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骨灰盒,坐在臥房裡,回想著小時候的過往,眼淚幾乎都要哭幹了。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安慰自己:「周兮,你得活下去,好好地過日子,還有孩子呢,你不是孑然一身。」
凌晨時分,季淮川回家了。
他身上帶著煙草氣和酒味,他將好不容易睡著的我叫醒談話。
我們兩個面對面坐在客廳,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就像是三年前談判結婚事宜一樣。
季淮川又點燃了一支香煙,慢條斯理地吞雲吐霧,煙霧繚繞之間。
我蹙眉:「我現在聞不了煙味,可以掐滅嗎?」
季淮川有些不耐煩:「周兮,你現在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本。」
說話間,他將一張四千萬的支票推到我面前。
我挑眉:「怎麼,這算是離婚補償費?」
季淮川聲音低沉喑啞:「不是,我不離婚。」
我有些愕然:「那這個是?」
季淮川聲音緩和了些:「這個選秀對梁柔很重要,反正你也隻是為了出道,名次無所謂的,所以我想買斷你的 C 位。
「我會給你其他的補償,譬如電視劇、電影,或者說是代言,你想要的我都會額外幫你爭取。」
我一顆本來帶著希冀的心驟然墜入谷底,我靜靜地看著這個和我曾經熱情纏綿的男人。
他俊美的面龐逐漸變得可憎起來。
Advertisement
我氣極反笑:「如果說,我不呢?」
季淮川蹙眉:「兮兮,別鬧脾氣。」
這是他第一次在床下叫我的小名,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在意他的白月光。
我也肅然道:「我沒有在鬧脾氣,季淮川。」
季淮川愣住了,這也是我第一次這麼嚴肅地叫他的名字。
我看著他,紅著眼睛,寸步不讓:「這次選秀的 C 位對我也很重要,我憑借實力,我粉絲日夜打投給我得來的第一,我憑什麼要送給她呢?」
我挑眉:「就憑她是你的白月光?」
季淮川難得破防了:「周兮,你在胡說什麼?」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冷笑道:「季先生,我們離婚吧。
「我不想做人替身了,既然正主回來了,那我就給她讓位置。」
季淮川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對我說:「周兮,你今天是不是喝假酒了?你真的是越來越放肆了!
「你今天非常不冷靜,我不跟你講話,但是我開的條件由不得你拒絕。」
季淮川掐滅煙頭,轉身離開,臨走之前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話:
「周兮,你離開我,你什麼都不是。」
12
我怎麼也沒想到,變故會這樣突如其來。
季明衍沒勸得動我,他竟然直接收購了我的經紀公司,試圖以老板的身份來壓迫我。
經紀人李聲勸我:「周兮,何必跟季總過不去呢,第二也挺好的,而且季總說了,回頭資源什麼,都不會少了你的。」
我看著李聲,質問道:「那我粉絲給我打投的那些,算什麼呢?」
李聲搖了搖頭:「周兮,你太固執了,這麼固執,不適合這個圈子的。」
我低聲道:「李姐,我以後可以學著圓滑,可是這一次,我絕不退步。
「我會提出解約。」
李聲驚叫:「你瘋了?季總說了,你要是解約,得賠償三千萬的違約金,他那邊的律師團隊不是跟你鬧著玩的。」
我說:「我自有辦法。」
我去年在家裡闲著無聊的時候,順帶考了一個研究生。
錄取通知下來的時候,剛好是四月多,我本來想著空窗期參加一個節目,提高知名度,拓展進圈的人脈和資源。
現如今,竟然給我派上了大用場。
季淮川看著那個學信網的通知,氣得額間青筋突突直起。
一旁的律師則是低聲道:「季總,的確是國家規定,凡是考研考編考公上岸的,都要無條件解約的。」
梁柔則是添油加醋:「哎呀,人家窮有骨氣,不願意籤約季氏集團,那就讓她單飛唄。
「她不籤我籤,我能帶給季氏的榮耀,遠比她一個窮鬼多。」
我也不理會她,隻是淡淡的。
季淮川冷笑:「周兮,你別後悔,別忘了,你媽媽的醫藥費,還是我在出呢。」
我鼻子一酸,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
我看向季淮川,聲音盡可能波瀾不驚:「忘記告訴你了,季先生,我媽媽前幾天剛剛過世了。」
季淮川淡漠的臉上再次出現了錯愕和擔憂,但是介於這麼多外人看著,他又恢復了平靜,隻不過微微顫抖的手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
季淮川在解約書上籤了字。
自此,我再沒有經紀人和助理,我將媽媽葬在了爸爸的公墓旁邊,開始了單打獨鬥的日常。
我和季淮川解約之後,季淮川放出話來,要是誰敢籤我,就是和季家過不去。
一時之間,即便是我聲名鵲起,炙手可熱,竟然沒有經紀公司敢籤我。
季淮川這幾日,回了好幾次家,勸我再考慮一下他開出的優渥條件。
我冷著臉一一拒絕。
季淮川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和我說這麼多的話:「你媽去世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疑惑反問:「我媽去世為什麼要跟你說?」
季淮川一時之間語塞,繼而蠻橫道:「我是你丈夫。」
我笑了:「可是我覺得你更像是梁柔的丈夫。」
季淮川閉眼,繼而睜開,雙眼赤紅:「我和梁柔不過是逢場作戲,與她並沒有發生過任何實質性關系,以後你會明白我的苦衷的。」
我勾唇:「與我何幹?」
季淮川再次哄我:「兮兮,隻要你肯讓出這個 C 位,我保證以後屬於你的資源會一分不少地給你,甚至更多,以後季氏也有一半是你的。」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如果說,我非要這個 C 位不可呢?」
季淮川摔門離去:「周兮,你真的是不可理喻。」
13
我怎麼也沒想到,不等季淮川出手。
梁柔為了拿第一,在決賽的時候竟然在舞臺上設計我。
她在我的演出舞臺的升降梯上,偷偷灑了油。
而我穿著高跟鞋,在表演的過程中,直接墜落舞臺。
那一場收視率直接飆升。
隻不過她做得實在是漏洞百出,雖然監控視頻全都被刪除了,可是我卻在升降梯上找到了梁柔落下的一個油瓶蓋子。
粉絲也在瘋狂地尖叫,生怕我出事。
我死死攥住那個油瓶蓋子,這是唯一能夠留存的證據。
季淮川顧不得什麼,發瘋似的朝著我跑過來,他緊緊抱著我。
我死死拽住他的袖口,低聲哀求:「季淮川,我要報警,梁柔她害我。」
一旁的梁柔也瞬間變了臉色,她抓著季淮川的手:「淮川,不能報警啊!」
目光交匯之間,季淮川從震驚變為憤怒轉為平靜,他將油瓶蓋子從我手裡死死摳出:「兮兮,聽話,先去醫院,我來處理後續。」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季淮川,我恨你。」
季淮川一頓,整個身子都僵硬了,他攥緊了我的手,對我道:「兮兮,你放心,以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導演組被這一幕給嚇傻了,連忙打救護車電話。
季淮川沒有報警,我的粉絲卻早已經撥通了報警電話,救護車和警車同時過來。
最終在鎂光燈之下,季淮川沒有選擇陪我去醫院。
14
經過一系列檢查,我流產了,一條腿斷了,後續就算是恢復好,這輩子再也不能跳舞了。
流產手術單是需要家屬籤字的,可是我堅決不開口說配偶是誰,最後是李聲代籤的。
醫生將我送進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我半條命都快沒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李聲紅著眼睛在我旁邊,買了一堆熱粥和補品。
看著我這麼狼狽的樣子,李聲一臉絕望:「周兮,你是一個藝人,憑借粉絲打投出道的藝人!
「你最起碼得有藝德,你隱婚不說,你還懷孕!
「你老公是誰啊?這麼大的事情,他都不過來啊?
「能不能擦亮眼睛再找男人啊,能不能在乎一下你自己啊?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強行參加節目,不在乎愛護你的粉絲,拼命打他們的臉。」
我被罵得狗血淋頭,我泣不成聲。
李申請了一周假,在醫院照顧我,給我找了心理醫生,在醫院的這幾天,季淮川都沒有來看我。
我沒能趕上決賽。
當然,梁柔也沒有。
我用手頭的證據報了警,警察對梁柔展開了全方位的調查。
可是季淮川的行動比我想象的更快,他將所有的監控和罪證全部消除。
這件事情最後被定性為意外。
熱搜鬧得沸沸揚揚,我家粉絲和梁柔粉絲罵得不可開交。
李聲讓我在家好好靜養,等到身體康復之後,再給我介紹幾個自制短劇露臉的機會。
一切恢復了平靜。
我拄著拐杖回到家收拾東西。
後腳季淮川就進了門,這些天我是第一次看到季淮川這般。
季淮川一看見我,眼底露出一絲心疼,繼而又硬邦邦道:「周兮,你為什麼要報警?實在是太自私了,梁柔的前程都差點被你毀了,我的計……她的舞蹈夢想差點就破滅了。」
我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得太過於難看。
我聲音顫抖地說:「可是,季淮川,舞蹈也是我的夢想啊。」
15
季淮川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我看著眼前錯愕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季淮川。
季淮川對她,可真是愛得深沉。
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刻全都破滅。
我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冷靜過:「季淮川,我們離婚吧。」
季淮川眼中露出一絲不悅,他語氣不耐煩道:「周兮,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你以後會明白我的苦衷的,我會給你一個說法的。」
我靜靜看著他,我的傷口處疼得要命。
我聲音平靜得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說法,我就要她去坐牢,現在、立刻、馬上!」
「現在不行。」
季淮川幹脆利落地拒絕了我。
我拿過包,從裡面拿出了兩份文件,推到了季淮川的眼前:「那就籤字,離婚。」
季淮川剛想說什麼,目光忽然落在了那個人流手術單知情書上。
他神色大變:「周兮,你懷孕了?」
我糾正他:「是流產了。」
季淮川雙目赤紅,從前的矜貴儒雅一掃而光:「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沒理會他,隻是通知他:「籤了這份離婚協議,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明天上午八點,民政局見。」
季淮川終於繃不住了,他微微顫抖著,試圖想要抓住我。
我收回手,就這麼冷漠地看著他。
季淮川眼眶微紅,他死死攥著手:「什麼時候的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挑眉:「4 月 11 日,我求你陪我去婦科檢查,那天查出來的。」
季淮川算了一下時間,臉色驟然慘白。
我冷冷地看著季淮川:「對,就是那天,你扔下我,去接梁柔了。」
不等他開口,我繼續道:「接下來的十幾天,你都沒回家,4 月 28 日,我給你打電話,想要電話告知,你也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