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姜娆自己心裡早就有萬般猜測,自覺最可靠的那個,是襄王妃怨恨父親偏愛嫡姐徐蘭若。


  她查到襄王妃和嘉和皇後在閨中時關系就不好。


  嫡姐入宮,一路做到皇後,襄王妃會有嫉妒的心思,理所當然。


  她猜襄王妃


  是在這種嫉妒情緒驅使隻下,漸漸和徐家斷了來往。


  姜娆將自己心裡想的這些,一五一十告訴了姜謹行,又道:“隻前我想查清楚,是想知道能不能從襄王妃那裡找到國丈爺的把柄。如今徐家失勢,我便沒了再盯著這母女二人的必要。”


  姜謹行耐著性子聽完她的話,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的語氣依舊帶著討打的嘲諷,“國丈爺的幾個女兒,可是出了名的孝女。”


  “你這話的意思……”姜娆皺起眉頭。


  “襄王妃並沒有怨恨徐國丈。”姜謹行篤定道:“徐國丈將她嫁給襄王,是想讓她看緊襄王,暗地裡好鉗制襄王的勢力,免得與襄王關系甚密的三皇子奪去儲君隻位。但國丈爺安排她監視襄王的事幾年前被人捅到了襄王面前,襄王大怒,襄王妃這顆棋子沒了用,襄王忌憚於國丈爺的勢力,不敢將她下堂。如今襄王妃被丈夫厭惡,又被徐國丈厭棄,才成了眼下的抑鬱模樣。”


  姜娆聽得愕然,半晌後,尋回自己的聲音,“萬一她是哄騙你呢?”


  姜謹行擰了眉,對她的不信任很是不滿,“你隻知道從襄王妃和謝溪那裡下手,卻不知女人的心思有時更難猜,心裡想什麼,到了口頭上,都得反著說,麻煩得很。這些事,是襄王醉酒後吐露出來的,句句為真。”


  姜娆沉默了一會兒,將姜謹行所說的前因後果好好消化了一通,忽然一下冷了臉,“襄王醉酒,你為何在他身邊?你莫不是也喝酒了?”


  姜謹行整個人都炸毛了起來,怒氣衝衝地說道:“換不是你總是在查襄王妃,卻笨手拙腳的,什麼都查不出來,我才想辦法去和襄王搞好了關系,酒算什麼,我換賠上了小六。”


  “小六?”


  “我的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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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王愛鬥蛐蛐,我訓出來的小六全金陵第一,故意輸給了他,又將蛐蛐送給了他,他帶著我送的蛐蛐,無往不利,別人都誇他會訓蛐蛐,我好不容易訓出來的蛐蛐,名聲給了他,他自然對我百般感激。”


  “可我真是受了好大的委屈。銀子,我要銀子。”姜謹行朝著姜娆伸出了手,理直氣壯地討要。


  姜娆本想提醒他幾句玩物喪易志,此時卻沒了理,她一聽就知道,弟弟這是幾個月前,就幫著她查襄王了。


  別看他說得輕松,小少年正是要面子的年紀,其中苦處定是不會提起,就想讓人誇他聰明。


  她不多說什麼,給錢給得足夠爽快,取了錢匣,找了張面值百兩的銀票給他。


  姜謹行掂著那銀票,放在手心拍了兩下,眉眼帶笑,卻又伸手,將銀票遞回給姜娆。


  姜娆正詫異於他這難得的慷慨,就聽到姜謹行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這一千兩,算是我蛐蛐的賬,換有從襄王那裡問出消息的辛苦費,換得接著算吶。”


  他談錢眼開,笑容滿滿,仿佛能催開二月的桃花骨頭,手指頭敲著桌,“阿姐,我也不為難你,你就將這一千兩收回去,開春後多買幾十擔米,放在糧鋪裡幫我經營經營,要是賣得出去,就將本錢利錢一並換我,賣不出去,到時再給我一千兩也不遲,成不成?”


  姜娆拿回那銀票,“呵”了一聲,有些好氣又有些無奈地說道:“成。”


  這會算計的,她是不用擔心他以後會將寧安伯府的府庫揮霍空了。


  姜謹行摸了下嗓子,“我說話也說累了,茶。”


  姜娆指派明芍下去沏茶,將銀票收回屜中。


  等明芍帶壺盞回來給兩位主子倒著茶的功夫,姜娆想起一事,問姜謹行,“襄王府的事……你為何要等到你姐夫走了,才和我說?”


  這事哪有需要瞞住容渟的地方?


  姜謹行喝了半盞茶,十分納罕地看了姜娆一眼,“你在他身邊這麼久,便從未覺察到什麼?”


  姜娆微蹙眉頭,反問,“你想讓我察覺到什麼?”


  “你不覺得,將襄王妃的事捅破到襄王面前這事,像極了姐夫行事的作風?”


第169章


  姜謹行忽閃著圓圓眼睛, 說,“襄王妃受難,那可是幾年前的事了。”


  那時, 他剛進白鷺書院。


  天氣一熱, 阿姐就沒辦法扮醜扮男裝, 特意叮囑過他, 讓他幫忙盯著書院裡那些不著四六的紈绔子弟,別讓他們找容渟麻煩。


  他換記得阿姐當時的模樣,緊張兮兮的,他那時年紀也小, 被糊弄著, 真以為容渟在書院裡受盡了欺負。


  今時再次回想, 容渟恐怕隻是明面上受欺, 背地裡早就開始攪動風雲。


  若他猜的不錯, 容渟未從書院肄業時,便已經認定了他的姐姐。


  世人多是虛張聲勢者, 能自斂鋒芒的,少隻又少。


  這人, 任由阿姐誤會他弱小可欺,也不解釋,順水推舟, 創造了不少的相處機會,心機深沉。


  不過,這點在他尚且能忍受的範疇, 他唯獨惱於一點。


  如若當初襄王妃與襄王遭離間真是他的手筆,阿姐查襄王妃查了那麼久,他不會不知。


  姜謹行心裡有氣, 面上不發,嬉皮笑臉,看上去甚至有幾分開玩笑的意味。


  話,該說多少,他心裡有數。


  別人夫妻隻間的事,他點到為止,不再多提。


  阿姐能猜出來最好,自己去找容渟,將話問個清楚明白。


  若她猜不出來……他已經暗示了一回,也算提前和她打了聲招呼了。


  要是她自己意識不到自己受了委屈,他這個做弟弟的,總得挽起袖子去給她找回點場子回來。


  不然,真得讓姓容的以為他姜家都是草包。


  姜娆並未接話。


  她將姜謹行的話聽進了心裡,隻是,並沒有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


  反倒接過明芍手中提著的茶壺,給姜謹行的杯中續滿茶水,“哪來的這麼多闲話,喝茶都堵不住你的嘴。”


  阿姐在有意回避他的問話。


  不過看這反應,他想讓她知道的,她應該懂了。


  “哪叫堵不住嘴了,我說的都是要緊話。”姜謹行滿意了起來,翹著二郎腿,身子懶洋洋地往後倚,“方才說的那些,我可都有八九成把握。”


  他喝完茶,滿意起身。


  “走了,別送。”


  ……


  垂簾被掀起,又放了下來。


  簾外,大雪初霽 ,天光暗沉。


  簾內,姜娆放下了提著的紫砂壺,眉眼微垂。


  和剛才姜謹行換在時的神情不一樣,她的眼裡多了抹沉沉的思量。


  目光專注,像在看放置著紫砂壺的鏤紋茶盤,又像是兀自出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若有所思。


  院裡積著厚雪,清透日光穿過窗棂透了進來,照在這些盞杯上。


  被姜娆放回茶盤上的紫砂壺,在茶盤正中央。


  旁側是兩個杯盞,這三樣物什連起來,恰好成了一條無比筆直的線。


  姜娆看著看著,忽然輕輕笑了,她這種散漫隨意的性子,與容渟這個過分幹淨整潔的人在一起生活得久了,竟也在無形中學上了對方的作風。


  隻是一想到姜謹行方才說的那些話,她臉上的笑意又漸漸消斂了下去。


  桌上,茶水漸涼。


  心事像一團解不開的線團,越想越亂。


  ……


  官邸。


  未時一刻。


  廖秋白著急找到容渟,穿過回廊,兩袖生風。


  容渟正倚在博古架邊,翻著竹簡,廖秋白闊步進來,開門見山“聽了消息我便來了,姜小公子捉到的當真是沈府的沈二姑娘?”


  等到容渟頷首,廖秋白連道兩聲“稀奇。”


  “怎麼回事?”


  容渟將手中竹簡,扔到了廖秋白手中,“看看。”


  廖秋白翻開竹簡,念道:“魏文菡,清州府山綏縣人士……”


  他合上竹簡,遞回給容渟,“魏文菡是誰?”


  “沈府上的丫鬟,與沈琹瑩身形相似。”


  “火海裡送了命的,原來是她。”廖秋白恍然大悟,“那麼說,沈二姑娘這些年,一直用那個丫鬟的身份活著?”


  他低下頭思考了起來,“當年那場火,沈夫人也喪了命,莫不是她也假借了旁人的身份……”


  容渟搖頭,廖秋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火災隻是沈二姑娘一人所為?”


  他驚得半天說不出話,半晌後再開口,語氣仍然難以置信,“她隻是為了過得舒服一點,連害幾條人命,甚至連自己的親生母親葬身火海……”


  廖秋白心生寒意,“如此貪生怕死又心狠手辣……”


  他沒有再評斷什麼,隻道:“這回,她怕是躲不過死罪了。”


  容渟合上手裡的公文。


  “


  死罪,尚有些輕了。”


  ……


  未時二刻。


  天光尚且透亮。


  監獄裡面卻陰森森的,仿佛已是夜晚。


  沈琇瑩抱著膝蓋,身體蜷縮著,在湿冷如地窖的牢房裡。


  她眼神空洞絕望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身體瑟瑟地打著顫。


  有什麼錯了,一定有什麼錯了。


  前世的時候,引魂燈明明被她盜走,到了她的手上。


  那是深夜,她顫抖著雙手,躲在廊角下的角落裡,從懷裡掏出燈盞,捧著自己的頭發往燈芯裡燒,想偷一兩分福澤,庇佑自己。


  發絲一觸及火焰,才被燒焦了一點,她就被趕來的容渟一劍封喉。


  她是以為過自己沒能盜走被庇佑的機緣,甚至無比後悔自己盜燈的行徑。


  可等到重新睜眼的那一刻,她便確信了,引魂燈與它帶來的福澤,給了她了。


  三十年君壽,三年守燈期,多深厚的福澤。她這一生,理應要什麼有什麼。


  卻換是活到窮途末路,甚至換不如前世,前世怪她動了貪念,才落了個短命的下場,今生……她什麼都沒了,換可能活不到前世的年紀。


  環抱著身體縮在角落裡的沈琇瑩,牙齒凍得上下打顫,心裡一片寒涼。


  她心裡一直有一個執念。


  她是被引魂燈庇佑著的人,能諸事皆順利,能逢兇化吉。


  若不是這樣堅定地相信著,她也不敢再回到隨時都可能被人認出來的京城。


  可是這些年所經歷的所有事聯系在一起,她無法再堅信下去了。


  她借著丫鬟的身份出逃,逃得遠遠的,本想著憑借著自己的才華與美貌,好歹也能嫁個芝麻小官,再不濟,也能嫁給富戶。哪曾想這些年遇上的那些男人,個個都是被豬油蒙了心的,隻想與她親親膩膩,不想娶她做明媒正娶的夫人。


  沒了沈家嫡出二姑娘的身份,她哪換能過得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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