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太自大了,他看準了我不會放任蘭欽一人,認為我還是個那個哭喊不得後會乖乖作罷的小女孩。


多年的示弱起了效果,我倚靠在榻上,順了順頭發,抬頭便見楊銜痴痴看著我。


我見狀傾身過去,撫上了他的臉,慢慢摩挲:「阿銜的付出我都懂的。」


「隻是下次有什麼想法萬不得掖著藏著,你所說的話我哪次不是萬般重視,你未真誠待我,我很傷心。」


看著他在我手上的臉躁紅和慘白兩相輝映,我擺上悲傷神色,他急忙覆上我的手,內疚道歉的話快要脫口而出,我又打斷了他:


「但是沒關系的阿銜。」


我越靠他越近,兩臉距離不過幾拳,我眼底映著的他已經呆住了,耳根通紅:


「誰讓你是阿銜呢。」我手勾勒上他的眉眼鼻梁。


曖昧的氣氛縈繞,可不知為何外面忽然聲響炸碎。


隻見門「砰」了一聲開啟。


我轉頭,就看見門口出現一個少年的身影,在逆光中輪廓模糊、微顯、清晰。


竟是蘭欽。


他琥珀色的眼眸在我和楊銜之間來回轉動,本該在皇宮的少年此刻繃著臉站在門口,倒顯出幾分可憐。


「你騙人。」他說。


下一秒,楊銜驟然倒地。


七竅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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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及時抱住楊銜,不作思索拿上雄黃酒往他頭上一撒,在角落處又找出一顆藥丸,往他嘴上送。


解完蠱後抬頭,就望到蘭欽立在那兒。


仔細一瞧,才發現他左邊臉上還有著掌痕,眼眸氤氲著淚珠。


鼻尖至下半臉濺著星星點點的血。


妖冶至極,他沾著淚的眸無情看著楊銜。


上前便將他從我懷中推開,蘭欽撲了上來,我猝不及防被壓著靠上牆壁,又聽見他一字一頓:


「你、騙、人。」


09


耳畔傳來一陣喘氣聲。


我被撲得臥在榻上,仍有些愣然由著他抱著我腰。


衣袍上透過來的力勁仿佛在禁錮我的肌膚,蘭欽又更緊得環著我腰,倔強無比。


抬頭眼眸已經通紅,但少年僅存的自尊讓他死命往回忍著不落淚,卻更顯幾分單薄的脆弱之感。


這一瞬間,他便似妖魅。


少年的天真摻雜著妖冶,有股混沌又清澈、似懂非懂的朦朧感。


我便問他:「你做了什麼才能過來?」


「我下了蠱。」他歪歪頭,不在意般抹掉臉上血跡:」靠近我的人……」


他伸出雙手緩緩靠近,最終拍了一下:「啪,全死啦。」


我聞言向後一仰,忽然想起當初山寂大師對蘭欽的評價。


大師說他是糊塗人。


糊塗得天真又殘忍。


可若不是這般性子,他這些年又該怎麼撐過來呢?


「為什麼?」蘭欽忽得喚出聲。


他琥珀色的眼眸淬上幾分焰火:」連你也要丟掉我?」


「你曾說你會幫我。」


我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腦海忽現莠娘的身影,我閉眼問道:「我為什麼不能丟掉你?」


她就是為了不丟掉你,才放棄跟我走選擇掩護你的。


無數悲苦記憶湧現,我睜眼狠戾抓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與我對視:


「我為什麼不能丟掉你?你是什麼金貴的命,所有人都要保護你幫助你嗎?」


我有法子可以不送他進宮,可我偏要讓他去。


讓他感受一直與仇人在同一屋檐下的感覺,讓他感受克制己身忍辱負重的滋味,讓他看看仇人活的怎樣好,可自己卻做什麼事情都無能為力。


我壓抑情緒呼了一口氣,便見少年愣在原地,內心暢快那麼一瞬。


卻見他臉面忽的變紅,慌亂移開雙眼看我衣袖,眼睫微微眨著,呼吸都輕了起來。


我才發覺,我們彼此靠太近了。


少年的手不自覺圈著我腰,半倚榻前頭發盡散,我右手仍抬著他下巴,半身皆壓在他身上。


這確實是我想要去一吻芳澤的姿勢。


他垂眸盯了眼我嘴唇,又立馬撇開視線,反常地沉默下來,耳根皆紅。


我狠狠捏著他的下巴。


將他神色掃蕩到底,內心起無數煩躁之意。


在我這種心情、這種狀態下他居然想著風花雪月之事?怎麼敢的?


我壓抑不了情緒一巴掌瞬間朝他臉扇了過去,同時罵道:「你這樣子怎麼去殺皇帝,怎麼殺左冶?你能做什麼啊?你怎麼去報仇?腦子清醒一點好不好!」


他被我扇了懵了一下,下意識回應:「直接殺啊……」


蘭欽看著我十分不解:


「左冶已經中蠱快死了,隻剩下皇帝。」


他露出明亮的眼睛,恰似剛被大雨衝刷過後的仍氤氲水汽的山泉。


「你不是知道我一路毒過來的嗎?」


10


荒謬。


我大腦空白片刻。


花了些時間鎮定下來,我一路無阻前往皇帝宮殿。


回來後呆坐在雕花榻上。


看著面前人畜無害的蘭欽,他挑眉朝我笑了笑,帶著少年人的肆意飛揚。


「你就說是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我將手中聖旨往他身上一扔。


大抵還是有些不解氣,我手勁便大了些,摔得他哇哇叫疼。


「看。」那聖旨被摔得在地上展開,我不管他的叫喊便道:「賜婚聖旨。」


蘭欽聞言停下了裝腔作勢的叫疼,他盯著地上聖旨滿臉疑惑:「誰?」


還能是誰,我沉默和他對視。


少年愣了半會,他忽然回過神來著急湊近瞧,不敢置信:「為何?」


問完後又開始生氣:「我和你成婚哪用得著他賜,真晦氣。」


少年跺了跺腳想踩那個聖旨,卻又不知想到什麼停了下來,反而有些不敢看我。


我疲憊揉揉太陽穴,不甚在意臥在榻上。


實際上在此之前我便定下一堆策略。


但這少年莽的讓我猝不及防。


一切部署全然往前移,他這耿直地復仇真還讓我莫名其妙加速了計劃進程。


又難說他可恨還是可愛。


我復雜看向蘭欽。


他說這話時還歪著頭,露出了高馬尾裡由紅綢編織起的小辮。


我見此突然想起前陣子無聊收集的一雙耳飾。


綠與紅與黑與藍,各色細繩編織成食指長短的吊鏈皆系在中間半月形銀器上,最尾部還點綴著一束流蘇。


異域風情,與他極配。


於是我將其找了出來,向蘭欽勾了勾手:「過來,我和你說些事。」


他竟沒有懷疑我,而是神色嚴肅向我湊近,小心翼翼等待著他以為的隱秘事情。


「耳朵過來一點。」


他又聽著話歪起耳朵向我靠近。


這時又好乖。


我笑得彎起眼看他,慢慢湊近在他身前,臉對臉不到一拳距離。


兩個人的呼吸頻率與心跳聲都一清二楚。


他開始有些局促了,手上緊抓著衣袍角,呼吸緩慢到讓我以為他消失不見。


可心跳聲又那麼大。


我靜靜掃察他的臉,發現他耳朵本便戳過耳洞,頭一回有些疑惑:「竟真有耳洞?」


蘭欽不自然點了點頭,悶聲回答:「小時候臭美戳的。」


我被他的直白逗得一笑。


細瞧他耳骨十分流暢,耳垂飽滿,唯一不足便是紅了點。


可羞澀的紅色卻又嬌豔著少年面容。


我滿意湊了上去,將手中耳飾戴於他耳垂上。


推遠點一看,完美。


做完這一切,我才向坐立難安的蘭欽解答:「將我和你賜婚,他才安心。」


平衡制約被皇帝玩了個透徹,既然天秤一邊缺失了個砝碼,我便幫他補一個。


「我與阿銜在眾人眼中本該成婚。」


「阿銜是丞相次子,放棄一切來到我府裡,可我最終的婚姻卻非與他,那丞相的臉面又何其好看。」


「怕是會暗暗怨恨,皇帝便可以讓他頂替左冶與我對衡。」


至於蘭欽的作惡,他會視而不見的。


長生蠱在還未破解,皇帝頂多是會關蘭欽禁閉,但如今他隻在我這安穩,又能給我添堵。


皇帝最終才松口賜婚。


我說罷瞧了瞧蘭欽,發現他皺緊眉,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和你成婚隻是緩兵之計,你不用如此……」


卻不想他揚起頭露出惡狠狠神情。


他說:「楊銜就楊銜,還阿銜呢!」


說罷便別過頭不看我。


他轉頭時耳飾跟著擺動,流蘇似柳條飛揚。


我錯愕看著他。


又是多年的習慣使然,我立馬笑著撫上他的臉,勾起聲調:「那我叫你阿欽。」


「好不好?阿欽。」


蘭欽別扭轉頭和我對視,竟不似先前揮掉我的手,而是選擇悶悶應聲:「嗯。」


乖的讓人覺得離奇。


我新奇地捧著他臉,左看又看都不像是別人假冒的樣子。


於是湊近和他眼對眼,距離十分曖昧。


我從他眼掃蕩到他唇,起了調笑之心,便問:


「那你該叫我什麼?」


他聞言似是愣了一下,隨即便不假思索喊道:「人參姐姐。」


臉上笑意消失,我沉默與他對視。


他琥珀眼眸牢牢盯著我,嗓音清亮:


「叫你人參姐姐。」


11


隔日白天便來了位不速之客。


奄奄一息的左冶。


皇帝命我讓蘭欽救治一下他,還特別叮囑無論如何優先保護他的臉。


多麼可憐。


他就這麼躺在臥椅上不可動彈,隻有頭能小幅度抬起。


先前不可一世的姿態全都破滅。


我坐在他面前打量著,蘭欽不情不願解了一部分蠱後退到我身後,四周皆靜。


最終還是他抬起眸,嘲諷一笑。


我示意蘭欽坐去榻上,轉頭對著左冶微微一笑:「大都督可怪不得阿欽。」


「他實在愛玩,下手沒個輕重。」


「您大概也就隻是……」我彎腰與他對視:「筋骨麻痺,動彈困難罷了。」


「照父皇之令醫治,您姿色依舊,以大都督心機略施小計定可重奪父皇之心……」


「盛康!」左冶怒吼出聲,卻禁不住持續咳嗽。


緩和一些時間後,他才沙啞出聲:「你早就稟報陛下?」


我靜靜與他對視,嘴角不下幾分嘲諷。


當然。


在發現左冶意圖我便私下見過皇帝一次,將帶蘭欽走在皇帝面前過了個明面。


因此左冶所有打算都如夢幻泡影,更會給自己領一身騷。


至於帶蘭欽走理由,那皇帝已經求長生求得走火入魔了,根本不用費勁找。


他煉丹求方,為了長生神志已然不清醒。


丹藥讓他精神亢奮的同時,悄無聲息敗壞他的身體。


身體越不好,又越想長生。


這就成為一個閉環。


一點點可能都能讓他打破底線,隻為求得長生之法。


不過區區放我與蘭欽相處。


我溫柔為左冶順順胸腔,轉頭離去面無表情。


算他好運,還算有些用途。


暫且饒他一會兒喘息。


12


皇帝雖然神志不清晰了。


但本性還是多疑的。


應是怕我改性,隔些日子就要給我送幾個男子。


妖娆的、清冷的、陽光的……應有盡有。


一院子全是高挑美男,爭著寵愛。


我本便喜歡美人,也不阻礙他們在我面前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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