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的母親楊氏雙手合十:“謝天謝地!謝天謝地!這些日?我一直提心吊膽。女婿不容易,總算熬過去了。”
“對了,”想起?什麼,她擔憂地問:“女婿此前投誠那個?什麼九皇子,會不會被受罰?”
宋夫人?笑:“夫君是假意投誠,彼時?旁人?都那麼做,他迫不得已。後來得知裴大人?來南汌,暗中聯系了裴大人?,裡應外?合保住了南汌百姓。夫君不僅不會受罰,說不定還會升職呢。”
楊氏舒了口氣,露出笑來。
辭別母親,宋夫人?帶丫鬟出門。
明日?就要回南汌,她得親自上街採買些路途所需的東西。
然而經過一家?客棧時?,婢女突然出聲:“咦?夫人?,那不是公主?的婢女嗎?”
宋夫人?轉頭瞧過去,也詫異道:“還真是。”
婢女說:“好像叫什麼菊,她怎麼在這?”
“夫人?,”婢女問:“公主?的婢女在這,那是不是公主?也......”
見客棧門口的人?回頭,宋夫人?趕忙拉婢女背過身,站在攤前假裝買東西。
過了會,見那婢女進?去了,她低聲道:“這事蹊蹺得很?,咱們得趕緊回南汌。”
有些事婢女不清楚,她是清楚的。
丈夫此前跟她說過,瀾月公主?是被宇文淵挾持到南汌的。她是裴大人?喜歡的女子,而且兩人?互相有情。
如?今宇文淵已經帶兵西逃,可瀾月公主?卻在這裡,實在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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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州,知府府邸。
裴沅禎正坐在榻上讓奚白璋看傷勢。
“你也是,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也不猶豫一下。還好你有內力,否則不死也殘。”
“你為何總是沒吸取教訓?”奚白璋嫌棄得很?:“上回被裴沅瑾用根簪子騙,這回被謝芩用個?假貨騙。”
謝芩將人?扔下斷崖,裴沅禎不管不顧地跟著跳下去,跳下來後才發現並不是沈栀栀。
彼時?奚白璋心肝膽顫地跑下山崖尋人?,見他躺在地上笑,半瘋半傻地喃喃:“幸好不是她!不是她!”
裴沅禎一臉麻木地任他數落。
過了會,開口問:“人?找到了嗎?”
郝靳搖頭:“霍秉說,他曾在謝芩的書房見過沈姑娘,後來霍秉被謝芩調去守城,就再沒見過了。”
奚白璋納悶:“謝芩到底把人?藏哪去了?”
裴沅禎說:“也不一定是謝芩藏的。”
“此話怎講?”
“謝芩逃跑匆忙,不見得會帶上她。況且陳良煥這一路都在追擊謝芩,若是他身邊帶著人?,陳良煥定會發現。”
“那依你之意,沈姑娘在誰人?手上?”
“裴沅瑾!”
提到這個?名字,裴沅禎眸色寒冷:“她若是在謝芩的手上還好,可若是在裴沅瑾的手上......”
以他對裴沅瑾的了解,必定會拿她換取最?大的利益。
默了下,奚白璋道:“這隻是你的猜測。裴沅瑾早在多日?前就逃離了南汌,若是他將人?悄悄帶走了,謝芩不可能不知道。”
“也許謝芩知道呢?”裴沅禎說:“謝芩發現裴沅瑾帶走了人?,無法追回,最?後尋了個?假的做人?質。”
聽得此言,奚白璋點頭:“也不無道理。”
過了會,侍衛進?來稟報:“大人?,門外?宋知州攜夫人?求見。”
“宋知州攜夫人??”
侍衛道:“宋夫人?說有沈姑娘的消息。”
“快!快請人?進?來!”
第119章
林安縣客棧。
大夫查看傷勢過後, 囑咐道:“公子切忌碰水,也別再肆意活動?,以免再度惡化。”
“大夫, ”時菊問:“我?家公子的傷何時能好?”
“這說不準, 此前傷口化膿嚴重,得再消毒兩日。”
“這麼?說,我?還得在這多住兩日?”裴沅瑾面色陰沉地問。
“最好如此。”
大夫有些怕他, 這人年紀輕輕戾氣極大,治傷的這些天, 脾性?變得越發地古怪。
不過仔細想來也能理解, 任誰年紀輕輕丟了隻臂膀都會如此。身體殘缺這輩子可就算完了,不能入仕途,還會受人白眼。
唉!可惜了!
大夫暗自嘆息,收拾好藥箱趕緊出門。
然?而才出門口, 一人匆匆從回廊跑過來,將?他撞了個?趔趄。
那?人邊跑邊道:“公子不好了,城外十裡地發現有追兵。”
“哪來的追兵?”裴沅瑾問。
“好像是螭虎軍。”
裴沅瑾臉色大變。
立即吩咐:“備馬!金銀錢財不必收拾!速速離開?!”
時菊也緊張,問:“那?栀栀呢?”
裴沅瑾走到門口停下, 忖了忖,說:“帶著?她不方便,先將?她藏起來, 待我?甩開?裴沅禎再來接你們。”
“公子, ”時菊說:“我?跟隨公子走。”
裴沅瑾冷笑:“你想跟著?我?送死?”
時菊一頓。
自己不會武功, 跟著?他確實拖累。遂, 不再多說什?麼?, 立即轉身幫他收拾要緊之物。
裴沅瑾帶著?侍衛快馬離開?客棧,然?而才走到城外陸水坡, 迎面就撞上了郝靳等人。
他心下暗道倒霉,竟不想裴沅禎來得這麼?快!
當即顧及不得其?他,命一部分護衛在此抵擋,而他朝另一個?放向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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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沈栀栀還在昏睡中,迷迷糊糊聞到一陣刺鼻的氣味。
她醒來。
見是時菊,她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些天除了用膳,其?他時候皆是睡著?的。她整個?人昏昏沉沉難受,索性?又閉上眼。
感到時菊在背她,她閉著?眼睛問:“你們要帶我?去哪?”
時菊不說話?。
沈栀栀卻輕笑起來:“是不是裴沅禎來了?”
“你怎麼?知道?”
“看你著?急的樣子,就知道你們想帶我?逃命。”
“不,我?不帶你逃命。”時菊說。
沈栀栀愣了愣,緩緩睜眼看她。
“我?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等裴沅禎來了會找到你。”
沈栀栀詫異:“你為何這麼?做?你不是怨恨裴沅禎嗎?不是想讓我?離開?裴沅禎嗎?”
時菊抿唇。
在裴沅瑾離開?後,她突然?心跳加快。腦子裡有個?想法?冒出來,且越來越清晰。
她不能讓沈栀栀去金昌,沈栀栀是無辜的,不應該犧牲在她和裴沅禎的仇恨中。
時菊沒回答她,艱難地將?她背出客棧。裴沅瑾留下的兩個?護衛等在門口,見她出來,走過來幫忙。
“柳姑娘,交給我?們吧。”
“無礙,”她搖頭:“我?自己來。”
等把沈栀栀放進馬車後,時菊再出來,對兩人招手:“公子有件事讓我?交代你們。”
那?兩個?護衛毫無防備,甫一走近,就被時菊撒了把藥粉。
“你——”
兩人不敢置信,當即昏了過去。
時菊心驚膽戰,還好她從裴沅瑾那?拿了兩瓶秘藥。這藥粉強烈,不昏迷兩天不會醒來。
她忙坐在車沿上,取過韁繩,駕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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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郝靳帶人一路追殺裴沅瑾到江邊,令裴沅瑾無路可退。
兩撥人在江邊打鬥多時,裴沅瑾的護衛幾乎全軍覆滅。
他面容瘋狂,滿身是血,望著?遠處姍姍而來的馬車。
目睹裴沅禎步履闲適地下車來。
“三弟!又見面了!”他淡淡地說。
裴沅禎拔出長劍,邊走邊漫不經心地擦拭劍鋒,出口的話?帶著?刺骨寒意。
“你千不該萬不該擄走她!”
裴沅瑾仰天長笑:“我?擄不擄,你都要殺我?,有何不該?”
他站在江岸離江水隻幾步之遙,風吹得他空蕩的袖口獵獵,有種生死不懼的悲壯。
須臾,他笑淚並流:“我?隻是沒想到,我?裴沅瑾會落得如此地步!”
“你沒想到的事情可不隻這一件!”裴沅禎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當年我?母親被活活打死,其?中就是何氏出的主意。”
“想知道我?怎麼?處置何氏嗎?”
他走到近前,語氣慢條斯理:“我?派人將?何氏的屍體挖出來,在我?母親的墳墓前鞭屍。然?後,屍體喂狗,一根骨頭也不剩。”
“啊!!!”
裴沅瑾面目猙獰。
裴沅禎又道:“我?不會讓你輕易死,我?要你跪在阿箐的墳前懺悔。你射了她一箭,我?要用百支箭奉還!”
說著?,他眸色陡然?凌厲,提劍刺過去。
裴沅瑾左臂橫劍抵擋,卻被逼退數步,差點掉進滾滾江流中。
他後怕地扭頭看了眼,額頭冷汗涔涔。
隨即又笑起來:“哈哈哈......”
他長劍對準自己,在裴沅禎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穿腸而過。
鮮血順著?他唇角流出,裴沅瑾得意:“我?不會讓你得逞!你永遠都不會得逞!”
說完,他轉身毫不猶豫地跳入冰冷的江水中。
頃刻間,滾滾波濤將?其?吞滅。
“大人,”郝靳震驚地走過來:“可要屬下派人去撈?”
裴沅禎沉默。
他定定地望著?廣闊寂寥的江面,寒風吹得他長袖翻飛。
裴沅瑾已死,大仇得報,他該高興才是。
卻不知為何,他愈加覺得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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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江岸,裴沅禎帶人徑直入城,來到一間醫館。
侍衛們早已守在門口,見他來了,上前道:“大人,沈姑娘在裡面。”
裴沅禎點頭,快步走進去。
此前,時菊以看病的名?義將?沈栀栀安置在醫館裡,留下二兩銀子就走了。走之前,她尋了個?乞兒把消息遞給裴沅禎的侍衛。
裴沅禎這會兒到的時候,時菊早已不見蹤影,屋子裡隻有沈栀栀一人坐在榻上。
沈栀栀見他進門,恍惚而認真地看了許久。她睡了太長時間,有時看東西會出現幻覺。
她揉了揉眼睛:“裴沅禎?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裴沅禎見她瘦了許多且面色蒼白,心裡滿是愧疚和酸澀。在她開?口時,再是忍不住,箭步衝過去將?人緊緊抱進懷中。
“是我?,你不是做夢。”
他閉眼,憐惜地親吻她的頭頂:“栀栀,我?來了。”
隨後又啞聲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沈栀栀聽見他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壓抑著?什?麼?。
她抬臉,笑起來:“你是不是想哭?”
裴沅禎也笑,搖頭。
“我?看見了,你眼睛紅了。”
沈栀栀望著?她,眼睛也跟著?紅起來:“真好!我?還能見到你!真好!”
說著?,她從裴沅禎的懷裡掙脫出來,然?後用力抱住他脖頸,瘋狂親吻他。
裴沅禎任她親了一會,繼而發瘋地迎上去。
與她口舌交纏,與她氣息相融,與她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