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陽見她扒著窗子不住往外看,不由得輕嗤一聲:“土包子。”
簡輕語直接當沒聽到,看到不遠處有賣小吃的,頓時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陸遠,陸遠抬眸看她一眼,直接拒絕了:“不行。”
簡輕語心裡有些失望,但還是乖順地點了點頭,放下車簾便不再往外看了。
“生氣?”陸遠開口。
簡輕語頓了一下,一臉莫名地看向他:“為什麼要生氣?”
“你在我面前,脾氣倒是好。”陸遠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眼頓時緩和下來。
……隨時都可能被丟棄,脾氣敢不好嗎?簡輕語在心裡吐槽一句,面上笑眯眯地挽上了他的胳膊:“我最喜歡培之了,怎麼舍得對培之生氣。”
“即便說好聽的,也不會多給銀子。”陸遠不冷不熱。前些日子開始,每到一個城鎮,他便給她一些銀子,讓她去買需要的東西,本來是順手的事,結果她漸漸開始為了多討點銀子各種討好,他也樂得享受她的殷勤,於是默許了這種行為。
這也就導致了,這女人找準各種機會,想跟他多要銀子。陸遠倒不在意這點銀錢,但很喜歡她吃癟後的表情,所以總忍不住逗她,這次也不例外。
簡輕語聞言撇了撇嘴,抱緊他的胳膊不放:“我對你好是因為喜歡你,又不是為了你的銀子,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那今日起不給了?”陸遠揚眉。
簡輕語頓了一下,嘿嘿笑道:“那不行,我太喜歡你了,連你的錢也喜歡。”
她還指望多攢點銀子呢,這樣即便沒到京都前他便舍棄了自己,自己也能獨自去京都。
陸遠聽了她足夠虛偽的話,輕嗤一聲不置可否。
簡輕語摸摸鼻子,又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外看,看著馬車經過一間間客棧,卻始終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好奇:“這些客棧不好嗎?為什麼不直接入住?”
“去友人家住。”陸遠回答。來漠北時聖上便吩咐了,回程要去一趟沈員外家,取他早年留下的玉扳指,而沈員外也知曉他們的身份,自然不會讓他們去住客棧。
Advertisement
簡輕語聞言點了點頭,便沒有多問了。
陸遠最喜歡她的識趣,見她還算乖巧,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後頸:“要在這裡多留兩日,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怎麼還要多留呀,不能盡快趕路嗎?”簡輕語蹙眉,身家性命懸在別人腰上的感覺並不好,每晚一日回到京都,她的處境便多一分危險,她實在不願多逗留。
陸遠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你怎麼這般著急,是要去京都見什麼人嗎?”
簡輕語心裡一激靈,幹笑道:“說什麼呢,我一個漠北人,去京都能見誰……我隻是擔心你們送鏢晚了,耽誤你們的生意怎麼辦。”
“不會耽誤,放心。”陸遠打算回了京都再解釋身份的事,至於現在,就繼續做他的鏢局少東家吧。
簡輕語才不在乎他們會不會耽誤,見他沒有再揪著京都問,心下松了一口氣,兩人對視一眼,各自藏好了心思。
馬車很快到了沈家門外,沈員外早就攜家眷在門口等著了,看到馬車來了急忙迎上來,正要俯身行禮,便被駕車的周騎給攔住了。
“大人身份不宜聲張,員外就當我們是南方來的鏢師好友吧。”他提醒。
沈員外愣了一下,連忙點了點頭:“好好好,小的知道了。”幸好他隻同家眷說有貴客來,還未來得及說明身份,這樣也不必擔心穿幫了。
季陽看周騎眼疾手快的樣子,輕嗤一聲拉開了車簾:“少東家。”
陸遠俯身下了馬車,沈員外忙討好地笑笑:“陸……小友,老夫可算將您盼來了,廂房已經備好,快去沐浴洗漱去去疲意吧。”
“沈員外有心了。”陸遠頷首。
沈員外忙擺擺手,還要繼續說話,就看到馬車上下來一個漂亮姑娘,他愣了一下,忙問:“這位是?”
“我的人。”陸遠回答。
沈員外恍然:“原來如此,姑娘美貌端莊溫柔善良,陸小友真是有眼光啊!”
“沈員外客氣。”陸遠頷首。
簡輕語配合地笑笑,等寒暄之後跟著進府時,忍不住小小聲地問:“他第一次見我,怎麼知道我美貌端莊溫柔善良的?”
“猜的。”陸遠面無表情。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瞄了一眼氣派的宅子,又忍不住八卦:“這個員外看起來有錢有勢,為何對你這麼奉承,就好像……奴才見了主子一樣。”她知道這個形容有點過分,可沈員外諂媚的模樣,也確實讓她想不到第二種形容。
陸遠頓了一下:“他欠我錢。”
簡輕語愣了一下,震驚:“欠著你錢還敢住這麼奢侈的宅子,也太不要臉了吧!”
“他年紀大了,別說出來,給他留點面子。”陸遠提醒。
簡輕語看了眼沈員外白花花的胡子,認同地點了點頭。
季陽:“……”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第82章 前塵13
簡輕語一行趕了兩天的路, 早已經乏了,沈員外請他們先去歇息,他們也沒有推辭, 各自進了早就準備好的廂房。
簡輕語跟著陸遠進了屋, 四處轉了一圈後,發現了屏風後的熱水池,一時間都震驚了:“誰會在屋裡砌個池子啊?這也太奢侈了, 有這錢直接還你多好。”
“大約是沈員外不喜歡還錢,”陸遠隨口敷衍, 也跟來了熱水池旁,用極為平靜的語氣詢問,“沐浴嗎?”
“要的要的,我都累死了。”簡輕語忙點頭。
陸遠長眸流轉,視線在她的細腰上旋了一圈,便開始寬衣解帶。
簡輕語先是一愣,接著遲疑地問:“你先洗?”
“池子很大。”陸遠看向她。
簡輕語頓時生出了危機感:“我現在很累。”
這些日子雖然趕路很是疲累, 可一點都沒影響這人做那事的興致,每次到有屋頂的地方住下,便會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事後一整日走路都不舒服。奇怪的是,都做過那麼多次了,也沒見他的活兒好一點, 她每次之後還是會不舒服, 時間久了雖然還會配合,可對這種事到底生出了抵觸。
怕他又來了興致, 簡輕語說完累之後,接著苦了臉:“累死了, 都不想洗了,要不你自己洗吧。”
說完,她便轉身要走。
“敢髒兮兮的,就睡地上。”陸遠涼涼開口。
簡輕語一僵,半晌幹笑:“那你洗完我再洗。”
“過來。”陸遠直接命令。
簡輕語無奈地嘆了聲氣,到底還是聽話了。
一刻鍾後,她艱難地攬著陸遠的脖子,以防自己跌進水裡,半晌輕輕抽了一口氣,噙著淚質問:“不是隻沐浴嗎?”
“誰同你說隻沐浴了?”陸遠聲音沙啞,盡管已經克制了力道,卻還是在她腰上留下了指印。
簡輕語憤恨不已,卻又不敢兇他,最後幹脆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陸遠悶哼一聲,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兩人折騰到水徹底涼了才結束,簡輕語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被陸遠抱到床上後便直接睡了,陸遠隻得拿了幹燥的棉布,將她的頭發一點一點擦得半幹,又用折扇為她扇風。
待她頭發全幹時,已經是兩刻鍾後,陸遠這才得以躺下,將人攬進懷裡。
連續趕路的疲憊終於爆發,兩個人睡得很沉,連天黑了都沒察覺,若非沈家的小廝突然來敲門,或許就直接睡過了晚膳時間。
“……怎麼了?”簡輕語聽到敲門聲還未清醒,好半天嘟囔一句。
陸遠強行將她拉了起來:“沈員外設宴,該起來了。”
“我不餓,能不去嗎?”她身上還不舒服,不太想出門。
“不行。”陸遠強硬拒絕。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到底還是乖順地起床了,兩個人磨磨蹭蹭地收拾好,等到設宴的廳裡時,所有人都提前到了,簡輕語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沈員外毫不介意,還熱情地請他們去了上座。
“欠錢不還也太卑微了,我若是他,肯定早就還錢了。”簡輕語坐下後,小小聲嘟囔一句。
陸遠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往她碗中夾了塊糯米藕。
簡輕語這才感覺到遲來的餓意,立刻拿起筷子把藕吃了,吃完還不忘眼巴巴地看向陸遠:“別的我也能吃嗎?”
她第一次跟著陸遠做客,怕自己哪裡不周到丟了他的人,所以特意問一下。
她小心翼翼生怕給他丟臉的模樣取悅了陸遠,他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難得沒有逗她:“隨便吃。”
簡輕語頓時高興了,低著頭開始用膳,陸遠繼續與沈員外說話,看似沒有注意她這邊,卻總是能在她需要的時候,給她夾一些她想吃卻又不方便夾的東西。
季陽一直關注他們,見陸遠對簡輕語這麼上心,頓時有些酸溜溜:“大人對簡喃喃也太好了,我還沒見他對誰這麼好過。”
“……能不能收起你的惡婆婆心態?”周騎無奈。
季陽冷哼一聲:“你懂什麼,大人那樣的人物,若是喜歡個公主郡主之類的也就罷了,怎麼能喜歡煙花女子呢?”
“他若喜歡公主郡主,你助他娶回陸家嗎?”周騎潑冷水。
季陽頓了一下:“又不是非要娶回家。”
“行了,你少說兩句吧。”周騎無奈。
兩人說著話,絲竹聲便響了起來,接著十餘個舞姬魚貫而入,在大廳中央翩翩起舞。舞姬們年輕貌美身段窈窕,梳著城裡最時興的發髻,佩戴最精致的飾物,每一個動作都賞心悅目。
簡輕語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注意力便漸漸集中在舞姬身上,看了一會兒後突然意識到陸遠跟沈員外的交談聲沒了,她頓了一下疑惑扭頭,就看到陸遠若有所思地盯著舞姬。
盯著舞姬看也就罷了,看完舞姬還看看她,反復了兩三次才重新看向舞姬,似乎一番對比之後,已經得出了結果,至於勝利的是舞姬還是她,隻要不傻都猜得出來。
……呵,男人。簡輕語心裡翻了個白眼,卻也體貼地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將陸遠翻來覆去辱罵三千遍。
陸遠看得專注,其他人也發現了,沈員外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心中很快便有了盤算,而季陽則是心情復雜,好半天戳了戳周騎:“大人到底怎麼回事,前二十幾年過得像個和尚,完全不近女色,如今喜歡的不是煙花女子就是舞姬,他就不能多看看正經姑娘?”
“你可以直接同他說。”周騎幽幽開口。他怎麼覺得,大人看的是舞姬的首飾跟發髻,不像在看舞姬的臉?
季陽一臉見鬼的表情:“我瘋了嗎?”
周騎:“……”那麻煩也不要跟我說。
一曲歌舞在眾人各異的心思中結束,舞姬們低著頭退了出去,沈員外這才笑呵呵開口:“這是小的特意為陸大……小友準備的,小友可還喜歡?”
“的確別致。”陸遠回答。
沈員外笑得愈發開懷:“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簡輕語:“……”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