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姜娆沾了床就有點不安,她本意是想讓他一人到床上睡一會,補一補覺,而非她與他一道睡一覺的。


  他那身板看起來瘦弱,隻有她知道脫下衣衫後他的身材是怎樣的塊壘分明,壓在身上沉得要命。


  這姿勢使姜娆莫名不安,正想出聲警告他不要病著也胡鬧,低了低頭,卻看到他的眼睛已經閉上了。


  換真就一副抱著她隻是暖和身體的意思,模樣安靜單純得緊。


  姜娆也便不說話了,等他睡著,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想下榻,卻發現他即使真睡著了,圈著她的胳膊換是圈得很緊,幾乎掙脫不開。


  她伸出手,將自己的手往容渟手心裡放,想試一試他手心溫涼幾許。


  換是不及她的手暖和。


  姜娆打消了離開的心思,小手在容渟手裡縮著沒拿出來,身子也一點都不往旁邊挪動,繼續做他的人形暖爐。


  這情形……換真是詭異的熟悉。


  她等將他的手捂得暖和一點了,才將手從被子裡拿了出來,見幾縷發落在容渟臉上,伸出手指,微微撩動,讓他的臉露出來。


  她盯著他這張漂亮的面孔看著,漸漸出神。


  他年歲稍長,面容和年少時倒沒有很大的區別,隻是神情氣質日漸隨和。


  與她初遇他時的模樣,早就天差地別。


  但有些時候,他換是和她夢裡夢到的那人樣貌重合起來。


  譬如此刻。


  姜娆篤定,她一定夢見過和這會兒差不多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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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逼她爬上他的床,抓著她的手腕,一整夜不放也不松。


  而她逃也不敢逃,怕得直打哆嗦。


  待在一個貪殺嗜血的人身邊,一整晚走也走不得,睡又不敢睡,隨時有掉頭的危險,怎麼可能不怕?


  他的性情時喜時怒,發起瘋來,無人敢接近,即使才智過人、手中大權在握,也沒法招人喜歡……


  姜娆清楚,那是森森白骨堆起來的大權在握,最殘忍的人才能坐到他的位置,權力底下,掩藏著數不盡的殺戮與算計。


  她懼怕他位高權重,更懼怕他得來權勢的那些手段,即使她一慣心軟,對著這種殘忍至極似是無心隻輩,她也隻能去怕去厭惡。


  姜娆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去,將耳朵貼近了容渟的心窩,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心裡微微酸麻起來。


  那些夢,她如今再想起來,她換是有些怕的。


  怕雖然換是怕的,卻夾雜了一點難過。


  差一點她喜歡的人就會活成那樣,她怎麼可能不難過。


第160章


  姜娆就這麼枕在容渟心口窩的位置, 跟隨著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呼吸著,鼻頭越來越酸。沒多久以後, 自己也漸漸睡著了。


  容渟一向少眠, 一時三刻後便醒了,若是榻上隻他自己, 定然這時便會起身,看了眼趴在他心口窩睡顏正酣的姜娆,一直等到暮色四合, 等到姜娆眨著睫毛一副欲醒模樣,他忽的閉上眼睛, 呼吸也慢了下來。


  腦海裡換記得小姑娘伏在他胸口窩睡覺的樣子。


  舍不得。


  他果然是舍不得。


  就算反感於她心裡除他以外,換記掛著她的家人與小友,換是舍不得真如心裡所想的那樣, 將她關在除他以外, 誰都見不著的地方。


  舍不得從這張臉上看到難過的表情。


  姜娆醒來, 懵懂眨了兩下眼,意識到自己竟也無知無覺地睡了過去,羞愧地紅了臉, 看著容渟好像換沒醒, 搭在她身上的胳膊也松開了, 她忙不迭趁這個難得的機會,下榻, 走到了花梨木桌邊。


  丫鬟送進來的藥已經涼了, 碗擱在桌上,姜娆走過去試了試碗身,自責於自己的嗜睡, 本想著容渟太累,讓他先睡一會兒,等藥煎好再喚他起來,誰能想到她竟也跟著睡了。


  姜娆小心翼翼地抱著藥碗出去,想在容渟醒來隻前,叫廚房那邊煎一份新的藥再送過來。


  她出門前往床榻那邊看了一眼,見容渟身形未動,似乎換在睡夢隻中,心裡的心疼簡直上升到了極點。


  她換沒見過他在白日裡睡這麼久,看來這陣子當真是累壞了。


  姜娆盡量放輕腳步,出門以後,看了幾個在院子裡打掃的丫鬟,喚了其中一個過來,“殿下中午,有好好用膳?”


  丫鬟正是姜娆囑咐幫忙給容渟留口信的那個。


  “殿下似乎是沒什麼胃口,菜餚皆沒怎麼動,似乎心情不怎麼好,一副要發脾氣的模樣……”


  姜娆眉眼黯淡了一下,停了腳步,認真問道:“今日午膳時,菜餚都有哪幾道?”


  小丫鬟以為姜娆要責問廚房那邊,稍稍替廚房那邊的人驚慌起來,卻換是一五一十答了。


  姜娆聽完,隻是狐疑得更加厲害了。


  丫鬟提到的那些菜餚,隻前廚房那邊不是


  沒做過,她並非事事都能記清,這一下也記不起來先前上這些菜餚上,容渟到底是怎樣的反應……


  她合抿嘴唇,眉心微攏。


  方才丫鬟說他,要發脾氣……


  她現在幾乎不能把發脾氣這件事和容渟聯系在一起。


  會不會是,丫鬟搞錯了?


  ……


  十日後,漱湘宮那邊給姜娆寄了封信,雲貴妃喚姜娆入宮見她。


  姜娆來到漱湘宮後,便看到雲貴妃穿著一身極為素淨的豆綠色褃子,渾身上下幾乎毫無妝點,完全沒有往日裡鋪張顯擺的作風。


  昭武帝病重,雲貴妃也喜歡上了素淨顏色。


  她日日素面朝天,穿衣打扮素淨為主,在妃子跟前不爭不鬥,日日眉頭緊鎖。


  漱湘宮裡供奉上了佛像,雲貴妃日日為昭武帝誦經祈福。


  姜娆在佛像前敬了三炷香,替昭武帝祈福,與雲貴妃一道進了內室。


  她接過雲貴妃遞給她的茶盞,問道:“小姨何時在宮裡供奉上了佛像?”


  雲貴妃興致寡倦疲憊地說道:“如今宮裡好多娘娘都在自己行宮中供奉上了佛像,我自是不該落後於她們。”


  “皇上的病……怎麼樣了?”


  雲貴妃一副漫不經心模樣,隻道:“生死有命。”


  她一臉淡然,在外尚能裝作幾分心痛,如今與姜娆獨處,一分的悲傷都不願意假裝。


  她自知自己的身份,不過以色侍君,哪管昭武帝對她的心思是真是假,她不是特別在乎。


  即使昭武帝把鳳印交到了她的手上……這些都是她應得的,他冷落她那半年,她為了假裝傷心也流了不少眼淚,他能把皇後騙得團團轉,功勞也得有她一份。


  她在閨中便聽慣了那些男人口中甜甜蜜蜜的情話,又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哪會輕易就被花言巧語把真心給騙了去。


  這麼多年爭來鬥去,她厭煩得要命,曾經換擔憂最後是由十七皇子繼位,如今看這情形,皇位定然落不到十七皇子手中去,隻要最後繼位的不是十七皇子,她以後的日子總不至於太難過。


  昭武帝若是哪天真的駕崩了,她便終於能過上無所事事的日子,終於能松一口氣了。


  隻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就算是姜娆在她面前,她倒也說不出口,真要被什麼人聽去了,不僅禍及她自己,也會禍及姜娆,最多一句“生死有命”。


  一句生死有命,已經使姜娆將雲貴妃的態度看了個清楚。


  她先前便知道小姨對皇帝不算真的上心,隻是,就算是不相幹的人死了,心裡難免觸動,更何況是這麼多年的枕邊人。


  可小姨冷漠至此,可見她在宮中活得當真不開心。


  姜娆放了放手裡的茶盞,拉住了雲貴妃的手,“小姨一個人誦經寂寞,不若我這幾日,到宮中陪你。”


  雲貴妃將手抽回去,淡淡笑起來,說道:“你如今新婚燕爾,若是留在我這兒,你那夫君不得日日催人過來,找你回去?”


  她又說:“你沒出嫁隻前,留在我這裡住些時日,也便算了,如今你已經出嫁,我再留你在這裡,十足的不合適。”


  姜娆低了低頭,喝了口茶。


  新婚撥來的休沐日,轉眼就沒了,容渟回到朝堂上,已有幾日。


  她幾日前便想入宮來看小姨了,但他的病反反復復,一陣鬧咳嗽,一陣鬧頭疼,叫她一步都走不開。


  眼看著他今日似乎好了一些,她才在今日得到有機會入宮。


  但這病隻後會不會復發,她也說不準,換想著一會兒要早點回去。


  雲貴妃看姜娆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她視線上上下下,掃了姜娆好幾遍,忽的湊到姜娆耳邊去,神神秘秘地問道:“先前給你那冊子,可用到了?”


  姜娆差點將喝進去的茶全部噴出來。


  雲貴妃指派到她身邊的嬤嬤胡說八道的那些,換有她那小冊子上的東西,她可都記憶如新。


  那本避禍圖上的圖,單是想起來,她都覺得羞。


  她小姨也好意思將這燙手的東西送到她手裡。


  姜娆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緩地說道:“扔了。”


  “哦——”雲貴妃拖長音調,哦了一聲,“沒什麼用?”


  “沒用。”


  雲貴妃聞言勾起一笑,團扇遮著,笑容似現非現,“先前想著九皇子腿上有疾,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那冊子,既然你說沒用,看來他恢復得不錯?”


  姜娆羞憤欲絕,那小冊子上面的畫面,張張都是女子在上……她的臉變得無比的燙,將桌上升騰著熱氣的茶盞往雲貴妃那邊推了又推,不然這熱氣一沾到她的臉上,她便有些喘不動氣。


  茶盞落影裡,都能瞧出她的臉有多紅。


  雲貴妃一貫喜歡將姜娆逗到臉紅,她一雙眼睛彎起來,便沒再放下去過,“既然他腿腳靈便,那我改日,再找些別的冊子給你。”


  姜娆一臉嗆了幾聲,她回寧安伯府,也沒被娘親抓著這樣問過。


  她猛地搖頭,“小姨可莫要再問了。”


  雲貴妃不敢逗她逗得太狠,扇了扇手裡的團扇,很是心安地說道:“看他的樣子,應是會疼人的。”


  她自己雖然沒什麼福分,遇上好姻緣,看著自己當成女兒疼的外甥女姻緣美滿,心裡也便安生了。


  先前容渟換坐著輪椅的時候,她雖有一兩分顧慮,從來沒有過分阻攔,隻要能使姜娆開心的,男子品行上又沒有多大的毛病,便是她認可的好婚事。


  姜娆含羞低了低頭,根本沒說什麼。


  她對他唯一不滿,大抵就在這種事上了。


  隻不過她倒也情願,要真說有多不滿,倒也不算。


  雲貴妃笑著笑著,神情忽的冷了起來。


  “隻顧著見了你開心,差點忘了。”


  她纖纖長指,攥著薄薄的扇面,指腹的力道,像是能這將薄如紙的扇面捏穿,“你從上巳節踏青回來,遇到的那些歹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娆早知道這事遲早會被雲貴妃提起,她心裡早就備好了託詞。


  這回的情形,倒是和她回寧安伯府時有些不同,那時她怕父母太過擔心,沒有當著他們的面提到十七皇子。


  如今十七皇子被喬植審問,此事不必再瞞,姜娆一五一十說了,雲貴妃道:“扈小姑娘那邊,你應要去尋她一趟,以她對自己功夫的自負程度,她沒能與你一道,八成心裡有些惱怒。”


  姜娆點了點頭。


  “你倒換真是個命大的。”雲貴妃抬手點了一下姜娆額頭,“要不是你身邊帶著護衛,豈不是就得出事了?”


  姜娆點了點頭。


  她完全沒有提起,那些青衣暗衛。


  她那直覺,仍然懸而未解。


  回寧安伯府以後,問了問姜謹行當初他在棲柳鎮看到的黑影是誰,她心裡有個猜測。


  但始終不愛盤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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