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都沒碰到,和我試試吧,指不定我也能幫你。」
江明遠看著我,眼神真誠炙熱。
仿佛需要得到緩解的人是他,不是我。
我後退一步,搖頭:「我做不到。而且我現在不難受,剛才祁珩幫了我。」
江明遠的眼眸瞬間黯了下去,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但他的一切反應,我都並未察覺。
我專注地盯著手裡和祁珩一樣的水杯,不知道在想什麼。
離開的時候江明遠叫住我:
「書亦,國慶回家的車票我已經訂好了。兩年沒回家了,這次我們一起回去,給叔叔阿姨一個驚喜。」
「好。」
10
江明遠是我異父異母的哥哥。
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我有怪癖的人。
他因為家庭原因,從小便寄宿在我家。
他比我大三歲,我念初中的時候他已經上高中了。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有一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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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珩也不知道。
江明遠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哥哥。
甚至在得知我有那樣無恥的怪癖時,他都能做到不嫌棄我。
還提議讓我和他試試,看能不能得到緩解。
新生聚會那天,他說讓我考慮的事情。
正是他想成為我的抑制劑的事。
還記得,高一那年最嚴重的那晚,我全身泛紅。
那日恰好是中秋節,窗外的月亮很圓很亮。
我就像是一個會在月圓夜變異的怪物。
江明遠進我房間的時候,我難受得在床上打滾。
他把熱牛奶放在床頭後,朝我湊近。
在我耳邊低語:「書亦,要不要和哥試試?」
我含著淚點頭。
可就在我湊過去準備觸碰他嘴唇時,心裡卻在瘋狂地排斥。
我做不到。
為什麼呢?
祁珩都可以。
江明遠和我知根知底,卻不行?
那天之後,江明遠就不怎麼回家了。
寒暑假他會去找兼職。
逢年過節,他會給爸媽打電話。
爸媽和我都以為他是因為寄人籬下,越長大心中的芥蒂就越難以消除。
男孩子總是愛面子的。
為此,爸媽還特地找到江明遠的父母,談了一下遷戶口的事。
也是那次,我才知道江明遠的父母不是不喜歡小孩。
而是他們有一個更優秀的小孩。
江明遠很優秀,卻和他的親哥哥比起來黯淡失色。
他的父母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他哥哥身上,對於江明遠,他們隻會搖頭說:「我們隻有培養一個孩子的精力。既然你們想把他的戶口遷走,那就遷走吧。」
那天,江明遠從學校趕回來了。
我第一次看見溫文爾雅的江明遠失態。
他把戶口本搶走,紅著眼對他的親生父母說:「我已經成年了,你們可以把我的戶口遷出來。但我要自己單獨立戶。」
轉而他對我的爸媽深深鞠了一躬:
「宋叔叔,張阿姨,你們對我很好。但能不能再給我兩年的時間,我需要時間……」
說話的時候江明遠瞥了我一眼。
後來他兩年沒回家。
我和他的聊天次數也少得可憐,大部分聊天記錄都是我人生重要的時刻他送來的祝福和轉賬。
11
回寢室的時候,室友周科突然大聲喊了一聲祁珩:
「臥槽!祁珩,有人在貼吧撈你。大家都剛入校,為什麼你的桃花如此泛濫!」
杯子裡滾燙的開水蕩了出來,粘在手背上,留下一片紅痕。
「靠!」我低聲咒罵。
正在吹頭發的祁珩動作頓了頓,剛好看見我微張的唇。
「你叫我?」
大概是被燙了一下,心裡非常不爽。
我瞪了一眼祁珩,語調有些陰陽:
「周科說你桃花泛濫呢。也不知道那些小姑娘看上你什麼。花孔雀!」
祁珩還沒來得及反應,周科又開始咋咋呼呼地猴叫:
「臥槽!臥槽!臥槽!這個人剛才又發帖子了!他居然是個男的!媽的!祁珩,你小子男女通吃啊!」
這一次,手中的杯子直接哐當落地。
冒著熱氣的開水,飛濺在我小腿上。
白皙的皮膚很快就被燙出一層紅痕。
也不是很疼,但莫名想哭。
祁珩的反應有些過激了,好像被燙的人是他一樣。
一整個從椅子上彈起,大步流星朝我走來。
然後身子一輕。
我居然被他公主抱了!
祁珩抱著我衝出寢室的那一刻,周科的尖叫聲穿透了整個男寢。
但我已經顧不上了。
彼時,我作為一個大男人,就這麼被祁珩一路公主抱到了校醫務室。
一路上,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的攝像頭對著我狂拍。
甚至還有女生毫不避諱地討論起來誰是 1,誰是 0。
某些人嘴都要咧到耳根了。
不是。
被男人表白,他這麼高興?
那當初被我不小心親了一下,為什麼連夜換班?
所以是隻嫌棄我咯?
眼淚又來了。
像斷了線的珍珠。
脾氣也來得沒由頭。
我想從祁珩懷裡掙脫。
但卻被抱得更緊。
隔著單薄的棉 T。
我能感受到他澎湃的心跳。
12
離開醫務室後,祁珩非要摟著我回去。
「祁珩,你別這樣。會被別人誤會。」我尷尬地掙脫開他的手。
他一碰我,我就會不合時宜地想起,被男人表白後他興奮的那副嘴臉。
「誤會什麼?宋書亦,你想被別人怎麼誤會?」
祁珩停下來,目光灼灼,帶著期待。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都被男人表白了,還能怎麼被誤會,當然是被誤會成那種關系了!」
祁珩鐵了心要追問:
「宋書亦,你想和我有那種關系嗎?」
我大腦頓時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一定是在試探我。
我要是說想。
他肯定會連夜換寢,然後和我老死不相往來。
否認的話下意識地要脫口而出,卻在張嘴的那一刻驀然收回。
轉變為:「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對祁珩到底是什麼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周科說有男生給祁珩表白會忍不住想哭。
不知道此刻急速的心跳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病。
不知道為什麼,隻有祁珩能緩解我的怪癖。
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直男。
祁珩的笑聲隨著晚風吹進我的左耳,帶動著我心跳的節拍。
他言辭懇切。
滿眼期許:
「宋書亦,我知道。
「我知道,我想和你有那種關系。
「所以你願意給我機會嗎?讓我……」
我幾乎下意識地打斷祁珩接下來的話:
「不行!」
我落荒而逃。
心中兵荒馬亂。
不行!不行!不行!
我捂著心髒低聲咒罵:「大哥,求你了,別他媽亂跳了。你可是宋家的獨苗啊!
「宋家十八代單傳要是在你這裡斷了,你媽會哭死,你爸會上吊!」
可是……
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瘋狂悸動的心。
13
自從得知祁珩是 gay,喜歡的人還是我之後。
我再也不敢使用超能力親他了。
可我的怪癖最近越發嚴重了。
以前犯病的時候,還能靠洗冷水臉,喝冰水來克制自己。
再不濟用祁珩喝過的水杯,也能得到很好的緩解。
而現在我居然一看見祁珩的嘴,就按捺不住想要親上去的衝動。
我很清楚這種感覺並不是怪癖在作祟,而是我內心深處的渴望。
是來自宋書亦真實的想法。
我想親祁珩。
我不直了。
或者說我從來就沒直過。
完蛋!
我對不起列祖列宗。
欲望操控了理智。
指尖輕響。
我趁著寢室一片寂靜,躡手躡腳下了床。
再狗狗祟祟爬上祁珩的床。
床簾裡一片漆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祁珩平穩的呼吸。
【統子,時間暫停了他也能呼吸嗎?】
系統打著哈欠回答我:【母雞呀,你都爬祁珩床上了,褲衩子都扔我臉上了,還問我他能不能呼吸?這個時候這些還重要嗎?】
【把我叫醒了,就請讓我看點激烈的。】
【小宋同學,請開始你的表演。】
我還是慫。
我在祁珩耳邊小聲喊他的名字:
「祁珩?
「祁珩,你睡著了嗎?」
沒響應。
應該是被定住了。
我俯身,噘嘴,湊近。
模糊間我好像看見眼前的人勾了勾唇角。
我懷疑他在裝睡。
不管了,再不親,我會死。
我在祁珩的唇上飛速吧唧一口。
【嗚嗚嗚,想要更多……】
再一次湊近的時候,祁珩突然睜眼了。
大腦宕機。
停頓一秒後,我直接從祁珩身上彈了起來。
驚恐、尖叫、跑開……
身後一隻大手將我擒住。
彈指間,我被拽回了床上。
這次我下,他上。
14
「不是想要更多嗎?怎麼?現在不要了?」
等等,他怎麼知道我腦子裡說的話?
我靠!
難道說擁有超能力的人不止我一個?
祁珩在我頸窩蹭了蹭,低笑:
「或許,你聽過讀心術嗎?」
我直接關機。
15
深夜十二點的陽臺上。
我的發絲被刺骨的夜風吹得亂糟糟,冰冷的雨絲在我臉上胡亂地拍。
這個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有一支香煙。
我不抽,隻是用來襯託我此刻悲涼絕望的心。
祁珩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 3D 環繞:
「宋書亦,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三番五次偷親我,撩撥我?
「宋書亦,你喜歡江明遠?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是你的唯一,我可以和他共享……」
我炸了:
「閉嘴!」
祁珩安靜不過一秒,弱弱出聲:
「左擁右抱吃虧的也不是你,隻要他沒病,我可以委屈做小。」
我炸得很徹底:
「他是我哥。
「那我當你二哥?好不好?」
不是,一向寡言的祁珩,今天是被打開了閥門嗎?
我怎麼不知道祁珩是一個願意為愛做小的人。
驚到我了。
16
偷親被抓包後,我徹底不敢和祁珩對視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我見他就躲。
今天下課的時候,祁珩叫住了我。
室友都在,我如果這個時候還躲著走,肯定會被懷疑。
無奈之下,我微笑轉身,硬著頭皮看著祁珩。
不出所料,滿心滿眼都是他紅潤的唇。
目光挪不開。
根本挪不開。
祁珩說話,我聽不見。
怎麼辦?沉淪了。
直到身邊傳來女生八卦的笑聲。
「看吧,我就說宋書亦是 0,看他一副痴漢樣,簡直在演我看到帥哥時的樣子。」
甚至有人不害臊地對著我大聲喊:
「宋同學,收收下巴,口水都要流到褲衩子上了。」
我尷尬地抬手擦了擦嘴角。
幹!
靠!被耍了。
祁珩笑了。
我氣得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
恰時,周科和另一個室友從教室裡出來,看見我捶祁珩的胸口。
周科笑得猥瑣,矯揉造作地舉起拳頭然後像砸棉花一樣砸在身邊人的胸口上。
語調曼妙:「小拳拳捶你胸口!討厭厭~」
我渾身戰慄。
他是在學我?
我是這樣嗎?
靠!
我明明有用力!
祁珩看出我怒火中燒,連聲哄道:「好了,好了,乖,咱們不氣。」
我:?
你把我當什麼了?
為什麼用哄小孩的語調哄我?
雖然……但是……
心裡怪舒服的,怎麼回事?
但我不會表現出來。
我裝出一張冷漠臉,努力克制心裡的垃圾想法:
「你有事?」
「國慶和我一起回家。」
「我已經有回家搭子了。」
恰巧,江明遠約了我今天去買一些禮物,回家帶給爸媽。
他來接我下課了。
祁珩問:「誰?江明遠嗎?」
我點頭,指著正前方正在朝我招手的江明遠,道:「對,他已經買好車票了。」
祁珩放在兜裡的手微微收緊,手心的車票被他捏得皺巴巴。
見他沒什麼反應,我趕緊跑。
一起回家,多麼曖昧的事。
我才不要和祁珩做。
我會忍不住犯罪!
我必須趁著過期假期,讓自己的性取向回到正軌!
17
我拎著江明遠買的特產,吹著口哨,一蹦一跳回寢室。
寢室隻有祁珩一個人。
我一進門就被他堵在牆角。
「和他一起回家你就這麼開心?你腿上的水泡好了?能跳了?
「宋書亦,你很了解江明遠嗎?
「還是說他很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