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帶不動。
沒一會兒,房門被叩響了,夏驚蟬還說他怎麼來的這麼快,開門後發現不是夏沉光。
許青空穿著件白襯衫,跟她身上這件款式相同,乍一看跟情侶裝似的。
“可以進來嗎?”
“可以啊!你好早哦!”
夏驚蟬讓開了房門,他走進來,將熱騰騰的早餐放在桌上:“給你帶的。”
小姑娘好奇地拆開打包密封的餐盒,發現正是她想吃的王福記的燒麥豆糕和牛奶。
“哇!”她驚嘆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吃想要什麼!”
許青空隻是有幾次晨起打球,留意到路過的她手裡總拎著王福記的早餐袋,似乎很喜歡這家的早餐。
“碰巧路過這家。”
他沒說這是自己特意早起,坐了半個小時地鐵,去學校外的總店給她買到的早餐。
夏驚蟬饞呼呼地拆開筷子,叉起一塊燒麥,吹了吹熱氣,遞到許青空面前:“第一口給你吃。”
許青空保持著適當的分寸感:“我吃過早飯了。”
“那我不客氣啦。”夏驚蟬拆開牛奶袋子,津津有味地享用早餐,邊吃邊問他,“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我假期在遊戲公司兼職實習,今天周末,沒什麼事。”
可以和她一直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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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職實習真是謙虛了,我聽八卦娘肖屹說,好幾家遊戲公司都在競聘你的假期檔時間,據說時薪都開到了四位數真的假的?”
許青空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笑著說:“八卦娘這外號,送給他名副其實。”
“所以是真的嗎!”
“沒那麼誇張,但也差不太多,做出成績來是有提成的。”
“有錢人嗚嗚嗚。”夏驚蟬湊了過去,跟他貼貼,“我們要當最好的朋友。”
許青空享受著和她的片刻溫存,沒有挪開,由著她佔便宜吃豆腐:“酒店我幫你續住了一天,如果你還不忙回去的話。”
“啊,有錢大佬!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方便的話,也可以用金錢回報我。”
夏驚蟬笑嘻嘻地說:“好朋友之間怎麼能談錢呢,友情無價!”
說話間,有人敲響了房門。
房門拉開的一瞬間,夏沉光看到許青空,愣了幾秒鍾,又瞥見桌邊吃飯還不忘跟他揚手打招呼的夏驚蟬。
她身上還穿的是男款白襯衣。
反應過來什麼,夏沉光眼神變得復雜又深邃,一把揪住了許青空的衣領:“肖屹說你倆有貓膩,我還不信,沒想到真的有!”
許青空不喜歡被人這樣冒犯地桎梏著,反手一拉,再一扣,夏沉光的手臂被他壓到了後背,用力按在了牆壁上,立馬服軟認慫——
“哎哎,有話好說,我也沒有質問你們的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隻是你倆談戀愛,是不是該讓我知道,我好歹是她爸,對不對!”
夏驚蟬笑著說:“爸,滑跪可還行。”
“這小子下手狠得嘞!”他用力掙開了許青空,揉著酸疼的手臂,“敵我不分,瘋起來指不定連自己都打,你怎麼跟他談戀愛?”
“沒有,沒談戀愛!”
夏驚蟬胡亂跟他解釋了一通,也不管他信不信,趕岔開話題,“快說說昨晚的事情,你爸媽對夏安瑜幹的混賬事兒怎麼說?”
“那家伙演技真是好。”夏沉光咬牙切齒地說,“他跪在爸媽面前說自己一時糊塗,被朋友灌了酒才不小心弄傷了那女生,還他媽哭鼻子,一大男人也不嫌丟臉,我都替他尷尬。”
“然後呢?”
“然後爸媽就心軟了啊。”
“不是,你在做什麼?”
“圍觀啊。”
“就圍觀啊?”
“那不然?我需要做什麼?”
“我昨天怎麼跟你說的,你添油加醋對付他啊!他以前怎麼搞你的,怎麼挑撥你和爸媽關系的,你就怎麼搞他啊!敵人都自刀了,你還擱哪兒吃瓜看戲?”
夏沉光委屈地說:“我說了,好像沒啥用。”
“你怎麼說的?”
“我說,爸媽,弟弟不是故意的,你們就原諒他吧。”
“然後呢?”
“爸媽說:行,那就原諒這一次,下不為例。”
夏驚蟬:“?”
她扶額,一整個無語住了。
夏沉光困惑地說:“夏安瑜以前也總是這樣說話,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哪裡做得不對啊?”
“算了爸,別掙扎了,好好打你的籃球,抱緊許神大腿,前途無量。”夏驚蟬幾乎快要放棄這蠢笨老爹了,“咱不靠爹媽了,你靠不了,我更靠不了!”
哭死。
“不是。”夏沉光有些不甘心,“你跟我說,我哪裡做得不對啊。”
夏驚蟬轉頭望向許青空:“許青空,你會陰陽怪氣嗎?”
許青空:“會。”
“請你給他演示一下。”
許青空想了想,真誠又無辜地說:“爸媽,弟弟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我做的不好,讓弟弟難受了才會出去買醉。弟弟肯定不是嫉妒我工作能力比他強,也不是因為本性殘暴才對女生大打出手。他平時和女生相處很好的,我聽說會所那些女生、個個都很喜歡他,一切都是意外,你們就原諒他吧。”
夏驚蟬:“學會了嗎?”
夏沉光:“擦!”
不過有一說一,這語氣這話術,似乎他以前犯錯,夏安瑜以前就是為他“辯解”的。
但是他越說話,爸媽就越生氣,對夏沉光越來越失望。
他有點領悟了。
“我今……努努力。”
“算了。”夏驚蟬搖搖頭,“最佳時機已經錯過了,我們現在啟動B計劃。”
“還有B計劃?”
“我昨晚剛想的,準確來說,是許青空提醒我的。”
夏驚蟬拍拍他的肩,他湊近了過來,她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一陣子。
夏沉光睜大了眼,看看她,又看看宛如軍師一般倚在櫃子邊的許青空,莫名感覺他們仨今天這聚會,像電視劇裡邪惡反派結成聯盟一般。
不管怎麼說,夏沉光都不能再任由夏安瑜鳩佔鵲巢地霸佔著他的家,傷害他的父母了。
他必須扳倒他。
……
徐文洋被拘留了三個多月,剛被人保釋了出來,回家之後,老爸將他狠揍了一頓,直接趕出家門,說我們徐家不要你這不肖子孫,讓他滾,再也別回來了。
現在他是家也沒了,學業也沒了,一個人在街頭遊蕩著。
前兩天去找了夏安瑜,夏安瑜似乎也忙得很,焦頭爛額的樣子,給他畫大餅,說將來肯定會報答他,但現在他還忙著,讓徐文洋別再出現了,以免被人看見。
然後,他隨便甩給他一百塊錢,跟打發叫花子似的。
這一百塊錢,徐文洋沒兩天就用得精光,在街邊嗦了碗涼粉,斜眼打量著賣涼粉的老奶奶,飽餐一頓之後拔腿就跑,試圖逃單。
本以為老奶奶腿腳不便,行動遲緩,肯定追不上他,沒成想老太太的孫子就在邊上,見有人逃單,二話沒說追了上去。
這家伙是個一米八幾的肌肉猛男,三兩步追上了徐文洋,將他揪回來:“狗東西,吃白食啊!還想跑,門都沒有!”
“不是,我沒逃單。”
“沒逃單你跑什麼!”
說罷,他揚起手要賞他幾個大逼兜,徐文洋本能地用手遮擋。
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徐文洋眯起眼睛望過去,看到穿紅球衫的少年按住了肌肉男的手,肌肉猛男居然動彈不得,用力掙脫,往後踉跄了好幾步。
“抱歉啊,誤會。”夏沉光笑著說,“他有點急事要走,這不,叫我來給他付錢呢。”
肌肉男疑惑地看著他們,不滿地說:“十塊!”
夏沉光從兜裡摸出十塊錢遞了過去:“見諒啊,真是誤會。”
男人收了錢,拍了拍徐文洋褶皺的衣領:“哥們,有急事怎麼不找說呢,還跑,你這一跑,我不就當你逃單了嗎,行,既然是誤會一場,那我跟你道個歉。”
肌肉男離開後,徐文洋擦掉了嘴角沾染的灰塵,垂著視線,腳尖踮著路旁的碎石子。
夏沉光再一次拯救了他幾欲破碎的可憐自尊心。
第一次是很小的時候,一幫有錢人家的小孩搞惡作劇,把他推進泥坑。
夏沉光虎虎地跑過來,將他拉出泥坑,跟他說如果不開心,就別和他們玩了,想玩籃球嗎,他可以教他。
這一次,他又這樣…
徐文洋是真的討厭他,為什麼每次他都這樣,像個拯救者高高在上地對他施加拯救。
明明他們是一樣的人!
噢不,不一樣了,從他被夏家父母帶回去,有了一個牛逼轟轟的夏家大少爺身份開始,他就和他不一樣了。
夕陽下,少年的眉眼依舊如初,就像他第一次見他一樣,眼底盛滿了清澈坦蕩的光。
徐文洋討厭這樣的光。
“大少爺,沒事我就先走了。”他啐了一聲,轉身離開。
“你就這麼恨我,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吧,徐文洋。”
這是夏沉光最困惑的地方,他明明什麼都沒做,但他就是恨他。
徐文洋壓住了心底翻湧的復雜情緒,回頭看了他一眼:“我不恨你,都是為了利益,夏安瑜答應我,以後許我一個好前途。”
“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學業沒了,朋友沒了,家人也沒了,還有了案底以後工作也不好找,你這輩子都被你自己、還有夏安瑜給毀了,你還想著他給你的好前途?”
夏沉光是真的憤怒了,對他的執迷不悟恨鐵不成鋼,“醒醒吧蠢貨!夏安瑜那種人,你跟他合作隻能是與虎謀皮!不會有好下場。”
“你以為你是誰!”徐文洋忽然衝過來,用力將他推開。
夏沉光沒穩住重心,摔在巷口轉角的石板路上。
“你憑什麼說教我!你算什麼東西,你明明跟我是一樣的人,攀上高枝你就以為自己高我一等了是吧!我就是要扳倒你,就是不想讓你好過!”
夏沉光氣得跳起來,揪住他的肩膀,將他按在牆上,狠狠給了他一拳頭。
徐文洋嘴角青紫,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那些人把你當小醜,嘲笑你,戲弄你,但我夏沉光從來沒有。以前我讓你不要和那幫富二代少爺玩了,我們一起打籃球。後來為什麼疏遠,是我被父母領回去嗎?不是,是你心思根本沒在籃球上,你總想著認識更有錢的家伙,去討好他們,跪舔他們。”
“還不是因為我不是你!我要是像你一樣,有個有錢的老爸,我能這樣嗎!我爸媽求人求了一輩子,我不想像他們一樣沒皮沒臉。我想給自己掙個好前途,有錯嗎!”
夏沉光將徐文洋摁在牆邊,壓著嗓子,沉聲說:“你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快被放出來?因為蘇美雲撤訴了,為什麼她撤訴,是你爸跪在她面前,為你犯下的所有錯誤向她道歉。你現在說這叫沒皮沒臉,徐文洋,你是個人嗎!”
說完,夏沉光又是一拳頭,狠狠揍在他肚子上,打得他五髒翻湧,疼得快要暈過去。
然而,相比於聽到這話所受的刺激,這一拳的痛苦他幾乎感受不到。
“你在騙我!我不信,我出來之後,他們根本不管我!還要和我斷絕關系!”
夏沉光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徐文洋,你看看你自己,初三那年的籃球賽,你跳起來蓋帽,贏了我的球,那個時候的徐文洋有多意氣風發,現在的徐文洋,就有多可悲、多可憐。”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條小巷子。
……
露天咖啡廳。
剛剛在徐文洋面前有多能言善辯,現在夏沉光就有多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