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根不敢看坐在對面的夏驚蟬和許青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為父覺得吧,這事兒還有再商量的餘地,不需要找他幫忙,咱們也可以搞定。”
夏驚蟬一看他搓手手的樣子,就知道十有八|九,事情又搞砸了。
除了打籃球,她這位父親大人這輩子沒幹成一件大事,是有原因的。
“你有沒有跟他講,說夏安瑜已經沒幾天蹦噠了,問他要不要跟你合作,扳倒夏安瑜?”
夏沉光搖頭。
“那你有沒有許諾他,夏安瑜答應他的前途,你同樣可以做到?”
夏沉光依舊搖頭。
“那你什麼都沒說,還去了這麼大半天,你幹嘛去了?”
“呃。”夏沉光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敘舊。”
“……”
夏驚蟬真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
就知道!就知道他又要翻車!
夏沉光看她這失望的樣子,也知道自己一而再地錯失良機,真是蠢到家第章 了。
但他就……不出口。
“我認識他很久了,我們以前一起打球,雖然後來關系淡了,但我不想拿他當工具一樣利用,他從小就被那些有錢少爺呼來喝去的,如果我也這樣做,那我和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你忘了他當初是怎麼陷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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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狠狠揍了他一頓,算是報仇了。”
“對對對,您好牛逼。”
“臭丫頭,你你……陰陽怪氣。”
“唷,您還聽出我陰陽怪氣了。”夏驚蟬對他豎起大拇指,“我是不是要誇誇您!有進步啊。”
論嘴皮功夫,夏沉光不是她的對手,悶不吭聲,委屈巴巴的樣子又有點可憐。
夏驚蟬也不想責備他了。
其實她心裡早就知道,老爸就是這樣的人,這輩子都改不了。
“我說你就是太老實了,才會總被欺負,你這樣未來會很慘的啊。”
“這不是還有你嗎。”夏沉光臉上笑嘻嘻,殷勤地給小姑娘插上奶茶吸管,又給許青空點了一份甜品,“女婿,你也嘗嘗,今晚我請客,謝謝你倆幫我這麼多。”
許青空面無表情道:“別佔我便宜。”
“行,記住這話,以後千萬別當我女婿,誰當誰是狗!”
許青空:“……”
三人吃著甜品、插科打诨聊著天,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座位的隔板邊,徐文洋緊緊咬著自己手背,躬著身子,輕輕顫抖著。
眼淚盈眶。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對不起!我遲到了!
第41章 真相 “可不可以抱一下。”
回家路上, 夏沉光看著身邊沉默不語想對策的夏驚蟬,訕訕地問:“要不你再罵我幾句?”
“還有人上趕著找罵?”
“我是覺得,你和許青空幫我費心籌劃這件事, 就這麼被我攪黃了,實在過意不去。”夏沉光深吸一口氣,“來吧,不管你怎麼罵我, 我都不會生氣, 或者你打我幾下也行!”
“那我就不客氣了。”夏驚蟬甩了甩手, 笑著說, “我早就想大逆不道一次了。”
“來吧, 讓你揍一次,不枉你穿越二十年回來找我。”夏沉光彎了腰,閉上了眼。
遲遲沒有痛感,直到額頭被小姑娘用指甲輕輕彈了一下,睜開眼, 見她眨巴著水潤的大眼睛,看著他:“好啦,這事兒過了。”
“就這樣?”
“不然呢。”夏驚蟬無奈地說,“我還不了解你, 永遠不長記性,怎樣被人欺負都無所謂, 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老實, 還是包子。”
“其實也還好,沒覺得被欺負。”
“天哪夏沉光, 有人搶了你的東西, 佔了你的位置, 害你這位大少爺一天到晚窮了吧唧的,你居然覺得沒有被欺負,我看著都替你生氣啊。”
夏沉光聳聳肩,無所謂地說:“我不在意這些。”
“那你在意什麼?”
“這個。”夏沉光指尖旋轉著他那顆隨身不離的籃球,“沒什麼不開心的事、是打一場籃球不能好的,如果還是不開心,那就打兩場。”
說著,少年運球跑遠了,回頭將籃球扔過來。
夏驚蟬揚手接了球,指尖摩挲著籃球硬皮的紋路,眼神變得很溫柔。
是啊,回想夏沉光人生之路的後半程,最大的痛……過於不能打籃球。
隻要還能聽到籃球的回響,隻要還能在球場上恣意揮灑汗水,他就是永遠快樂的。
所以,少年無懼歲月長。
夏驚蟬將籃球扔給了他,笑著說:“那就好好打,你啊,距離世界冠軍,你還差著長長長長的距離!”
夏沉光攬著女孩單薄的肩膀:“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成為籃球巨星二代!”
“我等著啊。”
兩人打鬧著回了家,別墅周圍的記者們已經散去了。
夏安瑜陪著夏樾在花園裡侍弄他的那一盆蘭花,殷勤地給他泡了茶,回頭望向走進院子的夏沉光,眼底浮現一絲得色。
逃過一劫,他在向他們示威呢!
夏驚蟬翻了個白眼。
見他這麼得意,心裡真是好氣。
客廳裡,秦阮琳見夏驚蟬走進來,驚呼道:“我真是忙的,把蟬蟬都忘了!你昨天晚上一夜沒回來吧,住的哪兒?沒被記者拍到吧?”
“沒有,秦阿姨,您放心,我住的酒店呢,想著今天家裡肯定事兒多,就沒打擾您。”
“哎,我一整天都忙著集團的危機公關,又是接受採訪,又是賠禮道歉,安撫受害……得底朝天,你吃飯了嗎?讓保姆再做點吃的。”
“吃過了,阿姨,我和夏沉光在外面吃的。”夏驚蟬又問,“事情解決了嗎?”
“算是解決了吧。”秦阮琳皺著眉頭說,“對方要求巨額賠償,我這邊也都盡力滿足了,畢竟是安瑜這孩子不對在先,但他也不是故意的,說隻是一場意外,隻希望不要再影響公司了。”
“意外嗎?”夏驚蟬故作天真地望望夏沉光,“什麼樣的意外,會用到蠟燭這樣的東西把人家的眼睛燙傷啊。”
“安瑜說他當時喝醉了,把蠟燭當成了唱歌的話筒還是怎麼著的。”
夏驚蟬聽到這些鬼話差點笑了,不過顯然,秦阮琳是信他的,包括夏樾,都沒有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
說明,夏安瑜沒少在這對夫妻身上下功夫,在他們面前,穩住了他“誠實乖巧”的好兒子人設。
夏驚蟬還想拆穿他,夏安瑜走過來,將秦阮琳叫了出去:“媽,我還想再跟您聊聊,關於這件事,我想再鄭重地跟您和爸爸道個歉。”
秦阮琳跟他一起走了出去,在花園裡,他還差點跟他們跪下來。
夏樾伸手攔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都過去了。”
夏驚蟬和夏沉光隔著落地玻璃,面無表情地看著夏安瑜的表演。
“看看這位的手段,夏沉光,你真不是他的對手。”
犯下這麼大的錯,換夏沉光隻怕是要被打死了吧,偏他就能這麼輕飄飄地揭過。
夏沉光舌尖抵了抵腮幫子,也知道父母對夏安瑜的感情,很深很深。
相比於他,夏沉光在這個家才算是一個外來者吧,他真想早點回學校了。
不怎麼開心。
……
夏安瑜隻得意了一晚上,所有人都沒想到,第二天,這件事迎來了極限反轉。
夏驚蟬是被許青空一個電話call醒的,電話裡,許青空讓她馬上打開電視,如果她願意,甚至還可以把音量調到最大。
她想著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連睡衣都來不及換,匆匆下樓,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裡正在報道這一次“夏氏地產太子爺傷人事件”的新聞,這件事鬧出來,輿論一片哗然,關於貧富對立,富二代企圖花錢平息事端,拒不認錯一類的詞條,點燃了公眾的怒火。
然而關於這件事的最新進展,主角卻不是夏安瑜。
出現在電視屏幕前的那張面孔,竟然是……徐文洋。
徐文洋說他有關於夏安瑜的爆料,訪談中,面對記者的追問,他一五一十將他曾經所做的一切和盤託出——
夏安瑜當初如何鳩佔鵲巢地佔了夏沉光的身份、在夏家父母找回親生兒子以後,他擔心自己地位不保,如何費盡心機挑撥夏沉光與親生父母的關系,以保住太子爺的身份。
同時,他還交代了夏安瑜如何與他合作,通過傷害另一個女孩,企圖將汙名家伙給夏沉光,讓他失去親生父母的歡心,以此徹底和親生父母斷絕關系…
徐文洋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出來,不僅如此,他還放出了證據——
每一次夏安瑜和他密謀這些事的錄音,他全部都有保留。
鏡頭前,徐文洋聲淚俱下地向被他傷害的蘇美雲,被他陷害的夏沉光道歉,但對不起三個字太無力了,他要讓真正藏在背後的壞人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他已經報警了。
夏驚蟬心髒撲通狂跳著。
沒想到昨天夏沉光放棄利誘徐文洋、保全他的自尊心這件事,會讓徐文洋有這樣大的觸動。
面對鏡頭,他聲淚俱下地懺悔這一切。
夏驚蟬回過頭,看到夏樾和秦阮琳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正盯著電視屏幕,目瞪口呆。
可以想象他們此刻內心掀起的滔天巨浪。
疼愛了這麼多年的養子,竟然包藏禍心,把他們的新生兒子刀得遍體鱗傷,還險些釀成反目、父子離散的悲劇。
雖有禍殃,全拜他一人所賜。
這時,外面傳來了呼啦呼啦的警笛聲。
夏安瑜知道事情要不好了,第一時間衝下樓,跪在爸媽面前,聲淚俱下地哀求:“爸,媽!你們要救救我,救救我啊!現在隻有你們可以幫我了!他們胡說的,這都是誣陷,我沒有做那些事!”
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脆響,夏樾一巴掌扇在了夏安瑜的臉上。
他本來身體就不太好,氣得心髒都快承受不住了,指著夏安瑜,指尖不住地顫抖著:“竟然是……你做的這一……
秦阮琳眼睛也紅了,走過來扶住夏樾,厲聲質問道:“我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要這樣傷害我們的兒子,養你這麼多年,竟然還養成仇人了!夏安瑜,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你還叫他夏安瑜,這樣豬狗不如的禽獸,根本不配當我們的兒子,他不配姓夏!”
夏安瑜看著憤怒的父母,看著樓梯旁的穿得一身休闲運動、剛下樓有些懵逼的夏沉光,又望望面露快意、抱著手臂看好戲的夏驚蟬。
他知道,這一切都再無挽回的餘地了。
夏安瑜狗急跳牆,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衝過來揪住夏驚蟬的肩膀,將鋒銳的刀口抵在了女孩的頸子上:“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如果沒有你,我的計劃會很成功!你毀了我的全部!毀了我的人生,我要你償命!”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夏家父母措手不及。
秦阮琳捂住了嘴,尖叫起來,夏樾怒聲吼道:“混賬!快放開小蟬!”
夏安瑜眼角微紅,激動得臉上肌肉都在顫抖:“放了她我怎麼辦!這一切都是你們逼的,是你們逼我這樣做的!”
警方已經趕到,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也不敢輕舉妄動。
媒體緊隨其後,“咔嚓”“咔嚓”地拍著照片。
夏沉光是最著急的,他試著穩住面前這個喪失理的男人:“隻要你放了她,讓我怎麼樣都可以,你不是恨我嗎?用我來和她交換,行不行?”
“你當我傻嗎夏沉光,我要你死!”
“要我死嗎!可以,沒問題。”夏沉光果斷從廚房裡也拿出了一柄鋒利的水果刀,“來,你說,刺哪裡?手腕可以嗎?”
“夏沉光!”夏驚蟬驚叫了起來,“你幹什麼!蠢貨!別做傻事!”
雖然這家伙平時比誰都更容易炸毛,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此刻的他、卻無比淡定。
他將泛著冷光的刀刃抵在自己左手小臂處:“那就這裡吧。”
說完,他眼神一凜,用力拉出了一條血痕,手腕薄薄的皮膚頓時血肉翻湧,鮮血淋淋漓漓落在木地板上。
秦阮琳驚聲尖叫起來,就在夏安瑜愣神的剎那間,夏驚蟬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咬出了血,疼得他大叫起來。
夏驚蟬趁此機會,擺脫了他的桎梏,朝著夏沉光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