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是太子妃。
太子為了迎娶白月光,讓姐姐假死。
假死後不讓姐姐出宮,留下來當奴婢。
宮中眾人都任意地欺辱她。
他們不知道,姐姐真的死了,現在宮裡的這個是我。
1
我姐姐死在了我的懷裡。
那個時候,她剛被逼著刷完恭桶,一手凍瘡,一身鞭傷。
「對不起未雨,姐姐身上有味道。」姐姐總是這麼善良,凡事先反思自己。
「他們竟敢。」我的姐姐是金枝玉葉的相府千金,竟然受此侮辱,從堂堂太子妃落到太監宮女都能踩上一腳的境地。
「我要去殺了她們!」
「不可,你要活下去,離開這個吃人的宮裡,去看天高海闊,不要像姐姐。」
我的姐姐逼我答應她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可是姐姐,我不甘心,我既要活下去,也要殺光那些欺辱你的人。
2
「先雪姑娘。」屋外傳來了一個太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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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把姐姐藏好,老太監便推門而入。
「怎麼這麼久才開門?」老太監不滿,「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太子和娘娘那邊等著伺候呢。」
太子沈知臨和新任太子妃蘭雲曳為了侮辱姐姐,每次求歡都要求姐姐在床前伺候,美其名曰增加床笫之歡、夫妻情趣。
太監捂鼻:「臭死了,還不知道趕緊換衣裳,待會兒燻著貴人。」
我找出姐姐唯一的一件好點的衣裳,換上便隨老太監去了。
看著我頭發凌亂、素面朝天的樣子,老太監「啐」了一口:「真是落毛鳳凰不如雞,連娘娘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公公,」我出聲提醒,「您七竅流血了。」
老太監抬手一摸,把血糊了一臉,瞬間暴跳如雷:「你這個賤人,是不是對我使了什麼陰招?你……」
話未說完,他便直挺挺地倒在了雪地裡,瞪圓的眼睛還來不及閉上。
我朝他屍體狠狠地踢了一腳,這是我師門獨有的穿腸散,便宜你了。
3
我與姐姐是雙胞胎,她比我早出生一會兒,她叫先雪,我叫未雨,因我天生有心疾,從小被父親送到藥師谷將養和學藝,眾人隻知林相府中有位嫡長女貌若天仙,溫柔可人,不知還有一位嫡次女多年在外,擅長用毒。
我與姐姐每年都會相見,我總會給她帶回我在江湖歷練中各地的小玩意兒,有時候是個竹釵、有時候是把木梳,都不是什麼貴重東西,跟太子府的珠光寶氣不能比,姐姐總是含笑地摸著我的頭:「這是姐姐收過的最好的禮物。」
我以為我們會這樣過完一生。
可自從太子在一次狩獵途中帶回了受傷的蘭雲曳,一切都變了。
他先將我姐姐打入冷宮,三餐不保,又嫌姐姐佔著太子妃之位,親自給姐姐灌了一碗毒藥。
姐姐沒死,因為蘭雲曳換了藥。
她說:「如此死了豈不可惜,不如留下,讓她看看誰才是太子真正心尖上的人。」
太子:「雲兒果然心慈,不怕她醒來再次毒害你嗎?」
「有太子在,雲兒不怕。」
太子受用異常,留了姐姐一命。
那個時候,我因一場瘟疫被困江南,無法與姐姐取得聯系,等到我趕回京城之時,已經晚了。
「我還不如當時就死了。」姐姐在我懷裡淚流滿面。
我貼著姐姐冰涼的臉,該死的從來都不是你。
4
我終於見到了蘭雲曳。
她一身水藍色宮袍,外披白色狐毛大氅,盈盈地站在雪中,猶如一枝搖曳的水仙花。
她見到我,快步地走來,解下大氅披在了我身上。
「冰天雪地的,姐姐怎可穿得如此單薄?」
旁邊的宮女玉屏立刻給她拿了個暖手爐,提醒道:「不過是個下人,娘娘心善也要緊著自己,萬一生病了,太子殿下又要心疼了。」
主僕二人一唱一和,引得院裡的太監宮女一陣議論。
「娘娘真是心善。」
「這麼一對比,才發現娘娘真美。」
「是啊,真是天仙下凡。」
如果是姐姐,她肯定立刻解下大氅,不敢接受,蘭雲曳便順勢接回披上,戲演了,名聲掙了。
我緊了緊大氅,朗聲道:「謝謝娘娘,奴婢剛刷完恭桶,是有些冷。」
蘭雲曳好看的眉毛擰了起來,玉屏直接上手。
「大膽奴婢,也敢弄髒娘娘的好東西,這可是太子殿下的賞賜。」
我剛打了個死結,玉屏一時解不開,推拉之間,我提醒道:「娘娘,您最近湿氣重,怕是需要調理下腸胃,您的恭桶,實在太臭了。」
不出所料,旁邊嗤笑聲響起。
蘭雲曳臉上掛不住,抬腳就往寢殿裡走,玉屏也不敢再跟我拉扯,立即追上。
我衝上去大喊:「娘娘,等等奴婢。」
雪地太滑了,我一時剎不住車,直接把蘭雲曳撞進了鯉魚池裡。
「撲通!」池面薄冰碎裂。
「救命!救命!」蘭雲曳大喊。
院中頓時一團混亂,天寒地凍的,大家也不敢貿然下水,畢竟貴人病了有珍貴藥材吊著,奴才可得自己扛,有個太監撿了一根木棒,讓蘭雲曳抓住。
「你快下去救娘娘,」玉屏按住我的後脖子,「娘娘不會水。」
我無辜:「我也不會,不如你下去。」
我抓住她手臂用力地一甩,她也掉了下去,把剛爬上來的蘭雲曳又砸了進去。
肯定好冷,我抱了抱手臂。
一道玄色人影飛速地衝了過來,撲到水裡託起了蘭雲曳,她發髻凌亂,湿發全糊在臉上,不像天仙,像個水鬼。
太子沈知臨打橫抱起她,緊緊地往內殿走,吩咐傳太醫。
「你也進來。」他瞪著我說。
5
「殿下,雲兒好冷。」蘭雲曳使勁兒地在沈知臨懷裡蹭,「嚶嚶」地撒嬌。
湿透的衣物勾勒出她飽滿的曲線,沈知臨呼吸漸重。
「刺啦!」
沈知臨撕破衣裳,性急異常。
「不好意思,我還在呢。」我提醒。
沈知臨轉身,眸子裡墨色翻湧,下令:「跪下看。」
誰愛看,什麼毛病?我手伸入腕中,取出一絲白色粉末,朝床的方向一吹。
不一會兒,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漸止。
「許是剛剛受了寒,殿下太累了,需要休息。」蘭雲曳善解人意的聲音傳來。
他不是需要休息,他以後都不行了,跟太監無異。
「不行,我們再試試。」他把蘭雲曳翻了個身。
「殿下,您弄疼雲兒了。」
沈知臨怒氣衝衝地掀開鬥帳,衣服也不穿,走上前來「啪」地給了我一巴掌。
「你個賤人,竟然讓雲兒落水。」
我頭一偏,沒受這一掌,他重點不穩,差點摔在地上。
我看著他那處,冷笑出聲。
「你還敢笑!」他氣急,拎起我的領子。
「殿下,」門外有人喊,「太醫來了。」
他把我摔在地上:「給我滾。」
畢竟現在對他來說,還是看病重要。
6
「我的未雨妹妹是神醫。」我姐姐總是這麼驕傲地說。
彼時我學成回家,父母親認為我學毒是旁門左道,是姐姐護在我身前。
「毒也可以救人,也可以治病。
「隻要是妹妹想學的,姐姐一定支持。
「你放心地去遊歷,家中有姐姐,父母親那邊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說服他們的。」
可是姐姐你看,毒確實更擅長害人。
7
太醫死了,沈知臨甚至還沒等到他走遠,便怒不可遏地殺死了他。
太醫的診斷沒有錯,沈知臨這症狀藥石無醫。
他不肯相信,又不敢再貿然宣太醫,怕闲話傳到宮中,畢竟皇上不可能讓一個太監繼承大統。
他為避耳目,隻能微服出街,尋找江湖遊醫。
他甚至找到了我。
「先雪,我知道你們家與藥師谷關系匪淺,藥師谷那老頭脾氣古怪,不喜皇家,你可否幫我修書一封,就說有急事需要他來一趟太子府。」
他難得地和顏悅色,更讓我感到惡心。
「那谷主周年遊歷,不知現下在何處。」
「你這是不肯幫我。」
「不過,我倒是知道他有一親傳弟子,現在正在京城。」
「當真?」沈知臨大喜,「在何處?」
「在京外城郊,那藥師谷中人的確不喜皇家,如果說是太子殿下有恙,她未必肯施救。」
「那可以說是先雪你身體不適。」沈知臨提議。
正合我意。
「光是身體不適可能無法請得動她,」我頓了頓,「不知上次太子妃手中的假死藥還有沒有。」
「你竟願為我再用假死藥。」沈知臨驚喜異常,抓住我的手,「雪兒你還是心裡有本宮的。」
我不落痕跡地抽出手:「奴婢剛刷過恭桶。」
8
太子府準備了一副棺木,沈知臨以為裡面是服了假死藥的我,實際上是我姐姐真正的屍體,這幾天我一直用藥物給她擦拭護理,如今她看起來如同睡著一般。
我要帶著她的屍身離開太子府。
太子按我要求帶著姐姐的屍身來到了京郊的景樂寺,我藥師谷的師兄趙扶桑等著他。
「師兄,求你帶我解決的屍身離開這腌臜地,我在藥師谷後山種了一片藍楹花田,那是姐姐最喜歡的花,求您幫我將姐姐好好地安葬。」
我曾答應姐姐,要帶她去一趟藥師谷,看看漫山遍野的藍楹花,那是我從小到大,每次想念姐姐時種下的,可如今,我能帶走的隻有她的屍身。
「放心吧,師兄一定做到。」他抬手擦了我的眼淚,「整個藥師谷都是你的後盾,不要怕,去做你想做的事。」
「師兄,這是蘭雲曳手中的假死藥,此等禁藥從何而來也需麻煩師兄查清楚。」太子為了造成姐姐再次假死的假象,問蘭雲曳要到了假死藥。
「此等禁藥雖說是假死,實際損傷心脈,尋常人服下後就算事後醒來身體也會受到重創,活不過三年。」
可姐姐才多活了三個月,一定還有其他問題。
我們在景樂寺換出了姐姐的屍身,我躺進了棺木。
「太子殿下,我藥師谷從不做皇家的生意。」師兄出去見沈知臨。
「藥師大人,」沈知臨下跪,「先雪是林相之女,她與本宮伉儷情深,希望藥師大人看在林相的面子上救救她。」
「你堂堂太子,願意為了林相之女求在下,也是不易,」師兄說出準備好的臺詞,「我也許可以破例,也幫你看一看。」
太子大喜:「謝過藥師。」
此證藥石無醫,無法根治,卻可用藥造成恢復的假象,如同飲鸩止渴,如果不知節制,最終會肝髒碎裂而亡。
沈知臨帶著一瓶丹藥和從棺木中醒來的我,在景樂寺住了一晚。
他迫不及待地想試一下藥效。
9
許是看在我剛假死復活又為他求了藥,他沒對我下手,他的目標是景樂寺的小尼姑善妙。
「太子殿下,求您放開貧尼。」隔壁廂房傳來善妙的哭喊。
善妙今年不過十五,長得機靈可愛。
沈知臨滿嘴親爹親娘地叫喚著,胡亂地承諾:「你給了我,我帶你回宮,封你為側妃。」
「貧尼不想當什麼側妃,隻想一生伴青燈古佛。」
「啪!」沈知臨甩了善妙一巴掌,「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砰!」我終究是聽不下去,抄起個花瓶砸向沈知臨腦袋,他一聲不吭地暈死過去。
「把他丟下後山。」我對善妙說。
「可他畢竟是太子,萬一醒來發現……」
我不耐煩:「他對你的所作為可有一國儲君的風範?
「隻是給他點教訓,他又不會死。」
善妙下定決心,幫我躲開太子守衛,成功地把他丟了出去。
沈知臨身上有我放的隱蛇粉配雄黃酒,會引來蛇又能保證他不會被咬死。
不一會兒,果然聽到「嘶嘶」的聲音傳來,我關上門,好好地睡了一覺。
10
第二天,護衛們找到了渾身血洞的沈知臨,帶著他和我回到了太子府。
蛇傷不算大事,沈知臨也不敢聲張,在宮中珍貴藥材的調養下,他很快地就恢復如初,日日與蘭雲曳纏綿。不到半月,一瓶丹藥用完了。
如今他臉頰凹陷,面色灰暗,他來求我幫他再次聯系扶桑師兄。
「太子殿下,這是我藥師谷最後一瓶丹藥了,若再要,需等一年,請你務必節制。」扶桑師兄遞給了太子一個白瓷瓶。
沈知臨千恩萬謝,一再保證會省著點兒用,殊不知毒性已經腐蝕了他五髒六腑,他等不了一年了。
「谷主有事需要轉達給林相,還請太子回避片刻。」
看來是假死藥的事有消息了。
「師妹,」師兄壓低聲音,「你猜得沒錯,那假死藥是與我藥師谷有關,但是出自旁支合歡宗。」
「那合歡宗掌門不是早就被逐出藥師谷了嗎?」
這在我們藥師谷的小輩中也不是秘密,百年前,藥師谷出了一位極有天賦的女弟子,卻醉心於旁門左道,後發展為用活人的精血、肝髒等練就禁藥,被當年的師祖發現後逐出了師門,後自立門戶成立合歡宗,多年來一直與藥師谷暗中比拼。
「那這蘭雲曳可是合歡宗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