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的眼睛還是盯著手機屏幕。
隻是腮邊飄起一絲嫣紅。
豪放的盤腿坐姿也變成了雙腿緊並的淑女坐姿。
大門外的人是杜心沁。
我沒想到，她會找上門來。
她身著白色連衣裙。
眼神有些憂鬱。
臉色略顯蒼白。
但還是盡力擠出一個看似柔和的笑容。
她站在臺階前。
我站在門內。
相顧無言。
我的內心異常平靜。
我朝後望了望，隨手關了大門，說道：「有事兒？」
杜心沁柔聲道：
「闲著沒事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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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就走到這裡了。」
她望著我，眼帶希翼，說：「能陪我走走嗎？」
我搖頭拒絕，說道：
「能陪你走下去的人，已經不是我了。」
「再走下去，最後得到的也會是錯誤的結果。」
「所以，沒必要了。」
「這樣，對你我都好。」
杜心沁臉色微僵。
不久前，她才和我說過異曲同工之妙的話。
我靠著大門，雙眼望天，說道：
「心沁，我現在能和你心平氣和的說話，是因為我念著你的好。」
「不管你那份好，有幾分真心，我都會記著。」
「所以，我不會對你心生怨念。」
「更不會去報復你。」
「因為你當初的的確確的拯救了絕望中的我。」
「同樣，我也不會忘記你的欺騙。」
「以後，我們別再聯系了。」
「別讓我頻繁回想起你的欺騙。」
「讓你善良美好的一面在我心裡多存在些時日吧。」
「但總有一天，我也會忘卻你的好。「
「忘得幹幹淨淨，就好像我們從未相遇過。」
說完之後，我還是昂頭望天，不去看杜心沁。
我聽到了她抽噎的聲音。
她沒有說話，片刻之後，她轉身離去。
我還是忍不住扭頭望了望她。
她腳步蹣跚，背影單薄。
回到客廳裡，林淼已經穿戴整齊。
見我回來，她起身朝外走去。
我正欲詢問。
她搶先說道：「君山哥，別問。」
她把拖鞋換成了小涼鞋。
她走到我面前，摁著我的肩膀，說：
「蹲一下。」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林淼左手推開我額前的碎發。
右手撩開自己額前的短發。
微踮起腳，讓她的額頭貼著我的額頭。
雙目近距離直視著我。
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君山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一體的。」
「姑姑和媽媽爸爸帶我回家的那天起。」
「我有了一個家。」
「也有了一個調皮搗蛋的哥哥。」
「我喜歡纏著他，他也願意帶我玩。」
「明明是我闖了禍，他總是替我背鍋挨罵。」
「在學校裡，別人說我是撿來的，他總是第一個衝上去。」
「比我大一歲，但是個頭比我低，明明那麼小，卻那麼勇敢。」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一輩子纏著哥哥，這樣他就能永永遠遠的對我好了。」
「姑姑和姑父出事的那天，我和他的悲痛是一樣的。」
「那天，我就打定了主意。」
「以後我一定要照顧好他。」
「不能讓他受一點委屈。」
「絕對不能讓姑姑姑父擔心。」
「高中第一個寒假見面的時候，他太讓我心疼了。」
「他完全變了一個樣，變得沉默寡言。」
「我打定主意，要到他身邊去。」
「爸爸和媽媽也同意我轉學。」
「我好不容易來到他的身邊。」
「才發現我來遲了一步。」
「另一個女生陪在了他的身邊。」
「我的心難受極了。」
「也在責備自己，沒有早點行動。」
「我違心的祝賀著他。」
「隻要他能高興，我也願意忍受這痛苦。」
「可是這個女生欺騙了他，把他當成了可有可無的替身。」
「我很生氣。」
「更多的是擔心。」
「擔心我的傻哥哥會崩潰。」
「萬幸的是，他挺了過來。」
林淼用她的額頭摩挲著我的額頭，繼續說道：
「我喜歡他。」
「不是妹妹對哥哥的依賴。」
「是女生對中意男生的佔有。」
「以前，我不敢說，也不能說。」
「我錯過了他的第一次感情。」
「這一次，我一定要抓在手裡。」
「現在呢……」
「我希望他不要問我要去哪裡，要去做什麼。」
說完之後，林淼就推門離開了。
隻留我一個人凌亂的站在原地。
表妹給表哥表白？
在當今社會上，這件事擱在那個表哥身上都會懵逼吧？
17
林淼追上了杜心沁。
倆人來到了一家復合型書店。
林淼沒問杜心沁的意見。
隨意點了倆杯熱茶。
林淼彈著手指，不急不緩的問道：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在，就又跑來撩騷我哥？」
「還是說，你這人天生就喜歡和前男友糾纏不清。」
「你……」
杜心沁輕哼一聲。
隨即，捂著腹部。
額頭上滲出一圈密密的冷汗。
林淼喝了一口熱茶，說道：
「悠著點兒，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生氣。」
杜心沁吃驚的看著林淼，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林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別再來找我哥了。」
「這是我給你的第二次警告。」
「再有一次，我可不會顧及你的身體狀況，大耳刮子——管飽。」
「你知道，我下得去手。」
「我隻是隨便亂逛，無意識走到那裡的。」
杜心沁的解釋很蒼白，很無力。
「大家都是女生，你以為你能騙得過我？」
林淼自然不相信她的話。
「你為什麼要這麼針對我？」
「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像現在這麼慘。」
「高考考得一塌糊塗，連本科線都沒到。」
「我媽更加厭棄我。」
「甚至，我還……」
說到激動處。
腹部的刺痛讓她沒了聲音。
眼裡的憎恨越發強烈。
林淼單手託著下巴，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說道：
「你腳踏兩條船，在兩個男生之間周旋。」
「你把我的傻哥哥當成了替身，最後，無情的拋棄了他。」
「你和前前男友廝混成癮，導致成績大滑坡，考不上好的大學。」
「還被他搞出了人命，最後被家裡人逼著墮胎。」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我哥以前瞧上你，算他豬油蒙心，算他眼瞎。」
「明天我就讓他把那副眼鏡扔了。」
「然後，再陪他去配一副高質量的隱形眼鏡。」
「以免以後識人不慧。」
林淼夾槍帶棒的糟蹋。
讓杜心沁羞愧難當。
林淼站起身，準備離開，說道：
「我本來不想多費口舌的。」
「原本，我隻是想警告你，讓你別再接觸我哥。」
「這些話，是你逼著我說的。」
「茶水錢，我已經付過了。」
杜心沁忽然出聲道：
「我知道你對尹君山有著那方面的感情。」
「借用你的話，我們都是女生，你騙不了我。」
「我是沒辦法和他在一起了。」
「可你從來就沒有這個資格。」
「我呢，和他還有過一段回憶。」
「而你，一輩子就隻能從旁邊看著，看著他娶妻生子，看著他家庭和睦。」
「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你。」
「他的幸福，和你一丁點兒關系都沒有。」
杜心沁自認為扳回了一局。
林淼又隻好坐了回去，心裡在發笑。
她決定好好耍一耍杜心沁。
讓她的三觀徹底崩壞。
「你是說我和君山哥有血緣關系這件事吧？」
「沒錯。」
杜心沁蒼白的臉上多了些紅潤。
林淼點了點頭，說道：
「確實是個問題……」
「但是我不在乎。」
「血緣關系怎麼了？」
「他中有我，我中有他，骨血交融。」
「這種禁忌的感覺不是更刺激嗎？」
「哦對了，剛出門的時候，我給他告白了。」
「他很震驚。」
「表情和你一樣。」
「畢竟這種骨科的事情，他一時間難以接受，也很正常。」
「但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接受的，而且還會樂在其中。」
「這綠茶，真的不錯，喝點吧！」
話語一畢，林淼揚長而去。
一臉崩壞的杜心沁呆坐著，腦子完全宕機了。
她嘴裡喃喃自語：「瘋子……魔鬼……」
杜心沁後背冒冷汗，陣陣發涼。
林淼驚世駭俗的話，徹底鎮住了她。
看著杜心沁難以置信，吃癟的神情。
林淼的心情倒是大好。
杜心沁的話屬於誅心了。
可她偏偏算錯了一件事。
我和林淼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林淼說那些話的時候，更多的是坦然。
她完全把我當成了一個異性。
而不是法理上的哥哥。
杜心沁發瘋似的衝出了書店，用力拽住了林淼的胳膊。
惡狠狠的說道：
「你就是個魔鬼。」
「你這樣做會毀了尹君山。」
「你把他還給我。」
林淼懊惱的撓了撓頭。
對杜心沁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
她已經忍無可忍了。
「媽的！」
她掃視四周，發現幾乎沒有什麼行人。
眼一冷，心一橫，手一探。
一把扯住杜心沁的頭發。
不顧她的尖叫聲。
硬拉杜心沁進了附近無人的角落裡。
「你現在給我聽得真真的。」
「尹君山以後和你沒有任何瓜葛。」
「他不是你的。」
「他是我的。」
「我現在就回去和他歡好，你能拿我怎麼著？」
林淼的眼神充滿了陰狠。
拽著杜心沁頭發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道。
「別再給我叫囂了，你隻不過是一個劈腿的前任而已。」
「你更沒資格。」
「你接近我哥的時候，不就是看中他和薛錦那張相似的臉嗎？」
「還是說，你真的喜歡上我哥了？」
「可惜，你醒悟的太遲了。」
「我會把他緊緊的攥在手裡。」
「誰也搶不走。」
「我已經輸給你一次了。」
「絕對不會有第二回。」
杜心沁渾身顫抖。
頭皮的撕裂感，她也感覺不到了。
渾身血液都冷了下來。
「你……你……」
她嘴唇蠕動。
喉嚨上下滑動。
嘴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林淼扯著杜心沁的頭發。
猛得把她甩在一邊。
杜心沁靠著牆壁無力的滑了下去。
像一堆軟肉癱在一邊。
杜心沁頭發披散。
蓋住了她的臉龐。
看不清她的表情。
林淼盯了杜心沁一眼，甩下一句話：
「以後別出現在我們面前！」
林淼志得意滿的離開了。
杜心沁癱軟在原地。
白色連衣裙上蹭滿了汙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先是痴狂的大笑。
淚水不停的花落。
而後又變成歇斯底裡的大哭。
杜心沁來的那天。
林淼出去一趟，回來的有點晚。
我好幾次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她都刻意回避著，不給我發問的機會。
過了幾天後。
我和林淼一前一後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舅舅和舅媽聽聞後。
當天就驅車來了我家。
舅媽一進門就開始數落了林淼。
責怪她有家不回。
林淼抱著舅媽的使勁的撒嬌。
不一會兒，舅媽的責備就變成了關懷。
舅舅拍著我的肩膀，直誇我有出息。
我咧嘴笑了笑，有點兒心虛。
林淼的深情告白。
我至今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在我眼裡，她一直都是那個調皮愛玩的妹妹。
我完全沒把她當做一個異性來看待。
這幾天她總是捉弄我。
冷不丁的就問我：
「想好沒有？」
我一臉茫然，問：
「想好什麼？」
林淼瞪著大眼睛，說：「有沒有想好當我男朋友啊？」
我無奈又無語。
隻好當啞巴，不吭聲。
林淼倒是很堅持，一直問個不停。
有時候問的我無法招架，隻能正色道：
「我是你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