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英兒想了想,又哄:“聽說行宮有天然湯泉,泡起來十分舒服,還有小溪繞山,水淺魚多,又陰涼又好玩,行宮附近還有許多好吃的館子,每日酉時行宮門開,各府小姐少爺都能自由出行,您可有得玩呢!”


一聽她這麼說,簡輕語總算心動了:“真的?”


“真的,到時候您可要帶奴婢多見見世面。”英兒笑眯眯地說。


簡輕語笑了:“嗯,放心,會帶你出去玩的。”


主僕二人有說有笑,時間流逝飛快,很快就到了行宮附近。


行宮建在山裡,馬車從靠近群山開始,周遭便略微涼快了些。簡輕語自幼在漠北長大,見過的山都是光禿禿的,還是第一次看到綠意盎然的山峰,頓時掀開車簾趴在窗子上,感興趣地往外看,正看得開心時,馬車突然慢了下來,她險些因為慣性摔倒,最後還是英兒及時扶住了她。


“怎麼回事?停車也不提前說一聲,摔著了大小姐拿你是問!”英兒不高興地斥責車夫。


車夫十分冤枉:“大小姐,並非小的故意停下,是、是前頭有馬車攔路,小的若不趕緊停車,怕是要撞上了啊!”


進山的路較為狹窄,前頭的馬車又停在路中央,直接攔斷了去路。


簡輕語頓了頓,掀開車簾看過去,果然看到一輛清雅又不失華麗的馬車停在前方,兩個小廝打扮的人正圍著馬車轉悠,臉上的著急幾乎要遮掩不住。


這條路通向的唯一地點便是行宮,前面的人即便不是皇親國戚,也應該是朝廷重臣,不好直接讓挪開馬車。簡輕語思忖一瞬,蹙起眉頭對車夫道:“去看看怎麼回事,若能幫忙就幫一把。”


“是。”車夫應了一聲,急匆匆朝前走去。


簡輕語目送他到對方馬車前,便放下車簾耐心等著。英兒取出點心盒子,拿了一塊紅豆糕給她:“您先墊墊肚子。”


簡輕語應了一聲,接過來不緊不慢地吃著,結果一塊糕點還未吃完,車夫便跑了回來:“大小姐,前頭那輛馬車已經徹底壞了,要想修好恐怕還得一會兒,所以請咱們先行。”


簡輕語想了一下:“既然他們肯讓,那咱們便先走一步吧。”


“那就得請大小姐步行一段了,他們的馬車太大,就算挪到路邊,留出的空隙也少,咱們馬車通過時要從路邊的坡上擠過去,有側翻的風險,您先過去等小的,這樣比較安全。”車夫盡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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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的位置到前方空曠處,滿打滿算也就幾十步,簡輕語聞言答應,戴上面紗之後便下車了。


“奴婢扶著您。”英兒小心地扶住她的胳膊,陪著她一同往前走。


山路雖窄,但路面還算幹淨,簡輕語平緩地往前走,經過前方壞掉的馬車時,餘光掃到路邊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朝那邊看了一眼,看到對方的臉後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馬車壞在半路,褚禎正無所事事地等著,當和熟悉的眉眼對視後,他臉上明顯出現一絲怔愣,意識到眼前人並非幻覺後,他下意識要叫人抓她,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她身邊的丫鬟驚呼:“大小姐,這不是上次那個人嗎?!”


“……你聲音太大了。”簡輕語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本來都要假裝不認識了,結果她這麼一嗓子,自己想裝傻都不行了。


她嘆了聲氣,垂著眼眸走到褚禎面前,客氣地寒暄一句:“真巧,沒想到與公子還有再見面的時候。”


褚禎設想過再相見的情形,可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如此淡定,淡定得仿佛不曾謀害過他……他眉頭微蹙,開口聲音依舊溫潤:“是啊,真巧,姑娘也是要去行宮?”


“是。”簡輕語點頭。


褚禎心頭微動:“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孤……我在京都似乎從未見過你。”


簡輕語聞言揚眉:“兩次見面我都戴著面紗,你又如何確定以前沒有見過?”


褚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姑娘說得是……所以我們以前見過?”


“沒有。”簡輕語回答。


褚禎:“……”


興許是他的表情太好玩,簡輕語沒忍住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一瞬間變得生動。褚禎眼眸微動,半晌也跟著笑笑:“不知姑娘芳名是?”


“簡輕語。”簡輕語大方報上姓名。


今年的隨行名單中隻有寧昌侯府一家姓簡,而侯府幾個月前剛迎回久居漠北的大小姐。褚禎瞬間猜到了她的身份,眼底頓時閃過一絲驚訝……她竟然是寧昌侯的女兒,而不是什麼刺客,所以先前的一切都是巧合,是他多想了?


褚禎斂起心思,溫和道:“我叫褚禎。”


“褚禎,好名字。”簡輕語隨口一誇,心道她果然猜得不錯,這人隨國姓,定然是什麼皇親國戚。


一旁的英兒覺得褚禎這個名字煞是耳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聽過,所以隻是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多想。


互通姓名之後,侯府的馬車也越過了路障,來到了相對開闊的地方,簡輕語看了眼車夫,又重新打量褚禎,觀察半天後開口:“你的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上還有餘毒?”


面對她坦蕩的眼神,褚禎頓了頓:“……嗯。”


“按理說丹毒還算好治,怎會到現在還未全清,”簡輕語蹙起眉頭,“定是你的大夫學藝不精。”


褚禎想起太醫院那些泰鬥,平心而論:“他們的醫術應該算是最精湛的。”


“若真是最精湛,為何小小一個丹毒都無法根除?”簡輕語頗有同行相輕的意味,說完從荷包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這個是我自制的解毒丸,你一日三次,吃上三天保準藥到病除。”


英兒沒想到她來行宮都會帶著這些東西,更沒想到她還要贈予他人,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大、大小姐,想來褚公子現下還在服其他大夫開的藥,您若再贈藥給他,他吃重了怎麼辦?”


“那就把其他大夫的藥扔了,吃我這個便好。”簡輕語當即回應。


英兒崩潰:“可這些藥是您辛苦制成的,這麼輕易贈人,是不是不太好?”


“醫者仁心,藥做出來就是為了治病,留著也沒什麼用,不如將它贈予褚公子。”簡輕語說著,便遞到了褚禎面前。


英兒不死心地抓住她的手腕:“不是小氣,隻是奴婢覺得褚公子已經脫離危險,日後慢慢養著便好,這些藥可以贈予更需要它的人,比如……快病死的?”


“到時候再做也是一樣,英兒,你不要這麼小氣。”簡輕語對英兒的再三阻撓頗為失望。


褚禎安靜地看著主僕相爭,半晌輕輕打破了膠著的氣氛,將藥瓶接了過去:“多謝簡姑娘。”既然一切都是誤會,那便說明簡輕語大夫的身份是真的,見她說得如此篤定,想來真是醫科聖手。


“不必客氣,你記得按時服藥。”簡輕語叮囑。


褚禎頷首:“我會的。”


英兒:“……”見過找死的,沒見過三番兩次找死的。


藥已經送出去,馬車也等候多時了,簡輕語同褚禎道了聲別,便回到了馬車上。


英兒一步三回頭地跟著,眼看著簡輕語進了馬車後再也忍不住了,飛快跑到褚禎面前哀求:“褚公子,能將藥瓶還給奴婢嗎?”


“為何?”褚禎蹙眉,不懂她為何三番五次阻止簡輕語贈他藥丸。


英兒欲哭無淚:“我家小姐的醫術實在算不得好,偏偏又不自知,治病隻有越治越嚴重,從未見她治好過誰,奴婢也是為了您著想啊!”主要是怕他吃死了,大小姐擔責任。


褚禎蹙眉,覺得這丫鬟說話顛三倒四。


英兒見他不信,心一橫:“您不會覺得自己的傷這麼久不好,是因為後來那些大夫不行吧?”


褚禎:“……”


英兒一語驚醒夢中人,褚禎一陣無言,怎麼也沒想到這是真相,靜了許久後才回神:“她不自知,你為何不告知她真相?”


“不忍心。”英兒實話實說。每次看到大小姐為了磨藥手都破了的樣子,誰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褚禎對她的回答無言以對,想起自己因為加重的毒徹夜難眠的經歷,眼底閃過一絲不認同:“你就不怕她治死了人?”


“在您之前,奴婢沒見她為誰醫治過。”英兒一臉認真。


……合著是他自己倒霉?褚禎無語到了極致,竟隻覺得好笑,英兒看著他的笑臉一陣驚悚,心想這是氣瘋了?


褚禎唇角噙著笑,將藥瓶收好:“你若將藥拿回去,她必定會失望,不如就留在我這裡,”話沒說完,他看到英兒欲言又止,於是緩聲保證,“放心,我不會吃的。”


“……那您可要說話算話,”英兒不放心地看著他,說完又補充一句,“若您吃了,出什麼事我們可是不負責任的。”


褚禎好脾氣地點了點頭,接著想到什麼後,將腰間的玉佩取了下來:“這個你交給簡姑娘,就說是診費。”


英兒看著價值不菲的玉佩,一時間不敢接。


“拿著吧,我今日沒帶銀兩,改日有機會再見,自會用銀兩換回玉佩。”褚禎見她猶豫,便溫聲相勸。


英兒遲疑一瞬,還是先跑回馬車前,踮起腳扒著窗子,將褚禎贈玉的事告知簡輕語。


雖然不是第一次收診費,可簡輕語還是難掩開心,仿佛又被人認同了一般,隻是玉佩麼……她思索一瞬,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褚禎:“玉佩還是免了,既然同在行宮避暑,那很快便會再見,屆時褚公子給我一塊碎銀子便可。”


說罷,便將英兒叫上馬車,一行人朝著行宮繼續趕路。


英兒偷偷撩起一點後窗的簾子往外看,看著褚禎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化作一個點後,才扭頭看向簡輕語,一臉不解地問:“大小姐為何要收他一塊碎銀?”


“本來他不提診費就算了,既然提了,按照規矩肯定是要收的,畢竟是我辛苦治病救人換來的。”勞動得到回報,簡輕語略帶得意。


英兒不太懂,但見她十分高興,便也沒說什麼了。


因為在路上耽擱許久,等到行宮時已是傍晚時分。霞光落在平滑的地上,映出一片暖光,馬車自霞光中駛來,噠噠的馬蹄和車輪碾壓石板路的聲音混在一起,形成悠揚和諧的曲調。


當值的錦衣衛身姿挺拔高大,立於宮門之外,他的身後則是一排手執刀兵的禁軍。


馬車越來越慢,最後直接停了下來,然後有人逐漸靠近馬車,挺拔的身影倒映在輕薄的車簾上。簡輕語知道進宮之前要被搜查,所以馬車停下時也沒覺得有什麼,直到察覺那人停在隻與她隔著一道簾子的地方,她的表情才逐漸變得微妙。


明明是一道模糊的身影,輪廓都奇奇怪怪的,可她偏偏就覺得對方是陸遠。


而她剛冒出這個念頭,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下車,例行檢查。”


簡輕語:“……”果然是他。


許久沒有見過,對他的了解卻是半點不減,比如這短短六個字,簡輕語便敏銳地聽出他不高興,然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啊,他從上次竹屋之後,一直生氣到現在啊。


這可就有些棘手了,這麼久沒見,若他已經不喜不怒,便說明要麼原諒她了,要麼對她沒興趣了,不論哪一種答案都還算不錯,可偏偏還在不高興。


說明什麼,說明他不僅沒失去興趣,還沒原諒她!一想到他氣了這麼久,不知道心裡憋了多少種折磨她的法子,她頓時一陣頭疼。


身邊的英兒已經先行下馬車,簡輕語磨磨蹭蹭地跟在後面,在握住車簾準備下去的瞬間福至心靈——


又非特殊時期,例行檢查這種小差事,怎麼也不該落到錦衣衛指揮使頭上吧?


簡輕語眨了眨眼睛,默默放下了手中簾子。


“下車。”陸遠不悅。


簡輕語隔著一張輕薄簾子,小小聲地開口:“小女子大病初愈,沒有力氣下馬車,還請大人過來檢查。”


說罷,她便感覺對方氣壓一低,頓時縮了縮脖子要下馬車,可一想到錯過這次,還不知何時能將人哄好,又咬牙停了下來。


簡輕語默默盯著車簾,當看到修長的手指從簾子縫隙穿過,然後往一側撥開時,她的心跳砰砰地快了起來。


簾子在二人中間推開,視線因此對上,簡輕語抿了抿發幹的唇,待陸遠俯身過來時突然上前,借著簾子的遮掩在他唇上飛快地印下一吻。


外頭是上百禁軍,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簡輕語即便知道有簾子擋著,但心跳快得還是仿佛要跳出來一般。


陸遠眼神暗了下去,再開口聲音略顯沙啞:“長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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