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江映雪一聲悽厲的慘叫,我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小白花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我覺得我的整個胳膊都快要被她捏斷了。
汪卻一的效率很快,太醫幾乎是被他扛進府裡的。
好在江映雪的這一胎保的還不錯,太醫來了之後很快便順利地產出了一個女嬰。
江映雪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虛弱地看著孩子被我抱在懷裡。
「郡主,救命之恩,江映雪無以為報,這個孩子,以後就為郡主所用……」
我輕笑一聲:「你這算盤倒是打得好,讓我白白替你養孩子。」
而在江映雪說話之時,站在我身後的汪卻一突然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盯著躺在床上的江映雪。
「雪兒……」
聽到有人喚她,江映雪這才看到一直站在我身後的汪卻一,淚水瞬間糊滿了她的眼眶:「阿兄……」
汪卻一,汪卻一,可不就是個江字。
我抱著孩子去了外間,裡面留給她們兄妹二人敘舊。
慕白塵不知道什麼時候等在外面,當時他還正在午睡,我就沒叫人吵他。
我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經漆黑了。
慕白塵看不下去我抱著孩子笨拙的模樣,過來把孩子接到自己懷裡。
我看著他嫻熟地哄孩子技術,不由得咂嘴:「看你這麼熟練,你不會背著我在外面有孩子了吧。」
慕白塵的耳朵瞬間紅了一半,小聲反駁道:「絕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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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沒過多久,汪卻一便從裡間出來了。
看上去像是剛哭過了一場。
慕白塵抱著孩子出去了,我看著跪在我面前的汪卻一。
「現在可以說說了嗎?」
汪卻一原名江映暄,是江家的長子。
而江家,是效忠於我母親的勢力。
也難怪,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把江家上下滿門抄斬。
直接斷了我母親的一臂。
也許我母親並非對立儲一事一無所知。因為江家被流放的地方正是我母親後來駐守的地方。
看來,當初幫助江映雪換身份的人也該是我母親。
果然,汪卻一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想。
「當年江家被流放的路上,是長公主殿下一路護送,但是新皇謹慎,派了不少人過來暗殺。我父母怕長公主暴露,便求公主保下我們兄妹二人,公主送走我們兄妹之後,父母以及族人便……」
「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小妹……」
說到這汪卻一已經泣不成聲。
隨後他又鄭重地給我磕了幾個頭:「小妹剛剛已經和我說過她的經歷了,先前之事還望郡主海涵,我已和小妹立誓日後誓死效忠郡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嘆了口氣,吩咐汪卻一這幾日就留在府裡照顧好江映雪。
慕白塵將孩子交給了奶娘,候在了門外。見我出來了,忙將捧在手裡的大氅披在我身上。
我同他道:「你先回去,待會的場面可能有點血腥。」
慕白塵搖搖頭:「我說過,赴湯蹈火,我都要同你一起。」
我攥了攥他的冰冷的手:「怎麼不自己多穿一點。」
慕白塵隨我一起來到了關著祁越的柴房。
他被我的手下制住,綁起來扔進了柴房。見我進來了,祁越潛伏在黑暗中陰冷地盯著我。
「你是什麼時候把我府中的人換了一撥的。」
我挑了挑眉:「被你發現了。」
「也沒多久,就是我探親回來的時候。」
慕白塵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支蠟燭,默默點燃,站在我身後看著我和祁越對峙。
「是我小瞧了你。」祁越冷笑一聲,隨即便閉上眼睛不願再說話。
「好吧。」我輕聲道,「看來祁將軍也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說實話我本來沒打算這麼早就動手的,但是今天知道了我母親的往事,被覆滅的江家。
我手中的刀不能再慢慢磨了。
「當年江家被滅門一案,祁家和丞相好像都出了不少力吧。」
「讓我猜猜看好了,為什麼你偏偏選中了和柳盈盈外貌相似的江映雪,為什麼要在她生產之時多加阻礙。」
「江映雪的身份柳盈盈已經告訴你了,但是想必你在邊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吧。」
「丞相的胃口大,但是你祁越的胃口好像也不小。」
我慢悠悠地說完,祁越卻再也無法冷靜下來,他目眦欲裂,盯著我的目光可以稱得上惡毒。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一早就被我的人喂了軟骨散,掙扎了半天也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我對著屋外的手下吩咐道:「傳消息出去,就說雪姑娘為祁將軍誕下長子,他現在要休了我這個郡主,立雪姑娘為正妻。」
說完我便帶著慕白塵走了。
回到房間之後,慕白塵想要幫我解下大氅,我擺擺手表示不必了。
我坐在鏡前,將梳子遞給他:「替我梳妝吧,待天亮了又要進宮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天剛剛亮時,宮裡就派了人來請我進宮。
皇帝剛下朝,此時正在書房裡處理政務,門口的太監看到我通報了一聲,便讓我進去了。
我行禮:「舅舅,一早叫南陽來,是有什麼事嗎?」
我強撐著一夜沒睡,就是為了此時眼下這兩個脂粉都蓋不住的黑眼圈。
皇帝嘆了口氣,遞給我一個奏折。
我打開一看,是丞相參祁越的折子。
丞相的動作果然夠快,這折子不會是連夜寫的吧。
不過我也並不意外就是了。丞相和祁家本就是聯盟,但是兩家互相都有自己的算盤。皇位隻有一個,但是兩個人都想要。
既然當初能為了利益結盟,自然也能為了利益翻臉。
祁越當初帶江映雪回來本就是為了威懾丞相,敲打完丞相,那江映雪自然就沒用了。
畢竟江家的遺孤,對於他們來說都算是一個不小的隱患。
不過我昨日刻意讓人強調江映雪誕下的是長子,可能很快就要變成嫡長子的長子。
這在丞相眼裡自然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他擔心祁越先一步動作,這才一大清早火急火燎的過來參他一筆。
畢竟祁家和丞相,單靠他們任何一家都篡不了這個位。
而不論最終誰坐上這個皇位,都要和對方靠姻親血緣關系制衡。
所以柳盈盈到最後隻能嫁給祁越,而祁越的嫡長子,也隻能是柳盈盈的孩子。
「南陽,舅舅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放心,朕這就派人去敲打他,這個孩子以後會記在你的名下。」
我笑了笑:「舅舅,南陽不願意替人養孩子,南陽要和祁越和離。」
皇帝安慰我的話一下子就țṻ₇被我噎了回去。
「這……」
皇帝自然不願意看到我和祁越和離,畢竟這樣以後就沒借口牽制祁越了。
我當然也不會這麼快就和祁越和離,這麼說隻是為了給他添堵罷了。
但是畢竟我是一個郡Ṭū́ₑ主,祁越這麼做就是在打皇帝的臉,在我的旁敲側擊之下,皇帝命祁越在家裡反省一個月。
到最後我帶著皇帝賞賜的幾車珍寶回了府。
剛回府上,祁家本家的人便派人來問要立江映雪為正妻之事。
自我倆成親之後,便從祁家本家分了出去另立了新府。
祁家自然是希望能和丞相繼續聯盟,他們也希望祁越的嫡長子是柳盈盈誕下的。
畢竟祁越這麼做相當於單方面和丞相翻了臉。
不過現在祁越被我關著,府裡的人也在昨天被全部換成了我的人。
我沒讓祁家的人進來,隻是讓手下去通報,說祁越現在忙著陪夫人和孩子,他意已決。
祁家人得了這個消息灰溜溜地走了。
於是隔天我便聽說,有人參了丞相的嶽家一筆,說是貪汙賑災款。
雖然是丞相的嶽丈,但是若是深究下去,丞相又能幹淨到哪裡去呢。
果然,這兩派的人本來就各懷鬼胎,如今我隻是稍微推波助瀾了一下,便開始狗咬狗了。
互參的奏折像流水一樣送到皇帝面前,我知道他最近正在為此事憂心。
他們互參的罪行都是一些可以無關痛痒傷及不到根本的東西,朝中勢力盤根錯節,祁家和丞相更是兩棵大樹。
皇帝一時半會還動不了他們,但是也不能坐視不管。
他看得頭疼,索性就全都推給了大理寺去查辦。
大理寺卿是皇帝提拔的寒門學子,本來是想培養成自己的勢力所用的。
但是很可惜,皇帝的這個願望注定要落空了。
新任的大理寺卿,是我父親的學生。
我一直以為我要走的是一條不死不休的血路,但是後來我才發現,我的父母做的事遠比我想的要多,他們似乎早就預見到自己的結局,所以早早地在為我的今天鋪路。
大理寺卿秉公辦事,很快就把事情處理得利落又幹淨,順便抽絲剝繭給皇帝的案頭放了一個重磅炸彈。
丞相府意圖謀反。
要知道別的可以忍,但是謀反是絕對觸犯到了他的逆鱗,他對這個皇位可以說是執念深重。
不然țū́₎當初也不會把我的母親逼到絕路。
因此丞相謀反一案幾乎都沒有怎麼宣判,很快就定了罪,丞相一府滿門抄斬。
丞相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但是臨死前還是攀咬了一口祁家。Ŧṻ⁻
皇帝震怒,連帶著祁家也一並處罰了。
消息傳到將軍府的時候,我正逗弄著江映雪的女兒玩。
小家伙不哭也不鬧,就知道眨著一雙大眼睛衝著我笑。
按理說,祁越也是祁家人,但是畢竟還有我這層關系在,更何況朝中能用的武將也實在沒幾個,所以皇帝特別赦免了祁越,隻是發配他去邊疆駐守,連帶著我也要一起。
這狗皇帝還真是趕盡殺絕啊。
不過祁越現在已經被我廢了,去邊疆駐守也不是不行,隻不過主帥得換一個了。
邊疆苦寒,但對我來說是個歷練的好機會。
更何況驅除蠻夷一直是我母親未完成的遺願。
隻是有件事讓我犯了難,慕白塵身子弱,邊疆那種地方未必能受的住。
可是他卻執意隨我前往。
我同他道:「我此去邊疆,京城缺一個人幫我打點,別人我都信不過,這件事隻有你能做到。」
慕白塵一臉糾結,不過最後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