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驚蟬第一次直面少年內心世界的混亂和失序。
“許青空,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再聊聊這件事吧。”夏驚蟬替他理了理褶皺的衣領,“我不和你吵,你也別多想。”
……
晚上刮起了呼啦呼啦的狂風,冷鋒過境,氣溫驟降。
喬珂在樓頂上曬了被單,夏驚蟬和她一起去頂樓,頂著冷風將被單收回了宿舍。
宿管阿姨在廣播裡告誡同學,接到天氣預報通知,今天晚上要大降溫,讓同學們關好門窗,床上多加一層被子。
夏驚蟬回來時看到桌上的手機閃過了幾個未接來電,都是來自於許青空。
她猶豫了一下,給他發了一條短消息:“明天見面再說。”
許青空很乖,沒有再給她打電話,半個小時後,在陽臺上取衣服的蘇美雲卻忽然道:“夏驚蟬,你男朋友在樓下哎。”
夏驚蟬連忙從床上下來,胡亂踏著拖鞋跑到陽臺向下望去,卻見許青空颀長得身影立在路燈下,孤冷蕭索。
他一個人站在那兒,仍舊穿著今天的那件紅色籃球衫。
冷風凜冽地刮過,他似渾然不知覺,低頭看著手機,似在編輯短信。
夏驚蟬終於忍不下去了,連鞋都沒換,匆匆跑下了五樓,推開鐵門跑出去:“許青空,你到底在幹什麼!”
少年茫然地抬起頭,鴉黑的眸子望著她,無辜又有點無助。
“……見你。”
“說了明天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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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了明天。”
等不了一秒鍾。
夏驚蟬走過去,摸摸他的手臂,冷絲絲的。
不知道一個人在這裡站了多久。
“站在這裡等,又不說。你打算等多久,難道我沒看到你,你就一直等下去嗎!”
許青空望著面前的女孩,心髒不斷地收縮著,啞著嗓子說:“我不想分手,可能他現在條件比我好一點,但你不是說你來自未來嗎,你知道未來的我,也會變得很好。”
“……”
夏驚蟬是真的有被他氣到,“我什麼時候說了要跟你分手!我什麼時候拿別人跟你對比過!我什麼時……棄過你現在不好!”
說著說著,她自己把自己給委屈到了,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湿潤,“許青空,你心裡這樣誤會,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許青空的五髒六腑都被扭在了一起,他笨拙地上前抱住他,親吻著她湿潤的眼睛:“知道你不是,但我害怕。”
因為擁抱了如此盛大的幸福,所以無法承受失去的痛苦…
夏驚蟬感受著少年情緒的失控,捧著他的臉,主動親吻了他的臉頰,似安撫,溫柔繾綣。
許青空更加用了力,緊緊地抱著他,又怕弄疼她,肌肉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都不知道該怎麼愛她了。
“許青空,我是你的女朋友,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如果剛剛我是在面試,你也這樣不管不顧地衝進來嗎?”
“我不想打擾你,但他看你的眼……許青空一邊吻她的耳垂,一邊說,“我受不了那種眼神。”
夏驚蟬頓了頓,說道:“許青空,我向你保證,不會和其他男孩有任何正常交往以外的曖昧關系,你相信我,好嗎。”
在她溫柔的安撫下,失控的野獸瞬間變成了一隻受了極大委屈的小狗:“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什麼?”
“你參加音樂會這件事,你沒有分享給我。”
“我不想打擾你訓練,而且,也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夏驚蟬如實說道,“演出當天,我會邀請你們過來的啊!”
“夏沉光都知道,連肖屹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他委屈得不行,“林照野說失去分享欲就是感情結束的預……
“你管林照野胡說八道什麼。”小姑娘啞然失笑,“沒有失去分享欲,我隻是怕打擾你,你很想贏,我覺……
“沒有打擾。”許青空打斷她,“對於你,永遠沒有。”
“好,我知道了。”
“……你隻喜歡我一個。”
夏驚蟬覺得自己算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了,沒想到這位看似冷淡、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男朋友,在戀愛中居然比她更沒有安全感。
黏人得不行。
她看著他深摯的眼眸,認認真真對他說:“許青空,你是我鼓起了好大的勇氣追到的男朋友,我有多喜歡你,你感覺不到嗎。”
許青空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在她的耳畔不斷地念著:“能感覺到,但不夠。”
“不夠怎麼辦?”
“多抱一會兒。”
兩人在冷風中不知道擁抱了多久,夏驚蟬卻一點也不覺得冷,隻感覺身體裡仿佛有一簇小火苗,熊熊燃燒、愈演愈烈,幾成燎原之勢。
她情不自禁地貼近了許青空,渴望著他。
許青空感受到了女孩的迎合,捧著她的後腦勺,吻住了她的頸子。
“小九,我喜歡……
他一聲聲在她耳畔喚著她的名字,說他喜歡她,直到圖書館鍾樓傳來了十點的渾厚鍾聲,提醒兩個人應該分開了。
“再不回去,宿舍關了門,今晚就回不去了。”夏驚蟬撫摸著少年鬢邊短而刺的茬子。
許青空用力抱了她一下,不舍地放開了她,夏驚蟬入門後對他招了招手:“晚安,快回去了。”
許青空隻是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離開。
直到夏驚蟬上樓以後,來到陽臺邊,看到他居然還沒有走,站在樓下對她揮手。
夏驚蟬趕緊給他發消息:“快回去啊,太冷了外面。”
許青空眷戀地望了她很久。
第51章 盡頭 “我是為他而來的。”
秋日音樂會在小禮堂舉辦, 夏沉光打扮得特別正式,穿著一件不怎麼合身的白襯衣,襯衣緊繃著他那一身勁勁兒的肌肉塊, 看上去就像穿了件緊身衣似的。
肖屹打量著他,感嘆道:“你這也太特喵的性感了。”
“性感?老子明明走的鄰家男孩清純風。”
肖屹看著他緊繃的胸口那兩點若隱若現的凸起,嘴角直咧咧:“好清純的男孩。”
沒眼看。
夏沉光也感覺自己這……點不太合適,周圍好多女生都看著他偷笑呢。
他不想給夏驚蟬丟人現眼, 主意打到了肖屹身上的寬松衛衣上:“要不咱倆換換, 你體格比我小點, 穿襯衣指不定合身。”
“誰要跟你換, 你這衣服皺……
“還是不是兄弟了!”
林照野見他倆磨磨唧唧走在後面, 皺眉催促道:“快點,聽說禮堂人數滿了就要限流,不給進了。”
“急什麼。”
“你女兒的演出,你不急啊?”
“我急不急不重要,你急個屁。”夏沉光笑著調侃, “又不是你女朋友。”
“你看你,思想復雜,我和小夏同學那是純純的真摯友誼,不摻雜任何私人感情。”
“你猜我信不信。”
肖屹終究耐不過夏沉光軟磨硬泡, 和他換了衣服。
雖然他穿肖屹的運動衫也有點顯小,好歹比剛剛緊繃的襯衣好多了。
無論如何, 今晚是他女兒第一次登臺演出, 必須注意細節。
他嚴肅地叮囑幾個男生:“進去了都安靜點,演出的時候不許歡呼, 不許吹口哨, 不許放屁, 聽到別人鼓掌了再鼓掌,進去前挨個噴香水,別給我女兒丟臉啊。”
“知道了!”
……
後臺,夏驚蟬坐在化妝鏡前,緊張得幾乎手抖。
假睫毛貼了半晌也貼不上去,隻能讓其他的女生幫忙。
越是緊張,就越容易出現各種狀況,譬如她租的那件黑色小禮服,明明試裝的時候都沒問題,偏偏要登臺演出了,小禮服總是往下掉,露出白色抹胸片。
可能是抹胸片尺寸沒撐起來,即便勉強穿上,隻怕等會兒演出的時候,萬一掉下來,不是出洋相了嗎。
小姑娘急得額頭鼻尖都滲了汗,妝又花了。
越是狀況百出,越緊張,她甚至想放棄了。
不行,真的不行.
她根本不適合這種拋頭露臉的場合,不適合站在聚光燈下…
夏驚蟬煩躁得不行,扯著黑色蕾絲小禮裙走出化妝間,迎面看到一直等她的許青空。
他倚在走廊的欄杆邊,姿態闲散,修長瘦削的手裡捧了一顆球,漫不經心地掂著。
“你怎麼來了?”
“你說我怎麼來了。”
這麼重要的日子,許青空當然要過來,不僅看演出,還要一直陪著她直到演出結束。
“什麼時候登臺?”他問。
“不知道,……在想要不要撤了。”
因為窘迫,小姑娘臉頰泛著紅,額間滲著汗,“衣服有……合身,現在也沒時間換了。”
許青空注意到她一直捂著胸口,皺眉問:“怎麼不合身?”
“……點大了,怕等下子登臺的時候,胸口這裡掉下去,抹胸墊兒就露出來了。”
那她直接換個星球生活好了。
許青空走過來,拉開她的手,拎了拎她確實有點顯大的黑色蕾絲小禮裙。
尤其是胸口位置,不太能撐得起來。
“你這有a嗎?”
“我b!”
“不太像。”他戲謔地笑著。
夏驚蟬打了他一下。
他讓她轉過身去,看了看裙子後面的構造:“有針線嗎?”
“啊?”
“針線。”
“化妝室有。”
“去拿一下,我在這裡等你。”
夏驚蟬半信半疑地去了更衣間,找音樂學院的學姐拿到了針線盒,走出來交給許青空。
許青空挑選了黑色的線頭和一根稍粗的針,快速引了線,讓小姑娘背對著他,捏緊了布料,在背後穿針引線地幫她重新縫合這件小禮服,
夏驚蟬能明顯感覺到因為少年的用力,衣服變得更緊繃了一些,胸口被穩穩地束好,稍微有了點安全感。
他很不放心地縫合了好幾圈,確保不會掉下來,咬斷了針線。
“好賢惠啊許青空,你還會縫衣服。”
許青空讓她轉過身來,出於穩妥,替她檢查了抹胸的位置,確定不會走光,這才放心。
“小時候書包破洞了,被同學嘲笑,我不想被人笑話,又買不起新書包,隻能自己學會縫補。”
“好心疼哦,以後我給你買書包。”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