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員外趁熱打鐵:“若大人喜歡,不如今晚送去小友房中,請小友好好欣賞?”
陸遠看了眼簡輕語:“明日再說吧。”
“行行行,那便明日再說。”沈員外以為他不想得罪旁邊的美人,便趕緊點頭答應。
簡輕語咬住下唇,心裡有點不舒服。
晚宴很快結束,她隨著陸遠一同回房,快到寢房門口時,她突然停了下來:“我還不困,想四處走走。”
“方才不還在說累?”陸遠蹙眉。
簡輕語摸摸腦袋:“現在不困了嘛,好不容易見到這麼大的宅子,我想逛一逛。”
“那走吧。”陸遠說完,便要同她一起。
簡輕語急忙拒絕:“別別別,你肯定累了,還是先睡吧,我逛一逛就回來。”她得獨自待一會兒,想想狗男人對自己失去興致了該怎麼辦。
陸遠而無表情:“我不累。”
“趕了那麼久的路,下午還一直忙活,你累的。”簡輕語一臉認真。
陸遠聽到她提起下午的事,眼眸頓時意味深長,簡輕語克制住翻白眼的衝動,強行將他推進了屋,然後關上門便轉身走了。
陸遠看著而前緊閉的房門,一時間有些好笑,但也沒有追上去。
簡輕語一個人走在偌大的宅子裡,很快愁得皺起了眉頭。陸遠喜新厭舊的速度比她想的要快,真要在沈家待上兩日,他最終帶走的是誰那可就不一定了。
以她對陸遠的了解,他若真拋棄自己,也會還她自由身……可她現在要自由身有什麼用!他們雖然已經將最難的那段路都走完了,剩下的都是繁華大城,可大城也不代表徹底的安全,她一個女人獨自趕路,萬一出什麼事就是萬劫不復。
若她有足夠多的銀子,能僱幾個侍衛之類還好,偏偏身上所有的銀錢,加起來連支撐她獨自到京都都不夠,而她每次跟陸遠要銀子都難得要死,想來他真要拋棄自己了,也不會好心資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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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該怎麼辦啊?!
簡輕語重重嘆了聲氣,正打算回屋時,身後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大半夜的愁眉苦臉,不會是擔心少東家不要你了吧?”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扭頭看向找事的季陽:“他要不要我關你屁事。”
“你!”季陽咬牙切齒,“等他不要你了,我直接殺了你!”
簡輕語輕嗤一聲:“殺啊殺啊,你現在殺。”一個小鏢師而已,動不動喊打喊殺的,真當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
季陽黑著臉:“那就走著瞧!”
簡輕語懶得搭理他,直接昂著頭離開了。
她回到房間時,陸遠已經躺下,她便趕緊洗漱一番跑過去,剛在陸遠懷中躺好,就聽到頭頂傳來他的聲音:“你不是想去集市逛逛,明日去吧,買些女子的首飾衣裳,今日那些舞姬的便很好。”
……這便開始嫌棄她了?簡輕語徹徹底底地有了危機感,思來想去半天後,她決定賭一把,從沈員外那邊入手――
反正陸遠怎麼都會要那些舞姬,不如她反客為主,以幫忙牽線搭橋的名義跟沈員外要筆賞銀,這樣即便陸遠不要她了,她也能靠自己去京都。
第83章 前塵14
簡輕語翻來覆去一晚上, 總算在天蒙蒙亮時想好了具體的法子,這才安心睡去。
她睡下不久,陸遠便醒了, 看她還睡著, 一時便沒有動,結果等到日上三竿了,也不見她有醒來的意思, 隻好蹙著眉頭將人叫醒。
“唔……我想再睡會兒。”簡輕語哼哼唧唧,在他懷裡翻了個身。
陸遠:“不是要去集市?”
“下午吧, 現在不想動。”她剛睡了沒多會兒,現在實在困得厲害。
陸遠見她不肯睜眼,便也沒有強求,索性自己一個人起來了。偌大的床上頓時隻剩下簡輕語一人,她愜意地滾了兩圈,再次睡熟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晌午時分, 屋裡隻有她一個人。簡輕語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洗漱更衣,收拾妥當後便往外走,結果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一道鈍器破風的聲響。
她頓了一下抬頭,便看到陸遠與季陽周騎三人一身短打, 各執一根樹枝, 在遍地繁花的院子裡切磋。
這還是簡輕語第一次見識他們的身手,隻覺這三人招式瀟灑行雲流水, 一舉一動都透著肆意,連樹枝都跟著優雅起來, 尤其是陸遠,目光凜然氣度驕矜,不像什麼鏢局少東家,倒像大權在握的大將軍。
她的到來讓陸遠有一瞬分心,季陽找準了機會,樹枝直直朝他刺去,簡輕語驚呼一聲,當即叉著腰兇他:“幹嘛打我們培之!”
聽到她明目張膽地護犢子,周騎忍不住笑了一聲,陸遠的唇角也浮起一點弧度,倒是季陽忍不住翻個白眼,對打之餘還有空跟她吵:“我們在練刀當然要打,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都不懂!”
簡輕語冷哼一聲,對著陸遠喊:“培之,打他!”
季陽嗤了一聲,正要繼續嘲諷,陸遠的樹枝突然凌厲起來,他心裡一驚,急忙抬手應對,而周騎見狀直接默默退了出來,走到簡輕語旁邊一同觀戰。
簡輕語緊張地盯著還在打的二人,見周騎過來後便小聲搭話:“培之能打得過小十嗎?”
周騎抬頭,看了眼貌似強勢實則強弩之末的季陽,實事求是地評價:“能打他三個。”
簡輕語聞言頓時放下心來,果然,一刻鍾後,季陽被樹枝抽得抱頭鼠竄,就差跪下來叫爹了。簡輕語對結果很滿意,蹦蹦跳跳地跑到陸遠身邊,不等他開口便主動從懷裡掏出帕子,踮起腳尖給他擦汗。
這是陸遠第一次當著她的面練武,也是陸遠人生第一次練武之後有人擦汗,看向簡輕語的目光都柔軟了許多。
被抽得嗷嗷叫的季陽看不得這場面,冷哼一聲表達完不滿,便拖著周騎離開了。
簡輕語還在幫陸遠擦汗,手裡的帕子都湿了,陸遠額上還是湿漉漉一片,她卻好像永遠耐心,一點一點地為他擦拭。
陸遠靜靜地看了她片刻,最終握住了她的手:“好了,叫人備水,洗洗就好。”
“嗯。”簡輕語手早就酸了,聞言頓時松一口氣。
沈員外的待客之道真是太過妥帖,不僅叫人送來了熱水,還送來了昨日領舞的舞姬。簡輕語偷偷瞄了一眼舞姬的臉,覺得姿色上雖然比自己稍遜,可一舉一動的風情卻是自己沒有的,再看陸遠,視線已經落在了舞姬身上了。
……她還沒行動呢,可不能讓這倆人搭上。
簡輕語心中警鈴大作,直接擋在了舞姬前面,迫使陸遠隻看自己。
“培之,該沐浴了。”簡輕語提醒。
陸遠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時對舞姬道:“你的頭發誰梳的?”
簡輕語:“……”
“是、是府中李媽媽。”舞姬含羞帶怯地回答。
陸遠微微頷首:“首飾呢,哪買的?”
“城中芳雲鋪,”舞姬說完,大著膽子反問,“公子可喜歡?”
陸遠聞言,又看了眼她頭上的孔雀羽飾,隻覺輕浮了些,可也算好看,於是沒有否認。簡輕語見狀頓時心慌慌,可不敢再叫他們聊下去。
“培之,快去沐浴呀。”她再次催促。
陸遠點了點頭,朝她伸出手:“一同吧。”
簡輕語忙握住他的手,這才扭頭對舞姬道:“行了,你先退下吧,我們要沐浴了。”
舞姬:“……”剛才不還在同她說話嗎,怎麼又要跟這個女人沐浴?
她遲疑一瞬,小心地問:“可要奴婢伺候?”
陸遠不悅蹙眉,還未開口說話,簡輕語便搶先一步:“伺候個屁,滾蛋!”
舞姬嘴角抽了抽,楚楚可憐地看向陸遠,卻在他臉上看到一絲莫名的愉悅。
舞姬:“?”
“嗯,滾蛋。”見她還不走,陸遠不帶情緒地補充一句。
舞姬愣了愣,徹底敗下陣,捂著臉逃跑了。
簡輕語盯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這才徹底松一口氣,結果一抬頭,便對上陸遠似笑非笑的眼神。
“吃醋了?”他問。
簡輕語:“……”
“放心,我對她沒興趣。”陸遠說完,滿意地去了屏風後。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半晌對著屏風輕輕呸了一聲。
還‘我對她沒興趣’,沒興趣會一直盯著人家看?沒興趣會問人家發髻首飾的事?怎麼沒見他問過自己衣裳首飾啊!現在說得好聽,無非是想先穩住自己,待有機會了再去找舞姬,一旦覺得舞姬更會討他歡心,恐怕就不會再裝模作樣了。
簡輕語看了眼銅鏡裡連個花都沒戴的自己,心裡將陸遠罵了一百遍,面上卻掛著笑,小蝴蝶一樣飄進了屏風後。
然後就被大灰狼吃幹抹淨,還直接錯過了午膳時間,等到吃完飯,便已經是下午了。
“出門去玩嗎?”陸遠低聲問。
簡輕語懶洋洋地倚在他懷裡,累得手指都不想抬:“不去。”
“那你在家裡等我,我出去一趟。”陸遠的手搭在她的肩頭,有一下沒一下在她肩上摩挲。
簡輕語頓了頓:“你一個人出去?”
“叫上季陽,周騎留下,你若有事便去找他。”陸遠吩咐。
簡輕語遲疑:“隻有季陽?”
陸遠正要點頭,突然覺得她這話問得奇怪,便不由得揚起眉頭:“不然?”
“……沒事。”簡輕語抿了抿唇,沒有說下去。
陸遠捏著她的下颌打量片刻,最後在她唇角印下一吻:“放心,我隻有你,不會多看什麼勞什子舞姬。”
簡輕語見他猜中自己的心思,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雖然陸遠承諾了,可男人的承諾都是狗屁,她是半點都不信的,但陸遠現在肯拿承諾哄她,便說明她目前在他心裡,還是比舞姬重要的,既然如此,他下午即便帶舞姬出去也無所謂,隻要她的計劃能順利進行,照樣不怕他拋棄自己。
這般想著,她便笑著點了點頭:“那你早些回來。”
“知道了。”
兩個人又休息了會兒,陸遠便帶上季陽離開了。
他們一走,簡輕語便立刻避開周騎,直接去找沈員外了。
沈員外聽說簡輕語來找自己時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急忙將人請了進來。
“不知簡姑娘突然來訪,可是為了什麼事?”他樂呵呵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