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輕語一聽這是發現了,索性也不裝了,接過來惡狠狠咬了一口。陸遠唇角微微揚起,待她吃完餅後,便掏出手帕蹲下,仔細為她擦手。
簡輕語咬著下唇,安靜地看著他俊朗的眉眼,一時間也不知在想什麼。陸遠為她擦完手,一抬眸便對上她水汪汪的眼睛。
她的眉眼生得靈動漂亮,專注時尤為吸引人,仿佛一汪清泉,綿綿地訴說情誼。陸遠心頭微動,捏著她的下颌吻了上去,簡輕語頓了頓,乖巧地揪住了他的袖子。
她本以為隻是親一下,結果漸漸感覺到不對,當陸遠的手伸到腰帶上時,她嚇得一激靈,急忙推開他,一隻手緊緊護著衣帶,以及衣帶下藏著的蒙汗藥:“你做什麼?!”
“許多事,得到京都之後才能與你解釋,你如今既然不安心,我便讓你安心,”陸遠本來隻是想抱她,看到她驚嚇的模樣後忍著笑逗她,“喃喃,為我生個孩子吧。”
簡輕語一臉見鬼的表情:“你瘋了啊?”
陸遠看著她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解釋:“沒瘋,不是怕我拋下你嗎?若你懷了子嗣,便不必擔心了。”
簡輕語:“……”能想出這法子糊弄人,也確實是不容易了。
她呆滯地盯著陸遠,陸遠也不再多說,直接抱著人站了起來。她身子猛地懸空,當即驚呼了一聲,回過神時便被抵在了樹上。
她頓時慌了:“不、不行!”
“你不想要我的孩子?”陸遠揚眉。
簡輕語噎了一下,幹笑:“自然是想要的,可是哪能幕天席地的……”
“以前也有過,你不是很喜歡?”陸遠快要笑出來了,清了清嗓子板起臉。
他這麼一說,頓時勾起簡輕語羞憤的回憶,這些日子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偶爾也會做些失控的事,每次之後她都要在馬車上睡大半日,即便路途顛簸也醒不來……她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了?!
“若實在不願意便算了,不勉強,”陸遠不再逗她,將她放在地上後揉了揉她的頭發,“你隻消知道,我想同你長長久久便好。”
簡輕語默默松一口氣,對他揚唇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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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今日連夜趕路,明日晌午便到京都了。”陸遠朝她伸出手。
簡輕語頓時笑不出來了:“明日……晌午?”
“嗯。”
……那豈不是說,她必須在明日晌午之前離開?簡輕語心裡咯噔一下,回過神時,已經握住了陸遠的手,跟著他往外走去。
兩人從樹林裡出來時,周騎和季陽已經吃完飯,也將火滅了,一行人繼續趕路。
路上,馬車裡。
簡輕語心不在焉,陸遠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掏出一個荷包給她。簡輕語頓了頓,接過來打開後,便看到裡頭厚厚一疊銀票。
“……給我這麼多銀票做什麼?”她不解抬頭。
陸遠平靜地看著她:“給你的傍身錢。”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將荷包還給他:“我不要。”
陸遠見她拒絕,蹙了蹙眉後道:“不是喜歡?為何不要?”
簡輕語遲疑:“太多了,而且……無功不受祿。”這人突然要給自己這麼多銀子,感覺怪嚇人的。
陸遠倒沒想過會是這個原因,頓了一下後道:“先前不是說過,你表現好了,便給你賞銀。”
“……是說過,但你不是把我賞銀都拿走了嗎?”想起這件事,簡輕語仍覺悲憤,她那些日子為了攢銀子,辛辛苦苦地奉承他,連床上都主動得不行,好不容易攢了幾十兩銀子,全被他搶走了。
陸遠似乎也想起前事,唇角浮現一點笑意:“所以我拿走賞銀是怪誰?”
“怪我,”簡輕語撇了撇嘴,“我不該跟沈員外做交易。”
“知道便好,”陸遠掃了她一眼,“如今你既已知錯,這些銀子便都給你了。”
“……不行,太多了,我不能要,”簡輕語馬上就要跑路了,走前再拿走他這麼多銀子,萬一他要報官了怎麼辦?她清了清嗓子,不僅將這個荷包還了回去,還掏出先前他給自己買藥的荷包,一並歸還,“這個也還給你,反正我不要。”
她接二連三推拒,陸遠心生不悅,可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又忍不住心軟,靜了靜後將荷包取回,又從中抽出一張百兩銀票:“那便隻拿這個,裡頭有你之前積攢的五十六兩,剩下的是你近日的賞銀。”
說罷,他又補充一句:“我特意算過,沒有多給。”
簡輕語一聽,這才猶豫著將銀票接過去,疊好塞進口袋時,還不忘又強調:“這可是我辛苦掙來的,並非是從你手中討來,你將來可別為了討回銀子,就報官抓我。”
“我抓你作甚?”陸遠失笑。
簡輕語幹笑一聲,沒敢再說話了。她小心翼翼地藏好銀票,安靜地坐在陸遠身旁。
馬車晝夜不息地往京都方向跑,眼看著越來越近。不同先前盼望盡早到達時的心情,簡輕語此刻可以算得上焦慮,尤其是聽季陽說再有兩個時辰就能到時,她終於繃不住了。
“……入城前能先找個客棧歇息嗎?我有些累了。”簡輕語扯著陸遠的衣角小聲問。
陸遠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進京之後再歇也不遲。”陸府比起客棧,到底還是舒服許多。
簡輕語心中著急,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可我真的好累,反正也要到了,不如就先歇息一下吧。”
“既然累了,便倚著我睡會兒,醒來就進京了。”陸遠低聲道。
簡輕語張了張嘴,見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當即眼眶一紅:“培之,我害怕……”
陸遠頓了一下:“怕什麼?”
“我、我我還是怕你不要我,”簡輕語說完,自己都覺得牽強,於是在他開口之前趕緊道,“我是信你的,可還是害怕,培之,我後悔了,我想要個孩子。”
陸遠眼眸微動:“你的意思是……”
“找個客棧留宿一晚吧,我知道一晚的時間未必能懷上,可隻要……我心裡便多少踏實些。”簡輕語說著,心跳越來越快,生怕陸遠洞悉一切,會看出她的破綻。
好在陸遠隻是蹙眉:“進京了再要。”
“不行!你萬一反悔了怎麼辦?!”簡輕語當即抗議。
陸遠:“不會反悔。”
“可你現在看起來就像要反悔。”簡輕語一臉懷疑。
“我沒……”
“你如果現在不帶我去客棧,就說明之前說的話都是哄我的,說明你心裡還是想拋棄我!”簡輕語打斷他的話。
陸遠沉默許久,抬手撩開了車簾:“找個客棧,留宿一晚再進京。”
季陽頓時著急:“可是這就要到……”
“聽命行事。”陸遠沉聲。
“……是。”
季陽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咬著牙繼續趕車,在距離京都還有一裡地的客棧停了下來。
簡輕語如願在客棧住下,腰間藏著的蒙汗藥仿佛會發燙,時時刻刻提醒她自己的存在。她輕呼一口氣,盤算著該如何騙這三人服下,正想得入神時,一股大力將她拉進懷中,她驚呼一聲,抬手抵住了陸遠的胸膛。
“我今日在樹林中說的那些話是逗你的,你不必放在心上,”陸遠將她的頭發撫到耳後,“但你若真想要個孩子,我也可以給你。”
“……培之的孩子,我自然是想要的。”簡輕語的注意力全在蒙汗藥那兒,說出的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陸遠捏著她的下颌,迫使她與自己對視:“當真想要?”
“……嗯!”簡輕語點頭。
陸遠倏然笑了,宛若萬年鐵樹開出一朵花來,清峻冷淡的眉眼如冰山化溪,泛著寒涼的潺潺春意。簡輕語一時間看得有些痴了,好半天喃喃一句:“培之,你生得真好……”
說罷回過神來,頓時為自己的蠢態汗顏。
她臉頰泛紅宛若桃花,泛著濃濃春意,陸遠盯著看了許久,到底是抬手撫上她的後頸,俯身吻了過去。簡輕語心裡一緊,隨即刻意放松下來,攬著他的脖頸往床上倒去,當後背倚在柔軟的被褥上時,她艱難分神,將藏在腰間的蒙汗藥塞到了枕頭下。
因為心虛,她今日格外配合,陸遠在床上時本就是不受控的野火,被她撩撥之後燃燒得愈發洶湧,等簡輕語意識到自己會受不住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陸遠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往常多少會有的體貼,今日半點都不剩,即便聽著她在耳邊抽泣,也未曾溫柔半分,反而愈發兇狠,仿佛要將她揉進骨子裡,刻在血肉中。簡輕語起初抽抽搭搭地哭,最後連哭都哭不出來了,隻是有氣無力地問一句:“……不要孩子了行嗎?”
“晚了。”陸遠十分殘酷。
簡輕語:“……”
從天亮到天黑,簡輕語像豆腐一樣被翻來覆去地煎,最後直接昏睡過去,連夢裡都在哼哼唧唧,陸遠湊近去聽她的囈語,隻聽到她嘟囔一句“陸培之混蛋……”,他輕笑一聲,連人帶被子抱到軟榻上,換了新被褥之後再重新將人抱回來。
簡輕語已經睡熟,陸遠卻毫無睡意,隻是安靜地坐在床邊看她的眉眼,盯著看了許久後,仔細給她蓋好被子,這才轉身出去。
眼看著已經過了子時,客棧裡靜悄悄的,連個燈籠都沒點,好在月色好,柔軟的光芒落在大地上,即便沒有燈燭也亮堂堂的。
季陽正拉著周騎在院子裡喝酒,看到陸遠來了立刻站起來:“大人。”
“大人。”
“嗯。”
陸遠直接坐下,周騎當即倒了杯酒給他:“大人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不知是不是要進京的緣故,他突然毫無睡意。
季陽有些悶悶不樂:“大人執意要留宿一晚,卑職還以為大人累壞了,就想找個地兒歇一晚呢,怎麼也會睡不著?”
“季陽。”周騎警告地叫了他一聲。
季陽抿了抿唇,端起酒杯敬陸遠:“大人,卑職就是離京太久有些想家了,並非要針對您,您別跟卑職一般見識。”就算要針對,也該針對執意要多休息一晚的某個女人才是。
陸遠跟他碰了一下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季陽輕呼一口氣,這才放松下來。
三個人無聲地喝酒,誰也沒有再多說話,一壺酒很快便見了底,陸遠也站了起來:“明日一早就進京,都早些睡吧。”
“是。”周騎和季陽應聲。
陸遠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後突然停下,又回頭看向季陽:“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未來的嫂子,日後要待她好,不得再欺負她。”
季陽先是一愣,意識到什麼後大驚:“大人……”
“若無意外,此生便隻有她了。”陸遠沒有提到簡輕語的名字,眉眼卻柔和起來。
季陽從未見過這樣的陸遠,頓時一臉呆滯,一直到陸遠的背影消失,都沒能徹底反應過來。
“聽到了嗎?大人說要娶簡姑娘,而且此生‘隻’娶她一個,”周騎斜了他一眼,“以大人的性子,既然能說出這句話,你該知道簡姑娘在他心裡的位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