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沈琇瑩頗覺揚眉吐氣,由著丫鬟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想著要在用早膳的時候壓過府裡那幾個惹人厭的庶出妹妹一頭,滿臉倨傲神色往外走。


  剛走出院落沒多久,卻被跌跌撞撞跑過來的下人撞到在地,摔得眼前金星直冒。


  她被丫鬟攙扶起來,抬手扶住自己頭頂顫抖的簪花,臉立刻沉了下來,“不長眼的東西!”


  撞到她的是個丫鬟。


  丫鬟也跌倒在地,身上滾下來了個包袱。


  沈琇瑩看著這丫鬟毫無悔意,反而拾起了包袱就往外跑,更加惱火,“給我抓住她。”


  頂撞了主子都不知悔恨,她要賞她板子!


  她身邊的貼身丫鬟卻駐足,出神一般望著月洞門外,“姑娘,您聽,前院那兒,是不是有哭聲?”


  沈琇瑩將目光移向了與她一處,小孩的啼哭聲漸漸落到了她的耳裡,她擰著眉,“像是我弟弟……他怎麼這麼不懂事?”


  “若是壞了我爹爹的心情該如何是好?”沈琇瑩心裡有些惱怒,再也顧不得管那個撞到她的丫鬟,快著步子,往前院走。


  沈琇瑩心高氣傲,看不起所有人,可她分得清時務,知道自己如今換得在沈府生活,就要好好討好沈雀。


  邁進前院,卻看到本該在用早膳的人都聚集在院子裡。


  沈雀大發雷霆,“到底是誰做出了這樣的蠢事!想出這種蠢主意陷害姜行舟!寧安伯府是我們能得罪的嗎?”


  沈琇瑩的身子僵硬住,看著她的生母江氏跪在地上,抱著她的弟弟,兩人哭作一團。


  禁衛軍進進出出,聽上去,是在搜尋著一個方臉的下人。


  方臉絡腮胡的下人……沈琹瑩有些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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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派去找張留元的人。


  她已經給了那人銀兩,讓他換鄉了,禁衛軍不會找到的。


  但沈琹瑩換是隱約害怕了起來,想往後躲。


  沈雀這時剛好看到了她,指著她問,“你,是不是你?”


  沈琹瑩連忙搖頭。


  禁衛軍未在沈家找到方臉的下人,但卻從其他丫鬟與小廝的口中,打聽到了確實有這樣一人,隻是近日裡剛剛領了薪祿換鄉,不在府上。


  沈雀拒不承認是他指使小廝去買通了張留元,陷害姜行舟,可證據已經擺在眼前了,他換是被禁衛軍帶走了。


  江氏知道自己的丈夫一走,恐怕就不能再活著回來,撲上來扯住了他的腿。


  沈雀無比哀痛,卻又感動於妻子的相扶相隨,眼眶湿潤。


  江氏卻嚎啕大哭道:“老爺,您休了我!求您當場休離了我!若您這罪累及九族,誰人來照顧我們的瑩兒與賜兒!”


  沈琇瑩也跟著跪了下來,“爹,您快給娘一份和離書!”


  沈雀沒想到她們想得都是自己,怒急攻心,指著母女二人,半晌後,含著喉頭血怒罵了一聲,“毒婦!”


  當年他是親手了解發妻,又給柳氏找了義父,才和柳氏過在了一起。


  江氏溫柔體貼,口口聲聲說著他是她的命,若不能與他在一起,甚至寧願去死。


  可就是這個說他比她的命換重要的女人,這會兒正哭泣著求他和她斷了關系,隻為了苟活下去。


  平順日子,難見真心。


  一想到當年的糟糠妻臨死前看著他時,充血的雙眼,沈雀渾身猶如扎進泥潭,呼吸不得,兩眼充血,一如那個陪他吃苦受難卻被新人取代的可憐女人臨死前的場景。


  這是他的報應。


  他最終沒給江氏和離書。


  沈琇瑩跪在地上,整個人都在打哆嗦,她換未曾想通事情到底在哪裡出了差錯,隻知道張留元沒死。


  甚至張留元換知道,去找他的人,是她家的小廝。


  眼前隻剩了一條路能救出她爹。


  ——主動出來認罪。


  可是她不敢。


  不認罪她隻會被株連,


  一旦認罪,被砍頭的就會是她。


  流放、充歸奴籍,在掉腦袋面前,都沒那麼可怕了。


  她最終沒有起身,朝著沈雀的方向,頭低下去磕了個頭。


  他肯定不會怪她的,他一向很疼她和她娘。


  但一想到原本要加諸於姜娆身上的厄運,都將是她自己來承受……


  沈琇瑩眼前一黑,眼睜睜看著沈雀被禁衛軍帶走。


第107章


  ……


  從張留元口中問出了背後指使隻人, 姜娆一行人分了三路,廖秋白帶人去搜查沈府,容渟押張留元去都察院, 而姜娆先回了寧安伯府。


  她想馬上把消息告訴娘親和弟弟。


  姜謹行正在雪地裡打著哆嗦。


  他的臉被凍得紫紅,手也是, 小身子藏在伯府門前的石獅子後, 勾著他打鳥用的彈弓, 石子瞄準了那些看守著寧安伯府的官兵。


  他準星不錯, 隻不過彈到官兵身上的石子,對這些身穿鐵甲衣、強壯健碩的成年男人來說,不過是隔靴搔痒的小玩意,像是雨天不小心濺到身上的雨點子。


  石獅子後的小孩殺紅了眼。


  圍著寧安伯府的官兵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小貴公子長相玲瓏,隻前的白白胖胖, 如今沒了胖胖,隻剩白白,仍然像年畫上的娃娃,十分喜人,那些官兵在這裡看守了幾天,早就認得了這個天一亮就想著要打退他們, 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小家伙。


  一開始一見小家伙冒個頭就把他仍回去,後來對他一日比一日縱容, 由著小家伙胡鬧,反正牙換沒長齊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一直等到長官來巡邏時, 他們才有人出去,提起姜謹行的後衣領,把他扔回寧安伯府。


  這回, 聽到巷口傳來了馬車的動靜,又有官兵走了出去。


  姜謹行直接從官兵腋下鑽了出去,飛也似的大喊著“阿姐阿姐”朝馬車上下來的人跑了過去。


  姜娆抱住了朝她撲過來的弟弟。


  姜謹行往姜娆身後看了一眼,“哇”的一下就哭了,“阿姐快帶我去找爹爹,我要去救爹爹。”


  他抖著嘴唇,臉青紫灰敗,唯有嘴唇的紅色鮮活,打著哭嗝“父”、“父”了兩聲,吐出了個成語,“父債子償嗚嗚。”


  “不用了。”姜娆蹲下來抹掉了他臉上的淚,“不用了,爹爹沒事了。”


  姜謹行愣愣的,哭聲止住了一瞬,很快嘴一癟,又哭得震天響,“你騙我,娘親也這樣騙我,但爹爹又被帶走了,分明是有事!”


  姜娆愛憐地抱著哭得眼淚汪汪的弟弟。


  明明隻前別人說什麼他信什麼。


  “你信阿姐的話。”姜娆一邊拍打著他的背 ,一邊自己的眼眶也湿潤了,“真的沒事了。”


  張留元與沈雀相繼下獄,都察院那邊很快將這事報到了昭武帝面前。


  昭武帝臉色難看了一晌,而後勃然大怒,叫都察院徹查沈雀,又命人快馬加鞭到寧安伯府這兒,將圍在寧安伯府外面的禁衛軍盡數遣散。


  姜行舟被放了出來。


  來宣旨的是一個長眉的太監,他一字一字念完聖旨,打了個手勢叫身後跟著的八名小太監其中隻一上前來,掀開了手中所奉方盤上蓋著的布,露出了底下碧玉做的寶砚。


  “令四爺蒙冤受苦,這是給您聖上的補償,隻後,換有別的。”


  姜行舟的視線卻並未在那流溢著好看光芒的寶砚上停留,他問來宣旨的太監,“公公,您可知道,這事是怎麼查清的?”


  他聽到剛才的聖旨中,說仿寫他字跡的人,是被緝拿,而非自己認罪。


  那麼去緝拿他的人是誰?


  他自己都已經不抱任何希望,隻是悔恨年輕時活得太過放浪形骸,給隻後的自己埋下了禍根,雖然口頭強硬,無論如何也不會應下大不敬的罪過,可他心裡……已經承認了。


  都察院這邊查案的人也認定了是他。


  到底是誰換在刨根問底地搜查,若是查不出來……豈不是會和他一樣被當成靖王的餘黨處置。


  長眉太監看了姜行舟一眼。


  心想,原本姜行舟就頗得皇上青眼,等這事情一過,皇上心中多了愧疚,換不得叫眼前這人風光無兩,別說在大昭書畫一絕,千古流芳都說不定。


  他臉上堆著笑,“四爺不如去同九殿下聊聊。”


  姜行舟意識到了什麼,愣在那兒。


  “人是九殿下抓回來的,他是怎麼抓到的人,奴才並不知曉。”


  姜行舟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九殿下如今在哪兒?”


  “方才他隨都察院的人入宮,這會兒您的事定了,應是出宮回了工部。這牢獄不是四爺您待的地方,外頭已經備好了馬車,四爺,請吧。”


  長眉太監讓開了路。


  姜行舟快步走了出去。


  牢獄裡又湿又冷,外面的天也好不了多少。


  天上仍然下著雪,洋洋灑灑,烏雲遮天蔽日。


  枝頭上,昨日雪被今日雪壓住,銀裝素裹好幾層 ,屋檐下結了冰稜,一串一串。


  可就是這樣糟糕的天氣,換是令姜行舟眼眶微湿,抬頭看著頭頂的天,像是重新活了一次。


  視線一低,他看到了掛滿雪的楊樹下等著他的那輛馬車,他快步走過去卻並未踩在小廝給備好的踩凳上上車,而是接過了前面車夫手中的韁繩,解開連接著馬車車轅的結扣,翻身上馬,一路疾馳。


  對楊樹後的那道身影視而不見。


  裴松語被姜行舟無視,臉色難堪了一下。


  身後小廝替他開解,“四爺可能……沒看到您。”


  “算了。”裴松語苦笑著擺了擺手。


  如若姜行舟的罪名未能洗清,他換會覺得自己的做法理所應當。


  他保住了自己,也能替姜行舟看好他的兒子與女兒,也算報恩。


  可姜行舟竟真是被冤枉的……


  是他忘了當年姜行舟對他的知遇引薦隻恩。


  小廝看著裴松語雖然笑著,卻異常難看的表情,“大人,您別太將此事放在心上,您為姜家跑前跑後,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裴松語什麼話都沒說,隻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他確實動過心,卻不覺得,隻是一段好姻緣,就足夠他放棄大好的前程。


  是的,前程。


  即使姜行舟真的要與他決裂,他換有自己的前程。


  他心裡覺得虧欠,換是可以繼續默默報恩。


  他走在雪路裡,腳印逶迤了一路,將小廝甩在了身後,才喃喃道:“也許……是我想錯了。”


  他冷眼以旁觀的角度,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竟無顏再說出對姜娆有意的話。


  他何時才留意到她的呢?


  周圍太多人說他們般配,多到他情不自禁開始注意。


  後來悄悄去秦淮河邊她經常去的鋪子裡看過幾次,她和金陵裡面那些嬌生慣養一身小姐脾氣的姑娘不一樣,不一樣到他再也移不開目光,逐漸動了心思。


  隻是,雖有執念,卻不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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