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個扎著頭巾,穿著布衣短袍的漢子嘆了口氣道。


坐在他對面的闊臉漢子聞言,吃了一驚,道:


「什麼?又丟了?這都是第幾個了?你們平縣的縣官老爺們也不管?」


那扎著頭巾的漢子「嘖」了一聲,道:「你當這兒是你們臨縣啊?有那李大人在,就是丟隻雞,都能給你找回來。」


闊臉漢子正是來自臨縣,對本縣那位李大人極為信任推崇,聞言便道:


「若這次是我們臨縣的姑娘丟了,李大人不可能坐視不管。」


這時,那桌一個長著細長鼠眼、胸前還掛著一枚吊墜的漢子冷笑一聲,道:


「你還真把那李翊當神了?再厲害不也就是一個被貶的官嗎?還能插手我們平縣的事兒?在平縣,就是三靈神說了算!」


我眼角的餘光,在他那枚吊墜上微微一頓。


隻見那枚墜子是一個小小的青色銅像,面目猙獰仿佛惡鬼一般。


讓人看一眼,心中都會泛起不適。


而此時,那闊臉漢子一聽別人當著他的面,就敢貶低他的李大人,便不樂意了,捋起袖子,罵道:「老秦頭,你找事是不是?」


被呼作老秦頭的鼠眼漢子,也瞪眼道:「我還怕你不成?」


那扎著頭巾的漢子見狀,趕忙按住了這兩人,費了好些口舌這才勸住他們,沒掀翻眼前這張桌子。


隻是那老秦頭似乎心裡有氣,便衝那茶水鋪子打雜的伙計喝道:


「齊秀才,還不給爺加碗茶?這麼沒眼力見兒,難怪考了二十多年,還隻是一個窮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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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稱作齊秀才的中年男人正給另一桌添茶,聞言臉漲得通紅。


但並未發作,而是立刻小跑過去給那老秦頭倒茶,嘴裡還迭聲道:「對不住了,對不住了。」


待他轉身離去之時,老秦頭卻把腳一伸,將他絆了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老秦頭調侃道:「齊秀才中狀元咯,高興得都站不穩咯。」


惹得其他人紛紛大笑,少數幾個沒有嘲笑的,仿佛也是司空見慣,沒有人上前幫那齊秀才。


齊秀才也不生氣,隻是漲紅著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去忙了。


見證這一出鬧劇的我,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臨走前,隻在茶杯底多壓了兩枚銅板。


至於其他,我也無能為力。


然後便繼續趕路。


原本見馬兒疲累,便想在此處多停留一晚,明日再進城。


可從那些漢子的交談中,隻覺此地不宜多待。


相比平縣這個所謂的三靈神,我還是更願意相信臨縣那個有著血肉之軀的李大人。


24


日暮微垂,夕陽漸起。


我策馬疾馳,想在日光未落之前趕到臨縣。


駛進一片竹林之時,正與一行人擦身而過。


他們的馬蹄聲與尋常不同,似乎更加整齊輕盈。


仿佛經過訓練一般。


那為首的男子白衣玉簪,眉如墨染,生得十分打眼。


甚至還有一分熟悉。


讓我的目光忍不住多停了一瞬。


但又很快收回,繼續向前趕路。


竹林靜謐,風聲蕭蕭。


此時的我,距離臨縣不過半個時辰的腳程。


正當以為不會再遇到什麼意外之時。


一個摔倒在路中央的老妪,攔住了我的腳步。


那老妪白發蒼蒼,似是腿部受了傷,見到我便哀哀叫道:


「好心的姑娘,能捎我一程嗎?」


聲音沙啞,極為可憐。


隻可惜,我並不是什麼好心的姑娘。


相比於善良,疑心才是我的本能。


想到那些漢子口中走丟的女子,加上這老妪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摔倒,身邊也無行李,讓我很難相信她。


所以我並未搭她的話,而是想著繞開她。


可這路極窄,老妪躺在中間,我的馬車無論如何也繞不開去。


老妪見我一臉冷漠,口中的哀叫愈發悽慘。


這時,我的馬不知為何發起狂來。


幾次差點將我摔下去,我心知不好。


便往口中塞了一粒藥丸,然後便跳下馬車。


在我落地之時,那摔倒的老妪卻突然起身,猝不及防地從身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隻覺眼前白光一閃。


失去意識之前,我好像聽見了竹林盡頭處,那一行整齊輕盈的馬蹄聲。


25


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昏暗的密室裡,手腳皆被捆住。


身上的衣服,居然被換成了鮮紅的嫁衣。


我將手舉到胸前,扯開嫁衣的領子探了探。


還好,裡衣沒換。


那縫在裡衣的四百兩銀票還在!


我這才松了口氣,抬起了頭,朝前方望去。


隻見密室中間擺放著一座猙獰的青色惡鬼像。


瞪著一雙銅牛一般的眼,目眦欲裂,長而彎曲的獠牙,從鮮紅的嘴唇處伸展出來。


與那老秦頭胸口的吊墜,竟有七八分相似。


讓人看一眼,都不寒而慄。


在那惡鬼像的周圍,擺放著五個骷髏。


每個骷髏的頭骨中間,都插著一根正在燃燒的紅燭。


四下望去,發現這間密室除了我之外,還關著四個昏迷的年輕女子。


也都是一身嫁衣,如血般鮮紅。


在燭火的映照下,詭異陰森極了。


我心知是事先服下的那粒神清丸起了作用。


不然此刻的我,也定然同其他人一般是失去意識的。


我勉力按下心中的恐懼,輕跺右腳。


鞋尖處,頓時伸出了一把小小的利刃。


這是我在出發前定做的,就怕路上遇到什麼不測。


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那讓人肉痛的二兩銀子,總算沒白花。


割開手腳的麻繩後,我走到那惡鬼像處,隨機選中一個骷髏,從頭骨裡抽出一根紅燭。


然後舉著紅燭在密室中四處找看,想找找有什麼脫身的法子。


我的銀錢還沒花完,要是就這樣交代在這裡,我恐怕連眼都闔不上。


密室的牆壁用的是灰色的磚石,也並無任何壁畫可循跡。


我走了一圈,也沒發現牆壁上有什麼異常凸起的地方。


於是回到了那座可怖的惡鬼像前。


伸手推了推!


沒推動!


於是我雙手順勢一轉,那惡鬼像動了!


隻聽「砰——」的一聲。


不遠處兩塊地磚向下塌陷,露出一截臺階。


我俯身一看。


原來這密室下面還有一層。


地下那層擺了大約十幾口木箱子,裡面裝滿了銀錠和珠寶。


還來不及驚訝,就聽到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我迅速將神像恢復到原處。


然後將地上的麻繩撿起,在手腳處虛虛套了一個活結。


隨即倒下,假裝昏迷。


不一會兒,沉重的石門從外面打開。


聽腳步聲,大約一行六人。


我微眯著眼。


隻見為首的正是那將我迷暈的老妪。


在她身後,是五個戴著黑色面具的男人。


「將這些祭品送到祭臺,三靈神大人已經等候許久了。」


老妪嘶啞的聲音,在封閉的密室裡響起。


我心中的懷疑落了定,原來那惡鬼像竟真的是三靈神?


也不知那老秦頭若是得知,自己一直信奉的三靈神,才是女子丟失的元兇,該作何感想?


得了老妪的指令後,她身後其中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便向我走來。


我閉著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均勻。


三步、兩步、一步……


那男人俯身時,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我心頭一緊,難道被發現了?


然而禍不單行,腳上的繩結也在這時松了開來。


我的呼吸一停。


就要亮出靴子前的刀鋒時,那黑衣男子卻趁俯身之際,將松掉的繩結藏於袖中。


而後給我使了個眼色。


什麼情況?


眼前的男子和三靈神不是一伙的?


我將信將疑,卻也沒有輕舉妄動。


繼續閉眼裝死。


那男子也穩穩地抱起了我,仿佛什麼異常都沒有。


26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才到了那老妪說的祭臺。


在這一路上,過了三道暗門,歷了四道關卡。


最終進到一個大殿,四周都是嶙峋的怪石。


那老妪口中的三靈神,從地下緩緩升起。


身著布滿血色符文的衣袍,臉上戴著青銅面具。


嘴裡還低聲念著不知是什麼的咒語。


那抱著我的男子,突然低聲說了句:「找個地方躲好。」


然後將我放下,抽出腰間軟劍,腳步輕點,朝祭臺飛身而去。


見他身形一動,與他同行的男人也紛紛亮出武器。


我則腳一沾地,就四下望了望,隻見右手邊不遠處是一尊銅像。


也顧不得其青面獠牙,一骨碌躲在後面。


「哪裡來的無知小兒,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那祭臺上的三靈神戴著青銅面具,看不清神情,聲音卻有種詭異的嘶啞。


隻見他手一揮,頓時一批黑衣人從天而降。


面具男輕笑一聲:「一個見不得光的齷齪鼠輩,躲在暗處裝神弄鬼,真是可憐又可笑。」


說話間,他手中劍卻未停,幾個黑衣人發出一聲慘叫,倒在他的腳下。


三靈神聞言,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李翊李大人啊?既然你特地來送死,那你這條命本座收下了。」


李翊?


聽到這個名字,躲在一側的我耳朵微動。


原來他就是那個闊臉漢子備受推崇的臨縣知縣李翊啊。


我來不及感嘆這位知縣大人,有事是真的親自上,而是另一個疑慮劃過心頭。


為何這平縣的三靈神,僅憑一句話,就能認出臨縣的知縣李翊?


莫非是熟人?


另一頭。


「大言不慚!」隨李翊一同前來的男子忍不住罵道。


然後飛身至他身側,道:「大人,這裡交給我。」


李緒微微頷首,摘下面具甩向上前來攔的黑衣人,而後劍鋒直逼祭臺上的三靈神。


那原本端著神明架勢的三靈神,見自己眾多手下竟都不敵。


一時之間,有些慌亂,將身前一張方桌推出,企圖抵擋李翊的攻勢。


卻被李翊一劍劈開,登時木屑橫飛。


那三靈神閃身要逃,卻被李翊一劍挑開面具,露出一張平凡至極的中年男人的臉。


我從銅像後探出一個頭。


掃了一眼,趕緊又縮回。


心中卻是吃了一驚。


這所謂的三靈神,竟是那茶水攤的伙計——齊秀才。


齊秀才原名齊申,從十四歲開始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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