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真美。”他禁不住低喃道。
秦珏想,他再努力一點,會不會更美?
修長手指握住女人的手腕,緩緩將她拉下,男人眉間笑意深深,在女人詫異的注視中,俯身覆了下去。
那一夜帝王寢宮內紅燭燒到天明,直到破曉時分,女帝才一臉疲憊地睡去。
閉上眼睛前,她真的很後悔,為什麼她要想不開教秦珏練武?現在遭罪的反而成了她了……
女帝成婚,罷朝三日。
三天時間,兩人都沒怎麼離開過寢宮,女帝原本每天早上還會練武,現在被折騰地根本起不來床。
到了第三天晚上,阿洛終於覺得夠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找了個看似十分正當的理由:“我明日就要早朝,今晚你不如去鸞鳳宮歇息吧。”
秦珏正準備服侍她上床歇息,聞言微微一怔,道:“陛下,是奴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阿洛憋了又憋,還是沒忍住:“縱欲有傷身體,還是稍微節制一點好。”
秦珏這下是徹底愣住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驀然笑出了聲。
他一邊笑一邊問:“陛下難道不覺得快樂嗎?”
阿洛:“……”
見她沉默不語,秦珏突然微微彎腰,對阿洛行了一個禮,斂眉恭順道:“是奴錯了,奴覺得與陛下做那樣的事十分快樂,便稍稍放縱了一些,未曾考慮陛下的感受,實在是奴之罪過,奴這便離開,往後也會多加注意……”
阿洛:“……”行吧,這人現在不怕她了,還會故意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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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珏說完轉身就走,走了沒兩步便聽身後傳來女帝的話語聲:“既已知錯,今夜便留下來吧。”
自從發覺女帝對他也不是無動於衷,秦珏便抓住了女帝的軟肋。他揣摩人的心思多厲害,隻是之前沒找對方向,才以為女帝無堅不摧。
如今找對了方向,二人之間的關系好像一下子調換了,明面上竟然變成他佔據上風。
當然,至於內裡到底如何,也就隻有當事人知曉。
這天夜裡,秦珏倒真的安分不少,沒怎麼胡鬧,阿洛總算睡了個安穩覺。
婚後兩人的生活也沒發生什麼改變,至少相處模式還同以前一樣,哪怕當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夫,秦珏依然幹著奴僕的事兒,隻要有他在,女帝的事宜就沒其他人插手的份兒。
不同的是,之前秦珏處理奏折無人所知,現在他是光明正大給阿洛處理政事。
身為皇夫,他是有這個資格的,無人能夠置喙。因此,大興官員也再次體會到了被皇夫支配的恐懼。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來到年底,新年即將到來,大興也改頭換面有了新氣象。
首先便是官場,相比之前的小打小鬧,這一次官場徹底被肅清了一遍,無數百姓歌頌女帝英明,貪官汙吏減少,各地政治清明、國泰民安。
然後就是被佔領的四個國家,原本應該要忙上不少時間,好在有了秦珏的幫助,到年底時也都安頓的差不多了。
按照原定計劃,接下來便是休養生息,大力發展農業商業,促進經濟發展國力昌盛,等到國富民強,便是揮師南下之時。
國內一片風調雨順、事事順遂,國外局勢卻緊張的多。
女帝大婚時南方各國送來大禮,卻不代表他們是友好的。如今北方大興獨大,南方眾國卻是惴惴難安,近來在大興的威脅之下,似乎有聯盟的徵兆。
一旦他們聯合起來,大興再要對付他們難度便會上升好幾個等級,所以必須得阻止。
出於這樣的考慮,在多番商討過後,阿洛決定提前自己的計劃,打他們個出其不意。
最遲來年春末,她就會率軍出徵,進攻最近的一個國家流風國。她打算留下秦珏坐鎮朝內,有他在,她絕對不需要擔心後方問題。
然而得知這個消息,秦珏卻罕見鬧了脾氣。
“我要與您一起去,我不會一個人留在後面,讓您去獨自面對危險!”前幾日落了一場雪,窗外屋檐花草上都積壓著一指厚的積雪,屋內燃了碳火,空氣中都是融融的暖意。
男子身上披著白毛滾邊披風,大步從屋外冰天雪地裡走來,屋內的暖氣卻無法消磨他通身的寒意。
“由丞相與康寧監國不好嗎?如今我不會再給您拖後腿,為何我去不得?您要拋下我了,不再需要我了嗎?”
白霧隨著話語從口中散出,霧氣之後男人黑眸隱約紅了一圈。
第198章 第十八章
近來他已很少露出這般姿態,大概是獲取到足夠的安全感,兩人相處時更多以平等相交,即便他時常口稱奴,也不過是彼此間的小情趣罷了。
阿洛伸手過去,摸了摸男人微涼的指尖:“冷嗎?”
秦珏嘴唇緊抿,黑眸緊緊盯著她,一臉倔強執拗的模樣。
他不說話,阿洛也不介意,握緊他的手,拉著他走到火爐邊坐下。
秦珏身子骨其實有些弱,到了冬日裡手腳總是發涼,
據他所說,是因為小時候在澤西宮中遭受苛待,那會他年紀又小,想做什麼也沒條件。每到冬日裡他住的宮裡總是沒有一點碳火,有時屋頂還會漏風,寒風吹得多了,就留下這樣的病根。
阿洛有吩咐太醫給他補身體,隻是一直沒什麼成效。
她自小練武,身體血氣旺盛,即便是冬天手腳也暖烘烘的,於是便養成見到他便給他暖手的習慣。
兩人夜裡睡覺,秦珏也會緊貼著她,他說她像個火爐一樣,以前他自己睡從來都睡不暖,可與她一起每夜都能安眠。
許是感受到她無聲的關懷,秦珏情緒稍稍平復了一點,他眉眼垂落下來,少了方才的盛氣凌人,顯得可憐又委屈。
阿洛瞥了瞥他,放開他的手,道:“誰說我要拋棄你了?”
秦珏抬眸向她看來,那眼神可憐巴巴的,像一條得知自己就要被拋棄的小狗似得,“可是,您要走,卻不帶我。”
阿洛:“難道我走了,你就不是大興皇夫了麼?”
秦珏抿唇,又不做聲了。
阿洛知道他不是不懂道理,隻是愛鑽牛角尖。
算一算,這人今年也才二十歲,比她都要小一些。又從小無人教導,野蠻長到現在,骨子裡尚且留有一點屬於孩童的執拗。
以前看不出來,如今他在她面前倒是越來越放得開,也越來越幼稚。
“你方才說,令丞相與康寧監國,你覺得你比之他們如何?”
秦珏:“……”
“是了,你全都明白,你留在後方才是最好的辦法。”
秦珏抬頭,眼圈還是有些紅,直直看著她說:“我就是不想與您分離!戰場上多危險,我就算相信您戰無不勝,也會忍不住擔憂,萬一您遇上不策,我該怎麼辦?”
阿洛冷靜地回答:“安穩朝政,輔佐新帝登基。”
秦珏漆黑的眼珠浮出水光,他直勾勾注視著她,即便心中明了女帝就是這般性子,他還是感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
她理智而冷靜,即便耽於情愛,也能迅速抽身而出。
不像他,滿心滿眼隻有一個她,除了她再也不在乎任何事物。就算是他的故國,他都能拱手送上,在他這裡,什麼也比不上她。
在她那裡,大興卻比他重要。
不,他難道不知這些嗎?他早就明白她的為人。
歸根究底還是他太弱小,無法跟上她的步伐罷了。
思緒浮動間,女人突然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側臉,輕嘆道:“你這樣看著我,倒叫我覺得自己是個負心人了。”
秦珏長睫抖了抖,偏開視線,目光無意識落在不遠處的火盆中。
盆裡的炭燒的通紅,猶如一塊塊晶瑩的紅玉,散發著溫暖的熱度。
就像她一樣,宛若一顆明亮的太陽,散發著光和熱,照耀溫暖著他。
“我需要你,正因為需要你,才留你在大興。大興是我的國,是我的責任,亦是我的家。我把家交由你託付,你還覺得我不重視你嗎?”
沉穩的女聲響在耳畔,秦珏眨了眨眼,驀然轉頭過去。
女人神情始終是淡淡的,就像這些日子以來,秦珏時常會因為一些小事而患得患失,而她一直那樣平靜,總能給予他強烈的安全感。
此時此刻,也是如此。
她不過一句話,便令他跌落谷底的心升騰而起。
她不是不要他,不是不重視他,也不是不需要他。
恰恰相反,她正是因為看重他,認為他值得託付那樣重要的東西,才把他留在大興。
方才他鑽牛角尖,一直想到要分離,這會思維一轉換,悲傷失落頓時全都一掃而空。
秦珏一直想要得到女帝的認同,這是從初識以來就藏在心底的想法,但他也有自知之明,他落後女帝太多,不論是武力還是智謀,他都比不上她,所以這想法也就一直壓在心底。
當初發覺女帝選擇他,他既驚訝又忐忑,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吸引了她。
後來他想,或許是那張臉。
秦珏的容貌出眾,第一次見時,女帝也說過他長相好,才將他提到身邊。
此後他在她面前一直掩不住卑微,他像奴僕一樣侍候她,哪怕已是皇夫之位。他時常在床榻上纏著她,想要看她為他失神的模樣。宮中有些年輕英俊的侍衛,他會暗暗將他們派遣得離她遠遠的,若是見到她與哪個侍衛多說幾句話,都會忍不住心生擔憂。
這些情緒克制不住,來源於他骨子裡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