時菊,然後?倒茶進來。
裴沅禎就?坐在她?的床榻邊,窗外?的月色透進來,照亮了他?半邊臉。
沈栀栀仔細看,這才發?現他?已經易容。
她?問:“你現在住哪裡?安不安全?若是我想見你怎麼辦?”
“三陽街有間成衣鋪子,那裡是我在蜀州的暗莊。若是掛藍幡,便說明?我在那,你進去?買衣就?是。”
沈栀栀點頭。
一盞茶喝完,裴沅禎說:“我不宜久留,外?頭的守衛隻是短暫昏迷,過不久就?會醒來。”
“你要走了嗎?”沈栀栀不舍,立即抱住他?。
裴沅禎也不舍,在她?抱過來時,當即翻身將她?壓在床榻上。
兩人默契而熱切地親吻,氣息交融,依依惜別。
過了會,裴沅禎強忍著停下:“我該走了,等?得空了,我再來看你。”
“嗯,那你一定要來啊。”沈栀栀說,隨即又搖頭:“算了,你還?是別來了,這裡守衛森嚴,萬一被發?現了可不好。”
裴沅禎輕笑?,刮她?鼻子:“放心,我自有法子。”
“我走了。”
沈栀栀咬唇重重點頭,見他?轉身,飛快躍出窗戶身影消失。
.
次日,沈栀栀醒來探了探時菊的神色,見她?一直狐疑地揉脖頸並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她?心裡緩緩松了口氣。
“收拾一下,我今日想出門。”沈栀栀說。
時菊剛端早膳進來,聞言不語,隻點頭應了聲好。
過了會,她?又進來:“馬車和護衛都準備好了,栀栀你想去?哪?”
“隨便去?哪,隻要不悶在這裡就?行?。”
昨日見了裴沅禎後?,沈栀栀心裡安定,眼下她?隻需靜靜等?候。不過依舊不能麻痺大意,不能讓謝芩知道裴沅禎來了這裡。
是以,她?還?得繼續跟謝芩虛與委蛇。
吃過早膳正想出門時,別莊來了位特殊的客人。
“小丫頭,”裴沅瑾一身紅衣恣意風流地走進來:“我們果真有緣,在這裡都能相見。”
若昨日沒聽裴沅禎說裴沅瑾是殺阿箐之人,沈栀栀恐怕還?能和顏悅色待他?。但現在,看見這張慣會作戲的臉,她?覺得別扭。
“你怎麼在這?”她?故作驚訝地問。
“我當然是來恭賀你當南汌公主?的。”
沈栀栀撇嘴:“既如此,你怎麼兩手空空的來,就?沒點表示嗎?”
裴沅瑾一愣,繼而笑?開。
他?想了想,從腰上解下一塊玉佩:“此玉佩乃前朝名家所制,世間罕見。這個禮如何?”
沈栀栀沒收。
“怎麼,不喜歡?”
沈栀栀玩笑?道:“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合適。男子送女子玉佩有定情之意,你送我這個做什麼?若是拿去?當錢了回頭你還?得怪我薄情。”
裴沅瑾哈哈大笑?。
他?的手沒收回去?,繼續將玉佩遞過來,斂了此前吊兒郎當的神色。說:“你既明?白,也該知我送玉佩是何意。”
沈栀栀一頓,還?以為自己聽岔了。
“什麼?”
“玉佩乃定情信物,我隻想送你。”他?眸色突然溫柔起來。
沈栀栀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陣寒顫。
“你胡說什麼!”沈栀栀說:“我豈能收你......不是,你豈能送我玉佩,我跟裴大人有婚約的。”
裴沅瑾道:“不是沒嫁成嗎?既如此,我有機會不是?”
沈栀栀睜大眼睛打量他?,想看他?是不是在說笑?。
但裴沅瑾一臉認真。
他?說:“栀栀,以前在京城我不敢說出口,其實我對你的心意藏了許久。”
“......”
“你跟我二哥結不成親,說明?你們無緣無分。我原本欲放棄的,可如今陰差陽錯在蜀州遇見你,這便說明?老天爺也想讓我們在一起。”
聽他?這番“情真意切”的剖白,沈栀栀才吃進肚子裡的早膳都差點吐出來。
她?面色復雜、難言、奇怪地看了他?一會。
“你沒病吧?”
“我清楚自己在說什麼。”裴沅瑾的神色顯得激動:“栀栀,你如今不是他?婢女,你是南汌堂堂正正的公主?,男未婚女未嫁,我有資格追求於你。”
沈栀栀嫌惡:“你別說了,你沒機會的,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裴沅瑾愣了愣,摸摸臉:“不喜歡我這樣?哪樣?是不夠俊還?是不夠偉岸?”
“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沈栀栀也想惡心他?一把:“自從我見過你女裝風情萬種的模樣,我打心底就?把你當姐妹看。你現在告訴我想追求我,這不是讓我磨鏡嗎?”
“......”
裴沅瑾臉黑。
“所以啊,不是你長?得不俊,也不是偉岸與否的問題。是你在我眼裡,就?像姐妹,是個女人,知道嗎?你說,讓我怎麼喜歡得起來呢?”
“......”
裴沅瑾胸口像堵了一大堆沙子,沉重而氣悶。
他?收斂笑?意坐下來:“怎麼?你還?想回京嫁我二哥?”
沈栀栀懶得理?他?。
裴沅瑾繼續道:“你別忘了,南汌是大曌所滅,你們隔著家仇國恨,永遠不可能。”
沈栀栀說:“那請問你姓什麼?你可是大曌人?”
“......”
裴沅瑾又堵了堵,頭一次發?現這丫頭牙尖嘴利。
他?說:“我可以為你改姓改籍,我跟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