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傳來溫熱的觸感,我和李洵貼得很近很近,側過臉時,唇瓣近乎擦過他的。
我紅著眼看向他:「李洵,你現在跟我一樣難看。」
13
周圍圍了很多看熱鬧的留學生,竊竊私語,甚至……還有毫不掩飾的手機攝像頭。
我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假裝鎮定地收拾東西打算離開。
就在這時,一件寬大的西服外套被披在了我身上,幫我擋住了所有的目光。
我這才記起來,沈知榷他也在。
難過湧上心頭,忍了好久的眼淚就要決堤,好在沈知榷這時用力地牽住了我的手。
「你是誰?」
正當我們要離開時,李洵竟然出手攔著。
「他是誰?」
沒得到答案,李洵又咬著牙問了我一句。他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幾分,我的手臂被握得生疼。
李洵:「溫述,你要是敢跟他走,你就死定了。」
沈知榷:「你放開她!」
「李洵,你放開我……」
我開口,竟是沒忍住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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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看到我這副模樣竟然也愣住了,直到我們走出了課室,我才聽見他怒吼著踹翻了桌椅的聲音。
14
「漢斯教授很抱歉,我臨時有點事,今天的課改期吧。」
沈知榷匆匆掛了電話,便發動汽車開走了。
他沒有送我回去,反而將我帶去了他現在住的地方。
因為如果回到我自己的地方,李洵有可能還會找上門來。
一開門,沈知榷便一把摘了眼鏡,將我公主抱進了浴室。
他打開花灑,溫熱的水傾瀉而出,將我們兩個人的身子淋了個透。
浴室裡水汽氤氲,沈知榷失控地將我抵在牆上強吻。
他的唇顫抖著,天知道方才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沒有面對著李洵直接揮拳揍過去。
一吻已畢,沈知榷靠在我的肩頭喘著粗氣:「當初為什麼要出國?」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因為他們家資助我啊。」
「這些我也可以給你!」沈知榷撫著我的臉,動作顫抖,「是因為……你愛他嗎?」
不是。
怎麼會呢?
我拼命地搖頭,不住地否認。
「沈知榷,你知道我媽媽是因為什麼而去世的嗎?」
我埋首在他懷裡,所有脆弱此時在他面前再也無法掩飾:「你不知道……也沒有其他人知道……
「有些事……它隻有受害者和兇手知道……」
15
簡陋的出租屋裡。
「吃什麼吃?你怎麼還有臉吃啊?
「你果然跟你爸一樣賤!
「他都死了……什麼時候輪到你啊?」
一個漂亮女人笑著,發了瘋似的將飯菜在我頭頂直接傾倒。
盤子重重砸在額頭上,好疼,好疼。
眼睛被醬汁糊得睜不開,鼻尖充斥著難聞的油膩。
而我卻隻能站在原地不能反抗。
這個發了瘋的漂亮女人是我的媽媽。
我爸出車禍死了,她開心得發了瘋。
當初她被逼嫁給我爸,被逼懷孕生下我,如今天道好輪回,死了一個,就剩我了。
鄰居的奶奶告訴我,要照顧好媽媽,她就剩我一個人了。
可是啊,我的媽媽並不想要我。
我一直以為,我的媽媽或許是愛我的,她隻是討厭我那個嗜賭成性的爸爸。可是爸爸死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存在,也讓她如此厭惡。
一次次做好的飯菜被她打翻、傾倒,我終於忍無可忍:「我受夠了,真正應該去死的人是你!」
這是我第一次朝她大喊發泄,可是我沒想到,那之後她真的自殺死了。
我放學回到家,看見的是她早已冰冷的屍體。
地板上擺著燒炭的火盆,裡面露出一些還沒有被完全燒盡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赤身裸體,身上布滿了被人凌辱的曖昧傷痕……
16
我從睡夢中驚醒,感覺頭痛欲裂。枕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湿了一大片,看來我又哭了好久。
回想早上張以柔對我做的事,真的不算什麼。
可怎麼……就一下子差點崩潰了呢?
身後的沈知榷察覺到我醒了,圈在我腰間的手臂緊了緊。
「醒了?」
我輕輕應了一聲,正打算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時,沈知榷阻止了我:「別看了。」
他眼裡滿是擔心。
有些事,他甚至都不敢開口問清楚。
隻能一句一句地念著我的名字,在我耳邊說:「溫述,我幫你……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我都幫你……」
我假裝沒事人一樣笑著往他懷裡蹭了蹭,寬慰道:「沈知榷,你去給我做點東西吃吧,我餓了。」
「你真的沒事?」
我在他唇邊輕輕落下一吻:「現在沒事,但再不吃東西的話我可能就要被餓死了。」
沈知榷無奈地輕嘆一口氣,認命下了床。
在他走之後,我打開手機,裡面是李洵打過來的無數個電話記錄。
社交軟件上也是一堆消息,最顯眼的一條是他氣急敗壞的威脅。
【溫述,要是被我發現你在外面找男人,你就死定了!】
我繼續翻看著其他消息,果不其然,早上我被潑牛奶的狼狽模樣在學校的各個社群中傳了個遍。
【好滑稽哦,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
【一定是得罪李洵了吧,天吶,她怎麼敢的啊?】
【好奇地問一下,她不是李洵的女朋友嗎?】
……
清一色幸災樂禍。
17
我稱病請了幾天假,在沈知榷家裡待了幾天,他才送我回去。
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竟然看到李洵蹲坐在我家門口。
我表現得有點吃驚:「你怎麼……」
李洵低著頭,劉海下的雙眸漆黑深邃,仿佛有攝人心神的魔力。
「為什麼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
「因為……我不敢,李洵。」
我握著門把手,裝作害怕的模樣。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暗自贊嘆自己說哭就哭的臨場發揮。
李洵抿著唇,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
緊接著,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牆壁上,指節間滲出了血。
他看著我,唇邊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溫述,你以為自己的演技真有那麼好嗎?」
18
李洵離開之後,我才發現門口的角落裡,放著一個蛋糕包裝盒。
上面的品牌 logo 很顯眼,這是一家要提前排隊預約好久才能買到的店。
但是現在在我眼前的這個,大概放了至少兩天了吧?
所以,李洵是一直在門口等著嗎?
我抬腳進門,想了想還是把門口的蛋糕也帶了進去。
晚上,沈知榷發來消息。
【李洵來找我了。】
我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果然,以李洵的能力,想查什麼一下就能查出來。
【他找你麻煩了?】
對話框一直顯示著「正在輸入中」,過了半晌才發過來寥寥幾個字。
【他可能會去找你,你小心著點他,有任何事第一時間打我電話。】
我輕咬著下唇,給他回消息。
【沈知榷,我覺得咱們現在像是在偷情。】
【……我說認真的。】
【嗯,我知道。】
當我回復完最後一句話,門鈴便那麼巧地響了起來。
我的手指輕輕在手機背面上敲著。
該怎麼說呢?他早就找過我了,而且他現在……又來了。
我打開門,李洵一身酒氣地站在了門外。
嘴角上,還掛著傷。
19
李洵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癱坐在沙發上,大方得仿佛是自己家。
我去給他倒水,過程中,他的視線一直黏在我身上。
「我受傷了。」
「然後呢?」
「廢話!給我上藥。」
使喚人倒是毫不客氣。
為了方便上藥,我直接跪在了李洵面前。
可下一秒,他抓住一個抱枕扔在了我身上,語氣惡劣:「墊著。」
上藥過程中,我們倆一言不發,我不問,他也不打算說。
屋裡安靜得隻剩兩人的呼吸聲。
突然間,李洵一把把我拉入懷裡,聲音低沉得不像話:「蛋糕為什麼不丟掉?」
我隨口回答:「不舍得。」
李洵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細細端詳,半晌他才開口:「溫述,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我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自顧自地把桌面上的東西收拾幹淨。
「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嗎?
「李洵,其實我想讓你吃醋。」
我抬頭看了一眼他臉上吃驚錯愕的表情,轉身緩緩上樓。
在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我笑著對他說:「沒事就回去吧,李洵。
「你說過和我待在同一屋檐下會惡心得透不過氣。」
其實我也一樣。
20
李洵和我之間好像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那天我回學校之後,發現張以柔被退學了,而這,應該是李洵的手筆。
沒有人再敢談論那天的事,網上關於我當時的照片,也被刪得一幹二淨。
李洵如平常一般在課堂上睡覺,唯一不同的是,他開始雷打不動地每節課都坐在我的旁邊。
偶爾出現沒有眼力見兒的人想和我搭話,都被李洵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大家都說,我這個女朋友……好像變成真的女朋友了。
我偷偷掏出手機給沈知榷發消息。
【哥哥,你現在好像真成小三了。】
沈知榷:【不被愛的人才是小三。】
我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
可就在這時,正在睡覺的李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
我心髒仿佛漏跳了一拍,可從他的眼裡又看不出有什麼波動。
他閉眼轉過頭打算繼續睡,隻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放學後跟我走。」
放學後,我們在校門口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帶上了車。
他,是李洵爸爸身邊的秘書。
21
飯桌上氣氛微妙,安靜得隻剩刀叉輕微碰撞的聲音。
不久,李邵成才切入正題。
他這次來,是打算讓李洵回國訂婚,然後準備接手公司。
這樣的場合,我好像不應該出現才是。
「和誰訂婚?我認識嗎?」
「你們很快就會認識。」
「你自己不覺得這話說得好像有病一樣嗎?」
「李洵!」
李邵成怒不可遏,抬手猛然拍在桌面上。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見了旁邊的我,語氣稍稍放緩了些。
「我知道你這個年紀在想什麼,但是,你還得聽我的。」
李洵冷笑一聲:「你錯了,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甜品上。
就在剛剛,他的甜品被我不著痕跡地換掉了。
他那一份裡面有杏仁,而他對這個過敏。
李洵牽著我的手,不管不顧地離開。
看著他寬闊堅毅的後背,我的心壓抑不住地興奮了起來。
事情,好像發展得比我預料的還要有趣。
22
李洵好像發瘋了。
第一天,他讓人送了無數名牌衣服、鞋子、包包;
第二天,他讓人送了無數名牌珠寶首飾;
第三天,他開著超跑到我家樓下,接我去訂制禮服的私人工作室。
店員笑得跟花兒一樣招呼我,身體力行地證明著「顧客就是上帝」這句話。
我被推著出來,仿佛是要被展示的娃娃。
「好看嗎?」
我在店員的幫助下轉了一圈。店裡明晃晃的燈光打在純白的禮服上,隱隱籠罩著一層聖潔又純淨的光。
李洵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一時間竟忘了說話。
我喊著他的名字:「李洵?」
他眼神閃躲著,像是要掩飾剛才的失態:「咳咳……合身嗎?」
「合身倒是合身,不過李洵……你確定這禮服是要我穿的嗎?」
我微微歪著頭,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答案。
李洵稍稍一頓,看向我:「那你呢?你願意和我訂婚嗎?」
我笑得一臉天真爛漫,告訴他我自然願意。
說完下一秒,我便被李洵強硬地一把扯入了懷中。
他抿著唇不說話,喉結在緊張地滑動。視線落在我的唇上,他低頭慢慢向我靠近……
「李洵!」
我叫停了他,卻不慎在側轉頭躲開他的吻時露出了頭發底下的耳骨釘。
李洵放開了我,死死盯著上面的耳釘。
「新打的?」
「嗯。」
「不痛嗎?」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