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國破。
我雖為公主,但自小痴傻,被留了下來。
新帝陰鸷地捏著我的下巴:「長公主殿下,當年你將朕踩在腳下時,可曾想過今日?」
我有一個生得一模一樣的孪生姐姐,他一定是認錯人了。
我是狗洞邊陪他看過星星的安安呀。
於是,我衝他笑著搖搖頭。
可他隻覺得我在裝瘋賣傻,百般折磨羞辱我。
直到有一天,姐姐回來了。
01
大宋國破。
我躲在角落,看著外邊堆積如山的屍體,恐懼促使我不住地發抖。
父皇死了,母妃帶著姐姐從密道逃了。
離開前我扯了扯母妃的袖子,乞求她將我一並帶走。
可她隻是厭惡地看了我一眼,便一把將我推開,頭也不回地跑了。
我是大宋的公主,可惜我自小痴傻,母妃厭惡我。
所以我從出生就被藏著,像一隻陰溝裡見不得光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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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們的背影和空曠的宮殿,我知道自己這是被丟下了。
我回過頭去,小心翼翼地抱著父皇的屍體。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我這個身為九五至尊的父皇。
以前,我一直一直渴求父皇和母妃能抱抱我。
但從來沒有被抱過。
現在雖然父皇死了,但我抱著他,應該和他抱著我差不多。
沒多久,敵軍的鐵蹄聲紛沓而至,濺起一地鮮血。
四方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恭迎新帝!」
「吾皇萬歲!」
前朝的大臣也零零散散地跪了一地。
金鑾殿的門被一腳踹開。
我抬眼望去,一個人逆著光站在殿門口,身後跟著千軍萬馬。
他身披鎧甲,走起路來冰冷的鐵胄碰撞聲沉悶壓抑。
待他走近,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我認得他。
他的面容俊美無雙,一雙眼卻時時透著陰鬱。
而此刻,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02
他是蕭景珩。
鄰國質子,在大宋皇宮住了十年。
小時候,我時常從幽禁我的冷泉宮溜出來,就藏在角落偷偷看他。
他每日挨打、罰跪,受盡屈辱,時常餓昏過去。
過得比我這個人人嫌棄的傻子還不如。
眼下,他見我手裡抱著父皇的屍體,大概是恨意難消。
蕭景珩用劍挑起我父皇的屍體,當著我的面將屍體殘忍地分割,砍成了幾十塊。
猩紅的血灑在我身上。
我尖叫著捂住了雙耳。
蕭景珩被我的叫聲吵到緊緊蹙眉,他狠戾地瞪向我。
可下一秒,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還在金鑾殿上。
我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周圍都被清掃幹淨了,明堂上坐著新登基的皇帝,四周是新朝的臣子們。
見我醒來,他們開始竊竊私語。
「這就是前朝公主。」
「怎麼看起來不太聰明?」
我自小被我母妃關在冷宮,從沒見過這麼多人,怯懦地瑟縮了一下。
又忍不住怯生生地打量著周圍。
蕭景珩從龍椅上走下來,明黃色的身影停在我的面前。
我跪在地上,仰頭看他。
他面無表情的俯下身,用力地掐著我的下巴,陰惻惻地開口道。
「長公主,你當年那般折辱朕,可曾想過朕今日會顛覆這天下?」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認錯人了。
我有一個生得一模一樣的孪生姐姐,她才是長公主。
欺負他的人是長公主。
而我是冷泉宮的安安呀。
我被他掐著臉,所以口齒不清地回:「我不是長公主Ṭúₖ……我是……」
03
蕭景珩眸色一冷:「別給朕裝瘋賣傻!」
他沉冷的臉色嚇得我立刻噤聲。
他突然一把拽起我,將我拖到了一處屏風之後。
我無辜地抬眸看他,卻看到了他眼裡清晰明了的恨意。
他開始脫他的衣物,動作倒映在透光的屏風之上。
屏風後的一眾大宋舊臣臉色瞬間鐵青。
但我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隻是懵懂地看著他。
蕭景珩掐著我的動作發著狠,我痛叫出聲。
他輕嗤著冷笑道:
「長公主,別以為裝傻我就會放過你,你是什麼貨色,朕清楚得很。」
他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清冷的聲線十分病態。
「現在,朕就要讓那群老東西看著他們尊貴的長公主,是如何在朕身下受盡折辱的。」
下一秒,我的衣衫被他粗暴地撕扯開。
我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拿東西擋著自己裸露的皮膚,雙眼裡氤氲著淚水,茫然地看向他。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我想說我是安安,但我又想起來,蕭景珩其實是沒見過我的。
以前,我悄悄把我為數不多的幹糧放在他的牆下的時候,他沒見過我。
後來,他隔著冷泉宮的狗洞,給我送鹿肉,讓我陪他看星星的時候,也沒見過我。
再後來,他來告別,說等他回來就不會再讓我餓肚子的時候,還是沒見過我。
我怎麼證明我是安安呢?
我很急,可是我一急就更不會說話了。
蕭景珩顯然對現在的我並沒有耐心。
「還在裝!」
蕭景珩發了狠。
我像他掌心中的玩物,被他顛來倒去,衣衫散落一地。
好不容易爬著逃開,又被拽著腳腕拖了回去。
04
他慢條斯理地折磨著我,沒想到我「裝傻」裝得毫無破綻,眼神逐漸發沉。
他拽住我的頭發,迫使我抬頭看著他。
「不願求饒?那你便受著。」
我絲毫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突然的動作讓我整個人像被撕裂,瞬間眼前一白,痛苦地尖叫了一聲。
沒過多久,我又暈了過去,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或許,外面那群老臣看完了全場。
大宋的公主在他們面前被玷汙,舊朝皇室的顏面被徹底踩在了腳下。
下次醒來,我躺在某個冷宮冰冷的床榻上,院子裡的屋門被吹得吱呀作響。
一盆刺骨的涼水潑在我臉上,我瞬間一個激靈,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陛下來了,快醒醒。」
我眨巴著雙眼,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陛下指的是新帝,還以為是父皇來看我了。
我瞬間喜上眉梢,沒有察覺任何不對,嘴裡念念有詞。
是父皇終於想起我這個女兒了嗎?
「父皇,父皇……」
我推開木門,聲音戛然而止。
看到蕭景珩的瞬間,那些恐怖的記憶細碎的湧入腦中,我表情僵硬。
他冷嗤一聲,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還說你不是長公主?」
他上前一步,我便瑟縮著後退一些。
「你的父皇已經死了,看清楚朕是誰了嗎?」
他步步逼近,我突然捂住耳朵尖銳地尖叫一聲。
蕭景珩臉色微變,他摩挲著指尖的玉扳指,眯了眯眼,似乎在懷疑我是不是真的被嚇瘋了。
但他很快被吵得煩了,頗不耐煩地對一旁的嬤嬤吩咐道:
「把她嘴封住,洗幹淨,送去朕的寢宮。」
旋即,他轉身走了。
而我雙眼氤氲著淚水,不停地尖叫著,直到那嬤嬤頗為無語地用毛巾塞住我的嘴。
我出不了聲,隻能眨巴著眼睛看著她。
她眼裡閃過一絲惡毒,突然俯身在我耳邊道:
「殿下,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隻有你成了長公主,我女兒才能成為你。」
05
成為我?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能理解。
這宮裡為什麼有人想成為我呢?
明明我才是宮裡過得最不好的人。
我沒機會細想,人已經被宮人們帶到了新帝的寢宮。
今日是蕭景珩的登基大典,宮裡被灑掃得幹幹淨淨,就連前幾日的血腥味都被燻香稀釋,爐火足夠,殿內暖融融的。
可我依舊記得,當時這一處毯子是鮮紅的,這一塊牆面的血跡是噴濺式的……
我要是蕭景珩,住在這裡都要做噩夢。
蕭景珩的宮人們圍觀著四處打量的我,鄙夷的眼神毫不掩飾。
他們都說大宋的長公主瘋了。
其實我隻是從沒進過父皇的寢宮,好奇罷了。
天色漸晚,我心底愈發慌張。
祈求著登基大典的時間再長一點,這樣蕭景珩就不會想起我。
但上天顯然沒有聽見我的祈願。
天剛剛擦黑,我便聽見外面宮人跪地請安的聲音。
「恭迎陛下!」
我控制不住地顫抖。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殘破的夕陽直直打在我身上。
寢殿的門開了。
為了防止我又大喊大叫吵著他,一旁的宮女拿了塊破抹布塞進了我嘴裡。
那抹布泛著令人惡心的酸臭味,似乎是剛擦拭過恭桶,我忍不住反胃。
我眼泛淚光衝她搖頭,求她幫我拿掉。
那宮女惡狠狠地對我瞪眼,「你不過是個亡了國的階下囚,可不能讓你再衝撞陛下。」
蕭景珩走了進來,我被兩個太監摁著匍匐在地。
我倔強地抬眼看他,卻隻能看到一雙黑色長靴停留在我面前。
蕭景珩俯身抬起我的臉,似乎有些詫異。
我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憤恨和屈辱,唯有委屈和恐懼。
「當真成了個傻子。」
他語氣有點可惜和不甘心。
突然,他神色一凜,聞到了一股臭味。
新帝冷著臉開口問道:「她嘴裡這布誰塞的?」
無人應聲。
我以為他是要替我出氣,便廢力掙脫鉗制,指了指那個作惡的宮女。
宮女當即臉色一白,跪下認罪,「陛下恕罪,是……是奴婢擅作主張!怕她衝撞陛下!」
許久,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宮女渾身顫抖,冷汗直流,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蕭景珩。
卻倏地見他笑了。
蕭景珩控ẗů₍制不住地笑出聲,甚至有些興奮地鼓掌,他朗聲吩咐。
「做得好,賞!」
06
那宮女頓時松了口氣,喜笑顏開地謝恩。
片刻後,蕭景珩屏退了所有下人,隻留下了我跟他。
我依舊滿眼委屈地望著他。
他嫌惡地打量著我,掰著我的臉面對他。
「長公主,還記得當年你讓朕給你把恭桶舔幹淨嗎?這滋味惡心嗎?」
我聞言,思襯片刻,隨即拼命流著眼淚搖頭想要解釋,嘴裡嗚嗚咽咽卻發不出聲。
蕭景珩也沒有讓我開口的意思。
他滿臉洋溢著大仇得報的快意,對上我無助的雙眼,愈發興奮。
他忽然一把將我推開,笑得癲狂:「長公主,你真是讓朕感到惡心!」
我恐懼地看著蕭景珩,他好像瘋了。
「來人!」
方才得了賞賜的宮女連忙進來。
蕭景珩坐在玉階上,清冷的聲音猶如毒蛇爬過我的後背。
輕飄飄的,卻透著十足的冷意。
「長公主髒了,把她扒光了送到雪地裡洗幹淨。」
在蕭景珩授意的之下,我像被丟棄的破布一般,衣不蔽體地被丟在了宮道長街之上。
他當年被姐姐指揮下人扒光了衣服,險些被打死在這條宮道之上。
我那時害怕,便一直躲在暗處,等姐姐走了,我才偷偷出來,給他蓋上了一件衣服。
我閉了閉眼,眼淚不住地流著。
不明白為何當時我的善意,換來的卻是報應。
我如何解釋說我不是姐姐,他卻絲毫不信,隻當我是瘋了,依舊要把我當作仇人報復。
大概是我說不清楚話,腦子也不好使,才分辯不得。
寒風呼嘯,暴雪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渾身痛得幾乎麻痺,身體發起高熱,眼皮更是腫得抬不起來。
上朝的大臣都要經過這條宮道。
第三天,新臣嫌惡地朝我吐口水,舊臣不敢展現出絲毫的善意。
生怕天子一怒,伏屍萬裡。
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何為屈辱。
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漸漸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艱難轉醒時,已經身處上次的冷宮。
蕭景珩沒殺我。
可我怕他再來找我,於是趁無人看管,我逃了出去。
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