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為可是看呆了王四娘和萍兒,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口是心非的人!?
“煩勞道長給畫一個化鬼符?”崔桃倒不介意,又拿出兩張交子放在他跟前,。
“這不是錢的事兒了,這種害人的符我斷然不會畫。”雙福凜然正氣道。
崔桃再拿了兩張交子出來。
雙福立馬就給崔桃畫了一個,雙手呈給她。
崔桃收好了符。
三人從道觀出來後,商量著選個地方吃早飯。
王四娘便趕緊跟崔桃介紹道:“昨日我和萍兒都嘗過了,這安平城內飯菜最好吃的一家就是芙蓉閣。他家的芙蓉雞、芙蓉蝦、芙蓉鵝、芙蓉豆腐、芙蓉蓮藕……所有芙蓉類的都好吃!”
美味自然不能錯過。
崔桃立刻帶著二人奔向芙蓉閣,就在大堂之內點了一桌子招牌菜開吃。
這會兒還算是早上,大家一般都吃些餛飩、燒餅之類的早飯。忽然來一滿桌子大魚大肉的,倒是挺招人眼。
崔桃和王四娘、萍兒三人早就練就了不在乎別人眼光的能耐,吃美食那也是不分早中晚該吃什麼,從來都是好吃就行。本來萍兒不這德行,也是後來跟著王四娘和崔桃學壞了。
三人兀自吃得開心,就聽鄰桌的人說起了清福寺,提到朝廷剿滅了地藏閣,真可謂大快人心。
崔桃便問他們是從哪得來的這消息。
“這滿城都在傳呢,我也是聽別人講的。”
清福寺昨日確實死了不少人,但是崔桃知道府衙的人不會亂傳說朝廷剿滅了地藏閣,因為端了清福寺和剿滅地藏閣的區別可太大了。韓琦帶領的屬下不會連這點分寸都把握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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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是有人在刻意制造輿論,若這種話傳到了汴京,朝廷的人都先入為主地以為韓琦解決了地臧閣。等他回去復命的時候,朝臣們發現根本不是如此,難免會有心理落差,進而對韓琦進行施壓。
一般在朝廷施壓的情況下,官府辦案都會比較倉促,忙於交差。這很可能就是在一夜之間,這謠傳如此迅速地宣揚開來的真正目的。
崔桃突然覺得自己嘴裡的芙蓉豆腐不香了,放下筷子。
抬首之際,她驀然發現有一白衣少年從二樓緩步下來,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
崔桃可不是那種躲避對方直視的人,也回看了過去。這少年有幾分意思,從頭到腳一絲不苟,模樣精致,拾掇得更精致。
少年在與崔桃目光相遇之時,面上浮起笑容,他隨即就走到崔桃這桌的前面。
“這位小娘子,我們以前好像在哪見過?”
如此老套的搭訕方式,讓崔桃不大有興趣回他,低眸把筷子又戳進了芙蓉豆腐裡。
“你誰呀?”王四娘立刻替崔桃應酬。
白衣少年卻仿若沒有聽到王四娘的話,眼睛還是看向崔桃,面容帶笑。
“想起來了,你是前段日子開封府布像懸賞的那名女子。”
白衣少年此言一出,大堂內用飯的其他客人都不禁看向崔桃,當她是通緝犯。
“有事?”崔桃反問。
“小娘子的飯我請了。”白衣少年轉頭對掌櫃道。
崔桃非常不喜歡這位白衣少年的擅自請客,連問都沒問她的意見便裝熟,你當你是誰?
“真的?”崔桃佯裝驚喜狀。
“嗯。”白衣少年見崔桃此番反應,心裡嘲諷地想:不過如此。
“那就煩勞掌櫃再來三十桌一模一樣的飯菜,給福田院送去,這位小郎君說他付錢!”
崔桃說罷便起了身,帶著王四娘和萍兒走了。
第70章
白衣少年望著崔桃離開的背影,臉色陰沉了下,轉而又笑了,回身蹬蹬上樓,進了天字一號雅間內。
追風正坐在桌邊,他倒了一杯茶後,遞給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接了過來後,用普通的白錦帕擦了擦杯沿兒,便將帕子隨便丟掉,才將那杯茶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人沒接近成功不說,還賠了三十桌,你可真會給少主‘省錢’。”追風禁不住嘲諷他一句。
“我哪知道她不走尋常路,不過她倒真是特別,有點意思。大哥也別光顧著嘲笑我,你行你上,讓我看看你多能耐?”
“我隻會殺人,不會哄人,特別是女人。”追風語調刻板地陳述道。
白衣少年忽然回想起崔桃那副完全無視他的樣子來,笑著對追風道:“我這雙手就愛粘美人兒的血,少主若要殺她,大哥記得把人讓給我來。”
追風無奈地點點頭。
“少主呢?”白衣少年再問。
“回了。”
“少主留給我的這身衣服,可真舒服,料子不一般。”白衣少年嘆道。
追風對此不予置評,隻囑咐白衣少年把地藏閣的後續麻煩處理幹淨。
“除了朝廷,天機閣那頭怕是也會查。我讓紅衣回去復命,告知天機閣閣主是朝廷的人殺了蘇玉婉。”
“大哥這招可真妙了!地藏閣能有今日,少不得天機閣閣主對蘇玉婉的痴情縱容。開封府先滅了天機閣汴京分舵,如今又殺了蘇玉婉,更要徹底剿滅地藏閣。這兩廂,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白衣少年說罷,便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力求處處整齊整潔,一絲不苟,隨即還抬著袖子珍惜地聞了一聞自己的衣袖。
“還帶著香味兒呢!”
“你若敢在少主面前這般,我這會兒倒也不用給你倒茶了。”追風邊說邊給他倒茶。
“可別!常言道‘風雨同舟’,少了我,大哥多孤單呢。”
追風冷冷地瞥一眼追雨,沒應他的話,反而問他那三十桌飯菜有沒有安排下去。
“還真給她送啊?”
“送。”
……
兩個時辰後,安平府衙接來報案,安平城的福田院死了五人。
這五人在吃完午飯後不久,突然開始發瘋,然後昏迷不醒,最終氣絕身亡。
因為死亡人數較多,屬於情況較重的案情,案子立刻就知會到了崔茂這裡。
崔茂命人去叫衙門的仵作勘察現場,卻被告知那姚仵作正是這五名受害者之一,人已經死了,自然是沒辦法驗屍。
因要經常接觸屍體,被許多人視為晦氣,仵作在衙門中屬賤役,屬行當裡的下等。肯來衙門幹仵作這種活計的人,大多家中境況不好,出身低微。衙門原來的仵作正逢丁憂回鄉了,這新來的仵作便來自福田院,原本是一名大夫,家裡境況艱難才流落至安平來尋活兒做,剛在府衙幹了不到半個月。
若沒有仵作驗屍,如何確定死因,緝拿兇手?崔茂令屬下立刻去尋可暫時頂替之人,實在不行便去附近的縣衙借人來。
衙役欲言又止,在崔茂的催促下,方道:“崔七娘在開封府正做驗屍的事,那咱們可以請……”
衙役後頭的話不敢說了,被崔茂一個眼神給嚇得咽了回去。
崔茂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女兒幹驗屍這活計有失身份,但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他知道自己這想法應該改一改了。別說現在他想開了,就是想不開,崔桃驗屍辦案都是劉太後和官家御準的,甭管是誰那都是說不得了。
崔茂正猶豫著這案子是否要去麻煩崔桃出馬,那廂又有衙役來報他們剛查到的消息。
這些死者所吃的飯,竟然都是以崔七娘的名義所贈。
崔茂愣了下,問清楚其所謂的‘崔七娘’確系指得是自己的女兒後,便不再猶豫了,直接派人去通知崔桃。
崔桃正在小馬氏房中品嘗鹽李。
這鹽李是在黃李子下來的時候,挑選了個大無蟲的,入壇中用鹽腌漬去汁,然後曬幹去核了之後,再曬一邊,待其徹底幹透了便收存。吃的時候便以湯洗,佐酒品用,滋味兒極好。
這些鹽李都是小馬氏親手制作,闲來無事的樂趣罷了。在了解到崔桃如今嗜吃之後,她便喚崔桃來嘗嘗,若她覺得味兒不錯,就打算把她做的那一袋鹽李都給崔桃拿去。等這孩子回頭在開封府倦乏了的時候,想喝點酒,拿她的鹽李配酒正好,吃的時候還會想起她。
這鹽李是鹹味兒中帶著酸甜,比起蜜餞單純甜甜的口感,層次更豐富,吃起來也更爽口,有嚼頭。同時它還有養生調理身子的作用,可清肝滌熱,治胃陰不足。
崔桃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吃了一碟。小馬氏見狀,笑著讓人給崔桃備一盞青梅酒配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