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過年我被騙了 80 萬，是我存了多年的買房錢，騙我的人是我爸媽。
他們用這筆錢偷偷給我妹訂了輛保時捷，被我發現時卻對我說：「你都 35 了，這輩子也是沒指望了！你妹才 25，把她包裝好還能嫁個好人家，到時候給你生了外甥你也享福啊！」
我聽完就笑了。
他們不知道，我妹最近正被一個混子迷得神魂顛倒，還想釣金龜婿？
1
我叫趙引楠，今年 35 歲，畢業後杭漂十年，今年終於回了老家。
因為合伙人懷孕生子，我們的小公司解散了。
我帶著一百五十萬分紅回老家縣城，準備首付一套房，然後開個咖啡館養隻貓，也讓自己疲憊了十年的身心能休息一陣。
我爸媽親自來高鐵站接了我，一路上喜氣洋洋的。媽媽坐在副駕駛念叨這兩年大環境不好，家裡的小廠子經營得也不容易，一邊念叨一邊給我剝了個橘子，仔仔細細地去掉了橘絡給後座的我遞過來：「來，嘗嘗，十二塊一斤的金狐狸耙耙柑，你爸都舍不得吃，說要等你回來再開箱。」
我接過來，嘗了一瓣：「甜。」
我媽頓時笑眯眯的：「乖，休息會兒，回家就能吃飯了。出門前我燉好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豬蹄，還有鱸魚，回去就蒸上，再墊倆鵝蛋。」
我看著我媽的笑顏，眼眶有些發熱。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這樣，每天都惦記著我愛吃的東西，隔三差五大包小包地坐高鐵來給我送吃的，此刻我腳上剛換上她親手做的保暖鞋。
恍惚間我才反應過來，我是真的回家了。
2
我還有個妹妹，叫趙茹楠，今年 25 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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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學習成績沒我好，從小任性，爸媽對她的態度和對我的截然不同。媽媽常說：「你妹不中用，你得上進些。」
我牢牢記住了她這句話，十年來沒一刻放松，剛畢業就想辦法進大廠，從端茶倒水的實習生混到主管，攢了第一桶金後就和朋友一起創辦了個小公司，深夜陪客戶應酬，白天帶組員拼命，內分泌失調得整夜整夜睡不著。
隻有媽媽每晚的電話能讓我放松一些，聽著她那頭溫柔地叮囑和關懷，我總能很快進入夢鄉。
我妹就不一樣了。她出生時爸媽剛辦了作坊，沒空管她，她就整日在老家撵雞捉狗，奶奶重男輕女也懶得好好帶她，她就成了個假小子，混得沒邊。
就這麼著，她的學業也被耽誤了，基礎沒打好，最後隻念了個民辦大專。
每次爸媽罵她不中用，她都會摔碗回嘴：「你倆當父母的光生不帶還好意思說我沒出息，我沒出息隨誰呀？不也隨你倆嗎？一天天地光說我沒讓你倆享福，講得好像我享過你們的福似的！」
每次見到我，她也總陰陽怪氣：「姐，你才是他倆的驕傲，以後這倆老的有啥事可別來找我，我沒你那麼有出息。」
我厭煩她，但也同情她。
3
果不其然，剛回家，我就看見我妹癱在沙發上玩遊戲。
見我進門，她瞥了我一眼，最終目光落在了我拎著的包上，嘖嘖兩聲：「姐你混得不錯呀，都背上 LV 了，我過兩天同學聚會你也給我背背。」
而我的視線則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是我一個月前剛給我媽買的澳白珍珠項鏈，算是給她的新年禮物，花了我一萬多。我媽剛收到的時候還怨我亂花錢，說她都舍不得戴，要藏著。
怎麼就藏我妹脖子上去了呢？
但我還來不及細想，我媽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直對著我妹吼：「一天天就知道癱著玩遊戲，懶死你得了！沒看見你姐都到家了嗎？趕緊端菜去！」
我妹似乎想發火，但還是忍住了，隨後嘟嘟囔囔地站起來去廚房。
這頓飯吃得不尷不尬的，很快就結束了。桌上菜都還沒收，我妹就換了鞋要出門，隻扔下一句：「我同學喊我去看電影，晚上給我留門啊。」
我媽一邊洗碗一邊罵：「留個屁！你死外邊得了！」
我嘆了口氣，進廚房去幫她：「媽你別氣了，她從小到大就那樣。」
我媽轉過頭，深深望著我，突然眼眶就紅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接過她手裡的抹布：「怎麼了？」
「引楠啊，媽真的……真的很累。」我媽低著頭哽咽，「你妹什麼都不管。今年廠子生意不好，你看你爸飯都沒吃完就出去收賬了，可是收不回來啊！有兩家網店拿了我們的貨就跑路了，廠子裡還有三十來個工人的工資還沒發呢，明年的租金也還沒交，還欠著布料廠五車貨的錢，我實在是……」
我看見她日漸蒼老的臉上布滿淚痕，也有些不忍：「缺多少？」
我媽細算了算：「七八十萬吧。你能幫媽一把嗎？你放心，等你爸把剩下三家的賬款收回來，我們就能還你了。」
前些年我也曾借給我媽一些資金周轉，她的確也都還了。
雖說這次數額大了點，但我不疑有他，當即道：「我明天就給你轉過去。」
4
過年前三天，我爸媽總算是給工人們發了工資放了假，全家都松了口氣。
因為這事，我媽逢人就誇我能幹，鄰裡鄰居也都對我贊不絕口，但每次話題結束前都要提一嘴：「你家大女兒要是早點結婚生娃穩定下來，那就更好啦。」
於是這天，我媽回家就問我：「引楠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準備什麼時候談對象呀？」
「對於結婚我沒什麼興趣。」我淡淡道，「媽，我現在不也挺好的嗎？你也別聽那些人說的什麼沒保障。這年頭，隻要能賺到錢，養老完全不成問題的。」
我媽聽完，沉默了一會兒，良久才點了點頭：「也對。那你那公司現在經營得還好嗎？」
「媽，我正準備跟你說這事。」我笑道，「我那公司不開了，我準備以後就回縣城住，也能好好陪陪著你。」
「啊？這……」媽媽的臉色微變，但最終也沒說什麼，隻是皺了皺眉道，「好吧，你自己想好了就好。」
之後兩天，我忙著和老同學們相聚，也就沒顧上家裡的事。
其中一個同學現在正在本地一家房產公司當銷售，給我推薦了個不錯的小三居，說首付四十萬就夠了。我算了算賬，覺得差不多，就約他年後看房。
等我和同學們吃完午飯回到家，正是大年三十的下午。
可是家裡卻一個人都沒有。
正當我準備打電話給媽媽的時候，卻聽到家門口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
「哎呀，這車可真好看呀，花了不少錢吧？」
「是呀，你大女兒買的新車吧？嘖嘖，真闊氣！你們二老可算是享福咯！」
我一走出門，就看見鄰居們正圍在路口對我爸媽贊不絕口。而我爸媽剛從一輛保時捷上下來，駕駛座坐著的是我妹。
這車上還掛著紅綢，尚未上牌，顯然是輛新車。
「媽？」我緩緩走近，心中滿是疑惑。
我媽一看見我，就笑了，過來拉著我到一邊低聲道：「哎呀，你回來啦？正好，我跟你爸今天給你妹提了輛新車回來，你來看看怎麼樣？這車雖然是掛在你妹名下，但算是我和你爸買給你們姐妹倆的，以後你倆可以一起開。你不是要留在家裡嗎？正好用上！」
我壓下心中隱隱的不快，過去打量了一下，車身锃亮，線條流暢，定制祖母綠色很是高級，看著就讓人喜歡。
我輕聲問道：「車不錯，多少錢？」
「八十萬，全款！」我爸當著鄰居們的面，很闊氣地大聲回答道。
瞬間，人群又沸騰了，直誇我爸媽有眼光，好福氣！
5
「為什麼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一回家，我就忍不住問道。
爸媽似乎也看出來我臉色不好，我爸嘖了一聲：「你這是什麼說話口氣？我們大人做事難不成還要跟你個小輩匯報？」
「好，你們有你們的自由。」我看向我媽，「那我的八十萬呢？不是說好了收完賬就還我嗎？錢呢？！」
我妹在一旁撇了撇嘴，坐到了沙發上繼續開新一盤的遊戲，她明明是今天最大的受益者，此刻卻表現得像個局外人。
我媽糾結了一會兒，才皺眉道：「是，本來是該還給你的！可是你公司都不開了，要回老家來休息，手裡還攥著那麼多闲錢幹嗎？現在通貨膨脹得厲害，還不如先花出去。再說了，這麼多年我跟你爸也很少跟你伸手要錢吧？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賺錢了給我們幾十萬花花，也不過分吧？」
「好，退一萬步。」我指向我妹，「那為什麼寫的是她的名字？」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爸點了根煙，啐了一口：「還好意思問這？我跟你媽這些年催了你多少回？你清高，你厲害，你不肯結婚生孩子做家庭婦女。可你也不想想，一個女人這輩子有多少值錢的年頭？
「你今年都三十五了！連個曖昧對象都沒有，指望你嫁人那是不可能了！可你妹還年輕啊，她今年才二十五，長得也不賴，家裡再給她包裝一下，也能嫁個好人家！到時候生了外甥還能給你養老，你買輛車給她也算有來有往吧？」
我被氣得說不出話，隻剩下笑了。
我媽見我臉色發白，忍不住道：「一家人，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不計較。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計較。」我冷下臉，就像是被人醍醐灌頂一樣突然腦袋清醒了，「趙引楠，趙引男，趙茹楠，趙如男。因為計劃生育隻能生兩胎，所以沒有兒子你們也要創造出個太子來，是嗎？」
我妹聽到這話，抬頭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眼中似乎帶著些戲謔。
而我，則是深吸了口氣，轉身回了房，開始收拾行李。
我媽跟著我進來，一見這場面，瞪大了眼：「引楠，你這是幹什麼呢？」
「出去住。」我冷冷道，「反正我在你們這已經是棄子，估計看見我你們也嫌礙眼。」
「什麼？你說這話……就因為給你妹買了輛車？又不是把你錢掏空了！」
我媽跟在我身後看我一股腦將東西都塞進了行李箱裡，轉身出門，她也趕忙追了出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你上哪兒去？！」
「上哪兒都比在這強。」我頭也不回，拖著箱子經過那輛保時捷時，鼻頭還是忍不住酸了一下。
但我媽卻已經在我身後罵開了：「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不說了你可以跟你妹一起開嗎？你隻要幫忙加個油付個保險費就能白開一輛車，有什麼不好的？我們還給你省錢了呢！」
我已經懶得回話了，快步朝著大路上走去，招手叫出租。
眼看著我上了車，我媽終於急了，在後方大聲喊道：「好，趙引楠！你有種，你這麼好本事，今天出了這個門以後就都別回來！大過年的這麼忤逆不孝，你是要遭雷劈的你知道嗎？！」
關上車門隔絕掉她聲音的那一刻，我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6
認識我媽三十餘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不同的一面。
她不僅要追出門來罵，甚至還要發語音來罵。
她說：「你們是姐妹倆，難不成你想看著你妹嫁不出去嗎？你自己不嫁，不代表你妹也不想嫁啊！」
又說，「咱家沒兒子，沒兒子你爸的心就定不下來！這些年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你怎麼就不能體諒體諒我？你要是現在就能給我帶個外孫回來，那車子明天就改成你的名兒！」
見我一條不回，最後她終於破防了，「趙引楠！別以為你賺倆錢有多不了不起！你一個女的賺再多有啥用？不生兒，你的錢都得是你外甥的！」
我忍無可忍，拉黑了她。
在朋友的酒店裡開了間房，又聯系了前任合伙人，等找好了住處，我準備過幾天就回杭州。
睡前，我妹罕見地主動給我發了條信息：【早跟你說了，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我沒回。
正月初一要給爺爺上墳，我媽大清早又給我來了電話，被我掛了。
奶奶給我發了條語音來問：「你媽說你工作忙，有多忙？年夜飯不吃，也不來給你爺爺上炷香，咋這麼快又回去了呢？」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個女人，她原來挺能騙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