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你真是太讓我寒心了,上次爸爸去那麼求你,你當面說的好,轉頭卻直接搶了晨星的競標!」
「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別轉移話題!」
我罕見的情緒激動,朝他喊著,
「所以你都知道,你知道莊文卉推的花盆,知道她故意謀殺我,你什麼都知道,卻還是選擇偏向她……」
我爸冷哼一聲。
「對,我都知道,你現在不是也沒事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是還想認我這個爸,就老老實實的閉嘴。」
他彎身撿起地上碎開的 U 盤,打量了一番,這才扔進了垃圾桶。
我靜靜地看著他,「我如果不閉嘴呢?」
「證據已經沒了,別鬧了。」
我輕聲笑著,指了指頭頂的監控。
「爸爸,告訴你兩個秘密吧。」
「第一個秘密,我頭頂的監控已經修好了,你剛剛說的話,它都原封不動地錄下來了哦。」
「第二個——」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找到什麼確切證據,多謝老爸大義滅親,提供給我這麼有力的證明。」
說完,我拍拍手,自身後轉角處出來兩名保鏢,一人去調監控,另一人則站在了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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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眼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老了。
沒有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似乎也滄桑了許多。
這麼多年沉浸在莊文卉的溫柔鄉裡,他似乎連反應都慢了許多。
直到這會兒,再度被耍了的他才回過神來,對著我破口大罵。
依舊是那些陳詞濫調。
罵我白眼狼,罵我沒良心。
可這次,他還罵我雜種,說我這麼心思重的女人,一定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說。
一定是我媽當年在外面亂來才有了我,這麼多年讓他白白給人當了爹。
他說。
他那麼好的基因,生下來的女兒一定是像蘇顏那樣溫柔懂事,而不是我這種沒良心的野種。
「罵夠了嗎?」
我安靜地聽他罵完,最後才輕聲問了這麼一句。
對面,我爸罵的氣喘籲籲,他看向我的目光,滿是憎恨與厭惡。
「罵夠了就滾吧,回去給莊文卉準備一身牢服。」
「還有。」
「你說對了,咱們還真沒什麼關系了,從今以後,咱們斷絕父女關系,不論你死還是我活,都各不相幹。」
我爸恨聲說了好,說他就當大女兒已經死了。
說完。
他轉身便走。
隻是走到走廊盡頭時,他驀地停下腳步,總算回過神來。
「不是我死就是你活?橫豎都他媽是我死,是吧?」
我笑了笑,轉身進了辦公室。
房門重重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20
我如願將莊文卉送進了監獄。
可惜,隻判了她三年。
故意高空拋物但未造成人員傷亡,按照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處罰,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我與我爸斷絕關系時說的那番話倒是應驗了一半——
也不知是氣火攻心還是怎麼,莊文卉入獄一月後,我爸忽然進了醫院。
聽說,有點嚴重。
具體病因是什麼,我不知道。
因為——
我根本就沒去。
說了老死不相往來,就要遵守諾言。
我與靳嶼、蘇慕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竟是出奇的和睦。
靳嶼也有在認真治病。
每天都有人將菜送到家,而蘇慕不放心別人做飯,自發地承包起了我們的一日三餐。
蘇慕做飯很好吃。
短短兩月,我與靳嶼都圓潤了幾分。
更難得的是,靳嶼與蘇慕,關系竟還不錯。
蘇慕溫和。
即便偶爾靳嶼發了脾氣,他也不往心裡去,笑笑過後,便給靳嶼泡杯蜂蜜水。
靳嶼的性子,倒是在蘇慕這裡被磨平了些。
用靳嶼的話來講便是——
一拳砸在了棉花裡。
還是團裹了蜂蜜的棉花,讓人生不起氣來。
中途,靳夫人給靳嶼打過無數通電話。
甚至還親自上門找過他一次,身邊還跟了上次那姑娘。
隻不過,兩人連門都沒能進來,便被靳嶼給趕了出去,他懶散地倚在門口,卻剛巧將進門的路擋了個嚴實。
「回去吧,你了解我的性子的。」
「從你對蘇晚做出那些事來時,就應該知道,我不會再回去了。」
向來跋扈的靳夫人,此刻卻雙眼通紅。
「靳嶼,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女人,拋下我和你爸不管了是吧?」
靳嶼掏掏耳朵,「你們不是還有我哥麼,他被你們培養的優秀,完全可以滿足你們的所有要求。」
「而且——」
他語調驀地冷了幾分。
「別偷換概念,不是我為了蘇晚拋下你們,是你在當初對蘇晚下手時,就已經罔顧我這個兒子的存在了。你隻當我是你身邊的玩物,我的一切都要順從你的心意,但凡我對什麼著迷,你就要想方設法的毀掉。」
「物品如此,人也如此。」
說完,他瞥了一眼囁嚅著走上前的姑娘,蹙眉道。
「上次,我可以當你是被我媽逼著過來的,這次又來,真要我把傷人的話甩你臉上才明白嗎。」
「我媽喜歡你沒用,我的婚事沒人能做主。」
「回去吧,你要是實在喜歡我家,或者覺著我家風水好,你可以去找我爸,隻要你身旁那阿姨不介意。」
話落。
靳嶼「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隻餘門外兩人面面相覷。
本以為,以靳夫人的性子會在門口罵個三百回合再離開,可奇怪的是——
門外靜悄悄,竟是半點聲音都沒有。
關了門,靳嶼走到我身邊,將下頜倚在我肩上蹭啊蹭的,宛如一隻大狗狗。
「我剛剛表現怎麼樣?」
我沒做聲。
靳嶼便在我肩上磨來蹭去,逼著我誇他。
到底還是沒繃住,我被他逗笑。
一抬頭。
卻看見了站在陽臺門口的蘇慕。
他手裡拎了兩件早上曬去陽臺的衣服,正看著我和靳嶼。
見我看過去,蘇慕笑笑,輕聲說著「這衣服還沒幹」,便又轉身回了陽臺。
還順勢關上了門。
21
某天回家,靳嶼帶給我一份驚天大瓜。
據知情人士向他透露——
莊文卉這些年,可不隻我爸這一個男人。
而且,她始終與一名中年男子不清不楚,時間線甚至拉的比她與我爸還要久遠。
更勁爆的瓜是:
蘇顏,有可能根本不是我爸的孩子。
靳嶼放了些照片在茶幾上,「我已經找人在調查這件事了,最晚明天,保證給你個結果。」
我拍拍他的肩,低聲嘉獎,「做的漂亮。」
第二天。
等不及靳嶼的調查結果,我直接去找了蘇顏。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這妮子看我時分外也暗紅,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
既然如此,我也沒說什麼廢話,上去便扇了她一巴掌。
嘴裡的話卻是胡謅的,「誰讓你在外面說我壞話的?」
其實我根本就沒聽見關於她罵我的傳聞,但是,這一巴掌也絕對沒打虧。
不用想也知道,她們母女倆沒少在外面罵我。
蘇顏明顯愣住了。
兩秒後,她回過神,與我撕扯了起來。
而我動作也很簡單——
拼命扯著她的頭發。
這場堪比小學生的打架,幾乎是速戰速決,而我離開時,口袋裡裝了約莫十幾根蘇顏的頭發。
而蘇慕則被我派去了醫院,借口給我爸按摩,偷偷拽了他兩根頭發。
下午,靳嶼將調查結果發給我——
這麼多年,莊文卉一直都在用我爸的錢養一個小白臉。
而且,孩子很有可能也是那個小白臉的。
我耐著性子等了幾天。
直到鑒定結果出來。
蘇顏果然不是我爸的孩子。
我坐在椅上,饒有興趣的將鑒定結果與靳嶼的那些調查都翻了一遍,然後將其全部打包裝好,讓人送去了醫院。
這麼一出好戲,怎麼能不讓我爸看看呢。
這頂帽子戴了二十年,仍翠綠如新。
意料之中。
我爸那邊炸了。Ӱż
聽說已經快要偏癱的我爸,硬是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撕毀了幾個月前他親手寫下的遺囑,並將蘇顏大罵一通趕出了醫院。
我爸性子急,當即便停了蘇顏所有的銀行賬戶。
兩天過後,他開始給我打電話。
他的號碼被我拉黑,他便換了號打給我。
大有我不接他便一直追著打的架勢。
於是,我便換了新的銀行卡。
之前忘了拉黑他的微信,我便也因此收到了許多「小作文」。
長篇大論,不是道歉便是哭訴。
我嫌煩,看了兩行字便直接把他拉黑了。
他後悔什麼呢,不是後悔當初如何對我,如何對不起我與我媽,而是在害怕——
他如今步入晚年,膝下無子,身旁無人,除了兜裡剩的那些錢和照顧他此刻偏癱身子的護工,他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
我在拉黑之前倒也回復過他一句話——
「我說過,以後你死還是我活,都再不相幹。你如果實在覺著寂寞,要不就考慮一下你的護工,老年單身未婚,伺候人一把好手,肯定能把你伺候走。」
22
這天中午,我在家敷面膜時,靳夫人忽然造訪。
沒有了往日的囂張跋扈,也沒有了當初的狠辣,她站在門口,神色憔悴。
她說。
「那天之後,我想了很久,也許小嶼說的沒錯,我之前掌控欲太強,不該操縱他的人生。」
良久,她嘆了一口氣,「方便出去聊聊嗎?」
我盯著她看了半晌。
可我看不透她。
我爸當初惺惺作態,前來找我,我一眼便能看出他的虛偽與來意。
可此刻的靳夫人,我看不懂。
沉默兩秒,我低聲道,「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
靳夫人低頭看了一眼腕表,
「我是瞞著小嶼來找你的,他應該快回來了,我們去附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一聊,行嗎。」
見我不說話,她笑道。
「放心,如果我想對你做什麼,早在你開門的那一刻,我的人便能闖進去了。」
我冷眼看她。
「可我和您沒什麼好談的。」
說完,我猛地關上房門。
可門關的那一刻,她竟直接用手擋住,房門重重夾到她手上,保養白皙的手面瞬間腫得老高。
她吃痛皺眉,「我知道你怪我,但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要和你聊聊小嶼的病情。」
提起靳嶼的病,我猶豫了一下。
最後,我還是同她出了門。
靳家即便是再一手遮天,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對我做什麼。
我帶靳夫人去了我家小區那條街的咖啡廳。
蘇慕不放心,也一同跟了出來。
我們三人並肩走在街上,小區大門距離咖啡廳,也就不足十分鐘的路程。
驀地。
一輛車忽然失控般朝著我們沖了過來!
車速極快,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可是,卻有人比車速反應還快。
是蘇慕。
車子沖過來的那一刻,我看清了駕駛員的臉。
蘇顏……
居然是她。
電光石火間,我被蘇慕重重推開,而那輛失控了的汽車,重重撞上了蘇慕,與靳夫人。
等我撐著地面勉強起身,一切已經結束。
我驚怔地看著面前血腥的一幕。
「蘇慕……」
我顫抖著跑過去,卻隻見他滿身是血。
想碰他,卻又不敢。
眼淚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哥,你別嚇我……」
我媽去世後,蘇慕在我心中是唯一的親人。
雖沒有血緣關系,但他永遠是我親哥。
可是此刻,他躺在血泊之中,在我的呼喊中勉強睜開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