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陳三郎?便是羅大郎特意挖出幹屍,要在人家生辰宴的時候,拿幹屍嚇唬的那個陳三郎?”王釗不禁唏噓,“原還以為他是個無辜的,想不到竟可能跟他有幹系?”


  崔桃點點頭,請王釗務必細致勘察,“屍體在青窯發現,必該是可能了解內部情況的人所為,隻是官窯內僱工人數過百,又是一年以前的事了,加之他們自己還抱團自成一小幫派,就更難查了。瞧他們怎麼排斥羅大郎在外,便可知一二了。”


  王釗請崔桃放心,他會親自督促,派人暗中小心注意陳三郎等人的動向,並徹查他們之前的行動軌跡,看看是否能找到案子相關的證據。


  “那金步搖的圖,我已經按照方廚娘的描述還原,畫了出來。”崔桃取來給王釗。


  時隔這麼久,金步搖可能早已經被拿到陌生的首飾鋪等地方售賣,可能是找熟人賣了,也可能還被兇手留著並沒有拿出來。憑此來追查線索,如大海撈針,可能性不大,但有總好過沒有。


  王釗見這圖畫得精細,不禁感慨崔桃對這案子格外上心,這段日子因沒有線索,瞧她吃飯都沒有以前興致高了。莫不是因為這案子跟韓推官有牽涉的緣故?不過說起來,崔娘子和韓推官不論在外貌上還是在聰明腦袋上,都十分相配。


  不過崔娘子的好,也非人人都認同,世俗眼光避不了,仵作是下賤活計,女子拋頭露臉在府衙做事,誰知韓推官家裡頭會不會計較?多半會計較吧,他可是出身世宦之家,文官們骨子裡都清高,注重門第匹配……


  “想什麼呢,走神了?”崔桃問。


  想我們崔娘子這般厲害,絕不該被任何人嫌棄!


  王釗心裡這麼回答,嘴上笑著敷衍,“唉,肯定是我今兒跑太多,累了。”


  王釗訕笑罷了,跟崔桃告辭。


  崔桃便過來找韓琦。


  韓琦本是正專注在一本冊子上書寫什麼,見崔桃來了,淡然將冊子合上,壓在手下,然後淡笑著問候崔桃是否累了,讓她先喝口茶。


  崔桃聽話地喝了一口後,就跟韓琦回稟了陳三郎的情況。


  韓琦應承一聲,接著告訴崔桃:“也就這幾日,仲文會來開封府上任。”


  仲文是韓綜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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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早知道韓綜會來開封府做推官,但這會兒聽到消息,還是覺得有些驚訝。


  傍晚,崔桃在慈明殿見過劉太後,給劉太後講了近來的案子,劉太後聽得好奇不已。她饒有興致地再問崔桃這幹屍案接下來如何,卻被告知還在待查中。


  “你這丫頭,好生能吊我胃口。”劉太後笑了笑,本想催促崔桃快先把案子破了,好讓他知道結果,但轉念想這話卻不能說。回頭把這丫頭催緊了,她便不願主動來宮裡跟她講這些有趣兒的案子和故事,豈不是無聊。


  “還有一趣事。”崔桃又跟劉太後講了馮大友為三根頭發鬧鋪子的事兒。她當然不會真的跟劉太後提起馮大友的名字,隻是用某百姓代替。


  劉太後被逗得捂肚子直笑,連端莊儀態都快顧不上了。


  趙宗清就在這時被羅崇勳引至殿內。


  崔桃見趙宗清一身富貴打扮,給劉太後行禮時稱其為叔祖母,方知道了趙宗清的身份。原來雙福道長是已故魏王趙元佐的嫡孫,延安郡公趙允升的幼子。崔桃對於趙宗清倒知之甚少,不過趙允升的次子趙宗旦,她倒是聽說過一些,年七歲時便被稱贊聰明如成人,因此被選中成為了趙禎的伴讀。


  “你這皮猴子來了宮裡便不消停。”劉太後見到趙宗清,臉上的笑意更為燦爛,忙喚他道跟前來,抓著趙宗清的手臂上下好一頓打量他,隨即就掐了他一把。


  趙宗清笑著叫疼,直喊叔祖母欺負人。


  “當吃一記打,你祖父病重,你竟還能在外頭逍遙呢?”


  “床前孝敬的孫子卻不差我一個,可在道觀裡為祖父祈福的孫子卻隻有我一個。”趙宗清答道。


  劉太後無奈地搖搖頭,對崔桃道:“他便是這般,無理辯三分。”


  趙宗清這時才看向崔桃,溫和地對她一笑,“想不到能在這再見面。”


  崔桃微微頷首。


  劉太後聽說倆人見過,問了緣故後,又罵趙宗清不好生愛惜身體。


  趙宗清掃過一眼崔桃,在劉太後身邊坐下來道:“她在這倒是乖巧,同行的時候,她才是個正經的皮猴子後,我與之比起,萬萬比不過。”


  “是麼。”劉太後笑了笑,感慨她就是喜歡活潑些的孩子,這宮裡頭最不缺的就是死氣沉沉,最缺的便是像他們這般愛蹦跳的年輕人。


  崔桃隨後從劉太後這裡告辭,走了沒多久,就聽到身後有追來的腳步聲。


  齊殿頭奉羅都都知之命來護送崔桃出宮,一見這光景,忙識趣地放慢腳步,拉遠點距離。


  崔桃立刻駐足讓路,請趙宗清先行。


  趙宗清笑了下,“謝你上次一顆富貴神仙餅之恩,回頭送你本書。”


  她本欲表示不必如此回禮,但趙宗清堅持,她便隻能行禮謝過了。


  趙宗清便對崔桃擺了擺手,率先去了。


  等崔桃回到開封府沒多久,便有郡公府送來的書遞給了崔桃。一瞧這書是孤本,名為《殺鬼咒》,崔桃翻了幾頁之後,便找到了趙宗清之前跟她說的化鬼符。此符若貼在剛死之人的眉心之上,便可殺鬼,令其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看來她的失憶倒未必跟這種符咒有關系,若真有關,她應該連鬼都做不成,直接灰飛煙滅了。或許她當初就是湊巧倒霉?


  崔桃撓了撓頭,倒覺得自己其實也沒必要太過糾結這件事。失憶不見得不好,過於糾結沉溺於過去,並不會給自己帶來快樂,還是快樂地活在當下最好。誰沒點過去呢,隻不過她比一般人更霉點罷了,也不見得有多稀罕。世人皆苦,隻有讓自己活得精彩快樂,才是真稀罕。


  韓琦來找崔桃,得知趙宗清的身份後,又瞧了一眼崔桃手裡的書。


  “怎突然好奇起這個?”


  蘇玉婉和崔十娘身亡時曾被人焚燒符紙的情況,一般人見了,比如他,也隻覺得這大概是兇手的習慣,說明兇手信‘道’。崔桃對此的反應不止這些,她似乎還想要深入探究別的情況,而這情況似乎跟她自己有關。


  韓琦總覺得這裡面有一些他不了解的情況。其實照理說,嬌姑對崔桃的教誨,確有各方面的涉獵,崔桃也確實聰明,可是短短三年時間,她能把這寫東西都學會了,真正做到熟練地加以運用麼?比如驗屍,嬌姑肯定沒教過他,不過韓綜說過崔桃看過很多書。


  韓琦記得崔桃第一次驗屍的情形,非常理智、淡定和有條理。假設她真研究驗屍的書籍,並且研究透了,但沒有相關的實勘經驗,僅憑領悟高夠聰明,真能做到這種地步麼?


  有些事情,在別人那裡算是有理由可糊弄過去了,但韓琦太了解整個案子的經過,以他深知情況不對,卻沒有深究。怕深究了,問多了,把人嚇跑了。


  當下就很好,這樣的崔桃就很好,他不管這其中有什麼‘道學’在裡頭,他知道眼前的崔桃就是他認定的女子。


  “那天去道觀祈福,隨口一問,誰曾想碰得這麼準,遇見了雙福道長。如今他把書送來,我自然要看一看。”崔桃解釋罷了,仰頭笑問韓琦,可知道她那天去祈福什麼了。


  韓琦聞言笑了,身子靠在桌案邊,微微傾身凝視她:“聽你此言,倒讓我覺得像是與我有關?”


  “嗯啊。”崔桃應承,勾住韓琦的手指,“希望我們能有以後。”


  韓琦應承,表示肯定有。


  “但我覺得六郎的家人未必會立刻同意,或許需要些時間遊說。”


  韓琦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崔桃的臉蛋:“不必擔心。”


  ……


  隔日,王釗的調查有了進展。


  陳三郎這伙兒人確實愛玩兒,半帶著耍流氓,喜歡扮劫匪嚇唬路人。他們嚇唬幾次之後,真有一次偶然成事了,得了幾袋黍米的便宜,那之後又幹過兩次,好像都是來真的了。


  因為消息打探來源於跟他們這群人關系較近的鄰裡,平常隻聽些隻言片語而有所猜測,至於他們是否真做了劫路匪,在哪兒搶劫,搶誰的東西都不得而知,所以還不能完全確定就是事實。


  但可以確定的是,在一年前,他們突然就不幹嚇唬路人這種事了。如今他們最多是搭幫結伙地去別人家蹭喜宴吃,或是半威脅地要錢,若不給就鬧事。


  這辦喜事的人家,誰不想和和氣氣、順順利利地把喜事兒辦好?就算是他們佔理,這些人耍流氓違法,可鬧得非要報官抓人,他們會覺得晦氣惹人笑話。再說把這些小流氓關進去幾天後,再放出來報復他們,也是徒增煩惱。所以倒不如舍出四五十文錢,買個太平,幹吃這個啞巴虧。


  “竟還有這種人,太氣人了!”萍兒憤憤不平道,義憤地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幫惡心人的家伙都鏟除了。


  王四娘撓了撓頭,其實這情況她倒是常見,以前在山寨裡的時候,比這更流氓的事兒她都見識過。


  “現在就差找到三名被害人與陳三郎等人相關聯的證據。”


  崔桃還疑惑一件事情,當初跟著胡連枝的兩名婆子那裡去了,為何是兩名男子跟她同葬?崔桃覺得,這很可能是破案的關鍵點。


  如今胡連枝身上的衣物為何樸素,倒是可以解釋了,守喪之人常穿半舊的素衣,粗麻布衣裳也有可能,畢竟在寺廟清修。


  寺廟的人已經不記得當年胡連枝離開時在具體哪一天,隻大約記得是在去年五月下旬的時候。不過倒是可以根據胡連枝穿著雨天才需要穿的鞋子,再根據大佛寺當地的縣志查看天氣記錄,五月下旬剛好隻有一天有雨,便是在五月二十八日。


  李遠搜集了東京地界包括汴京和周圍幾個縣的失蹤上報記錄,根據五月二十八日,進一步縮小報失蹤人員的範圍,最後確定了兩名失蹤男子的上報記錄最有可能,在五月三十日陳留縣張家村有倆村民失蹤了。


  倆村民那日相約一起上山打柴,但之後就不見回家了。起初家屬還以為這倆人借機偷懶,跑什麼朋友家玩兒去了,但等了兩天四處找都不見人,才意識到情況不對,便趕忙上報縣衙。整個村子也都出了人,在倆人打柴的地方尋找,卻隻在林子裡看到了有樹枝被砍過的痕跡,卻不見人,也不見被砍下的柴火以及柴刀。


  從倆村民砍柴的地方到回村子的路,並不路過青窯,但那裡距離青窯卻不遠,走另一個岔路口,再行千米就是了。


  案情越來越清晰了。


  崔桃最計較的還是跟著胡連枝的那兩名婆子。


  假設胡連枝在回家途中,偶遇陳三郎等劫匪,然後遇害,那兩名隨行婆子哪裡去了?李家那邊並沒有倆婆子的消息。而倆婆子若也同胡連枝遇害的話,為何沒有跟胡連枝埋在一起?從兇徒隨意處置三名死者屍體的手法來看,他們並不像是會勤快地另挖坑,將另外兩具屍身去另做處理。而且另做處理的意義是什麼?兩名婆子的身份也沒有多特殊。


  “你懷疑這兩名婆子還活著?”韓琦問出了崔桃的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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