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閉上眼?睛,在他?繾綣的吻中,毫無保留地墜落。
迷蒙間,有什麼東西?探入衣擺,微涼的指腹令她清醒。
她睜開眼?睛,望著他?。
裴沅禎也望著她。
他?指尖在邊緣徘徊,輕喘問?:“栀栀,可以嗎?”
沈栀栀的臉淡淡地起?了層紅暈。
尤冰倩曾告誡的那些話在腦海裡半晦半明地出?現,可不知為何,她現在想叛逆,想沉淪。
她喜歡裴沅禎!很喜歡很喜歡!
隻想跟他?在一起?做快樂的事!
“好不好?”裴沅禎細細吻她耳垂,熱氣灑在耳廓,又痒又撩人。
沈栀栀的心顫了顫,低低“嗯”了聲。
下一刻,她被他?擒住,仿佛整顆心被他?捉住似的。
她緊張地閉上眼?。
九月的天氣微涼,衣擺縫隙灌進來幾絲涼風,卻?並不冷。
沈栀栀提著心,全部感官都在他?的手上。
她想起?以前在裴府伺候筆墨的時候,彼時她喜歡看裴沅禎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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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握筆時,虎口?處可見粗糙的繭。
裴沅禎的字遒勁有力、遊雲驚龍,那時候她就好奇,這是一雙怎樣的手啊,如此靈活高妙。
如今,她感受到了。
那隻靈巧的手就藏在衣襟下,令她渾身滾燙。
過了會,她感受到他?的視線,又睜開眼?。
裴沅禎正望著她,深邃的眸子?裡是隱忍的歡愉。
“栀栀,”他?低聲開口?:“等我們回去,重新?拜堂好不好?”
沈栀栀咬唇,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臉上一片緋紅。
她別過臉,躲開他?放浪的視線。
過了會,他?的唇又追上來,憐愛地親吻她。
從鼻尖到臉頰,再到耳畔,又滑至脖頸......
“裴沅禎,”沈栀栀氣息不穩說:“我恐怕不能待太久。”
她雖然很想見他?,可不想讓他?在南汌涉險。
“嗯。”裴沅禎用鼻音回應她,呼出?的溫熱氣息灑在她鎖骨上。
“我一會就得走了,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麼?”
沈栀栀被他?折磨得要死,開口?說:“你能不能快些?”
話畢,裴沅禎已?挑開她的衣襟,外衫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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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後,沈栀栀換了身衣裙下樓來,侍衛們見她出?來,松了口?氣。
她身後跟著鋪子?裡的兩個繡娘,繡娘手上捧著幾件華麗衣裳。
沈栀栀道:“我累了,想回去歇息。”
“是。”婢女忙拿銀子?去付錢。
她靠坐在馬車裡,閉上眼?時,唇角不自?覺翹起?來。
婢女問?她為何這麼高興。
她眼?也不掀地說:“今天買了這麼多好東西?,當然高興,難道你們不高興?”
婢女們面面相覷。
沈栀栀不用看都知道她們在想什麼,說:“今天你們也辛苦了,我買了許多首飾,回去賞你們一些。”
聞言,婢女們頓時高興起?來,立即福身:“多謝公主。”
沈栀栀暗暗翻了個白?眼?,南汌國都不在了,哪來的公主?
這邊正想著,隱隱約約地聽到外頭有人議論:
“聞嘉皇後居然還生了個公主?”
“公主才?誕下就被奶娘抱走了,現在公主已?經被找到。”
“老天有眼?啊,總算讓聞嘉皇後留下點血脈。”
“聽說公主已?經悄悄回到南汌。”
“回南汌做什麼?萬一被人發現豈不是......”
“不回南汌去哪?南汌才?是她的家啊。說起?來這小公主也真是可憐,若是隱姓埋名長大就算了,偏偏被找到,如今國不是國、家也無家,她該何去何從?”
“什麼何去何從?聞嘉皇後在世時,救了多少?黎民百姓?公主既然回來,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護住她......”
聽到這,沈栀栀臉上的笑淡下來,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
若她的身世是真的,那他?們談論的聞嘉皇後就該是她的母親。
他?們有句話說得對,讓她隱姓埋名長大該多好?她根本不想接受這樣的身份。
謝芩想復國報仇,可她心裡完全沒有仇恨。她生在大曌,長在大曌,還遇到了最好的男子?。
即便聽到聞嘉皇後,她心裡也隻是一抹淡淡的嘆息。
這個南汌,以及這個身份,對她來說都極其陌生。
過了會,馬車突然停下來,沈栀栀回過神。
婢女忙拉開車門?問?:“發生何事了?”
車夫說:“前頭來了輛馬車,路堵住了。”
走的這條道比較窄,而今日恰逢趕集,街道兩旁都設了小攤,實在難以讓路,隻得其中一輛馬車後退。
服侍沈栀栀的婢女是謝芩安排的人,平日勢利慣了,這會兒聽見這話,頓時蹙眉。
“讓他?們退回去!”
“是。”
侍衛上前交涉,過了會,走回來說:“對方說急著趕路,讓我們讓一讓道。”
婢女像是聽了個好笑的笑話。
整個蜀州都是謝芩的,馬車裡坐著的是謝芩的妹妹,是南汌的公主,哪有讓公主讓道的理?
“公主稍等,奴婢去看看。”
她正準備下馬車,那廂,前頭馬車的主人便過來了。
是個婦人,她著急地走到車前,說:“我是宋知州府上的女眷,不知馬車裡是哪位貴人,今日與貴人的馬車衝撞了實在抱歉。不過我急著帶孩子?去治病,貴人可否行個方便?”
“宋夫人著急,難道我們就......”
“閉嘴!”
未等那婢女說完,沈栀栀斜眼?呵斥:“我還未開口?,有你說話的份?”
婢女動動唇,不說話了。
沈栀栀探頭瞧出?去。
那夫人見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且富貴非常,一時琢磨不定是哪家的小姐。
她歉意?道:“我著急帶孩子?去就醫,小姐可否行個方便?”
沈栀栀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徑直吩咐車夫:“馬車往後退,讓道給?這位夫人。”
宋夫人大喜,一疊聲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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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別院已?經是傍晚,沈栀栀在裴沅禎那吃了些糕點,並不餓。粗略用了碗魚粥後,就吩咐婢女備水沐浴。
時菊站在門?口?,模樣欲言又止。
沈栀栀忍了忍,轉頭問?:“你想說什麼?”
時菊斟酌了下,說:“栀栀,我聽說你半天就花了一百兩銀子??”
“嗯,不妥嗎?”
“我並非此意?,隻是......”她走進來,壓低聲音說:“謝公子?給?你錢那你便省著些花,往後你要嫁人,總需要一筆嫁妝傍身,有錢能讓你過得舒坦些。”
沈栀栀不以為意?:“我是公主,謝芩還能短我的嫁妝?”
“......總歸存著點有好處。”
沈栀栀奇怪地看她,她像是知道什麼秘密,卻?不肯說。
你看,口?口?聲聲說拿她當朋友,卻?又事事瞞著她。
沈栀栀不喜,轉身進了浴室。
泡在溫熱的水中,她整個人舒服地嘆了口?氣。
婢女問?:“公主,可要奴婢幫您擦洗?”
沈栀栀搖頭,她可沒這個習慣,將人都撵出?去。她自?己擦,擦到身前時,胸口?些微疼痛。
沈栀栀垂眼?看了看,面頰隱隱發紅。
想起?下午在成衣鋪子?跟裴沅禎胡鬧的一幕,令她又甜蜜又羞臊。
竟不想,素來清冷自?持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放浪形骸的一面。
她掬了捧水緩緩淋上去,那裡又痛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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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結束後,天色徹底黑下來。
婢女幫她擦頭發時,突然想起?什麼,她問?:“你知道聞嘉皇後嗎?”
婢女一頓,心下竊喜。
九殿下交代她們要時常跟公主說些南汌的事,往回她們提起?,公主總是厭煩,竟不想今日主動問?起?聞嘉皇後。
婢女輕緩地幫她擦頭發,邊說:“公主,聞嘉皇後是天底下最美麗最賢德的女子?......”
南汌是個朝代更迭頻繁的小國,但無論如何更迭,皆是南汌世家輪流坐皇位。
宇文家是南汌最大的世家,幾十年前在擊敗其他?世家後,皇室總算冠上了宇文姓氏。不過宇文家的男人皆活得不久,第一代皇帝登基不到三年就駕崩了,第二代皇帝匆忙上位,也隻當了六年皇帝。然而皇帝死後,宇文家面臨後繼無人的尷尬境地,是以,宇文族人隻能在嫡系支脈裡選了個人出?來。便是前朝的惠仁帝,還娶了當時才?貌雙全的世家女為後,便是聞嘉皇後。
可惠仁帝雖有個“仁”字,卻?並無仁德,他?天生喜好享受不務朝政,逐漸成為宇文家族的傀儡。但聞嘉皇後為了不讓江山拱手讓人,是以不得不極力對外遮掩皇帝昏庸荒政的作為。聞嘉皇後聰明、貌美,在豺狼虎豹的世家和野心勃勃宇文家之間周旋。
彼時南汌氣數已?盡,世家和宇文族人爭相奪利壓榨百姓,是聞嘉皇後在其中力挽狂瀾穩住局勢,也讓百姓們得以喘息。
可總歸一人難擋眾拳,最後還是阻止不了南汌覆滅。據說死前命人催產,將肚子?裡的孩子?生下才?肯咽最後一口?氣。
“公主,聞嘉皇後死也要拼命將您生下,可見她對您寄予厚望。”
寄予厚望嗎?
沈栀栀心裡沉甸甸的,有些悶。
她起?身:“不必擦了,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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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奚白?璋正在跟裴沅禎談事。
“謝芩利用蜀州知府身份肆意?加重蜀州的賦稅,蜀州百姓對大曌怨聲載道。”
裴沅禎蹙眉:“此時發生多久了?”
“真正的蜀州知府季霄被害沒多久,這條政策便出?了,如今已?有半年。”
“這是謝芩的計謀,他?要的就是蜀州百姓對大曌怨恨,從而煽動復國情緒。現在,大街小巷隨處可聽見復國的聲音。”
裴沅禎沉默思索。
過了會,他?說:“得盡快找到謝芩養兵的據點,然後一網打盡,不然局勢難控。”
奚白?璋說:“謝芩狡猾,將地圖分成了三塊。目前我隻尋得一塊,另外兩塊還在找。”
“不過......”他?又道:“聽說其中一塊在謝芩手中,還有一塊在南汌舊部世家手中,而南汌舊部世家以蘇家為首,想來應該在蘇家。”
“再過幾日,是蘇家太爺的八十大壽,屆時蘇家會大辦宴席,或許是個時機。”
裴沅禎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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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後來又出?門?逛了幾趟,半月不到,三百兩銀子?花得精光。
錢花完了,她也就老實了。
不過也不全然老實,得知謝芩來別院看她,她撒嬌道:“阿兄你終於來了!”
謝芩詫異:“你一直盼我來?”
“當然。”
“盼我來有何事?”
“嘻嘻......那個......”她攤開手掌:“最近手上沒錢了,阿兄能不能......”
“......”
謝芩悶了悶,說:“我不是才?給?你三百兩嗎?”
“三百兩很多嗎?”沈栀栀嘟哝:“都不夠我花幾天呢。”
“......你買那麼多東西?做什麼?你若是缺什麼隻管與我說,我讓人給?你準備。”
“哎呀,我不是說過嘛,我買東西?又不是純粹買東西?,是享受花錢的快樂。我整日待在這院子?怪悶的,就想出?門?逛逛,誰知南汌的東西?這麼好啊,我看了樣樣都想買,不買不得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