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做亡命鴛鴦了?”韓琦輕笑問。
“早已經做了不是,剛酒都已經喝了。”崔桃給韓琦夾了一塊,讓他快嘗嘗,真的好吃。
肉嫩而彈,入口味美香鮮,便是嘴裡吃著呢,還是不禁饞涎欲滴,有種多少都不夠不滿足的感覺,吃完之後,口齒留香,久久不散,當屬於美味中‘稀罕’級別了。又因此物從蜀地尋來,千裡之遙,想再吃卻也不易,再添了不易之‘難’,便是稀罕之上再加稀罕,不愧於‘稀罕物’之名了。有時候美食恰恰就是這樣才更勾人,限量供應,想再吃不容易,倒是會給人留下更勾人的美好。
另還有蓮房魚包,便是將蓮蓬剜瓤留孔,將鳜魚塊塞入其中,蒸熟後塗上蜂蜜,再用蓮、菊、菱三鮮做調味湯汁澆在上頭。魚肉帶著蓮蓬的清香,味兒嫩鮮而無油不膩,最是風味鮮美不過。
好酒好肉,日子似神仙,再有佳人相伴,神仙都比不過他們了。
崔桃開開心心跟韓琦吃到天色大黑,喝得微醺,還要再喝,便被韓琦修長的手一擋,不許了。
“一會兒你還要回去。”偷偷摸摸來的,他自然不能正大光明地把崔桃送回去。若人喝醉了,他又不放心崔桃自己回去。
“剛才書法比試我輸了,自罰三杯還沒吃呢。”崔桃見韓琦要反駁自己,率先搶話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誰說我是君子了?”韓琦輕輕地笑了一聲,自是不受‘威脅’。
“反正我的男人對我,肯定要說話算話的!”崔桃抓緊酒杯偏不放。
韓琦聽她那句‘我的男人’,乍然滯住了,攔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她是真想逼瘋了他!
“隻三杯。”韓琦聲音黯啞。
崔桃點點頭,美滋滋喝了三杯之後,方拍桌起身,跟韓琦道別。
她徑直往門口走,韓琦冷眼看著,沒有阻攔的意思。還是崔桃在把手放在門上的時候,恍然想起來自己不能走正門,轉身去跳窗。
韓琦見狀這才去攙扶崔桃,見她笨拙地從翻窗過去後,身子又搖晃著,似都快站不穩了。韓琦不禁無奈地嘆口氣,他撩起袍子,也翻窗過去,隨即便抱起崔桃,謹慎觀察四周的環境,越過牆頭,將崔桃送往回房。
在快到崔桃房間的時候,路遇了小馬氏和王四娘、萍兒說話,三人正要一起去找崔桃。韓琦為了避過她們,不得不拉住崔桃躲在牆角邊空間狹小的樹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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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桃眨著濃密的睫毛,剛好擦過韓琦的下顎,給他帶來不可言說的痒意。
韓琦低眸看向她,崔桃葡萄般黑漆漆的眼珠兒也回看著他。跟韓琦四目相對的時候,崔桃便無聲地對他笑起來,手更緊一些勾住了韓琦的脖頸。
韓琦禁不住也笑,捏了一下崔桃又嫩又軟的臉蛋。
那廂還傳來小馬氏和王四娘給她們的說話聲……
是夠刺激了。
韓琦捏完崔桃的臉又揉了揉。
咳——
崔桃忍不住嗓子的痒意咳嗽了一聲。
“什麼人?”萍兒頓時警覺問詢,畢竟崔家的案子才結束,誰也無法保證府裡是否還有漏網之魚。
崔桃打個激靈,趕緊緊張地看向韓琦。誰知韓琦絲毫不怕的,從容淡然地矗立原地。
在崔桃呆愣之際,韓琦忽然附身,輕輕吻上了崔桃的唇,趁機掠過她的耳際低聲道:“去吧。”
“是、是我!”被害羞的男人主動‘攻擊’並佔了便宜去的崔桃,慌慌張張喊一聲,轉身飛快地從樹後跑了出去,及時地攔住了前來查看狀況的萍兒和王四娘。
小馬氏一見是崔桃松了口氣,問她做什麼去了。
“怎麼身上有股子酒味兒?”
“案子差不多結了,就忽然覺得高興,喝了兩杯,嘿嘿……”
“一個人喝酒,也不跟我倆一起?”萍兒好奇問。
小馬氏跟著附和:“也沒帶上我。”
“這就是你們不懂了,眾樂樂不如獨樂樂。”崔桃一本正經地胡謅道。
她口氣太想當然,以至於小馬氏等人緩了下神兒才反應這話被她說反了。
“真就你自己?”母女連心,小馬氏總覺得哪裡不對。因見也沒外人,王四娘和萍兒都算是崔桃的摯交,便是有什麼秘密也不至於外傳出去。
小馬氏便徑直走向崔桃剛剛所來方向的樹叢後。
崔桃目光緊跟著小馬氏,忙去拉住她,“ 阿娘往哪兒去,咱們快去我屋裡吧。”
小馬氏見崔桃這般,更要去看看了,拉著崔桃疾步走了過去,結果在樹叢周圍四處看看,卻是半個人影都沒有。
崔桃見沒人暗暗松了口氣,理直氣壯地跟著小馬氏一起伸長脖子四處瞧,“阿娘瞧什麼呢?可是稀罕這樹葉長得漂亮?”
崔桃順勢就揪了一把梧桐葉遞給小馬氏。
小馬氏瞧她喝得臉色漲紅,本來挺機靈的人兒如今倒像個小傻子,禁不住搖了搖頭,笑著拉她趕緊回房,令丫鬟們伺候崔桃沐浴。
崔桃老老實實地趴在浴桶邊兒,默默地用食指摩挲著自己的嘴唇,嘴角笑意逐漸擴大……
過關了麼?自然是過關了的。
那麼訥言敏行,戒急用忍,步步小心,又步步為營……她本來是本著在相處的過程中,發現問題,解決問題,順便調教的,可不等她出手調教,人家就先自己把自己給教好了。
莫不是老天爺看她原來那輩子的日子過得太慘了,才讓她遇到這麼好的男人?
……
次日一大早,崔桃就拉著王四娘和萍兒去道觀上香。
倆人都不懂崔桃這是哪來的勁頭,若說上香的話,那都是趕著初一十五,今天又不是正日子。
崔桃虔誠地拜神,好好地上了香。
王四娘和萍兒見狀,也趕緊跟著拜了。
拜完之後,王四娘就忍不住問崔桃:“我瞧崔娘子剛才求得那麼虔誠,許了什麼願?”
“你許了什麼?”崔桃反問。
“自然是以後大富大貴,萬事都順心如意,還有我們三姊妹都能好好的!”王四娘特別爽快地答完後,就等著崔桃的。
崔桃:“我覺得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王四娘急了,“那我剛剛說了怎麼辦?”
“我說的未必準。”
“那可不行,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有道理。“崔桃對這話突然若有所悟,然後提議王四娘道,“那就再許一遍,這次不說。”
王四娘趕緊拿香,去再次虔誠地拜了一遍。崔桃則攔下一位路過的道士,求問這道觀裡哪一位道士最博學,最懂符咒符紙之類的事情。而後,崔桃就被指引到了一座偏僻大殿旁,那裡有一名年輕的道士坐在桌案後,翹著二郎腿曬太陽。
引路的道士甚至連其道號都不肯告知崔桃,讓崔桃有能耐自己問。崔桃不解問緣故,則被告知這道士脾氣很怪,不是什麼人都搭理,也不是什麼人都給算命,每日的嗜好和性情還都不一樣,還要看她運氣好不好,能不能對上人家今天的脾氣。
崔逃走了過去,張口就問這位道士,哪一種符紙能拍在亡者腦門上,令亡靈喪失記憶。
道士聞言後,疑惑地望向崔桃:“還有這種符呢?”
崔桃丟了一串銅錢在桌上,嗤笑:“學藝不精!”
嘲笑他,嫌棄他,卻還是給他錢了。
“小娘子也同樣不懂,如何就知我學藝不精?許是小娘子這問題本來就有問題呢。”道士對崔桃有幾分興趣,就淡定地把錢收了,反駁起崔桃的話來。
王四娘聞言後便掐腰,這就要替崔桃罵回去,被崔桃攔下了。
“你的意思你學藝很精了?”崔桃問。
“貧道所閱道籍不說天下第一,卻也有前十了,小娘子所言這種符,貧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
“既然道長如此博學,還請為我解惑,”崔桃講一張面額十貫的交子放在那道士面前,“那有什麼符,拍在死於非命的亡者眉心之處,還要燃盡了?”
“多半是化鬼符,這種符可比小娘子所謂的讓鬼失憶的符更狠,它會讓亡者直接魂飛魄散,不存於六界中,永遠湮滅不復存在。”
崔桃便問了這道士的道號,叫雙福,“道長的道號還蠻喜慶的。”
“這是自然,當年我師父給我起這個道號,便是指望我能多批點八字,多賺些香火錢。”雙福笑著解釋道,“但我卻是看不上錢財那等俗物的。”
道士說完,又把崔桃給的那張交子給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