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嗯?和她有關?”
“當時我陪著釣魚的人,是她父親。”在應嫻雅父親約陳琢釣魚之前,他旁敲側擊和陳琢提了提應嫻雅喜歡他的那件事,敲打他說這個年紀了,也是時候考慮終身大事了。
陳琢笑著說是,又說一直都在考慮。
應嫻雅父親愣了愣,看著他:“什麼意思?”
陳琢沒有隱瞞,看向應嫻雅父親告知,“應總,我已經有惦記的對象了。我們正在接觸。”
應嫻雅父親愕然幾秒,低聲問他,“你對嫻雅一點意思都沒有?”
“沒有,”陳琢說。
應嫻雅父親沉默,好一會兒才說,“對方是哪家千金?”
陳琢笑說,“未來她會是陳家的千金。”
隻要林霧願意,陳琢的父母會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一樣對待。說她是未來的陳家千金,一點兒也不誇張。
應嫻雅父親明了,陳琢喜歡的人沒什麼背景。
他定定地看了陳琢須臾,問道,“想好了?”
陳琢微微頷首,“想好了。”
他的工作不需要借助任何力量,他想要的他會爭取,會得到。
再者,工作和地位於陳琢而言,是身外之物,他對權勢有欲望,卻也沒有到不可或缺的那一步。而林霧,是他生命裡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兩者的孰輕孰重,陳琢一直都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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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天的約談,應嫻雅父親和風行的合作暫且擱置。
陳琢並不意外,但也沒有立即放棄。他認為應嫻雅父親是個理智的商人,最多就是為難自己一下,不至於真拿生意開玩笑。
事實也是如此。
應嫻雅父親最終還是選擇和風行繼續合作,隻是他稍微地刁難了一下陳琢,讓他半夜陪他冰釣。
應嫻雅事後知道,去了一趟風行。
她問陳琢,自己是不是就真的那麼差勁,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嗎?
陳琢說是。
應嫻雅愕然,眼眶瞬間紅了。
“為什麼?”她問陳琢,“明明我才是最早認識你的不是嗎?”
陳琢說不是。
他看著應嫻雅,忖度幾秒,才跟她說了林霧的事情。
應嫻雅和陳琢認識的時間太長,這麼些年,她對陳琢來說是校友,也算半個朋友。
他無法像敷衍其他女生一樣敷衍她,要讓她死心,還是需要一定有說服力的因素。
“原來如此,”林霧慢吞吞地眨了下眼,“你就這麼和她說了,不怕她哭?”
陳琢失笑,“哭也沒辦法。”
“那她哭了嗎?”林霧好奇。
陳琢:“好像哭了。”
林霧揚眉,“什麼叫好像?”
“我忘了,”陳琢記不太清,印象裡是哭了。
“那她罵你了嗎?”林霧追問。
陳琢瞧著她眼眸亮亮的樣子,抬手捏了下她的臉頰,“罵了,她說我怎麼不早說。”
其實陳琢認為自己很無辜。
他在應嫻雅和他第一次表白的時候就拒絕過她,也不止一次說過他們之間沒有可能。偏她就是不信,不死心。
陳琢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私事往外宣揚的人,自己暗戀林霧的事,他也隻和孟洄周徹提過,他不可能跟全世界嚷嚷說,我不談戀愛是因為我有個暗戀的女生。
那不是陳琢會做的事情。
想到陳琢挨罵的場面,林霧忽然想笑。
她抬手環上他的脖頸,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陳總委屈了。”
陳琢低頭,和她鼻尖相抵,“林霧。”
“嗯?”
“我告訴你這些,沒有要道德綁架你的意思,更不希望你產生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陳琢認真地和她說,“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我不需要你覺得不好意思,這麼久才回應我的喜歡,知道嗎?”
陳琢很擔心林霧胡思亂想,覺得無法回饋他同等的喜歡。
喜歡這件事情,本身就很難對等的。
有的人喜歡多一點兒,付出多一點兒,很正常。他們不需要完全公平。
林霧一愣,“我沒有。”
“我擔心,”陳琢在她眉眼間親吻了一下,“別那樣想,不然的話,我會後悔告訴你這件事。”
林霧靠在他懷裡,靜默片刻說,“好。”
她環抱著面前的男人,語氣輕柔,“陳琢。”
陳琢:“想說什麼?”
“中秋節,帶我回家見見陳醫生他們吧,”林霧說,“我想跟你回家了。”
早上的時候,林霧還有一點點猶豫,想著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考慮。
當下這會兒,她忽然就不想再糾結了。
她想,這一生除了陳琢,她也不可能再喜歡上其他人。
她想和陳琢更堅定地,更親密地走下去。
聽到這話,陳琢啞聲,“好。”
他抱緊她,“中秋節我們一起回家。”
林霧:“嗯。”
-
當天晚上,酣暢淋漓的運動結束後,林霧陷入沉睡。
許久沒有做夢的她,這一晚上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裡出現了一段很熟悉的畫面。
畫面裡,有一位長相清俊,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小鎮榕樹下,一副煩躁不耐的樣子。他穿著嶄新的白色板鞋,淺色寬松的牛仔褲,簡約的沒有任何圖案的黑色T恤,腳邊還放著一個大箱子,手裡拎著一個相機。
林霧和小鎮小伙伴在田裡玩回家,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跟小鎮同學新奇地朝他走過去,幾個人嘰嘰喳喳地圍著他,和他說話。奈何他愛答不理的,隻冷冷地覷了他們一眼。
奶奶在不遠喊她,林霧答應一聲,便背著書包跑了。
等她吃過晚飯後再到小鎮門口玩時,才發現放學時碰到的哥哥還在原地站著。林霧不由皺眉,遲疑地朝他走過去,熱心腸地問,“哥哥,你是來小鎮找人的嗎?”
林霧熱情地道,“你要找誰呀?小鎮裡的人我都認識,你找不到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陳琢面色冷峻地看她一眼,沒有搭腔。
林霧自討沒趣,正要轉身離開,忽而聽到後面人肚子咕嚕了一聲。她猛地停下腳步,往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顆糖放在他行李箱上,“喏,你不想說話就算了,這是我唯一的一顆糖,你先墊一墊吧。”
把糖放下,林霧就要走。
驀地,身後的人喊住她,“喂。”
林霧回頭,“我不叫喂。”
少年無言,把那顆糖拿起,淡聲道,“陳醫生住哪兒?”
“陳醫生?”林霧愣了愣,“你來找陳醫生的?是生病了嗎?”
陳琢:“不是。”
他神色微斂,心情鬱悶道,“我是他兒子。”
林霧驚覺,“你就是陳醫生的兒子呀?”
陳琢:“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問題,”林霧搖搖頭,打量著他道,“就是跟你確認一下,因為陳醫生說他兒子超級懂禮貌。”
陳琢難得被陌生人噎住,他無語凝噎三秒,訕訕地跟面前女生道歉,“抱歉,我心情不太好。”
陳琢確實心情很差。
原本,他應該要去夏令營的。但因為陳醫生和孟女士太忙,忙得忘了給他報名。偏不巧的是,這個月孟女士等人都有工作要忙,不在家裡。
他們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最後陳醫生說小鎮這邊很舒服,讓陳琢來這邊玩幾天再回去。
陳琢勉強答應過來了。
陳醫生又不知道去哪個沒有信號的村子裡出診,讓接他的人把他放在小鎮門口就走了,連具體地址都沒有告訴他。
林霧哦了一聲,心情頗好地原諒了他,“原諒你啦。”
她道,“陳醫生出診了,我帶你去他住的地方吧。”
陳琢頷首:“謝謝。”
“不用客氣。”林霧說,“陳醫生特別好,他幫過我奶奶很多的。”
那會兒的陳琢和林霧截然相反。
林霧是話多的,陳琢是話少的。
兩人往陳紹元住的地方走去,不巧的是門上了鎖。
兩人站在門口,面面相覷著,林霧提議,“要不你跟我先去我奶奶家?等陳醫生回來了你再過來。”
陳琢:“不用了,我在這兒等他。”
林霧點點頭,“好吧。”
她索性蹲下,惹得旁邊的人注視。
對上視線。
林霧茫然道,“……你不會要趕我走吧?”
陳琢垂眼,“沒有。”
林霧粲然一笑,“你一個人等會很無聊,我陪你一起吧。”
陳琢沒有說話,默許了她的存在。
兩人安安靜靜地等陳紹元回來。
等了好一會兒,林霧起身,“你在這兒等我一下啊,我十分鍾就回來。”
沒等陳琢接話,她一溜煙就跑了。
十分鍾後,她揣著兩包小餅幹回來。
“喏,都給你。”她把餅幹遞給陳琢,小聲說,“這是過年時候奶奶買來剩下的,我看了保質期,還有半個月呢。”
她從過年吃到現在,一周最多吃兩包。
這是最後兩包,她全拿來給了陳琢。
陳琢盯著看了幾秒,接過了,“謝謝。”
他一天沒有吃東西,早就餓了。
林霧笑了起來,“陳醫生果然沒有說錯。”
陳琢不解。
“你真的很有禮貌。”林霧一臉認真。
陳琢:“……”
他看著眼前的小女生,一時不確定她是在挖苦自己,還是在認真地誇贊自己。她表情太過真摯,陳琢很難判斷。
把餅幹吃完,陳紹元回來了。
看到蹲在門口可憐兮兮的兩人,他連連跟陳琢道歉。
之後幾天,林霧都去找陳琢玩。
不過她不是每天都能見到他,他似乎很忙,也很不喜歡出門,每天都窩在陳醫生住的那裡看書睡覺,一點兒朝氣都沒有。
難得一天林霧把他叫出了門。
她給他介紹小鎮風光,走到榕樹下時,林霧看著他手裡的相機,猶猶豫豫道,“陳琢哥哥,你可以給我拍張照片嗎?”
陳琢微怔,“你想拍照?”
林霧點點頭,那會兒的她對鄭素嵐還有一點兒期許,她沒有告訴陳琢,她想給鄭素嵐寄一張照片,讓她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陳琢說好。
給她拍了一張。
剛拍好,陳紹元不知從哪兒回來,看到榕樹下的兩人,主動道,“霧霧和小琢在拍照?”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我給你們拍一張合照吧。”
林霧眼睛一亮,“好呀。”
她轉頭看向陳琢,“陳琢哥哥,可以嗎?”
林霧是敏感的,她能感覺出來,陳琢不是很想拍照。
陳琢看了她一會兒,才勉強答應,“可以。”
“那等我一下,”林霧看向兩人,“我回家拿點東西。”
幾分鍾後,林霧氣喘籲籲折返,頭發上多了兩個發夾。
陳紹元笑著誇她,“來,靠近一點兒。”
他舉起相機 ,“陳琢,笑一下。”
“……”
照片定格。
拍完合照,林霧本想提議讓陳琢重新給自己拍一張單人照片。剛剛拍的那張沒有發夾,她覺得不夠漂亮。
奈何奶奶又在喊她,她沒轍,隻能先走,把照片留給下次。
她沒有想到的是,等她兩天後去找陳琢的時候,陳紹元告訴她,陳琢有事先回家了。他把他給她拍的那張單人照片洗出來留下了。
林霧拿著照片回家。
那張照片最終沒有寄出去,給她拍照的人,她也再沒有見過。她甚至過分地將他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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