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教的學校來了一位新的女老師。
她標榜自己喜歡關愛女同學，提倡新中式教育。
「我就喜歡安安靜靜的小女孩，哪像淘小子那麼讓人頭禿。」
可她拉著男同學周末單獨吃飯，在教師群裡對著男老師公然發嗲。
「你們這群臭男人真是的，在群裡討論什麼籃球呀，除了我還有哪個女老師看得明白？」
我勾唇一笑。
天天網上刷漢子婊，沒想到讓我遇見活的了。
沒關系，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是浮雲。
1
九月的第一天。
我就職的學校來了一位新老師。
她來的第一天穿了條小白裙，裙子剛到腿根，一舉一動引人注目。
晨會上。
她蹺著二郎腿，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首第三個座位。
那是我的位置。
我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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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你真幽默。」
「哎呀，我也不想穿裙子的，好麻煩。是我姐非要讓我穿，說是上班第一天給同事留個好印象。」
「我就是姐寶女，女孩子之間的感情，你們這些臭男人才不懂呢。」
「女孩子多好，我就喜歡安安靜靜的小女孩，哪像淘小子那麼讓人頭禿。」
「三班？那不是文科班嗎？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更想帶理科班。畢竟我是數學老師，比較喜歡有挑戰性的。」
「哎對了，咱們學校年級第一竟然是個女孩子嗎？我以前都沒見過女生數學學得這麼好，有些驚訝。」
……
我推門進去，原本吵鬧的會議室頓時噤聲。
圍在新老師身邊的男老師們一哄而散。
幾個女老師坐在角落，臉上沒來得及收起的嫌棄被我捕捉。
啪——
我把檔案袋摔在桌上。
「一大早嘰嘰喳喳，你們很闲嗎？
「還有，你這個新來的怎麼回事，把你排到哪個班就上哪個班，不要挑挑揀揀。」
我抬手，在桌面上輕敲兩下。
「起來，這是我的位置。」
視線碰撞的瞬間。
我們兩個飛快將對方打量一番。
開學第一天，我上身穿著棕咖色橫條紋短袖，胸前別著學校發的校徽胸針，下身是純黑色的直筒長褲，鼻梁上架著方正的黑框眼鏡。
顯得嚴肅又老氣。
和她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站起來，轉身就走。
「椅子上又沒寫你的名字，坐坐都不行？你們女人真是麻煩。」
我沒說話，冷冷地看他。
周圍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恨不得逃離會議室。
2
我是這所學校的教導主任。
是學生眼裡的滅絕師太，是下屬眼裡的鬼莫愁。
就連校長都要給我幾分薄面，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話。
「那個……」一旁的化學老師剛想張嘴。
新來的女老師又說道：
「我性子直，不會說話，如果不小心讓你不舒服了，你別介意。」
她擺弄著指甲，嫌惡地翻了個白眼。
「你們女人心眼小，別到時候在背後說我壞話。」
我一臉平靜。
翻開文件，仔細確認了新老師的檔案。
姓名：趙琳
性別：女
年齡：25 歲
……
剩下的我沒有看完，就合上了檔案，然後當著她的面，給教育局打去電話。
「喂，你們的系統是不是出問題了，不是說新來一個女老師嗎？她怎麼說自己不是女的？」
我的手機被一把搶下，狠狠摔在桌上。
她原本刻意堆疊的笑容消失殆盡。
一雙杏眼圓睜，眼角因為羞憤染上了一抹豔紅。
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在極力壓制即將爆發的怒火。
「你有病嗎？我什麼時候說自己不是女的了？
「我也沒說什麼吧，你要不要這麼敏感？
「一句話不說就告狀，你這樣的人怎麼當上領導的？你長得也不好看哪。」
人基本來齊，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來。
我的風評本來也算不上好，不介意更爛一點。
「如果想知道我怎麼當老師的，可以去教育系統查我的資料，看我的授課視頻。
「雖然算不上多厲害，但當你的老師還是綽綽有餘。
「另外，這裡是學校，老師是傳道授業的人，你要是連自己的嘴巴都管不好，趁早轉行。」
說完，我一轉身，坐在了椅子上。
視線冷冷地在會議室內掃過。
北京時間早上 7:32。
距離規定的開會時間已經過去兩分鍾。
我把文件打開，手腕一轉，斑駁的鋼筆筆尖抵在指節，發出輕微的叩擊聲。
我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趙琳身上，聲音冰冷得像沒有感情的機器。
「坐下，開會。」
3
趙琳被分到了高二三班，是她最討厭的文科班。
周四下午，我正在處理新老師檔案，微信消息突然彈了出來。
是三班的英語老師。
【舒主任，趙老師的講課方式是不是有點問題啊，家長都投訴到我這裡來了。】
我回復：【怎麼了？】
對方秒回：【她好像……有點性別歧視。】
【學生家長說她家女兒去問題目的時候老師總是很不耐煩，但男同學去問就不會，還會講得很詳細。】
【這件事和老姜講，他就說是孩子多心了。】
【但我也不止一次聽趙老師在上課時間，強調女孩子數學不好是正常的，沒必要那麼較勁。】
【我沒有別的意思，但畢竟是一群半大孩子，正是三觀建立的關鍵時期，我擔心……】
我挑了挑眉，回復：【我知道了。】
回復完消息，我起身去了高二三班。
還沒進教室，就聽到裡面傳來趙琳的聲音。
「你這個口紅不好看，顯得老氣。
「哎呀，我不會化妝，但我姐姐是化妝高手，略懂一點。我還是比較喜歡打遊戲，《英雄聯盟》知道嗎？
「我身邊都沒有愛打遊戲的女孩子，想找個玩伴都沒有。」
這時，又傳來中年男性的聲音。
聽音色，大概是三班的班主任姜仁。
「《英雄聯盟》啊，我以前也玩，隻是年紀大了，手速跟不上了。」
「姜老師才多大年紀，不能妄自菲薄啊。」這是趙琳的聲音。
「沒事老姜，我不嫌棄你，下次有機會一起開黑。」這是班級裡男同學的聲音。
「怎麼，不帶我？」
我推門而入，看見趙琳上半身趴在桌上，上半身穿著 V 領短袖，一對白花花的胸脯隱約可見。
左邊坐著姜仁，周圍圍了一眾同學。
多數都是男生。
最前邊的幾個同學個個臉上帶著不悅，但畢竟是老師，也沒辦法說什麼。
見到我進來，像看到救星。
4
「這節什麼課？」
姜老師尷尬地撓撓頭，從教室最後排的空座位上起來。
「自習課。
「這不是看孩子們太辛苦了，聊聊天放松放松嘛。」
教室裡五十多顆腦袋，像一群小機器人，視線直愣愣地追著我們兩個。
眼睛裡迸射出前所未有的興奮目光。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不認可他們兩個的行為和教育方法，但總不能在學生面前講。
我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們兩個和我出來。
「等一下。」趙琳突然叫住我，雙手環胸，嘴角勾著淺淡又耐人尋味的笑，「有什麼事不能在教室說嗎？還是主任要說的話見不得人？」
人怎麼能無知無恥到這種地步。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成為老師的？
我的眉頭緊鎖，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怒火。
說實話，要不是顧忌著為人師表，我真想撕爛她那張虛偽做作的臉。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想要把趙琳從窗口扔出去的衝動。
「趙老師，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老師？」
我冷冷地問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當然知道。難不成全天下的老師都得和你一樣不成？我關心學生，和學生打成一片，這有什麼錯？
「我就看不慣你中式教育那一套，憑什麼學生就隻能死讀書，憑什麼他們就不能聊天不能玩遊戲？
「你說我不懂為人師表，我看你連基本的人性都沒有。」
趙琳翻了個白眼，語氣裡滿是不屑。
我被她這副厚顏無恥的樣子氣笑。
姜仁這個老好人還試圖打圓場：「舒主任，小趙老師才來，有些教學方法可能不成熟，你別生氣……」
5
姜仁還想再說什麼，我直接打斷了他：
「姜老師，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看了一眼表，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鍾。
也就是說，這整整一節課都浪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了。
我深吸了幾口氣，才忍下給他們兩個一人一巴掌的衝動。
轉頭看向趙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人性？趙老師很懂人性？
「如果有時間還是研究一下自己的本職工作吧，人性這種哲學的東西，目前還用不著。」
「至於你所謂的和同學打成一片，就是讓他們浪費自己的時間陪你玩罷了。
「我原本不打算當著學生的面講你，但你不願意接我遞來的臺階，我也沒辦法。」
我從口袋裡拿出紙筆，鋼筆在指尖輕轉，落在紙上，細數她的罪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