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我和白月同時一臉懵逼。
沈越睜著眼睛說瞎話:「誰說我帶她過來吃飯的,隻是偶遇,是吧林助理。」
我強顏歡笑:「對呢,我們是偶遇,我經常來這家餐廳吃飯。」
白月淡淡道:「那林助理品位不錯。」
趁白月去洗手間補妝的時候,我趁熱打鐵:「今晚這頓飯老板你報銷哦。」
他挑眉:「開口閉口就是錢。」
不然咧,難道我開口閉口就是愛嗎?
這玩意我沒有啊。
我今天純粹是被你拉來加班的 OK。
他點點頭,似是無可奈何:「你幫我聽她的心聲,獎金不會少你一分。」
我喜笑顏開:「OK,boss.」
白月回來了,經過我的時候,她冷笑,小聲道:「你隻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助理,勸你盡早死了那條心。」
我抬頭,她已經婀娜多姿地走到沈越面前了。
白月一坐下來,沈越便一臉心疼地看著她:「白月,這些年沒見,你瘦了好多,我有點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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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牛排突然不香了。
怎麼說呢?
見過沈越雷厲風行,毒舌嘴賤,殺伐決斷的樣子,我基本沒見過他談戀愛。
就好像在香甜的蛋糕中加入了折耳根,違和感極強。
白月害羞地低下頭:「想你想的。」
我:「……」
救命啊!
這兩人說情話可以把我尬出天際了。
我如坐針毡。
但下一秒,白月的心聲響起:【我能不瘦嗎,前男友希望我的腰肢不盈一握,我隻好節食減肥。】
我望向白月。
還是一個痴情的主啊。
問題是,痴情的對象不是沈越。
沈越繼續鬼迷日眼:「這次回來你就不走了吧。」
【當然不走了,走了我 A 誰的錢去呢,我還有幾千萬的債務沒還呢,全指著你這個冤大頭了。】
我嘖嘖感嘆。
可憐的沈越,平日裡頤指氣使,跟個山大王一樣,結果卻被初戀當成冤種使喚。
「沈越,這些年我一直沒忘記你。」
她淚盈盈說完,心聲也隨之響起:【就你這木頭,誰記得住你,當初要不是看你有幾分姿色和家境,我才懶得和你搭話。】
我深切同情沈越。
「沈越,你呢?」她深情款款地看著沈越。
沈越越過她的視線望著我:「不確定,因為某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吃完飯,沈越先將白月送回了酒店,接著看著後座上的我:「坐前面來。」
「啊?」
「不好說話。」
我灰溜溜來到副駕駛。
「說吧。」
6
我輕咳一聲:「沈總,你確定要我說,這次和你之前的相親對象可不一樣,她可是你年輕時候的 crush。」
沈越皺眉:「嗯?」
我和盤託出。
末了,我主動舉手發誓:「如果我有一句話亂說,就罰我一輩子早上五點醒來。」
他知道我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睡懶覺。
沈越沉默。
我安慰他:「誰年輕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沈總,咱們朝前看嘛,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這麼說的話,林助理年輕的時候也喜歡過男人?」
這話問的。
我是人,又不是木頭,當然有青春期萌動的時候。
「愛過。」
沈越冷哼:「他是誰?」
我老老實實道:「我並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沈越:「……」
當年我上大學的時候,家裡並不支持。
我家重男輕女,加上父母都是面朝黃土,他們隻想讓我快點出去賺錢給弟弟交學費。
哪怕,我成績優秀。
後來,我還是違背他們的意願上了大學。
自由是自由了,但是我沒有學費。
那時候,為了讀書,我可以豁出去。
學校能打的工我全打了,包括給女生宿舍扛水。
因為過度勞累,我暈倒了,醒來的時候是在醫務室。
隔著簾子,我看不到對方,卻聽到他的聲音,如同雨後青竹,沁人心脾。
校醫說:「她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太疲勞了,營養不良加上貧血,這孩子我知道,讀書很用功,就是家裡有點窮……」
有點窮已經說得很委婉了。
「我知道了。」男孩輕聲道,「校醫,拜託你了。」
那之後,校醫每天都來找我,不是給我送雞腿,就是給我送排骨湯,如同我親媽一般。
我從一開始的尷尬不敢接受到最後感動。
我不知道她是在同情我,還是在可憐我。
但是,在她的幫助下,我營養確實跟上了。
精力有了,讀書便更起勁,為此獲得了獎學金,也不需要辛辛苦苦去打工。
後來,在我的懇求下,校醫還是告訴了我實話。
「其實是那天送你來醫務室的男孩拜託我的,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以我的名義幫助你。」
我問:「那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她搖搖頭:「對方說要對你保密。」
「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們學校的,更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還記得他的聲音。」
我陷入了回憶:「他的聲音很溫柔,像小時候我躺在竹床上,我爺爺一邊給我扇風一邊給我講故事,很溫柔,很安逸。」
說完,我抬頭,卻撞上了一雙諱莫如深的眸子。
沈越的眼神來不及收回。
我聳聳肩:「沈總,還是說您的事情吧,您想要怎麼辦?」
7
我小心翼翼地問他:「你喜歡她嗎?」
如果真心喜歡,那她的那些心裡話對沈越確實是個打擊。
沈越冷笑:「喜歡?」
他眼神冷飕飕的:「你會對一個霸凌過你的人產生喜歡之情嗎?」
此話,又說來話長了。
但沈越長話短說了。
當年大學的時候,沈越以顏值和聰明的腦袋瓜子風靡全校。
喜歡她的女生猶如過江之鯽。
白月也是其中一個。
在眾多追求沈越的女生中,她並不是最優秀的。
所以,為了鏟除敵人,白月選了一個幹脆利落也很損的辦法。
很快,學校論壇掛出了一個匿名帖子。
控訴沈越表裡不一,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家伙,為了增加真實性,上面還附送了沈越虐貓的照片。
我嫌棄地看著他:「噫,沈總你居然是這種變態。」
沈越扶額:「那隻小貓是被其他人虐死的,我好心替它找個地方埋了。」
見我不信,沈越有點難過,也有點倔強:「林彎彎,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你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何況,你說自己有讀心術的時候,我立馬就相信你了。」
呸,你哪裡立刻相信了。
但我冷靜思考了一番。
沈越他確實,不是那種人。
雖然是個摳門加龜毛的資本家,但心底還是好的。
總之,那時候沈越被這個帖子徹底改變了。
所有人相信他確實是個變態,不管女生男生都慢慢遠離他,他變成了眾矢之的。
這時候,「好心」的白月來了。
對沈越噓寒問暖,營造出一個我是不一樣的煙火的感覺。
「林彎彎,幫我一個忙吧。」他說。
翌日,沈越讓我給白月找了一個市中心的大平層。
看著白月興奮地四處參觀,我腦海中想起沈越的冷笑。
「當年她是怎麼耍弄我的,現在我就要一一還回去。」
呃……
雖然不是聖父,但是這報復心也太重了吧。
沈越眸光變得憂傷憤恨:「就是因為她,我的奶奶才會意外離世,她倒是跑得快,這些年不知所終,還好她回來自投羅網了。」
我不說話了。
我並不同情白月。
這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林助理,你說沈越要把這套房子送給我?」
「嗯吶。」
他不但送你房子,還要把你寵上天呢。
我適時拿出一張黑色燙金的邀請函:「沈總晚上邀請您陪他參加一個酒會。」
我還學著霸總文中的忠心管家補充了一句:「您可是沈總第一個帶出去參加酒會的女孩子呢。」
她輕飄飄地看向我:「那林助理沒有陪沈越參加過酒會嗎?」
我裝瞎:「白小姐您說笑了,我怎麼配得上,我隻是一個臭打工的。」
白月滿意地笑了。
晚上,沈越開著邁巴赫來接她。
看到白月,沈越笑道:「走吧,我的公主。」
8
這是吃了多少本腦殘言情小說才說得出來這些話啊。
我在心內瘋狂 OS。
酒會我的作用很簡單。
端茶倒水,幫拎包,專屬白月的小廝。
酒會上,沈越和眾人大大方方介紹她:「我的女朋友,白月。」
「是啊,初戀情人,失而復得呢。」
「如果能娶到她,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了。」
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這強大的心理素質,不愧是上市公司老板。
酒會結束,白月熱情地邀請沈越去她家。
我同情地看著沈越。
今晚他的童子之身就要失去了吧。
好慘一男的。
但是,令我震驚的是,過了三分鍾他就下來了。
我在駕駛座問號臉,下意識脫口而出:「三秒男?」
沈越一愣,接著磨著牙看我:「林助理,小心你的措辭。」
他坐在副駕駛上,修長的手指輕揉眉心:「林助理,你試過和一坨大便待在一起的感覺嗎?」
我:「……」
「真惡心啊。」
我又不能勸他放下。
畢竟沒被霸凌過的人,永遠無法體會被霸凌過的人的心理。
即便,他沒被肉體折磨,但內心的創傷永遠不會消失。
白月對他造的謠,讓他整個大學時代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陰霾。
他從一個人見人愛的天之驕子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白月之所以這麼做,隻是覺得好玩,隻是勝負欲。
有些人,確實不配為人。
我膽肥地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提。」
最近,沈越完全變成了烽火戲諸侯裡面的昏君。
給白月買房買跑車,給她黑卡,讓她隨便刷,帶著她出入各種高檔場所。
這可苦了我。
不知道白月是為了宣示主權,還是為了報復我當初攔她的仇。
我成了她的專屬小廝。
手裡拎著的袋子遮擋了我的視線。
偏她根本不願意提醒我。
眼見我要一腳踩空,一隻手臂穩穩地扶住我。
這熟悉的氣息。我艱難地抬眼一看,沈越眼裡帶著擔憂和譴責:「多大了,走路不看路?」
我看了一眼前面,冷汗淋漓。
這要是一腳踏空,我絕對像一個球一樣滾下去。
一旁的白月見沈越來了,開始假惺惺:「沈越,你怎麼來了?」
「哎呀,我都說我來拿了,林助理太熱情了。」
沈越放開我,親昵地攬住白月:「買了這麼多東西,有送我的禮物嗎?」
白月嬌笑:「當然咯。」
我在旁邊擦汗。
接下來沈越接棒過去,我功成身退。
晚上回公司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腳踝隱隱作痛。
掀開褲腳一看,腳踝腫成了饅頭。
我和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藥。
突然,啪的一聲,燈亮了起來,我嚇得瑟瑟發抖:「啊!」
「是我。」
我轉過身,見是沈越,我松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抱歉,嚇到你了。」
他走到我身邊:「打你電話沒人接,就想來公司碰碰運氣,看看你在不在。」
當然在了。
通常這時間,我這個可憐的社畜還在加班加點。
要知道,他的每一個行程每一個會議都是我辛苦做的。
他望向我的腳,皺眉:「你腳怎麼了?」
「沒事,就是崴了一下。」我擺擺手。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是白天在商場……」
他滿臉自責:「對不起,連累你了,明天開始,我給你放假,你在家好好休息。」
話畢,他轉身就走。
9
十分鍾之後,他又返回,這次手裡提著一袋子跌打藥。
他蹲下,想要幫我揉,我立馬縮回了腳:「我自己來,自己來。」
他卻相當強勢:「我來,你毛手毛腳。」
我哭。
到底誰毛手毛腳啊。
整個公司安靜得隻剩下我和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我望著沈越的頭頂。
頭發很濃密嘛,還有兩個旋,一看就是天之驕子。
這張臉確實好看。
好看到我對他根本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
而且,我心中依然殘存一絲遺憾。
幫助過我的男孩,始終如霧一樣在我夢裡飄散,總是聚攏不了。
「沈總。」我弱弱地叫他。
他抬頭,眼神復雜地望著我。
「那啥……」
「嗯?」他似乎很緊張。
「你揉錯腳了。」
沈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