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吃了一驚,卻故作鎮定的說:「玲瓏姑娘,我與你隻不過見了幾面,你這麼說,實屬可笑。」


我心中翻湧。


「姐姐!」


「玲瓏,有些事,已經物是人非,我選擇在此,是身不由己。有人為我犧牲太多,我該還債。」


我看著姐姐的墨色衣裙在今夜的清風曉月中泛起華澤,她依舊是那樣美,而她看我的眼神,終於熟悉了起來。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對我展露一笑,伴有淚珠滑落,「玲瓏,我知道你明白姐姐的,我知道你心中早有定奪。」


我知道,我明白,可我卻總不願承認。


「可是你放走我,兀塵他總會查出來,到時候,你怎麼辦?」


「他是不忍殺你的。你以為,是誰讓我來救你的?」


我目光一滯。


「雖說我已經有了一死的準備,可是城主他,他應允我來救你。他說,隻要你能永遠不回來,他就不會殺你。」


「走吧,玲瓏。」姐姐含淚看著我。「這條路,是隻有他知道的。你不必擔心齊國的軍隊。」


那雙眼睛真美,就像是兩汪秋水,正如其名。


我撲了過去,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姐姐,姐姐……我真的好想你。」


從未想到眼淚會如此洶湧,幾乎爭先恐後般的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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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對不起你,把你推進那個敬王府,可是我已經將敬王殺死了,他償命了。」


「玲瓏,你為什麼這麼傻?」她拍著我的後背,我感到灼熱的淚水湿了我的肩膀。


「我從未怪過你,若不是你我怎能從那煙花巷出來?你一直是姐姐最親的人。隻是從今往後,萬不可來找我,走的遠遠的,把這裡的一切都忘了,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各自安好。


此刻月色那樣美,是月圓。姐姐抽出劍,割下一縷青絲,帶淚笑道:「雖說這青絲都是男女相贈,隻是你我情誼不比那男女之情淺,以後再難相見,見青絲便如見我。」


我將那青絲接過來分出半縷,又將我的頭發割下來一縷,兩股青絲編織在一起,我遞給姐姐,並不再說話,轉頭便踏上了出城之路。她想來是不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吧,不過也無妨,讓她以為我長命百歲就好。


一路不敢停歇,一出永夜城我便脫下了永夜城獄卒的外衣,我得了永夜城的武功之後,行路也快了許多,腳不沾地的走,又搭上了順路的馬車,很快就到了齊國的地界。


此刻齊國國都戒備森嚴,好在我本是齊國生長,又是一介女流,還是安全入了關。


一刻不停的趕路,口舌生煙,我去附近的茶館喝了一口水。


握了握手中的玉佩。怎麼能找到師父呢?可是就算找到了,我該如何應對?他早知道我有讀心之計,定是將心中真實所想深深隱藏。


「姑娘,怎麼一人行路,如此美貌,無人同行,豈不可惜?」我抬起頭,隻看到一個打扮妖冶的男子,面容清秀,一頭如瀑的烏發,竟不似男子般束成一個發髻,而是隨意披著,眼尾竟還塗了胭脂。此刻一雙狐狸眼斜斜瞥著我。我心中煩躁,隻是不搭理他,繼續想正事兒。


他卻不依不饒的說:「真是奇怪,全國都的千金小姐都喜歡我呢,你真奇怪。」


我將茶錢拍於案上,轉身欲走,卻被他攔住。他一動,身上幽香襲來。


永夜城的味道。


這種味道,大多是在永夜城生活了多年的人身上會有的。


兀塵有,遊之陵有,當初的擁蓮有。


他也有。


但是這味道,若是長時間離開永夜城,便是會消失的,娘就沒有這個味道。


我於是裝作生氣的說,「讓開。」


他隻是微笑的看我,並無動作。於是我順勢一閃到他身後,揮手撩起他的長發。


圓形疤痕!


「姑娘,我不過是看你長的美,想同你交個朋友,做什麼如此粗魯。」他收回手,面色委屈的擦去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其實我能看出他的武功極高。


我閉上眼,試著進入他的心。


迷霧迷霧。


迷霧之外,我看見了師父,看見了一群人。他們聚在一起。


萬幸的是,他並不知道我是誰,他與我多舌純粹是因為他好色。


但是我並沒把握能冒充永夜城叛賊從他口中套出師父的底細,這個人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心機極深。


我於是退後一步,「對不住,是我唐突了。」


他瞬間笑了起來,「你如此美貌,我自然不會怪你。」


他笑起來十分妖媚,竟比女子還要柔情。說著就要上前挽我的手。


我抽回手,「如今齊國同永夜城大戰在即,人人都愁眉不展,你怎麼絲毫不在乎?」


他將長發理了理,「君王之事,與我等有何關系?小美人,這與你也沒關系呀。」


「你身處齊國,若是齊國敗了,永夜城接管,那豈不是民不聊生,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呀?」我退後一步,故意試探的問。


「我隻要有酒喝,有曲聽,還有,」他又上前一步,「有美人為伴便是極樂咯!」


「遠赴人間驚鴻宴,一睹人間盛世顏嘛。」


他長臂向我襲來,我抓住他的手腕一擰,他便子哇亂叫起來,「小娘子你手段這樣厲害,是嫁不出去的了!」


雖是在茶攤相遇,他卻有些未散的酒氣。


看來空口白話是套不出什麼來的。


「你別來擋我的路,我要去宮裡尋我師父!」我將他的手腕一推。


「你師父?什麼師父?有我長得俊俏嗎?」他跌跌撞撞的倚在茶館外的欄杆上,雙眸半睜。


我心中一笑,故意說:「我師父是遠近聞名的太醫,名喚朱清水。」


他一愣,心中明明白白的浮現出師父的臉來。面色卻無異樣,隻是依舊懶洋洋的問:「太醫?我還真沒聽說過,我不關心你師父的名字,我隻關心你,這連國都都鮮見的美人的芳名。」


「玉玲瓏。」


「這名字甚妙,不過頗有煙花女子的風韻。」他似乎故意要惹惱我,我微微一笑說


「你呢,你叫什麼。」


似乎他知道我是朱清水的徒弟以後,對我更謹慎了些,不過他並未心生懷疑。


「我本無名,不過美人在此,若是能給我取個名字,我便用那個名字,如何?」


他的名字,是翼無心。那個被他深深埋葬在心裡的名字,似乎這個名字承載了巨大的傷痛,他不願再提起。


「名字豈能亂取,你既不願告訴我,便罷了,我有急事,告辭。」


他還要攔我,我於是不耐煩的放出小青蛇,它張開嘴露出獠牙,翼無心見狀,瞬間一個箭步閃開了。我心想在此與他周旋實在費事,還是先找到師父再定奪。


「喂,美人!」他在身後叫嚷,「你怕是去皇宮也見不到你師父的!」


「你若和我交朋友,我倒是能領你去見他呢!」


腳步停下,我轉身用劍抵著他,「你認得我師父?快說他在哪裡!他是否有危險?!」


「玲瓏,求人得有求人的樣子嘛。」


雖說他的確像是落入我的圈套,但也實在令人氣惱。


我看他還不像是想露出功夫的時候,於是把劍拍在了桌上,「給你一個機會,說還是不說!」


他裝作害怕的賠笑說,「你怕是離開國都有些日子了。你師父早就出宮,開了家醫堂,國都聞名。」


他沒在撒謊。隻是,若是他真是永夜城叛賊,如此未免太不謹慎了。


我伸出兩根手指鉗住他的手腕,居然是中毒之相。


他卻順著我的手指想要摸上來,


「都快死了,居然還如此不得體!」


不過我與他倒也算是半斤八兩,都沒幾日活頭了。


「是啊,就是因為無幾日可活了,隨你是想殺了朱清水還是什麼,我都無所謂,你要去,我便帶你去。」


他忽然朝我笑了笑,「你師父早就料到你會來尋他,要我來引路呢。」


「若不是我看你漂亮,才不和你多廢話,直接打暈了帶回去,多省事兒。」他站直了,理了理衣襟。「走吧小美人兒。」


「翼無心。」我輕輕的叫到。


他神色大變,方才所有的假面似乎霎時間崩塌殆盡,一雙眼睛瞬間血紅,我隻覺得他渾身真氣翻湧,幾乎要將我衝倒,「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誰!」


他的心中萬千畫面湧入我的眼睛。


我看到他和兀塵曾經把酒言歡的樣子,兩個人在至高之處,晨光熹微,笑語闌珊。


那時候的翼無心,也是一襲白衣,發絲一絲不苟的束成發髻,比起如今的妖冶,更多的是少年人的正氣。他身邊的兀塵,一襲玄衣,眉目如畫,不知為何,翼無心心中的那個兀塵,看向他的眼神,竟然夾雜了萬般溫柔情誼。


萬千畫面,皆是兀塵。直到最後那把對準胸口的冰冷的劍。


「師父沒告訴你麼?」我知道,如果他此刻硬要將我帶走,我是沒有反擊能力的。


「你倒是說!你從哪裡來的!?見過誰?!」


茶館中的人紛紛側目逃竄,翼無心此刻實在恐怖,像是下一瞬就要血刃我一般。


「你知道我見過誰。」我強裝鎮定,聲音卻微微的抖了。


「他好嗎?他好嗎?」他眼中的狠意瞬間消散,卻立刻起了一層淚水。


我的心一陣抽痛,翼無心此刻的心一定比我痛上千倍。


「是他要你來見我的嗎?他要我回去嗎?」


他忽然急不可耐的上前捉住我的手。「他同你怎麼說的我?」


「你若告訴我,你為何當了永夜城的叛賊,我師父又是什麼人,我便告訴你。」


「永夜城世代練習秘術,食秘藥,求長生。我們所有的功夫,皆是邪術,重氣,輕功。並不是什麼能擺在明面上看的武功。」


「可是那邪術,比世間萬般武藝都技高一籌,無人能敵。被我們奉為金科玉律。」


「直到兀塵成了城主,要廢邪術,習正道,可是練了一輩子邪術之人如何停的下來?我們生來體內就有蠱毒,若是無秘藥為醫,便要每月分出一脈內功來抵抗蠱毒。內功本就難習,便有人不滿。隻是城主那時雖為少年,卻絲毫無動搖之意,犯了戒的都就地斬殺。」


「從那時起,便有人出逃永夜城。」


「若是想光明正大的走,便要廢了一身的武功,挑斷手腳筋脈做個廢人。可是誰都不願意如此。我還記得那時候,無數的箭矢飛來,將藏匿在水中的人都射死了,寒湖都是一片血色。我趴在船上,身上是成堆的屍首。」翼無心目光閃爍,我在他心中看到了那夜的場景,靜靜的湖面上的一條小舟,月色很美,卻映照在一片滿是浮屍的湖中。那是我和兀塵曾經去過的湖。原來時光流轉,再怎麼充滿了鮮血的湖水也會再次清澈見底。


我定了定心,問道:「你為何要走?是為了練習邪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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