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疲憊的身軀、麻木的四肢,往皇宮最南面走去。
那裡有一座廢棄的宮殿,叫冷泉宮,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我從小就被幽禁在這,對外隻說我是一個被打入冷宮的貴人的女兒,隻有母妃的心腹知道我的存在。
他們不讓我出去,怕我頂著的這張臉給長公主丟臉。
看管我的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宮女阿莼。
她苛待我,搶走我的床,不給我肉吃。
但隻要我聽話幫她幹活,她就不會打我,不會把我扔在雪地裡。
我不想再挨打受凍了。
走到宮牆下的時候,我看到了一處狗洞,腳步頓住了。
那是Ṱũ̂₅我和蕭景珩看星星的地方。
三年前有一次,我偷溜出去給蕭景珩送幹糧被發現了,從此冷泉宮就被上了鎖。
我再也出不去了。
可是不知道蕭景珩是怎麼知道我的存在的,他居然找來了。
那天晚上,他在宮牆下的狗洞喚我,遞給我一塊香噴噴的鹿肉。
說他家裡人來了,他難得吃了一次飽飯,可以接濟我了。
我大口啃肉,心裡想著,他家裡人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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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王母妃不會看我,姐姐偶爾來幾次,隻會打我,打完我就走。
可是我嘴笨,胡亂想了很多,卻不知怎麼表達。
蕭景珩還說了很多話,我都不大能聽懂。
在我眼裡,這些事都沒吃肉重要。
蕭景珩給我肉吃,就是天底下對我第二好的人。
至於第一嘛,保密。
等我吃完了,蕭景珩又說:「安安,我不想回那個令人作嘔的宴席上,你陪我坐會兒,看看星星好嗎?」
我嘿嘿一笑:「好啊。」
整個皇宮裡,最無所事事的就是我啦。
想起往事,我不禁彎起嘴角。
可臉上的淚是怎麼回事?
那些事明明是開心的,為什麼如今想起這麼難過呢?
為什麼以前蕭景珩是天下對我第二好的人,現在卻成了最壞的人呢?
我不懂太復雜的東西。
08
我推開冷泉宮破舊的門。
看清門內的人後,嚇得僵在原地。
蕭景珩站在枯樹下,披著黑色大氅,一旁的太監為他撐著一柄傘,傘頂落了一層薄雪。
他居然找過來了!
我嚇得轉頭就跑,可是腳下一軟,猛地就栽倒在雪地裡。
我以為我完了,但蕭景珩好像沒注意到我。
我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
這才看到樹後面,蕭景珩正緊緊拉著一個少女的手。
少女雖然穿得破破爛爛,臉上也髒兮兮的。
可蕭景珩看她的表情,仿佛她是世間唯一的珍寶。
我看著這一幕,有些不理解,阿莼為什麼要穿我的衣服。
她不是很嫌棄嗎?
蕭景珩珍惜地撫摸著阿莼髒兮兮的小臉,用很輕的聲音說:
「寧安公主,朕回來了。朕說過,以後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我歪了歪頭。
蕭景珩好像認錯人了。
宋寧安是我的名字。
我不受重視,沒有封號,不入姐妹排行,所以是寧安公主。
我又看向阿莼,以為她會解釋,可是她隻是驚喜地捂住嘴,眼裡閃著淚花。
「陛下,安安等你等得好苦……」
蕭景珩慌亂地擦掉她的眼淚,紅著眼解釋道:
「朕一殺進宮就來冷泉宮尋你了,可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後來,朕翻遍了皇宮,詢問了無數的宮人,卻沒人知道你的存在。安安,朕都要以為,是罪妃良心發現把你帶走了,這段時間你到底去了哪?」
阿莼哭得更兇了,「陛下,那日死了好多人,安安害怕,喬裝成宮女躲了起來……害陛下為安安傷心了……」
「可是安安知道,陛下記得當時的承諾,記得我們一起看過的星星……」
他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往事,兩個人都哭成了淚人。
可是,蕭景珩認錯人了啊……
09
雪還沒停。
蕭景珩終於發現我了。
他似笑非笑地盯著我,慢步朝我走來,官靴在松軟的雪上留下足印。
終於,他來到我面前,抬起腳,將我的頭狠狠踩進雪裡。
「髒東西,我留你一條命是為了羞辱你,折磨你。你居然敢來冷泉宮,是想朕現在就殺了你,嗯?」
我被他踩得好疼,臉埋在雪裡,刺骨得冷。
可我還是倔強地轉頭,看向阿莼,想問她為什麼要冒充我。
「阿……」
「陛下!」阿莼尖叫一聲,掩蓋住我的聲音。
她抱著蕭景珩的胳膊,哭得梨花帶雨,「安安好怕,姐姐以前總是打我……陛下帶安安走好不好?」
蕭景珩一怔,看向阿莼的眼裡滿是疼惜,回過頭,一腳將我踢飛。
我撞到宮門上,又砸到地上。
老舊的宮門晃動了下,門檐上的積雪盡數砸到我身上。
蓋住了我質問的眼。
蕭景珩咬牙切齒:「這是你欠安安的!」
阿莼又說:「陛下,我們畢竟是親姐妹,姐姐好可憐,求陛下給她個痛快吧。」
蕭景珩默了默,憤恨道:「現在讓她死,太便宜她了!朕要把她當年給我們的屈辱都還給她,才準她死。」
說完,他笑著吩咐太監:「把長公主帶回冷宮,用最好的藥養著,吊住她的命。」
「朕要讓她,活個十年。」
十年,正好是蕭景珩受辱的年限。
可是,我真的能活十年嗎?
我疼得好像下一刻就能死去。
兩個太監把我架起來的時候,強烈的求生欲終於給了我一絲力氣。
我用僅剩的力氣大喊:「我才是宋寧安!」
聞言,阿莼僵住了,幾乎是驚恐地看向蕭景珩。
蕭景珩頓了頓,隨即臉色驟冷,「瘋得不輕。」
他捏住我的下巴,眼神輕蔑,「你以為你這麼說,朕就會被你激怒,給你個痛快?」
「做夢!」
「朕要你生不如死!」
10
被拖回冷宮的一路上,我都在想,我明明說清楚了,為什麼蕭景珩不信我。
明明阿莼都聽懂了。
於是,到了冷宮後,我對嬤嬤說:「我才是宋寧安,阿莼不是!」
嬤嬤掐了我一把,惡狠狠道:「你不是寧安公主!」
「可是我就是……」
嬤嬤又掐了我一把,這次更用力,疼得我說不出話。
「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說誰是宋寧安,誰就是。你如果不聽陛下的,就要挨打!記住了嗎?」嬤嬤揪著我的耳朵問。
為了讓她松手,我隻好趕緊點頭。
我縮到牆角,無助地抱住自己,顫抖地問她:「……那我是誰?」
「你是長公主。」
嬤嬤端出一個託盤,裡面有湯藥和香噴噴的米粥。
「這些都是陛下給長公主的,如果你不是長公主,你就什麼都吃不到,你就得死!」
長公主……
我想起姐姐做長公主的時候,所有人都喜歡她,所有好吃的好看的都送到她宮裡。
我有些動搖了。
要是沒有蕭景珩打我就更好了。
嬤嬤見我安靜了,把香噴噴的米粥端到我眼前,問我:「你是長公主嗎?」
「我是,我是。」我搶過碗,瘋狂吞咽著。
溫熱的米粥下肚,身上好似有了力氣,也沒那麼冷了。
雖然還是很疼。
嬤嬤笑著撫摸我的發頂,「長公主乖,隻要你好好做長公主,不要阻擋我女兒的路,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覺得她的觸碰像毒蛇纏上來,嚇得不停往牆角縮。
嬤嬤一把抓住我的頭發,威脅道:「長公主記住今天的教訓。要是以後再在陛下面前說你的宋寧安,有你受的!」
我趕緊點頭。
其實我本也不打算再說了。
因為蕭景珩根本不信。
11
嬤嬤說話算話,隻要我說我是長公主,就給我吃飯喂藥。
轉眼過了一個月,我的身子真的好了許多。
就是手腳上留下了嚴重的凍瘡,下雪天必須泡熱水才行。
這個冬天真的好多雪啊。
這天,嬤嬤又給我端來了熱水。
我看她臉上țű₅有藏不住的笑意,忍不住問她:「有什麼開心的事?」
嬤嬤得意道:「陛下力排眾議,封了寧安公主做寧妃,今天就是封妃大典哩。」
「陛下對寧妃娘娘真是榮寵,賞賜了無數珍寶,還大赦天下給娘娘積福,這本是中宮才有的榮寵呢。」
「等寧妃懷上龍嗣,正位中宮也不是不可能……」
嬤嬤越說越興奮。
我聽著隻覺得奇怪,心裡莫名酸酸的。
好像在聽自己的故事,但又不是我。
嬤嬤又交代我,今天一定不能出門,惹陛下的晦氣。
我答應了她,早早睡下了。
可是,剛睡著就被熟悉的兵刃打鬥聲吵醒。
我跑下床,拉開門的瞬間我愣住了。
風雪撲面而來,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
蕭景珩一身大紅喜服,俊美如鑄的臉上濺了不知道誰的血,襯得他愈發妖冶,活像地獄裡的修羅。
我隻看他一眼,就嚇得腿軟,癱坐在地。
蕭景珩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拖到院子裡,笑得張狂,「長公主,你好好看看,朕把誰給你帶來了?」
他從身後揪出一個被鐵鏈鎖住的血人,扔到我面前。
大片的殷紅浸染了純白的雪,格外駭人。
我嚇得連連後退。
蕭景珩譏笑道:「怎麼?連你心愛的未婚夫都不認得了?」
「你好好看看,這可是佘朗伯啊!」
我頓住了。
佘朗伯?
朗伯哥哥,天下對我第一好的那個人!
我不退了,迅速爬到那血人身前,蹙著眉打量許久,才認出變了好多的他。
「朗伯哥哥……」
佘朗伯笑了,扯動嘴角的時候流了滿嘴的血。
「你還活著,太好了,蕭狗……沒把你怎麼樣吧?」
我的淚刷一下湧了出來。
顧不上回答他,慌張地去堵他嘴裡的血。
人流血過多,是會死的!
我不要朗伯哥哥死。
「別死,別死……」
14
「哈哈哈哈哈,好一對苦命鴛鴦!」
蕭景珩拍手叫好,可笑著笑著,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他衝著我道:「長公主,不演了?」
「你居然是會哭的啊?原來你這樣的人,還是有感情的啊。」
「也是,畢竟你的心上人明明已經逃出城了,卻又自投羅網,跑到這冷宮來救你,就算是石頭做的心也該捂熱了。」
「可笑這佘朗伯,以為朕新婚之夜會放松警惕,殊不知,越是這種日子,朕越嚴防死守。」
蕭景珩說錯了。
朗伯哥哥是來救我的,不是姐姐。
他本就不喜歡我姐姐,隻是姐姐瘋狂愛慕他。
意外見到姐姐欺負我後,他更是對姐姐避之如蛇蠍。
但他對我特別好,是天下第一對我好的人。
會悄悄給我送好吃的好玩的,好幾次我差點病死了,都是他買藥來救我。
就連我悄悄分給蕭景珩的幹糧,也是他給的。
不然我自己都不夠。
想到這裡,我惡狠狠地瞪向了蕭景珩。
我好像開始恨他了。
憑什麼他要欺負每一個對他好的人!
蕭景珩接收到了我的眼神,笑得前俯後仰。
「長公主,不甘是嗎,憤恨是嗎,恨我是嗎?」
「昔日你們高高在上,隨意折辱欺凌別人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
「你國破家亡,淪為玩物,被文武百官看了身子。」
「他,昔日鮮衣怒馬的鎮北侯府小侯爺,如今竟像條狗一樣在地上爬呢。」
「你不是很愛他嗎?朕今日讓你看看你愛的人,甚至不如一條狗。」
蕭景珩朝太監揚了揚下巴示意,隨即太監便心領神會地走過來,分開了雙腿。
而我被蕭景珩一把摟入懷中,衣衫被他一手撕開,發出裂帛之聲。
他輕佻地勾了勾我的下巴,欣賞我驚懼的表情,附在我耳邊低聲說話。
「我記得你那時不是很愛他嗎?為了討他笑讓我鑽狗洞學狗叫,今天,你也看看他鑽太監的胯下的樣子。」
我驚恐地掙扎著,我見過他這副神情,他Ṭūₐ又要……又要……
「蕭景珩!你在做什麼!你放開公主!」
朗伯哥哥拼了命地想爬起來救我,卻被蕭景珩死死踩在腳下。
蕭景珩笑吟吟的,「好啊,隻要小侯爺從太監的胯下鑽過去,我就放了我們公主殿下。」
15
「我爬!」
朗伯哥哥絲毫沒有猶豫,紅著眼從太監胯下爬了過去。
他乞求地抓住蕭景珩的腳,「蕭景珩,你放過她吧……」
蕭景珩長眉一皺,嘖了聲:「沒骨氣的喪家之犬,欺凌起來果然無趣。」
「還是長公主更有滋味。」
蕭景珩一腳踹開朗伯哥哥,在宮人的注視下,將我拖回了裡屋。
脫光我的衣服後,他看著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露出一個滿意的眼神,用力按下傷處。
我疼得不住瑟縮,卻不敢再反抗或者大叫出聲。
我怕朗伯哥哥聽見我哭,硬闖進來,被蕭景珩殺了。
可是,朗伯哥哥開始聽見了。
他隻能聽見一牆之隔蕭景珩強迫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