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拾意!你居然敢背著我尋死!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擺脫我了?我告訴你,你即便死了我也不會放你!”
時菊沒精力?跟他說話,她嗆得心肝肺都在?疼,淚眼模糊,頭腦昏沉。
很快,她胃裡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看著地上髒汙的東西,不知為何,她居然像劫後餘生般覺得慶幸。
她恍恍惚惚地坐在?椅子上,傻子似的又?哭又?笑。
裴沅瑾見她這模樣,蹙眉。
他蹲下去,將人抱進?懷中,輕柔地撫摸她脊背。
“柳拾意,你別恨我了,好不好?”
待一切事情結束了,他想與她好好過。
他真?的,想跟她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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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夫過來了。給時菊診脈後,松了口氣:“還?好公子反應迅速,讓她把胃裡的東西吐出來了,否則腹中胎兒保不住。”
裴沅瑾一頓,還?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麼?腹中胎兒?她不是尋死嗎?”
大夫道:“那不是尋死的藥,是落胎藥,夫人已經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他話落,裴沅瑾整個人驚在?當場。
隨即又?突然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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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孩子了?”
“我當爹了!當爹了啊!”
“是我的孩子!我裴沅瑾的孩子!”
“太好了,我有孩子了!”
大夫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又?看了看裴沅瑾。暗暗搖頭,一個魂遊天外,一個高?興得瘋瘋癲癲,這對夫妻實在?奇怪。
診完脈,他開了副養胎的方子,然後收拾藥箱走了。
裴沅瑾握著藥方,歡歡喜喜地去看時菊:“柳拾意,你聽見了嗎?我們有孩子了!是我裴沅瑾的孩子!哈哈哈......”
他大笑了會,然後滿臉溫柔地問?時菊:“你現在?累不累?哦,你應該累了,你先?休息,我讓人去抓藥。”
他起身走了兩步又?退回來:“你千萬躺著別動,要?什?麼跟我說,別累著自己。”
說完他立即開門出去,吩咐護衛:“去按這方子抓藥,要?最?好的藥!快!”
“是。”
吩咐完,他又?欣喜若狂地跑回來,像孩子得了心愛的玩具似的。滿臉止不住笑容,呆傻且激動地盯著時菊。
時菊目光虛虛地望著床帳,沒看他,也不說話。
裴沅瑾問?:“你早就得知自己懷孕了是不是?你為何不想要?這個孩子?”
時菊仍舊沒吭聲。
裴沅瑾面上的笑淡了些:“你不能這麼自私,他現在?是我裴沅瑾的孩子。”
“我裴沅瑾長這麼大,第一次當爹,我真?的......”他忍不住又?笑起來:“我真?的很高?興。”
“我裴沅瑾有孩子了......哈哈哈......”
裴沅瑾絮絮叨叨地坐在?床邊說話,這模樣跟以往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
良久,時菊轉頭看他。
“裴沅瑾,你放我走吧。”
裴沅瑾頓時緊張:“你去哪?你現在?懷著身孕!聽話,乖乖待在?我身邊,嗯?”
時菊說:“我想回大曌,我不想待在?金昌。”
遲疑片刻,裴沅瑾哄道:“你放心,我不會在?金昌久留,待事情結束,我就帶你們娘倆......”
“裴沅瑾,”時菊打斷他:“是我自己離開,我想獨自離開。”
裴沅瑾停下,臉上的歡喜一點一點散去。
他沉下臉來:“你想離開然後再偷偷拿掉我的孩子?你休想!”
“裴沅瑾,你若是想要?孩子,許多女人都願意給你生,你放我走吧。”
“不一樣。”
“哪不一樣?”
裴沅瑾唇瓣動了動,沒回答哪不一樣,卻?堅定道:“總之,我不會放你離開,之前不會,現在?更不會。”
“既如此,”時菊冷笑:“那你就留我的屍體在?這吧。”
“何意?”
“你留得下我的人又?如何,大不了我不吃不喝一屍兩命。”時菊殘忍地笑起來:“裴沅瑾,你什?麼都得不到!”
聽她這麼說,裴沅瑾急了。
他立馬變了臉色,小心討好:“怎麼會?我適才跟你說笑的。你是我孩子的娘親,你想離開、想去哪,隨你意願就是。”
“隻?要?你好好的,肚子裡的孩子也好好的,我什?麼都應你。”
“你想去哪?”他溫柔地問?:“你一個人上路不安全,我派護衛送你。你放心,我說到做到,送你到地方就行,我不幹涉你。隻?要?你......”
他視線看向她腹部:“隻?要?你跟孩子平安。”
“我今日就想離開。”
“好好好!”裴沅瑾惱火地站起來,卻?不敢對她發怒,朝門口護衛大聲吩咐:“聽見了嗎?快去準備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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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裴沅瑾焦頭爛額地將時菊送走。
給她準備了最?好的馬車,還?安排了十數名護衛,又?花重金僱了個大夫,還?買了服侍的婢女。若非他抽不開身,恨不得想親自送她回大曌。
時菊臨走時,他在?馬車旁苦口婆心囑咐,無非是讓她放寬心,別再打落胎的主意,有事盡管寫信告知他雲雲。
他跟送祖宗似的小心翼翼,時菊坐在?馬車裡不為所動。
馬車緩緩離開,裴沅瑾站在?門口默默目送。
折騰一天,已是午後酉時。
人才離開,他竟開始擔憂起她們娘倆來。
離開也好。
他想。
明昭公主妒性大,萬一哪天把時菊帶走,他還?真?難以顧全她的安危。
也不知怎麼回事,起了這麼個念頭後,他一直心神不寧。
果然,到了傍晚,護衛匆匆趕來說時菊丟了。
彼時,裴沅瑾正在?用晚膳。
“丟了?活生生的人怎麼丟了?”
“三爺,是.....是被明昭公主帶走了。”
裴沅瑾立即沉臉:“好端端地為何遇到明昭公主?”
隨即一想,倒也不奇怪。明昭公主派人監視他的舉動,他今日把人送走必然瞞不過她的眼睛。
當下顧不得用膳,裴沅瑾丟下筷子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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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邸,燈火通明。
裴沅瑾自報身份後,婢女將他領進?暖閣。
暖閣中,明昭公主剛剛沐浴結束。一頭長發半幹半湿地披散在?身後,身上衣裳輕薄如雪,胸前衣兜隻?淺淺遮蓋,露出傲人的雙峰。
見裴沅瑾進?來,面無驚訝,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
她低哼了聲,與他置氣:“你果然在?意那個賤人!”
裴沅瑾心底騰起一股怒氣,卻?不得不生生壓住。
“公主,”他走過去,在?一旁坐下來:“你擄她做什?麼?我說過,她隻?是一個婢女而已。”
“若隻?是婢女,為何一聽說我要?處置她就匆匆將人送走?而且還?派這麼多護衛?”
裴沅瑾心底不耐煩,勾住她的一隻?腿放在?膝上,緩緩摩挲:“公主有所不知,她懷了我的孩子。”
明昭公主一頓:“她居然還?懷了你的孩子?”
“怎麼?”裴沅瑾不滿地睇她:“在?公主眼裡,我裴沅瑾還?不能有後?”
聽他這麼一說,明昭公主火氣降下去了些。在?他手指的撫弄下,生了些旖旎來。
她一邊享受他的逗弄,一邊嬌蠻道:“可我嫉妒!”
“嫉妒什?麼?”裴沅瑾不緊不慢問?:“嫉妒她給我生孩子?還?是說,公主也想給我生孩子?”
明昭公主一噎。
她雖然喜歡裴沅瑾,可斷不會為一個面首生孩子,往後她總歸得找驸馬,若是跟個面首生下孩子豈不是惹人笑話。
何況裴沅瑾是個有傲骨的男人,哪個男人不想有後?讓旁的女人生孩子也無可厚非。
這麼一想,她心氣稍稍順了些。
裴沅瑾見氣氛差不多,倏地將人拉進?懷中:“公主,把她放了。”
“你這是命令我,還?是求我?”
“不求也不命令,而是商量。”他說:“我裴沅瑾想要?孩子跟我喜歡公主並不衝突,何須為了這種事傷了你我感?情?”
“若我非要?處死她呢?”明昭抬起下巴,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裴沅瑾含笑,手在?她身上不徐不疾地遊離,從她胸口漸漸滑至脖頸。
而後,倏地掐住。
明昭大睜著眼睛:“裴沅瑾,你放肆!”
“公主,”裴沅瑾面色平靜,一字一句道:“我裴沅瑾的子嗣,誰也不能動。”
明昭公主又?氣又?怒,又?傷心。
她說這話隻?不過試探那賤婢在?他心中的位置罷了,他居然對她動起手來。
而且看他模樣不是作假,竟是真?想掐死她。
可她是真?心喜歡他啊,若不是他身份特殊,她都想招他為驸馬,卻?不想......
“你放開我!”她拍開裴沅瑾的手:“我放她就是。”
裴沅瑾松開,面上神色好看了些。
“為了個低賤的女人,你竟對我如此......”明昭傷心欲絕,眼眶慢慢紅起來。
“公主,”裴沅瑾嘆氣:“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是為了她,而是為她肚子裡的種。”
他將她的手拉向心口位置:“我這裡有誰你還?不知道嗎?我對公主一見鍾情,心裡隻?有公主。”
“那婢女我原本?是想處置的,但不巧得知她懷有身孕,便想將她送回大曌,給她些錢讓她把孩子養大。”
“誰知公主醋味這麼大,把人直接擄來了。你這麼做,可考慮過我的感?受?”
“公主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難道就是這麼喜歡的?”
明昭覺得理虧,嘟囔問?:“真?的?”
裴沅瑾深情地親她唇瓣:“我何必騙你,你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天底下尊貴無雙,別的女子豈能跟你比?”
明昭公主滿意,偎進?他懷中:“裴沅瑾,我明昭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一個男人,你是第一個。”
裴沅瑾道:“我何嘗不是?”
他溫柔地安撫她的脊背,可眸子裡卻?醞釀了濃濃殺意。
第130章
大年初二, 劉淳帶阿檀去裴府拜年。
阿檀梳著雙丫髻,發?髻兩頭還綁上了紅綢帶,眉間點了顆火紅的吉祥痣。她身著紅色小袄, 衣領處扎了圈白絨絨的兔毛, 襯得她像年畫上的福娃娃似的,喜慶可愛。
這身打扮還是?嬤嬤給她安排的。阿檀住進劉淳的宅子後,劉淳給她安排了一個嬤嬤和兩個婢女?服侍。不過, 阿檀依舊幫劉淳養花,倒也不像在?岱梁時養一盆野草, 她認真學習了許多養花的知識, 在?劉淳的府邸養了各樣品種的花。
此時此刻,她抱著個小肉包邊啃邊問劉淳:“劉淳哥哥,我們?會不會去得太早了?”
“不會,”劉淳抱著劍:“往年我在?家中, 拜年都得起這麼早的。”
“哦。”阿檀緊張說:“我一會要怎麼跟裴大人拜年?”
她還是?第一次跟裴沅禎拜年,裴沅禎那樣威風凜凜的人,讓她膽怯。
劉淳道:“出門時嬤嬤不是?教你了?你就按著她說的,撿著吉利的好話說, 保準裴大人會給你一個大大的紅包。”
想?到大大的紅包,阿檀暗暗給自己鼓勁。
“嗯,我懂啦。”她震聲道。
沒多久, 馬車到了裴府大門。阿檀高興地鑽出去, 然而才探出個頭, 立馬又縮回來。
劉淳不解:“怎麼了?外頭有洪水猛獸?”
他狐疑地拉開車門瞧出去, 當看見站在?臺階上的人時, “嚯”地趕忙關上門。
他跟阿檀對視了眼,皆從?對方眼裡看見疑惑:那人是?皇上吧?是?吧?
皇帝剛剛下馬車, 原本?要進門的,見又來了輛馬車,索性停下來看看是?何人。
竟不想?,馬車裡冒出個圓乎乎的腦袋瓜,那腦袋瓜瞧見他立即縮回去。
這就有意思了。
他好整以暇等了會,過了片刻,馬車裡的兩人才訕訕下來。
劉淳一副想?行禮卻不知該怎麼行禮的模樣,糾結又忐忑。
因為他知道眼前的是?皇上,可皇上卻並沒表明身份,他又不能擅自揭穿對方行叩拜之禮。
皇帝看出他臉上的糾結,低哼了聲:“既然已經猜出了朕的身份,還遮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