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項跟兩人說了一聲,便先走了。
人走後,林霧轉頭看向陳琢。
陳琢不解,挑了挑眉,“怎麼這麼看我?”
“你明晚不用陪家裡人?”林霧問。
陳琢:“一起吃飯也算陪。”
林霧張了張嘴,“我的意思是,李項就是隨口一說,不去也沒有關系的。”
“……”這話說的,陳琢抬了下眼,“林律不想我去?”
林霧啞言,“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琢抬手,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緩聲道,“我家裡人不講究這些,一起吃飯就夠了。”
避免林霧繼續婉拒自己參加他們明年的除夕夜活動,陳琢轉移話題,“吃晚飯了嗎?”
林霧搖搖頭。
陳琢明了,“想吃什麼?”
“……”林霧思考三秒,問他,“現在回家做,吃上是不是就很晚了?”
陳琢懂了,“去開車吧,吃上不會很晚,你想吃什麼?”
林霧不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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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自驅車離開車庫,保持著一前一後的距離。
林霧和陳琢車技都還不錯,跟車沒有一點兒困難。
林霧家裡有荷家佣人送過來的食材,她讓陳琢去自己那邊。
兩人一前一後抵達林霧小區車庫,停好車,又一起上了樓。
進了屋,陳琢把西裝外套脫下,掛在門口的落地衣架上,就很自覺地進了廚房。
冰箱裡的食材真的不少,足夠林霧吃半個月。
陳琢看了一圈,問林霧:“做幾道簡單的家常菜?”
林霧:“都可以。”
她站在廚房門口,挽起袖子,“我給你打下手吧。”
陳琢:“那就辛苦我們林律了。”
林霧緩緩地眨了下眼,很想提醒他——辛苦的應該是他。
她一個打下手的,似乎談不上辛苦。
兩人分工合作,陳琢做飯的速度是快的,他很有章法,也能一次管兩個鍋。
大半小時後,林霧就吃上了熱騰騰的飯菜。
三菜一湯,足夠他們兩人。
“嘗嘗看手藝有沒有退步,”陳琢道。
他們最近這段時間很少在一起吃飯,就算是吃,也基本在外面。
林霧似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巴裡品嘗。
幾秒,她點評,“一如既往好吃。”
陳琢勾唇,給她夾菜,“那林律就賞臉多吃點。”
林霧:“好。”
兩人吃飯的時候比較安靜,不太會交流。
吃過飯,陳琢讓林霧先去洗漱,他來收拾廚房。
林霧沒和他客氣,率先進了浴室。
她從浴室出來時,陳琢已經去客房洗過澡,並且坐在沙發上看她打完下手後就坐在茶幾旁看的資料。
看到孫奇勝那份資料時,陳琢微微抬眼,“這是你這段時間查來的?”
林霧:“李項給我的。”
她沒有瞞著陳琢,“不過李項晚了一步。”
說到這,她想起來問陳琢,“你那天跟孟總喝酒的酒吧是不是就是這一家?你們知道那晚上酒吧的事嗎?”
陳琢靜了靜,“知道。”
林霧詫然,“你知道?”
“嗯,”陳琢把她拉到懷裡坐下,低聲道:“我本來打算年後跟你說的。”
林霧茫然,“什麼意思?”
“給孫奇勝下藥的這個人,我知道在哪。”陳琢告訴她。
林霧瞳孔一縮,吃驚道,“你怎麼……”
話說到一半,她倏地明白過來,遲疑道,“你認識她?”
“我那天進警局的事,還記得嗎?”陳琢問。
林霧愣了一下,立即追問,“那天晚上差點被欺負的女生,就是她?”
陳琢頷首,“從警局離開後,我給了她一張名片,讓她想好了聯系我。”
一號那天不告訴林霧,是沒有把握。
陳琢不了解餘月杉,不確定她願不願意告知自己她和孫奇勝之間的恩恩怨怨。
林霧驚愕,“你……她現在在哪裡?”
“在中醫館那邊。”陳琢實話實說。
林霧明了:“你把人安排過去的?”
陳琢頷首,緩聲道,“她是前幾天給我打的電話。”
第五十章
元旦一段時間後, 孫奇勝發現自己的計劃沒能成功,開始暗中安排人監視,跟蹤餘月杉。
察覺到不對勁, 餘月杉在慌亂, 束手無策之時, 想起陳琢給她的名片,撥通了陳琢的電話。
“……”
見面之後, 餘月杉經過多方確認,在確保陳琢能夠保證她和家裡人安全後,將自己的事情, 包括她所知悉的事情告訴了陳琢。
陳琢告知林霧, 餘月杉是孫奇勝客戶的老婆,他給餘月杉的前夫打了離婚官司。
那場官司, 出軌方,包括過錯方都是餘月杉的前夫。
可孫奇勝實在太陰險狡詐,他接下餘月杉前夫這個離婚案件後,找上了餘月杉,說是她前夫拜託他過來和她聊一聊, 商量一下離婚的財產分割。
孫奇勝直言, 夫妻倆沒有必要真的鬧到上法庭那一步, 離婚這些事都可以商量。
兩人還有一個女兒,他們不能這麼小就給女兒留下這樣的印象, 她女兒會傷心之類的。
那時候的孫奇勝太誠懇, 姿態放得很低。
餘月杉以為自己的前夫是真心實意悔過,又是真的打算好好聊離婚事宜。她太過天真, 也太蠢,就那麼輕易地相信孫奇勝和前夫的話, 甚至產生過原諒前夫的念頭。
之後一段時間,她前夫也表現得非常改過自新。
原本,餘月杉是非常堅定離婚念頭的。可孫奇勝時不時和她聊天,告知她完整家庭對孩子的重要性等等,讓餘月杉產生了動搖的念頭。
也是這個念頭,讓孫奇勝和她前夫找到她藏起來的重要證據,並將其毀滅。
後面的離婚官司,餘月杉不意外地輸了。
不僅如此,孫奇勝和她前夫還倒打一耙,說是她的問題,導致他們婚姻破裂。
餘月杉不僅沒有分到離婚財產,甚至被安排了淨身出戶。
這還不是最讓她備受打擊的,最讓她崩潰,讓她接受不了的是,離婚後她女兒被判給了她前夫,她沒有了女兒,沒有了精神支柱。
餘月杉不止一次去前夫的公司鬧,每回都被趕出去。
她見不到自己女兒了。
她央求前夫,讓她至少一周見一次女兒,前夫拒絕。還指責她沒有教好女兒,讓她女兒變得如此驕縱,無法無天。
餘月杉莫名,她女兒是有些嬌氣,可從不是驕縱的脾性。
她還想多問,多了解女兒的情況,卻被前夫安排保安趕了出去。他們甚至報警處理,說她精神有問題,每天都去公司鬧事。
“……”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餘月杉隻能去女兒學校附近蹲守,爭取跟女兒見面說話的機會。
隻是機會渺茫,她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見到女兒一次。
好友勸她,起訴前夫。
就算離婚了,她也有正常的探視權。
餘月杉沒有辦法,隻能通過法律途徑保護自己的權益。
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沒有爭取到正常的探視權,她女兒就出事了。
聽到這裡,林霧皺起眉頭,心隨之提起,“出什麼事了?”
陳琢捏了捏她的手指,低聲道:“據說是家裡佣人沒有看住,讓她掉進遊泳池裡了。”
林霧呼吸一凝,小心翼翼問,“然後呢?”
“佣人發現得太晚,”陳琢告知,“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
因為這件事,餘月杉徹底崩潰。
之前的一切,她都還能忍,可女兒的去世她是萬萬接受不了的。她在心如死灰一陣後,抱著要和前夫和孫奇勝同歸於盡的想法,通過不正當途徑買了藥,打聽孫奇勝行蹤,終於在酒吧時找到了機會,在他酒裡下了藥。
遺憾的是,她還是做得不夠謹慎,讓孫奇勝發現了。
再後來的事,林霧就都知道了。
-
聽完,林霧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她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陳琢,長睫輕顫,“那她現在……還好嗎?”
這話問出來有些殘忍,經歷這些的餘月杉怎麼會好呢,她不可能好的。
陳琢靜了靜,“精神狀態還算正常。”
他低語,“竺明知給她看過,這幾天她在中醫館那邊,各方面也還不錯。”
林霧松了一口氣,“孫奇勝不知道她在哪兒吧?”
陳琢:“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的話,”林霧開始擔心,“中醫館那邊會不會有事?不要給老爺子添麻煩。”
她思索著,“要不要讓她換個地方?來我這邊住著?”
陳琢垂眼,“你不怕出事?”
林霧本能地想說不怕,可在對上陳琢幽深的眉眼時,她嘴唇動了動,底氣不是很足地說,“你在附近啊。”
陳琢勉強滿意她的回答,他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指,“放心,中醫館那邊也不是吃素的。”
老爺子認識的人比陳琢多,人脈也比陳琢廣。中醫館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各方安全有足夠保障。
再者,陳琢把餘月杉送過去時,也安排了暗中保護的人。
陳琢寬慰林霧,“不用擔心,過幾天我帶你去見她。”
林霧輕聲:“好。”
她抬眸望著眼前的陳琢,張了張嘴,“謝謝。”
陳琢挑眉:“嗯?”
他目光直直地看著林霧,似有些不滿。
林霧啞言,“我認真的。”
陳琢抬手捏了下她的臉頰,“我也是認真的。”
他不要她謝。
林霧失笑,頓了頓道,“陳琢。”
陳琢:“嗯?”
“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嗎?”林霧突然好奇,她並沒有那麼好不是嗎。
如果說陳琢是個長得不帥,各方面條件也不好的男人,那林霧還稍稍能理解,他找不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但他不是,他各方面條件都比林霧好,長得也足夠英俊,他不愁找對象。
那麼他到底是喜歡自己哪一點?
漂亮嗎?
他自己也很漂亮。
獨立?
也不太可能。
陳琢知道她在問什麼,他靜了一瞬,和她額間相抵,嗓音微緩道,“我也很想知道。”
為什麼。
他為什麼就是忘不掉她,對她入魔似的情有獨鍾。
明明過去的他在她生活裡,就是一名普通的,甚至沒能讓她記住的無名路人。
可她卻像種子一樣在他心口扎了根,讓他念念不忘。以致多年再見,他隻一眼便將她認出。
無聲片刻,陳琢忽而低頭,親上林霧的唇角,“林霧。”
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柔軟的嘴唇,她含糊地嗯了聲,“想說什麼?”
陳琢一把將她抱起,跨坐在自己懷裡,“沒什麼。”
他抬手掐著她的腰肢,低低道,“旁的事情聊完了,我們該做點正事了。”
林霧:“……”
她下意識張嘴,想說剛剛聊的事情才是正事。嘴巴剛剛張開,陳琢便乘虛而入,將她所有要說出口的話堵住,攪弄她的口腔,弄亂她的呼吸,衣服……
明天便是除夕。
陳琢似乎是想要把除夕夜提前過了,精力充沛地折騰林霧到半夜,才在林霧抗議下放過她。
-
翌日上午,林霧醒來的時候,陳琢已經在廚房忙碌了。
她睜開眼緩了緩,聽到房外傳來的動靜,慢吞吞地爬起來走了出去。
走到廚房門口,林霧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