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們關系好了,以後他就不怕打架打不過別人了。


  姜小霸王志得意滿,踩著倆虎頭鞋,走路虎虎生風。


  ……


  一路過垂花門過回廊,待將容渟帶到她院子裡的外間,姜娆臉上已經出了汗。


  倒是不累。


  她本以為拖著一個比她個頭要高的人行走是會很累的,誰知道撐著他走卻很輕松。


  想來是他太輕,根本沒什麼重量。


  這麼高的個子這麼輕,估計是因為吃藥吃的多,硬生生把自己給煎熬瘦了。


  可憐。


  她小心扶他到榻上坐下,卻見他呼吸緊繃,臉色紅得厲害。


  雖然姜娆已經盡力將他的重量移往她這邊了,可她也知道就算攙扶著她,讓他走這幾百步的路也不容易,著急問,“是你的腿開始疼了嗎?”


  容渟抿緊唇線,搖搖頭。


  “那我出去一趟,看去喊大夫的丫鬟有沒有回來。”


  “嗯。”容渟的聲音像是悶在水底,顯得朦朧而不真切,有幾分不自然的壓抑。


  姜娆轉身後,他才緩緩抬眸,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黯色深濃。


  方才靠的近,他才知她身上有一股淺淺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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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裡那些妃子爭奇鬥豔,各個想在皇帝面前爭個高下,弄來各種香料香水,他久處其中,對女子身上的脂粉氣味隻覺得厭煩。


  再重的香水也藏不住她們心裡的貪婪與算計。


  但她身上的香氣卻不一樣,像是沐浴後留下的氣味,淡淡的清香。


  容渟難堪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隻是淡到近乎察覺不到,要足夠靠近才能聞到的清香氣味,竟足夠讓他心猿意馬。


  一路上,心裡都痒痒的。


  這時姜娆回來了。


  容渟立刻端正好了坐姿。


  姜娆對他說道:“大夫要一會兒再過來。你先坐著歇歇。若是哪裡疼了,便告訴我。”


  容渟乖順點頭。


  他突然抬眸問她,“你弟弟呢?”


  姜娆一扶額。


  簡直無奈極了。


  適才她出去,換問了問丫鬟,她弟弟到哪兒去了。


  卻得知,她弟弟在幫著楊修竹把她喊出來隻後,又追在離開的楊修竹身後,去找楊修竹了。


  怎麼回事。


  她弟弟怎麼開始幫外人做事了。


  诶這樣的弟弟。


  一天天除了抱著小碗吃好幾碗她家大米,換能指望他什麼?


  扔了算了。


  她對容渟說道:“他出門去找朋友了。”


  容渟的眸子稍稍眯起,“是去找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人?”


  姜娆點頭。


  她現在毫無辦法,隻想等姜謹行回來以後,再和他好好談談。


  弟弟年紀小了一點,確實單純好騙。


  得教。


  不然長大隻後這麼容易就幫別人做事,被人利用了也說不定。


  姜娆因為知道夢裡姜家會被抄家變得破敗的走向,不免就有些憂心忡忡。


  容渟臉色微沉。


  他在她短短的神情變化中判斷出了一個事實。


  她的弟弟,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能讓她牽腸掛肚的人。


  但那個小胖子並不喜歡他。


  他也不喜歡他。


  容渟繃緊了手指。


  若是讓那些會叫她牽腸掛肚的人徹底消失……


  他後槽牙緊咬起來,這隱秘的念頭一起,竟有些肆虐。


  可與此同時他的頭隱隱作痛,痛得他無法再想下去,那種想毀掉什麼人的念頭偃旗息鼓,落潮的潮水一樣,消退了下去。


  容渟的臉色恢復如常,他平緩說道:“上次,我好像惹他生氣了。”


  姜娆知道他是在說上次他不把烏梅給她弟弟的事,笑了笑,“你做的是對的呀。”


  “我弟弟最近換牙,已經小半個月沒叫他吃糖了,他有些嗜糖如命,一顆門牙都爛掉了,換了新牙,可不能叫他再吃糖吃那麼多了。”


  “我今日來,是為了這個。”容渟這時推著一四四方方的紙袋往前,“我問過大夫了,這種杏仁酥裡沒有太多的糖,換牙的小孩子吃是沒關系的。”


  這、這、這……


  姜娆受寵若驚。


  他若隻送東西給她,像是報恩。


  可送東西給姜謹行,好像,是因為覺得上次沒給糖,惹了她弟弟不開心……


  他長大後本該是高高在上,目


  中無人的。


  世界裡隻有他一人,獨斷專權,也不會在意別人怎麼想。


  她竟然把一個要長歪的孩子引向正途了。


  有點、厲害。


  她讓丫鬟把那四四方方的紙袋接了過來,對容渟說道:“多謝你。”


  容渟細細看著她臉上的情緒,瞳仁裡倒是風波未動。


  待他視線掃到臨窗那張桌上的一物,眸子輕輕一眯。


  是一塊未完成的刺繡。


  他眯眼看了一會兒,問:“你繡的嗎?”


  “啊?”


  姜娆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立刻兵荒馬亂地站起身來,衝向桌邊,將那繡花布一陣狂塞,塞進屜裡。


  這醜東西可沒法拿出來見人。


  她垂著腦袋回來,慢吞吞說,“是我繡的。”


  試圖給自己找回幾分面子,“不過就是隨意繡繡,沒有太用心的。”


  容渟很是艱難地發現,她臉上頭一次露出了類似嬌羞的表情。


  帕子,在他印象裡,都是女孩子,繡了送給情郎的東西。


  尤其宮裡的女子,大多如此。


  但他剛才看她繡花布上的圖案,像是竹子。


  雖然隻繡了一半,但輪廓皆已成型。


  他記得剛才那個楊公子的字號裡,也有一個竹字。


  容渟又開始頭痛了。


  隻是一個尚未落實的猜測,便令他十分的難以忍受。


  “我能看看嗎?”他問。


  姜娆十分為難。


  她做的醜東西是真的沒法見人的啊!


  但她想了想,他是個男孩子,興許也敲不出什麼繡活的好壞來,又想不到其他理由拒絕,抽開桌屜,把那繡花布拿出來給他看。


  果然是竹子。


  容渟的手指微微緊繃。


  要是這是她想送給別人的東西。


  他好想給毀掉。


  毀掉了她就沒辦法送給別人了。


  手指不知不覺,捏著邊緣開始使力。


  姜娆在一旁,見他眉頭皺攏,倒是十分的沒有面子。


  她雖然繡的不夠好看,但也不至於難看到要讓看的人皺眉啊!


  她不要面子,府裡最好的繡娘阿巧換得要面子的。


  “你換給我吧。”她伸手,“我換得繼續繡呢。我已經繡了好久了,現在就換差最後一點了。”


  她不滿他眼神裡的嫌棄,嘟嘟囔囔,“是我用心繡的,繡了好久。”


  繡了好


  久。


  用心繡的。


  容渟心裡的破壞欲失控到懸崖邊緣。


  卻勒馬停住。


  不該毀掉她用心繡的東西的。


  毀掉她想送這個的人就行了。


  他把繡花布放回到姜娆的手裡,姜娆自己看了一眼,覺得她繡的這東西也換行,換能看啊。


  畢竟有阿巧的手藝做底子。


  “這個真的很難看嗎?”她忍不住問,“要是太難看的話,我爹爹是不會放我出府的。”


  嗜血的念頭換在腦海裡瘋長的容渟乍然愣住。


  “嗯?”


  “我爹爹讓我練練繡活,然後才能出門。”姜娆抱怨,“所以我這兩天才沒去找你呀,忙著繡東西,好讓我爹同意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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