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緊張得手心冒汗。
眼看著人影緩緩往我床上靠近，我抓住了一旁的硬牛皮紙巾盒。
在他即將伸手觸上我的時候，狠狠地往他腦袋一砸。
10
我沒砸中人。
怪我準頭太差，紙巾盒撲空了。
我條件反射地鑽進了被窩，把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
床角陷了一塊，那人在床沿坐下。
一隻冰涼的手探進了被子裡，直接擒住了我的腕骨。
鼻端縈繞著淺淺的木質香。
聞到這香，心下稍定。
是傅臨州。
可隨即，他的話又讓我的心提了起來。
「寶寶，要不要解釋一下？」
傅臨州語氣冷薄，比他的手更涼。
我不明所以：「解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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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前和我在梳妝臺前接吻，飯後和我弟在遊泳池裡玩樂。」
「昨天想讓我當你姐夫，今天又想做我弟媳。」
「你是不是太貪心了點？」
我腦袋發悶，實話實說：「沒，沒想當你弟媳。」
傅臨州「呵」了一聲，指腹在我手臂上輕撫，惹起一陣戰慄。
「沒想當我弟媳？喬荷，你還好意思說？」
「你在泳池的時候看都不看我一眼，接著還跑去和我弟躲在一個房間裡竊竊私語！我快被你氣瘋了！」
傅臨州真的是越說越生氣，直接一把掀開我的被子。
「怎麼？他比我年輕，比我嫩，比我更討你喜歡？」
「把我吃幹抹淨了轉頭就去找別人！喬荷，不帶你這樣玩的！」
很奇怪，我明明看不見傅臨州的表情，但是完全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樣。
眉頭緊鎖，薄唇抿起，眼底蘊著薄怒。
傅臨州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喬荷，你死定了。」
一瞬間，我腦海中浮現出千百種「死法」。
每一種姿勢各不相同。
我的心「突突」跳了起來，說不清楚為什麼，在緊張之餘竟然有些期待。
結果下一秒，有什麼東西落在我的脖子上。
輕且柔，卻帶起一陣痒意。
那東西順著我的脖子下滑，落在鎖骨處。
我渾身顫抖得厲害，忍了很久實在沒忍住，「咯咯」笑了起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傅臨州不知從哪裡順了一根羽毛，居然撓我痒痒。
太子爺發脾氣的方式這麼特別嗎？
偏偏我真的很怕痒，一邊躲一邊笑。
嘴上是笑嘻嘻的，心裡是幽怨的。
前面話放得那麼狠，臨門一腳居然是撓人痒痒。
「求你……我真受不了這個。」
我揪著被子打滾，傅臨州伸手抓住了我的腳踝，任我怎麼撲騰也不肯松手。
「寶寶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快點停手……」
傅臨州停手的時候，我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鑽進了我的被窩裡。
裡面空間逼仄，兩個人緊緊挨著，彼此的呼吸聲在一片寂靜之中格外明顯。
傅臨州的唇就停在我鼻尖不到三寸的地方，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喉結在緩緩滑動。
「傅臨州。」
「嗯？」
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我仰起身子湊了上去，在他唇上點了一下。
傅臨州沒有躲避，也沒有反饋。
良久，他突然啞著嗓子問我：「寶寶，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傅臨州，什麼是『也』？」
傅臨州想了想，很認真地對我說：「就是我喜歡你。」
11
傅臨州是我學長。
我讀大一的時候，他已經大四了。
第一次見他，是在狼人殺的局裡。
他被室友喊來湊數，完全不會玩桌遊。
不知道是不是他手氣有問題，把把都抽到狼。
抽到狼就算了，他實在不會裝狼，每次都能露餡。
那時我不知道他是京圈太子爺，隻把他當普通同學對待。
我抽到女巫就毒他，抽到獵人就開他，抽到平民還票他。
傅臨州的遊戲體驗感很差。
我有些不好意思，加了他的微信，說下次再約。
當然，沒有下次，傅臨州此後再也沒有出現在桌遊局裡。
但他有時會跟著室友和我們實驗室一塊聚餐，我們也算是認識。
也是上次聚餐的時候，他被我姐一眼相中。
聽見傅臨州回憶起這事，我莫名其妙：「你不會在第一次玩桌遊的時候就喜歡上我了吧？」
傅臨州搖頭：「你想多了。」
「但那晚回去，我看見你在喂宿舍樓下的流浪貓。你坐在十四舍的臺階上，一邊喊它『咪咪』，一邊給它順毛。」
「我還記得那是一隻三花貓，特別漂亮。你和它一塊玩了半個小時。臺階上還有一盞路燈，昏黃的燈光剛好照在你的身上。」
「你和它玩了多久，我就在旁邊看了多久。那天你的側臉很明媚，也很溫柔。」
我有些驚訝。
「那你常跑來和我們實驗室一塊吃飯，其實是因為我？」
傅臨州挑眉：「要不然呢？」
糟糕，心跳得更快了。
被窩裡的溫度在不停升高。
他突然把頭埋在我的肩窩裡，松松軟軟的頭發輕輕蹭著我的臉頰。
「寶寶，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渾身血液直衝上腦。
我想了很久，想不出一個拒絕的原因。
反正還年輕，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可以？
於是，我伸手緩緩環住他精瘦的腰。
「好。」
傅臨州將我抱到腿上。
他的吻熾熱滾燙，落在我的臉上發梢。
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敲門聲響了。
「喬荷，停電了，你還好嗎？」
是沈函川的聲音。
12
傅臨州捂住我的嘴，不讓我發出一丁點聲音。
沈函川又說：「已經讓人去準備發電機了。我這邊有備用燈，你需要嗎？」
我回答不了他。
傅臨州直接用嘴將我的話堵得嚴嚴實實。
「你是不是怕黑啊？怎麼不說話？」
沈函川似乎有些擔心。
傅臨州又伸手捂住我的耳朵：「他好聒噪。別聽他，聽我就好。」
沈函川又等了一會，見我沒有回答，在門口自言自語。
「奇怪，電話沒接，也不說話，什麼情況？」
「要不然喊喬荷媽媽過來看看？」
他猶豫了一下，問我：「喬荷，你沒事吧？不說話的話，我去找你媽媽？」
傅臨州實在忍無可忍，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
「滾。」
門口靜了一瞬。
沈函川的聲音明顯帶著震驚。
「天吶，這麼刺激的嗎？」
他像隻快樂小狗一樣朝著門縫說：「得令！」
終於轉身就走。
我遊過泳之後，渾身乏力，使不上一點勁。
傅臨州卻像是天賦異稟，明明在水裡鬧騰了那麼久，這會兒的精力竟然不比昨天差。
第二天碰見沈函川，他的眼神在我和傅臨州之間瞟來瞟去。
沈阿姨囑咐他把我送回學校，他指了指傅臨州：「我哥順路，哥去送。」
沈阿姨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自那以後，沈阿姨三天兩頭給我發消息。
三句話不離沈函川。
我禮貌地表達了自己和沈函川適合當朋友的意願。
沈阿姨有些失落，說沈函川真不爭氣，都不能讓我當她兒媳。
我很想告訴她，她的公式套錯了，其實結果沒錯。
我和她的大兒子在一起了。
但我不打算太早讓沈阿姨和我爸媽知道，想著等穩定下來再說。
結果事與願違就算了，還違得離譜。
13
在我生日這天，傅臨州神秘兮兮地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他開車帶我到了山頂。
漫天煙花在我眼前綻開，劃出絢爛的弧度，又像流星般四散開來。
整片天空亮如白晝，煙火為筆觸，天幕作畫布，將盛大描繪得淋漓盡致。
山頂上漸漸來了不少人，還有人開始直播。
我和傅臨州坐在樹下欣賞煙火，彼此都沒有在意這些人。
「寶寶, 我買了艘郵輪送你。」傅臨州在我耳邊低聲說, 「等你放暑假的時候, 我們出海玩吧。」
他將高腳杯遞給我，我們碰了個杯, 飲下香檳。
煙花漸漸收尾，忘了是誰先主動，等反應過來時, 耳旁充盈著滴滴答答的吻聲。
「傅臨州，你在幹什麼？」
這聲音格外突兀，驚得我們停住了動作。
傅臨州轉頭, 看見沈阿姨一臉震驚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嚇得立刻松開了手。
「居然是真的。」
沈阿姨滿臉不可置信。
「剛剛看直播，說有人給對象放了一晚的煙花。我本來想劃過去, 一掃之下發現那男的像你, 女生像喬喬。」
她指著我們，手都在顫抖：「居然真是你們！」
沈阿姨眉頭深鎖, 滿面怒容：「怎麼會這樣？！」
看這樣子, 沈阿姨好像很反對我和傅臨州在一起。
她氣得不行，一跺腳，直接朝我走來。
不會是要給我甩錢讓我離開傅臨州吧？
我還在思考她會給多少錢, 結果沈阿姨伸手把我拉到身後, 一副護犢子的模樣。
「喬喬，你太天真單純了，怎麼就被他騙了？」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他是個渣男, 老換女朋友。」
「你這麼好的女孩, 可別和他在一起。哎呀，都是我的錯，我當初就不應該介紹你們認識。是我對不起你……我也對不起你媽。」
沈阿姨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
「我得給你媽媽打電話，給她道個歉。我一定不能讓臨州禍害到你身上。」
傅臨州：「？？？」
眼看沈阿姨真撥了電話，傅臨州再也忍不住, 搶過手機按了掛斷鍵。
「媽, 你別鬧了！」
「我都單身二十幾年了, 好不容易鐵樹開花一次, 你還要拆散我的姻緣？」
沈阿姨明顯和他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之前明明和我說, 你換了很多女朋友！你別以為我像喬喬那麼好騙, 我可是你媽！」
傅臨州給沈阿姨解釋其中的誤會。
2
「【我」得到我肯定的答復後，沈阿姨嘆了口氣，一臉苦大仇深地盯著傅臨州。
「那我就先相信你吧。你要是敢渣喬喬，我一定要你好看！」
14
那晚, 我和傅臨州對外公開了戀情。
我爸媽比沈阿姨淡定很多。
全世界隻有沈阿姨一個惆悵得不行。
可能是傅臨州在她那裡建立的渣男人設太深入人心了。
她整日覺得傅臨州會渣我。
為了提前補償我, 沈阿姨天天給我送東西。
今天送個包，明天送雙鞋，後天送個不動產。
傅臨州問她：「你送完了, 我送什麼？」
沈阿姨更覺得他有問題了。
「你連送東西都不願意多想, 還說真的愛喬喬？」
傅臨州表示不想和她溝通。
沈阿姨興致勃勃地拉著我的手：「喬喬，今天店裡上了幾款新包，我帶你去買。」
傅臨州緊緊攬著我：「我的寶寶, 我自己會帶。」
我抿唇笑了起來，忽然覺得，好像這樣的誤會也還不錯。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