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簡輕語不搭理她。


“……你有什麼可得意的,漠北來的村婦,認識字麼就在那抄,也不怕字汙穢辱了聖上耳目!”女子說著,怒氣衝衝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的經幡奪走,正欲再嘲笑,看到上面的字跡後猛然睜大眼睛。


周音兒見狀勾起唇角:“怎麼呆了,莫非醜瞎了你的眼?”


話音未落,其他人便給面子地笑成了一團,周音兒見那人還愣著,幹脆將經幡奪了過去,結果看到字跡後突然表情一僵。其餘人看到她的反應,也忍不住湊了過來,看到清秀中透著鋒利的字跡後,也都止住了笑,更有人驚呼一聲,難掩其中驚訝。


簡輕語這才抬眼看向她們:“輕語是漠北村婦,字跡自是不堪入目,也不知各位小姐寫得如何,可否讓輕語開開眼?”


她這手字是母親一手教出來的,好與不好她心裡清楚,莫說眼前這些人,即便是整個京都,能比她字好的怕也是一隻手數得過來。


果然,她這麼一說,其餘人頓時面露訕訕,周音兒不悅地將經幡甩到她腳下:“不過是會寫幾個字罷了,有什麼可賣弄的。”


“四小姐說得是。”簡輕語將經幡從地上撿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桌上已抄的幾個字後,捂著嘴輕笑一聲,然後淡定地重新坐下。


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可侮辱性卻極強。


周音兒氣得臉都紅了,憤憤坐下後將手裡的筆摔了出去。她周圍的小姐妹們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側,有機靈的瞄了眼繼續抄寫的簡輕語,抬高了聲音哄周音兒:“音兒姐姐,你聽說過忘恩負義的故事沒有?”


“什麼忘恩負義的故事?”周音兒蹙眉。


“說是一個鄉下丫頭,一出生便被父親拋棄,被又醜又蠢的母親養大,父親反而有了新歡,又娶了一房逍遙自在,結果母親一死,丫頭不報仇不說,還上趕著巴結父親後娶夫人的女兒,你說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


小姑娘聲音尖利刻薄,充斥著整個亭臺,簡輕語卻仿佛沒聽到,半個眼神都不分給她們。


周音兒厭煩地看她一眼,也故意抬高了聲音:“所以說是鄉下人,沒教養沒良心。”


簡輕語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拿起筆沾了些墨,剛要落筆身側的人便站起來了,她頓了一下抬頭,就看到簡慢聲朝姑娘們走去,不等她蹙眉喚住,一聲清脆的巴掌聲便響了起來。


被打的是講故事的姑娘,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簡慢聲,其餘人也十分震驚,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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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周音兒先反應過來,猛地站起來厲聲質問:“簡慢聲!你想做什麼!”


“替四小姐教訓愛嚼舌根的長舌婦。”簡慢聲平靜回答。


周音兒氣炸了:“我的人你也敢教訓?!”


“為何不敢?”簡慢聲看向她,“再有四個月,我與你兄長就要成親了,我這個做嫂嫂的,最有資格教訓這些出言不遜的,免得妹妹被人帶壞。”


被打的人已經哭了,哭聲愈發激怒周音兒,使得她一時口不擇言:“你!你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做我的……”


“四小姐慎言,婚事是經過三媒六聘聖上欽點的,四小姐若不想連累國公府,最好是安分些。”簡輕語慢條斯理地開口,眼底最後一點笑意也散了。


周音兒怒氣衝衝地看向她,正欲說什麼,對上她透著冷意的眼神後竟心頭一顫,一時間竟愣住了,回過神後愈發惱怒:“你憑什麼教訓我?!”


“輕語當然沒資格教訓四小姐了,隻是想給四小姐提個醒,您將祈福經幡隨意丟棄,已是對聖上不敬,如今再說什麼誅心之語,怕是會影響父兄前程。”簡輕語起身走到人堆裡,將簡慢聲拉到一旁,防止她再動手。


簡慢聲抿了抿唇,木著臉看向別處。


周音兒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輕蔑:“你說我丟棄經幡,我便丟棄經幡了?這兒可有人給你作證?你胡說汙蔑,該小心的人是你!”


“沒錯,音兒姐姐可沒有亂丟經幡!”


“你汙蔑人!”


周音兒的簇擁者們頓時七嘴八舌地反駁。


簡輕語嘖了一聲,待她們都閉嘴後才緩緩開口:“我雖初來京都,可也聽說過錦衣衛是聖上耳目無所不知,即便是官員夫妻夜話,都能上達天聽,你們猜你們這些話,會不會被某處隱藏的錦衣衛給遞上去?”


周音兒是京都人士,顯然比她更熟悉錦衣衛,聽到她這麼說後先是一愣,接著臉色刷的白了,其他小姑娘也嚇得不敢說話,一時間都老實如鹌鹑。


簡輕語掃了這群最大不過十五六的黃毛丫頭一眼,失去了嚇唬她們的興趣,轉身拿了自己和簡慢聲的經幡便走,簡慢聲這才看向被自己扇了巴掌的小姑娘,古井不波地問:“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小姑娘哪敢說話,怯懦地躲在周音兒背後,全然沒了方才的囂張。


“因為你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背靠國公府四小姐,便以為自己也是四小姐一般的身份,若是沒了這層關系,你也不過是個毫無本事的草包。”簡慢聲說完,無視周音兒漲紅的臉,抬腳朝簡輕語追去。


二人一同往廳裡走,走到一半時簡輕語沒忍住笑了:“都說二小姐沉穩端莊,沒想到也這麼會指桑罵槐。”方才那些話哪是說小姑娘,分明意指周音兒。


“過獎。”簡慢聲面無表情地回了句。


午後蟬鳴陣陣,吵得人心裡煩悶,快走到院門口時,簡慢聲突然開口:“我方才出手並非為了幫你。”


“懂,你是見不得她們嘲諷我時,順便捎帶上你父母,”簡輕語非常識相,隻是順便提醒一句,“不過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盤,如此行事還是太過意氣用事。”


簡慢聲眼底閃過一絲譏諷:“你倒是不意氣用事,聽著她們罵自己生母也能無動於衷。”


簡輕語猛地停下腳步,簡慢聲意識到自己說得過了,抿了抿唇後別開臉:“抱歉。”


“二小姐不必道歉,畢竟你說得是對的,”簡輕語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我簡輕語不比二小姐,生母還好好活著,將來走了也能堂堂正正入祖墳,若是不忍一時之氣生出事端,惹得父親失望,我先前的努力便都白費了。”


說罷,她垂下眼眸,直接轉身進了廳中。


等經幡全部寫完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簡輕語隨寧昌侯等人在國公府用過膳才回府,剛到屋裡歇下,就聽到簡慢聲來了的消息。


簡輕語蹙起眉頭:“說我已經睡了,叫她走吧。”


“是。”英兒應聲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了,手上還端著一託盤首飾,一臉為難地看向簡輕語,“奴婢說不要的,二小姐偏要留下,還要奴婢替她向大小姐道歉。”


簡輕語看了眼首飾:“拿去跟其他人分了吧。”


英兒愣了一下,正要勸阻,見她面露疲色,猶豫一下點了點頭,半晌小聲道:“奴婢看得出來,大小姐並不討厭二小姐,二小姐對大小姐也是一樣,其實若能和睦相處……”


“若能和睦相處,那就要她對不起她母親、我對不起我母親了,”簡輕語打斷,看著英兒怔愣的表情輕笑一聲,“我與她本就不同立場,能相安無事已是最好,就不要求什麼和睦了。”


這一點,簡慢聲也是清楚的。


英兒聞言怯怯點頭,沒敢再繼續勸了。


這一日之後,簡輕語又清闲下來,每日裡都安分地在別院待著,寧昌侯偶爾提起婚配的事,她都不動聲色地婉拒了,倒是時常不經意間同他打聽陸遠的事。


自從周國公府不歡而散,陸遠便不來找她了,從寧昌侯的口中得知聖上的病已經好轉、陸遠也回府後,當晚她便去了一趟陸府,然而卻被關在了門外。


意識到陸遠這次的氣性比以前大,簡輕語被拒絕一次後便沒勇氣再去了,於是就這麼不冷不淡地拖了下去,從一開始的緊張、忐忑,漸漸竟也放松下來,偶爾想起時,甚至覺得陸遠是在體面的與她斷開。


眼看要到八月中旬,天氣非但沒涼,反而有越來越熱的趨勢,侯府的冰也開始捉襟見肘,各房都減少了用度。


簡輕語時常熱得夜間驚醒,跑到浴桶泡一泡涼水再回來接著睡,一晚上能反復好幾次,以至於大夏天的得了風寒。好在這種日子沒過多久,宮裡便傳出聖上要去行宮避暑的消息,隨行的名單上就有寧昌侯府。


出發那日,陸遠身著飛魚服、腰配繡春刀,騎著棗紅大馬在車隊旁緩步巡視,待走到寧昌侯府的馬車前時,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蹙了蹙眉,修長的手指勒停了馬匹。


寧昌侯和秦怡等人恰好進了馬車,並未注意到他的到來,隻有簡慢聲慢行一步看到了他,遲疑一瞬後停下腳步:“她病還沒好,兩日後才會出發。”


陸遠眼神一冷:“何時病的。”


簡慢聲懾於他的威壓,默默往後退了一步:“就前些日子,得了風寒,現下已經快好了。”


說著話,馬車裡傳出催促聲,她對陸遠福了福身,便轉身進了馬車。


陸遠皺起眉頭,調轉馬頭正要離開,便看到二皇子褚禎從聖上的馬車中下來了,四下張望一圈後對上他的視線,露出溫潤一笑。


陸遠隻得翻身下馬,牽著馬繩朝他走去:“殿下也要隨行?”


“孤明日還要換藥,過兩日再去行宮。”褚禎溫和道。


陸遠不急不緩道:“殿下既然身子不適,留在京都養病也好。”


“大哥在朝監國,無法去行宮,孤若再不跟去,父皇一人怕是會覺得無聊。”褚禎笑笑。


陸遠聞言沒有再勸,隻是看到他不算好的臉色後蹙眉:“太醫不是說殿下中的隻是普通丹毒,為何這麼久了也不見好轉。”


褚禎苦澀一笑:“都怪孤大意,中了刺客的計。”


陸遠頓了頓,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怎麼說?”


“那日刺客離開之後,有一姑娘突然出現,不僅為我報官,還說自己是大夫,我聽她聲音純良便一時大意……”褚禎提起前事又是一聲嘆息,“被她治過之後,孤的毒直接重了幾倍,險些命都不保,現在想想,她與刺客分明是一伙的。”


陸遠眉頭越來越緊,隱約間總覺得不大對勁。


第30章


與二皇子交談過後, 陸遠便翻身上馬,打算走之前去一趟寧昌侯府,結果還未走遠, 聖上便吩咐提前啟程,他隻得蹙著眉回來,率領隊伍朝著城外出發。


簡輕語醒來已是晌午, 睜開眼睛便打了個噴嚏,昏昏沉沉地坐起來問:“什麼時辰了?”


“都快午時了,大小姐快起來吧,奴婢著廚房熬了些粥,您吃過之後趕緊服藥。”英兒說著,急匆匆將她攙扶起來。


簡輕語晃了晃腦袋,發現更暈了之後頓時不敢動了:“都四五日了,怎麼還不見好。”


“風寒就是這樣, 得熬上一陣子才行,”英兒看著她消瘦的脊背嘆了聲氣,“大小姐真是受苦了。”


“倒也還好,”簡輕語起身簡單洗漱一番,坐到桌前慢吞吞地吃粥,吃到一半時才想起問,“父親他們已經出發了嗎?”


“回大小姐的話, 已經出城了, 若是路上不歇,今晚便到行宮了。”英兒往她碗裡添了些小菜。


簡輕語點了點頭,勉強將一碗粥吃完, 英兒忙端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


聞到濃鬱的藥味, 簡輕語一陣惡心, 直接將抗拒表現在了臉上:“這藥沒用不說,還特別苦,我不想吃。”


“藥總得按時吃才會有用呀,大小姐您就喝了吧。”英兒苦口婆心。


簡輕語蹙眉:“早就說了,若是我來配藥,三日便能藥到病除,哪至於等到今日。”


“……您都病糊塗了,藥材都未必能分清,哪能親自配藥。”英兒幹笑。


簡輕語輕哼一聲:“我是病了,可也不至於糊塗,你少糊弄我。”


英兒無言片刻,隻好討好地將碗遞到她嘴邊,簡輕語無奈,隻能皺著眉頭一口氣喝下去。英兒見她還算配合,頓時松一口氣,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桌子出去了,見到其他下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他們藏好府中的藥材,半點都不能給大小姐。


簡輕語不知道英兒背著她做了什麼,喝完藥便有氣無力地躺回床上接著睡,等再次睡醒已是傍晚,還是如晌午時一樣吃飯喝藥,然後睡覺。


就這麼一連睡了兩天,第三天清晨時,總算感覺到了久違的神清氣爽。


病好之後,她沒有在家耽擱太久,就被寧昌侯派來催促的人接上了馬車。


行宮離京都不算遠,但也要走上幾個時辰,出發前英兒特意準備了幾種小點心,還拿了被褥枕頭一應物品,風寒初愈的簡輕語一上馬車便躺下了,倒也不覺得難受。


“我還是更想在家躺著。”簡輕語嘆了聲氣。


英兒一邊為她打扇一邊安慰:“府裡的冰快用完了,您留下也是受罪,還不如去行宮乘涼,也不必晚上熱得醒來了。”


簡輕語輕哼一聲,看起來沒多大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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