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王爺下的藥毒死了老夫人身邊的丫鬟。
老夫人真切地意識到,王爺就是壞,骨子裡的那種壞。
於是,她開始防著他。
千防萬防,在他十歲生日宴時,王爺把老夫人推進了河裡,大喊:
「庶女也配當我的母親?去死吧!」
後來,老夫人被救了上來。
肚子裡的孩子卻沒了。
老夫人因此受驚,流產大出血,救回來後身子便不行了。
養了好些年,才堪堪養回來一點。
後來老將軍戰死,老夫人在王府中,與王爺抗衡。
故事結束後,我有些感同身受。
有了老夫人的支持,我行事更加大膽了一點。
這幾日,我借著老夫人的名聲,日日往小姐房裡送佛經。
小姐奮筆疾書,苦不堪言。
除了給小姐送佛經外,我還接手了老夫人在城郊的養豬場。
跟爹一起劁豬的時候跑過的豬場大大Ţũₐ小小幾百個,對於豬的情況我耳熟能詳,豬生了什麼病,怎麼治,我看一眼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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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喂養下,城郊的豬肥了一圈。
這天正劁豬的時候,管家跑過來說,王爺回來了,還帶著一個神醫。
我手起刀落,丟下慘叫的豬。
「好久不見王爺了,回府看看。」
11
到達王府時已然黃昏。
半路上,我與一青衫男子撞上。
「姑娘,小心。」
清朗聲音傳來,眼前男子眉眼含笑,扶住身形踉跄的我。
是他。
我挑了挑眉,有點本事。
不等我道謝,王爺一把拽開我:
「賤婢,居然敢冒犯神醫!」
原來他就是王爺口中的神醫。
我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笑,衝著王爺道:
「天色已晚,想必夫人在府中等候多時了,王爺、神醫,請。」
王爺怒哼一聲,一甩袖子,大步向前。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和神醫交換了眼神。
飯桌上,王爺對這位神醫態度柔和,對他又是倒酒,又是夾菜。
一旁的小姐絞緊了帕子,死死盯著王爺,卻得不到王爺一個眼神。
他的心思全在神醫的身上,畢竟這位神醫關系著他後半生的幸福。
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我暗自笑了一下。
晚間,我悄悄來到了神醫門前,敲了三下門。
很快門從裡面打開,我抬腿走了進去。
「進展怎樣?」
我從袖子裡掏出一包銀子,遞給了他。
神醫,是我從青樓裡挑的一個小倌兒。
原因無他,青樓裡的人最便宜,也最好拿捏。
我給了他幾服藥,讓他冒充神醫去治王爺的病。
他完成得很出色。
神醫露出一抹笑,接過銀子打開查看:
「姑娘放心,你給我的藥,全給王爺吃了。」
話落,他眉間浮起一絲疑惑:
「王爺他連睪丸都沒有了,按理說不應該再……姑娘,你那藥當真是什麼神仙妙藥?」
神醫眼睛亮晶晶,滿含好奇。
我一把推開他,丟下新的藥包:
「你隻管給他喝便是,問那麼多幹嘛?」
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是我爹調配的母豬發情藥。
王爺雖沒了那東西,但是感覺還在,一時半會兒也不會一點都抬不起頭。
幼時我調皮,將此藥喂給了劁過的豬。
那豬瞬間暴躁了起來,逮著小母豬就騎。
我還因此被爹打了一頓,記憶深刻。
豬喝了都有那麼大的反應,想必王爺也是一樣。
隻不過,我往藥裡多加了一味毒藥。
致幻的藥。
隻需再喝三次,王爺就是個廢人了。
12
小姐的佛經抄完了,我又送了些新的來。
她揮手打落佛經,情緒激動道:
「你怎麼知道王爺他身體有疾?」
「成婚前他還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樣?」
接二連三的冷落,再加上我的提醒,小姐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知道了王爺沒了生育能力。
忽然,她的視線直直看向我的小腹,眼神逐漸變得狠毒,朝我撲了過來。
我閃身躲開。
小姐氣急敗壞,大聲吼道:
「來人啊!來人!給我拿下這個賤婢!」
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人來。
我看著她無能狂怒的模樣,勾唇笑道:
「小姐,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像個瘋婦!」
抄佛經的折磨,王爺的冷漠,動蕩的胎象,這一切讓小姐失去了精氣神,她如今瘦了許多,眉眼間皆是鬱氣。
一想到她現在的模樣都是我造成的,我就心情愉悅。
小姐越憔悴,我越高興明媚。
從前她肆意折磨我,如今,我也算是報復回來了。
「王妃!王妃!不好了!王爺他……他……」
丫鬟滿臉冷汗,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話,倒是把自己臉給憋紅了。
看著她的模樣,小姐一腳踹了過去:
「王爺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話落,她提起裙擺往外跑。
我急忙跟上。
畢竟,這一切都是我的手筆。
如今到了摘果實的時候了。
「啊——」
還未看到房內情形,小姐尖叫了一聲,跌倒在地。
我放慢了腳步,聽到了床簾搖晃的聲音,心下微微震驚。
那假神醫從前是個小倌兒,該不會……
看清房內情況後,我心下一跳。
兩人衣衫不整,相互交疊。
而王爺就像那發了情的公豬,失去理智,隻知道追逐最原始的快樂。
防止小倌兒掙扎,王爺的錦玉腰帶緊緊系在小倌手上,他被迫承歡。
我拿起帕子捂住口鼻,悄悄退了出去。
還真是……傷風敗俗啊。
「裴衡!你個混賬東西!你負我!」
此時小姐反應了過來,她嘶吼一聲,紅著眼從地上爬起來,快速走過去扇了王爺一巴掌。
王爺正在興頭上,情緒暴躁,揮手直接將她推開。
小姐的身子向後退去,後腰撞上桌角,又折了回來,趴在地上。
她面色痛苦,五指抓地,微張著嘴痛苦喊叫: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大夫!喊大夫啊!!!」
可Ţũ⁰是,王府裡已經沒有大夫了。
一開始,王爺尋名醫回府中治病。
名醫們要麼束手無策,要麼告訴王爺真相。
而他們,統統成了刀下亡魂。
王爺不會允許自己的名譽受損。
殺著殺著,城裡傳出謠言,說王爺得了見不得人的疾病,殺人如麻。
一時之間,沒人敢來王府當大夫。
慢慢,小姐身下滲出了血。
丫鬟看到後尖叫一聲,急急忙忙去城裡尋大夫。
我想,小姐等不到大夫來了。
她額頭冷汗直往下落,爬向我:
「荷花……荷花……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腹中胎兒,求你……」
我覺得好笑,蹲下身子看著她:
「小姐,你忘了從前怎麼對我的了嗎?」
「你要殺我啊,我又怎麼會救你?」
聞言,小姐絕望嘶吼:
「荷花,你不得好死!」
我冷臉起身,離開。
前世我已經不得好死過了,今生我就是從地獄裡爬上來的魔鬼。
小姐胎象不穩,和我有關。
她經常抄的佛經,被我浸泡在麝香裡。
香味濃鬱,她日日接觸,想不流產都難。
丫鬟來得太晚,小姐的孩子沒保住。
她痛苦至極,在房間摔摔打打,一連打殺了好幾個丫鬟。
而她也因為情緒激動暈了過去。
我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如同得勝的將軍去尋老夫人,向她匯報情況。
得知這一切後,她笑著拍了拍我的手: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
我乖順坐下,為老夫人倒茶:
「城郊豬場裡有一批小豬年齡到了,妾身想去劁豬。」
老夫人皺眉:「你懷著身孕,還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我抿唇羞澀道:
「奇怪得很,孕後特別喜歡豬場的味道,妾身想去那邊養胎。」
表面養胎,實則避難。
惹出那麼大的麻煩,還害得小姐沒了孩子,我若不逃,按照小姐的性子,闖也會闖到我面前。
老夫人哈哈大笑:
「你這丫頭,倒是奇怪,準了。」
「謝夫人。」
第二日,我帶著行李和幾個丫鬟小廝,前往京郊豬場。
13
到了豬場後我也沒闲著,老夫人將這個豬場交給了我。
我上午巡視豬場,下午劁豬。
沒豬可劁的時候,就讓人去京城裡傳些王爺的房中秘事,煽風點火一下。
在我的努力下,王爺很快成為京中笑料。
隻是可惜,他瘋了。
痴痴傻傻,不曉得外界對他的評價。
若是他清醒著,那才有趣。
王爺瘋了,小姐也受了不少屈辱。
成婚前王爺是京中良婿,不少閨中女子惦記他。
小姐同他訂婚時,風光了好一陣。
沒想到短短半年,夫妻倆一起成了京中笑料,王爺也傻了。
先前小姐心氣高,惹怒了不少人。
如今虎落平陽,自然少不了人來踩她一腳。
聽說相國公家千金知道她流產,特意來看望她,還帶了一對兒玉娃娃。
氣得小姐當場摔了娃娃,嘔出一口鮮血。
自那以後,她便病了,臥床不起。
我嘆了一句可憐,拿了百年人參去探望。
「好久不見,姐姐近來可好啊?」
「喲,你瞧,姐姐都瘦脫相了,難怪王爺碰那個小倌兒都不碰你。」
我搖曳生姿,甩著帕子進了小姐房間。
現在她身體虛弱,傷害不了我。
我的豬場又蒸蒸日上,受老夫人重視。
所以我現在,怎麼猖狂怎麼來。
小姐吊著一口氣,躺在床上,聽到我的話,她氣得翻白眼,手無力地抓著被單,竭力想起身。
我伸手一推,又給她推了回去:
「躺下吧!」
我收了笑,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
「為人魚肉的感覺如何?」
她咬牙切齒:
「當初……當初就該殺了你!」
我甩開她的臉,語氣輕佻:
「現如今你像條死狗一樣躺在這裡,怎麼殺了我呢?」
「真是可憐呀,我的小姐, 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我甩開她, 用帕子擦了擦手:
「把人參湯給小姐喂下去吧。」
她奮力掙扎,滿嘴詛咒:
「不得好死,賤婢!」
我一個眼神, 丫鬟走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她老實了。
小姐身子虛不受補, 這百年人參,夠她好受的。
晚上, 小姐死了。
也不知是被我氣死的, 還是因為那人參湯。
彼時我正在研究豬的吃法。
爹從鄉下傳來一個方子, 說是選一隻乳豬殺洗幹淨,再放在火上炙烤兩個時辰。
味香肉嫩。
我來試一試。
14
王爺瘋了,小姐死了後,府中隻剩下我和老夫人二人。
城郊的豬場越開越大, 我拿著銀錢, 在京內開了一個酒樓。
酒樓開業前一個月, 我生了。
生了一個兒子。
老夫人喜上眉梢:
「快讓我來抱抱, 喲,你瞧這小嘴兒。」
她給他起名裴松。
王爺瘋了後我才知曉, 老夫人手下產業無數。
整個王府,花的都是她的銀子。
而她,也會在闲暇之餘教我如何打理鋪子。
記得那時她拉著我的手, 語重心長:
「荷花, 你肚子裡若是個男孩兒, 王府裡所有的鋪子,將來都交由他打理。」
「若是個女兒,將來定要好好教導她, 莫要叫人騙了去。」
「這王府,就靠咱倆撐著了。」
我剛出月子,酒樓開業。
我將滿月酒安排在了酒樓裡。
宴會上的所有菜, 在酒樓裡都可以吃到。
開業第二天, 酒樓來了不少回頭客呢。
我在酒樓和豬場來回奔波。
松兒十歲時, 老夫人退位,下令封我為王妃,扶著我成為當家主母。
她說她年紀大了,想陪陪孫兒享享福。
得知消息的那天,我抱著松兒, 坐在月下坐了好久。
起初我隻想報仇, 幸得老夫人賞識,教我經商管家之道。
或許是在這方面有些天賦,我做得很好, 成長得也很快。
不知不覺, 我竟已經能擔當得起主母之位了。
這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畢竟,我隻是一個會劁豬的丫鬟。
松兒在我懷中扭了扭身子,皺著眉問道:
「娘,為什麼爹是瘋子呀?我把糕點給他吃, 他扔了我一臉。」
我摸了摸他的頭:
「因為啊,他從前做錯了事,成為瘋子是他的報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