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他附在我的耳邊,不開心地問:「你要他,還是……我?」
我毫不猶豫:「要你。」
他輕輕勾起嘴角,長眸挑起,深邃迷人。
隻一眼,就能吞噬掉理智,再無法自拔。
沈知然伸手拉住我大腿,把我往他身前拉,沙啞著聲音:「那就讓他滾。」
隨後,是一陣又一陣細碎又強烈的意感。
我再無法如常回溫鈺的話。
好在片刻之後,溫鈺自覺無趣離開。
馬車繼續駛動。
顛鸞倒鳳半個時辰後,沈知然輕喘著氣,拿著車廂內常備的藥膏,在我身上擦拭、
「臣……沒太控制好。」
他溫熱的手掌在我身上按摩。
淺淺的尾音裡,滿是食飽餍足。
我沒好氣地說:「好你個沈知然,這個時候又想起君臣尊卑了……嘶……」
他笑了幾聲,胸口起伏:「明珠公主教訓的是。」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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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沈知然又幫我上了一次藥。
「合歡散是季青青下的,估計現在溫鈺也已經查清楚了。」沈知然淺聲道。
言下之意,溫鈺可能已經知曉我與沈知然的事了。
他收起藥膏,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表情。
「季青青既然想和溫鈺在一起,我成全他們就是。」想起季青青,我心裡又湧上一股奇異的感覺。
沈知然愣了一下,輕笑地望著我。
我回看他:「你笑什麼?」
他不說話,隻是忍笑。
那張平日裡冷若冰霜的臉,此時如春雪融化,帶著盎然的生機:「你想通了?」
我窘然,驢頭不對馬嘴道:「沈知然……其實,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和溫鈺,一點都不像。」
他說得對,我當真是個愚鈍且反應慢的人。
前世他一直問我喜歡溫鈺什麼。
我說不上來,又琢磨不透。
季青青說,真正的愛就是沒有理由的,我一定是愛慘了溫鈺。
我想,可能確實是這樣。
於是半推半就,我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後來,我在偏院養病,經常看不到溫鈺的身影。
沈知然陪著我,給我拿話本子解悶。
裡面公子小姐們的愛情令我落淚,驚險的過程更讓我心酸。
我無奈地說:「若你我的人生是個話本子,我隻怕難以與那些聰慧深沉的女子抗衡。」
沈知然不置可否,隻是笑道:「公主也不是笨得一無是處……唔,臣的意思是,大家都爭的東西未必就是好的。」
我瞪了他一眼。
那段養病的日子,不知何時已經成了我回憶裡最多的片段。
我對沈知然的依賴,比之溫鈺多得多。
但沈知然依然覺得他虧欠我。
「好了……」沈知然忽然抬起我的下巴,輕輕擦我眼角的水痕,「臣當時……隨口一問罷了,公主也不必放在心上。」
他嘆息一聲,撫平我的眉頭:「若公主不嫌棄,臣願……守著公主。」
我自然沒有想驅趕他的意思!
「沈知然……」我可憐巴巴地看向他,「我是很笨,笨了很久才想清楚,自己隻是在溫鈺身上找你的痕跡……」
沈知然愣住:「什麼……」
我低下頭:「我一直以為你隻是為了報恩,況且你前途光明,又怎麼甘心留在我身邊呢……怕是我束縛了你。」
沈知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他湊到我跟前,胡亂揉我的臉:「李明珠,我說過很多次的。」
他認真看著我:「當初你在大雪那天救了我,我說,從今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真的,是你的。」
「後來你說,你貴為公主,我隻是個草民,你要一個草民的命有什麼用?」
我羞臊地別過臉。
當時說這話,其實是怕沈知然以為挾恩圖報。
他笑道:「所以,我現在已經被封威武將軍,威武將軍的命,總歸有些用處。」
我鼻尖發酸:「可是——」
他用手指抵住我的唇,搖搖頭:「我當然知道皇帝忌憚我無弱處可掌控,想要殺我的銳氣,可這何嘗不是我想要的?」
「這世上的英雄太多,不差我沈知然一個。」
「但是公主李明珠,沒了沈知然就會很危險。」
8
此後一個月,我都待在府裡,稱病不再外出。
沈知然擔心我的身子,怕我體內還殘留毒素。
他「夢裡」知道神醫在哪裡,當下就起身去尋。
他笑著說,雖提前了幾年,但也比一頭霧水要快得多,我隻要乖乖在家裡等他就好。
這一個月裡,季青青多次登門致歉,連溫鈺也來了幾次,全都被我拒之門外。
我細細琢磨,總感覺季青青生怕我不喜歡溫鈺似的。
既怕溫鈺在乎我,又怕我不在乎溫鈺。
連著冥思苦想幾天後,我才慢慢猜測出一個後怕的可能。
季青青自然知道我的心計手段不如她,卻還是哄著我要我非溫鈺不可……
前世,我傾盡自己所有能力把溫鈺扶持到一個極高的位置。
此時比前朝開化,驸馬也能掌握實權。
就在我再無法幫溫鈺更進一步後,我病重了。
季青青暗示我之所以不得寵,是因為沒有為溫鈺誕下子嗣。
她暗示我有一種禁藥,吃下之後就能一舉得男。
我毫不猶疑地吃了。
在我大出血暴斃後,季青青如願以償被扶正,成了溫鈺的正妻,盡情享用我努力來的一切。
可是當真有人能隱忍至此?
我後背一陣發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季青青不愛溫鈺。
她隻是想利用溫鈺,利用我,爬得越高越好。
有了這個猜測,前世越來越多的事情都好解釋多了。
「公主,不好了,溫公子……又來了……」婢女急匆匆地走過來,無奈地看向身後,「奴婢們真的攔不住……」
我抬眼看向外面,溫鈺正臉色不虞地大踏步走進來。
「明珠公主。」他敷衍行禮,責怪地看向我,「能麻煩你不要再為難青青了嗎?你這般躲著,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我腦子發蒙,我連季青青面都沒見過,如何就為難她了?
「還裝。」溫鈺冷笑一聲,「她都來找你服軟了,甚至……她說她甘願做妾!」
我心底了然,以退為進。
季青青這是見我當真不搭理溫鈺,已經急了。
若她隻是嫁給溫鈺,仕途總歸未知。
有我一個公主鋪路,才是不可限量。
「溫鈺,你想多了。」我淡淡開口,「季姑娘對你情深義重,本公主嘆服,自願退出。從今往後,她不必再委曲求全,說什麼為妾為奴的話,正妻之位,她坐得起。」
溫鈺滿臉的質問,忽地化作呆愣:「什麼——」
我不厭其煩地重復:「怎麼?驚喜壞了?要本公主為你和季青青請旨成婚嗎?」
溫鈺臉色陰晴不定,仔細地看我:「你還在生那日的氣。」
我不置可否,笑眯眯地:「溫公子請回。」
他怔了片刻:「你——罷了,這遊戲一點也不好玩。」
時至今日,溫鈺還當我在欲擒故縱。
他頓了一下,罕見地柔了語氣:「我便當那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可好?」
我覺得可笑:「溫公子,你可當無事發生,但我不能!當日我到底為何失態離席?周遭下人又為何無故消失?若是當時沈知然不在我身側,我真的怕會突然出現一個小廝奴僕闖進來……我還能有何臉面活下去?」
溫鈺渾身一震。
我冷下臉:「你敢以你溫家所有人的性命發誓,說你對此絲毫不知情嗎?若不是有沈知然……我不敢想。溫鈺,你當真令我惡心,我真後悔曾經拿沈知然和你相比,你不配!你連他鞋底的塵埃都算不上!」
他身子踉跄,後撤幾步,堪堪站穩:「可沈知然隻是我的替身——」
我打斷他的話:「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還要謝謝你,讓我知道我從始至終想要尋找的人都是他,而是不與他有些相似的你。」
溫鈺面色慘白:「不、不可能……你隻是在氣我。」
他是京城第一美男,追隨者無數。
從來都是別人捧著他,將他視作完美之人。
我一葉障目,也不曾看出他外表下的淺薄狹隘。
「請回吧。」
我有些不耐煩,正想喚婆子把他轟走,門口卻響起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沈知然披著鬥篷,腰著佩劍,顯然是一回來就急匆匆地來了我這裡。
他清冷的聲線不緊不慢響起:「溫公子,不請自來非客也,這句話當初還是你送給在下的,不過月餘,你便忘了嗎?」
我眼睛一亮,欣喜地看向他,忙不迭地起身,朝著他走去。
沈知然彎起嘴角,伸出手,接過我的手腕,低聲道:「我回來了,沒事。」
我點點頭,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
溫鈺愣愣地看著我和沈知然相攜的手,臉頰繃緊:「你們……」
我轉過頭,意味深長地說:「溫公子,本公主就不留你了。」
「對了,季姑娘對你情根深種,你千萬不要誤了人家的心思,早點與她成婚才是。」
這些話全是我內心想法,但溫鈺隻是盯著我:「好,好,明珠公主,你真的有些過火了……我給過你機會的,既然如此,那我隻能迎娶季青青當正妻了!你別後悔!」
沈知然噗地笑了出來:「溫公子,本官和公主會親手備上一份大禮的。」
「哼。」溫鈺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待他離去,沈知然一把將我攔腰抱起,幾次呼吸之後,我已躺在貴妃榻上。
他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眼睛眨巴眨巴像隻得逞的小狐狸:「你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臉一紅,剛剛好像是誇了沈知然幾句。
「李明珠,你說。」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心情雀躍,「再說一遍,好不好?」
「就一遍,我一定認真聽。」
9
在神醫的調理下,我和沈知然的身子都已經無礙。
半個月後,父皇下旨讓我與沈知然成婚。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溫鈺緊跟著也與季青青訂了婚。
隻不過,他們的訂婚宴上似乎出了些意外。
京中風言風語,傳到我這裡時,我才知道季青青與溫鈺在訂婚宴上醉酒離席,然後二人偷偷不可名狀……被人撞破了。
我悄悄問沈知然,是不是他動的手腳。
「你性子軟,但不代表她就能隨意欺負你。」沈知然不以為意地說,「況且,這也不能叫報復……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是她應得的。」
不過,好在溫鈺和季青青也算有名分,旁人暗笑幾句也無話可說。
可季青青氣壞了。
後來我與季青青在街上偶遇,她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挑釁我:「公主現在滿意了,我已身敗名裂,除了溫鈺再無可能了!」
我上下打量,見她神色疲憊,煩擾憂慮。
「嫁給溫鈺做正妻,不好嗎?」我幽幽道,「還是沒了我這個公主為你們鋪路,你算計落空了?」
她滯了一下,自知失言,換了話題:「隻是民女疑惑,公主明明和溫鈺哥哥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和沈將軍訂了婚?」
我突然好奇起季青青來。
她似乎一直在醞釀什麼。
「季青青,你該不會根本就不喜歡溫鈺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季青青面色一凜,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民女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
說罷,她也不再多言,行禮離去。
我同沈知然說季青青的怪異之處時,他沉默片刻,隻是說,季青青並非我們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輕松愜意,她背後的陰私,多得數不過來。
之後一段時間,我時常聽聞溫鈺不得志。
沈知然追隨者眾多,許多人便給溫鈺使絆子來向沈知然表明善意。
溫鈺著實慘了好一陣子。
他經常醉酒到凌晨,後來,竟然還去了煙花之地。
季青青與他吵鬧過幾次,逐漸離心。
越是這般頹廢,溫鈺越發不受重用。
臨了,季青青竟然悔了婚。
多重打擊之下,溫鈺一病不起,閉門養身。
我愈發對季青青的行為疑惑了起來。
她沒了名聲,還不願意嫁給溫鈺,究竟是在謀劃什麼?
我每每談起此事,沈知然都隻是淡淡笑道:「他們心思不正,自食惡果罷了。」
總之,已經與我無關。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