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瑾在她唇上輕佻地吮了兩下,掀眼看她。
他眸色平靜卻深邃,時菊看不透, 但卻明白?必定藏著什麼東西。
“不是想跟著我嗎?”裴沅瑾淡淡道:“既如此, 我給你個機會。”
許是衝擊太大,時菊愣怔間,一時沒反應過?來。
裴沅瑾耐心地等了會, 見?她並沒反抗便當作默認。
他順勢將她拉進?懷中,攬著她的腰, 將人壓在木床上。
洞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小雪, 天色徹底暗下來。而洞內暖意?融融,時菊衣衫半解,趴在枕頭上,肩背布滿細汗。
她不明白?事情為何突然發展成了這樣?, 兩刻鍾前她分明還在河邊洗衣,分明還絕望地想自己恐怕要悽苦孤獨餘生了,殊料......
外頭的天光昏暗,令她時而清明, 時而迷離。然而迷離的眸子裡卻是一片平靜。
裴沅瑾許久沒跟女人做這種事,他極盡耐心。
目光緊緊盯著她的側臉,不滿於她眼裡的平靜百般捉弄。直到看到她面龐再一次染上春色, 這才邪氣地笑起來。
“別忍著。”他說。
時菊臉色緋紅, 不吱聲。
他伏在她耳邊, 低聲道:“旁的我不能給你, 不過?讓你在床上舒服的本事還是有的。”
時菊閉眼, 放任自己墜落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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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立後的事,皇上似乎跟朝臣們拗上了。
尤其針對裴沅禎, 凡是裴沅禎提出的意?見?皆被皇上駁斥。
這是繼皇上抓了裴沅禎的替身後,再一次大剌剌地不給裴沅禎臉面。舅甥倆連續多日呈冷戰狀態,朝堂上一度鴉雀無聲。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是在為裴沅禎擅自杖殺宮人的事而徹底怒了。
但裴沅禎並不解釋過?多,一句“禍亂欺君”將乾清殿一半的宮人杖殺,其中還有皇上身邊的兩個貼身內侍。
裴沅禎去乾清殿跟皇上商議事時,皇上故意?讓他等在門外許久,百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好相勸。
然而裴沅禎素來不願理?會皇上的脾氣,見?皇上冥頑不靈,索性勒令宗人府舉辦一場茶宴,邀請各家貴女們入宮吃茶,屆時讓皇上自己選。
他話中之意?便是:“他喜歡哪個選哪個,若選不出來,宗人府挑一個。”
皇上聽後當場摔了茶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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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墨韻堂書房。
安俊良無奈:“皇上果真長大了,連脾性也?見?長。”
裴沅禎頭也?不抬:“光長脾氣不長腦子。”
這話實屬大不敬!若是旁人聽見?,恐怕會嚇得腿軟,不過?安俊良聽得多了便也?習慣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安俊良道:“你杖殺他身邊的那兩個內侍是同他長大的玩伴。”
“皇上八歲便失恃失怙,他一個孩子住在偌大的皇宮無人照看,還要學習各種嚴苛的帝王之術。那兩個內侍多年的陪伴令他看重,這也?不是壞事,說明皇上是個重感情之人。”
“帝王無須重感情,若如此,江山還怎麼治理??”
“你這人......”安俊良搖頭失笑:“還說皇上的性子倔,我看你們都一樣?。”
他說:“要我說,皇上身邊的人被人鑽空子跟你也?脫不開?幹系,你這些年若是能多關?心皇上一二,他也?不至於跟你生分對旁人偏聽偏信。”
裴沅禎閱卷宗頭也?不抬,鼻子裡低哼了聲,不以為意?。
須臾,他又停住:“罷了,你說得也?對,這些年我隻顧報仇倒是鮮少?存眷皇上。”
安俊良問:“那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裴沅禎沉吟:“暫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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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冬天,城外城隍廟都會集聚許多難民。尤冰倩會在年關?將至的時候去城隍廟義診。
她已?經?在城隍廟義診了多日。
“收拾東西吧,”眼見?天色暗下來,尤冰倩吩咐婢女:“我們現在回去。”
“好。”婢女露秋將最後一包藥發放給老人,又囑咐了些用藥事項,然後麻利地拾掇藥箱。
收拾好後,兩人出門。然而一出門腳步就停下了。
門外,陳良煥站在那。
尤冰倩愣了愣,見?他獨自牽著馬,似乎等了許久。
她問:“陳將軍怎麼來這了?”
陳良煥笑:“我去醫館聽說你在這,就趕來了。”
“陳將軍找我有何事?”
“上次你說我的腿傷需輔以針灸,而營中的針灸大夫請假了,我想請尤姑娘幫我看看。”
但見?她面色疲憊,陳良煥趕緊道:“不過?今日不急,待你得空再說。”
“好。”尤冰倩點?頭。
遲疑了下,陳良煥問:“你們現在回去?”
“嗯,義診結束,準備回醫館。”
“哦。”
見?他還沒走?,尤冰倩問:“陳將軍還有事?”
“無事,天色晚了,我送你吧。”
“不......”必字還未說出口?,陳良煥已?經?翻身上馬,尤冰倩拒絕的話在舌尖滾了滾,最後咽下去。
她福身:“多謝陳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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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寒風陣陣,尤冰倩坐在車內,視線清清淺淺地從簾子縫隙飄出去,落在年輕將軍的身上。
他坐得筆直,脊背堅\挺寬闊。目不斜視,像真的在專心護送她回家般。
似乎也?不怕冷,這麼寒的天,衣衫單薄。袖子上......
尤冰倩仔細看了看,那裡脫線破了道口?子,看樣?子已?經?破了許久他並不曾發覺。
她收回視線,垂下眼。想起沈栀栀曾跟她說過?,陳良煥父親早逝,母親一人將他帶大,後來母親也?去世了。家中無兄弟姐妹,身邊也?無伺候的婢女,想來也?無人能照顧他衣衫破舊。
馬車晃晃悠悠進?城,等到了醫館門口?,婢女先下去。
卻突然驚訝地喚了句“老爺”。
尤冰倩動作一頓,緩緩鑽出馬車,就見?她父親一身官袍站在幾步開?外。
他板著臉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陳良煥身上打量,隨即低嗤了聲。
“還以為你在外這麼久能有悔改之心,殊料越來越不像話了。”
尤冰倩趕緊下馬車,轉頭歉意?地對陳良煥道:“陳將軍,我到了,多謝相送。”
陳良煥動了動唇,原本想說什麼,但覺得不合時宜,便恭恭敬敬地對尤大人行了一禮,而後離去。
陳良煥離去後,尤冰倩這才看向尤大人。
“父親,你今日特地過?來看女兒的?”
“你想多了,我隻是經?過?此地。”他臉色陰沉,沒好氣地看向這個女兒:“你難道想一直在外頭住下去?”
尤冰倩福身:“父親有話進?去說如何?外頭冷。”
“不必了!恰巧遇見?,我就在這說兩句。”尤大人說:“我問你,你到底還想不想歸家?”
“父親,”尤冰倩道:“女兒自然是想的,若是父親讓女兒回去,我立即回去。”
尤大人臉色好看了些,又道:“既如此,你把你這破醫館關?了,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再相看個人家好生嫁了。你年紀也?不小,難道想拖成老姑娘?你自己不在意?,可你總得為你妹妹們想一想。家中有個老姑娘嫁不出去,旁人會怎麼看我們尤家?”
“再有,你若想回家,裴沅禎那些人一概斷絕往來。裴沅禎是何人?人人唾罵,臭名昭著,你成天跟他的人混在一處做什麼?一會是那個南汌的公主,一會又是那個什麼神醫。還有這個陳將軍,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對你有意?。我明明白?白?告訴你,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嫁他!”
經?過?這麼久,尤冰倩再聽到父親這些絕情的話已?經?麻木。
她平靜地說:“父親若是肯放下成見?,或許會發現裴大人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世人對他誤會至深,父親自詡開?明通理?為何就......”
“你這是在教訓我?”尤大人氣得胡須發抖:“看來你毫不知悔改,今年過?年也?不必回去了!”
說完,尤大人沉沉地盯了她一會,像是想在她臉上看到懊悔和求饒。
然而尤冰倩隻是靜靜地低垂著眼。
尤大人等了會,心頭大怒,甩袖離開?。
寒風蕭瑟,卷起地上枯黃的葉子飛上半空。尤冰倩望著父親離去背影,愣愣地站在原地。
少?頃,許是覺得冷,她打了個擺子。
“尤姑娘,天氣涼,別在外頭久站。”
身後傳來句溫暖的聲音。
尤冰倩詫異轉身:“陳將軍怎麼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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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
用過?晚膳後,裴沅禎繼續在書房處理?庶務,而沈栀栀則窩在裡頭隔間的小榻上看話本子。
桌邊點?著盞燈,沈栀栀把軟枕堆疊在扶手一側,然後側臥就著光線看話本。
隔間內,燭火靜謐,外頭偶爾傳來裴沅禎跟旁人議事的聲音。
沈栀栀看了會,將書擱在一旁,打了個哈欠。
她認真聽外頭動靜,談話聲音還在繼續,說的正是宮裡辦茶宴各家貴女們的表現。
“皇上去御花園轉了一圈,待不到片刻就離開?了。”宗人府的寥大人說。
“可有看中哪個貴女?”
寥大人搖頭嘆氣,問:“大人,您看這事該怎麼辦?立後關?乎國本,不能隨皇上的性子來,可若是立個令他不如意?的,將來帝後不和也?麻煩。”
裴沅禎默了片刻,點?頭:“此事我考慮考慮,明日早朝再議,寥大人先回吧。”
“好好好。”
很快,書房的聲音沒了。
裴沅禎繼續看卷宗,留著三分心思聽隔間的動靜,此前還能聽到翻頁的聲音,現在裡頭安安靜靜。
默了默,他起身往裡走?。掀簾入內,就見?榻上的人不知何時睡著了。
他走?過?去,拉過?毯子幫她蓋上,隨後在她跟前蹲下來。
曾記得在岱梁羅縣客棧時,也?看過?她的睡顏。彼時她為了救阿檀在船上跟歹徒鬥智鬥勇,還拿“我是裴沅禎的女人”作要挾。她聰明、狡黠、古靈精怪,可睡著的樣?子卻乖巧可人。
比如現在,她呼吸輕盈,睡得恬靜。長睫根根分明,在眼睑處落下一層陰影。紅唇清豔,微微嘟起,略顯調皮。
也?不知她夢見?了什麼,唇瓣動了動。
裴沅禎莞爾。
就這麼看了會,他傾身過?去,在她鼻尖輕輕碰了碰。
正欲退開?時,見?她緩緩睜眼。
“我吵醒你了?”他問。
沈栀栀揚唇笑:“你是不是想偷偷親我?”
裴沅禎默認。
“怎麼在這睡著了?”
“我看話本子累了,原本想打個盹來著,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那還想睡嗎?”
“嗯。”
“既如此我陪你。”裴沅禎說完,掀開?毯子,鑽進?去。
沈栀栀往裡頭挪,不過?軟榻不大,睡一人剛剛好,睡兩人就顯得擠了。
裴沅禎從身後抱住她,讓她的頭靠在他手臂上。
“睡吧。”他說:“我在這。”
第125章
可裴沅禎這麼摟著她, 沈栀栀哪裡還睡得著,瞌睡蟲早已?飛了。
她手搭在裴沅禎的手臂上,與?他聊天?。
“近日很忙嗎?”
“嗯。”
“忙什麼?”
“年底都比較忙, 戶部清賬, 刑獄結案,還有皇上立後之事。”
沈栀栀說:“我聽說今日宮裡設茶宴邀請各家貴女,皇上可有中意的?”
說起這個就頭疼, 裴沅禎鼻尖摩挲她的頭發:“暫時沒?有。”
“那?皇上是何意?不想立後嗎?”
按理來說,皇上立後對他是有利的, 大婚過後就可以親政了, 為何拒絕這等事?
裴沅禎猜到她心?底疑惑,說道:“皇上使性子罷了。”
“因為你杖殺他身邊的內侍?”
“嗯。”
沈栀栀忖了忖,轉過身來:“我覺得這事你做得確實專橫了。”
裴沅禎挑眉。
“那?些挑撥離間的人固然不能留,可總歸是皇上身邊的人, 你要杖殺他的人,至少要先跟他商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