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義憤填膺地跟我說：「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可惡！當初我是聽說了他許多霸氣的事跡，才求著我爹娘送我去給魔尊當徒弟的。」
「才一年不到，我就粉轉黑了。他說要鍛煉我，就打著我的名義在外惹了一堆禍，然後把爛攤子丟給我收拾，我被人喊打喊殺了幾百年。」
好賤的做法。
跟我娘有些像，我娘會打著我的名義向各個前輩要寶器丹藥，甚至以我要吃零嘴為理由，拿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烤雞吃。
因為這個方法做出來的烤雞最香。
然後大半夜等我睡著之後，一邊看著人間演的戲劇，一邊吃著烤雞喝著冰鎮蟠桃汁。
她說我現在正在長身體，不能吃這些，她代吃，等我長大之後再吃回去就好了。
澤溟盤腿而坐，跟我絮絮叨叨地講述魔尊的八卦，就差扒了他的底褲跟我說了。
「唉，你聽說了沒，我師父在人間歷劫時被人耍了，現在天天回去發脾氣。連我爹都說他這一臉怨夫樣，怪不得人間的妻子不要他。」
「喝醉酒還抱著酒瓶子哭喊著我錯了，酒醒了之後又不承認自己喊的話，說自己壓根就不喜歡凡間的女子，全身上下燒成灰就隻有嘴還是硬的。」
澤溟講得嘴巴都有些幹了，喝了口水，好奇地問我：
「那你是為什麼跟我師父結仇？你才多大，難不成我師父偷你紙尿褲自己穿了？」
我：「……」
突然懂了為什麼魔尊這麼對他了。
我簡單概括：「他掀山打擾我睡覺。」
澤溟不可置信地道：「你說我師父為了不讓你睡午覺還掀山故意讓你滾落山崖，最後還不讓你跟母親團聚，讓你一個三歲小孩一個人獨自走出深山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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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說那麼多話嗎？
哪來的前因後果，哪來的那麼多修飾，其他話都是哪來的？
我突然又就懂了魔尊為什麼不待見他了。
澤溟一拍桌子，滿臉氣憤：「太過分了！我原以為他雖然賤，但好歹行事陰暗磊落，沒想到他連欺負小孩的事都做得出來！」
我點點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我娘能走到一塊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娘也愛欺負我。
我在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對一切就有了記憶，我記得我娘仗著我不會說話，胡說八道的話張口就來。
我小小年紀背的鍋都快把我壓成烏龜了。
我在天庭確實是團寵，但跟我娘對上還是顯得有些年輕。
澤溟一臉嚴肅地道：「這事情必須給你一個交代，這樣吧，我帶你去找我師父算賬，他要是不搭理你，我就給你當牛做馬三百年，替我師父還債。」
我眨巴著眼：「哇，你師父這麼對你，你還對他這麼好啊。」
澤溟堅定地拍拍胸脯，昂首挺胸：「一日為徒終身為父，子債父償是應該的。」
我：「啊？」
澤溟道：「不想當師父的徒弟不是好徒弟，我早就想謀權篡位了，你且看著吧，下輩子我肯定把他踩在腳底，這輩子我在夢裡想想就夠了。」
好振奮人心的窩囊言論。
7
澤溟要拉我去魔界找魔尊算賬。
我本來不想去的，畢竟我娘說了，讓我在人間安分守己地待一段時間。
等她找人把魔尊套上麻袋打一頓，喂一顆太上老君的老年痴呆丸，到時候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一定記得，更別說記得人間發生的事情了。
結果澤溟他爹找來了，讓他不要鬧脾氣整離家出走這套。
澤溟說他已經把自己賣給我當牛做馬三百年還債了，還說這是魔尊欠下的債，他身為徒弟代還很正常。
澤溟他爹疑惑地道：「你平時不是跟尊上互相甩鍋的嗎，這時候怎麼急不可耐地背鍋了？」
澤溟硬著嘴說自己是為了還債，沒有別的心思，不是想跟我做朋友。
澤溟他爹很不耐煩，直接把我和澤溟一塊虜回魔界了。
說要還債回魔界還也是一樣的。
我心想丸辣，我娘嗅到魔氣，肯定要以為是魔尊來把我擄走了，她單槍匹馬肯定不會來魔界送人頭。
她會回去搖人。
我想到，不會要因為我引起仙魔大戰吧？
畢竟天庭計劃生育了幾百年，就出了我這麼一個小寶貝。
澤溟則是高興得不行，說要拉我去他的臥室看看他的收藏。
還說一定會伺候好我的，讓我在魔界過得比人間更好。
還說讓我不用擔心我爹媽，等我爹媽死了他去把他們的魂魄接過來住。
他的希望可能有點落空了，我爹娘不會死，而且我娘會搖人殺過來。
魔界跟我娘描述得差不多，陰森、黑暗、潮湿，常年見不到太陽，不適合小孩子居住。
住久了要得抑鬱症。
但澤溟住的地方特別好，好東西都堆成山了，而且特別多金子寶石，給他的宮殿打造得金碧輝煌的。
我一進去差點被閃瞎眼。
澤溟驕傲地向我展示他的藏寶洞，那些金子他平時都是拿來搭積木的。
我覺得他跟巨龍很像，都愛搜集亮晶晶的東西放在自己的洞窟裡。
澤溟跟我說，現在三界都在計劃生育，魔界計劃了幾百年，就他出生了，所以一切好東西都往他這兒傾斜。
也正因為他是百年來唯一的新生兒，所以每次他惹到了魔尊，都會有一堆魔界長老給他求情。
久而久之，他成了整個魔界唯一敢跟魔尊對著幹的人。
當然這是他自己說的。
我更傾向於他其實可能隻是嘴上說得厲害。
魔尊被那些長老煩得不行，不能體罰，隻能在外到處惹禍讓澤溟背鍋。
外人可不會管這是魔界的獨苗苗，惹了就得挨打。
我問道：「魔尊的宮殿在哪裡？」
澤溟警惕地道：「你想去找我師父報仇嗎？我勸你最好不要，我師父前陣子喝醉酒在魔界最顯眼的魔山上雕刻『我江墨白愛跟跟、妮妮、菀菀一輩子』，結果被路過的魔看到，用留影石記錄下來掛在討厭牆了。」
討厭牆好像是魔界的一個匿名吐槽講壇，因為連魔尊也沒有權限知道發帖人是誰，所以魔界的人都放心大膽地吐槽著。
偶爾會混進其他族的人。
我們天庭好像也有，叫表白牆。
隻是名字好聽而已，其實裡面都是吐槽和罵聲。
都說做神仙沒煩惱，光看表白牆可以感覺到，神仙煩惱挺多的。
我娘每天看裡頭的八卦吐槽，樂得龇牙咧嘴的。
但我在其他人那看到的都是匿名的，在我娘那能看到實名。
澤溟給我看討厭牆上的吐槽。
【牆，掛一個魔尊，發酒瘋在我們魔界著名景點上刻字，讓其他界的人、妖、仙來旅遊怎麼想我們？本來魔界地理位置就不佔優勢，再加上名聲不好，旅遊經濟就不發達，魔尊這麼一搞，我們名聲更臭了。匿。】
空中飄浮著各式各樣的評論回復：
【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刻愛一輩子都刻三個人的名字，要死了。】
【不是，本來魔族在相親市場上就不吃香，魔尊這麼一搞，三界都要覺得我們魔族花心了，我還娶什麼老婆？我直接剃度出家得了。】
【魔族本來出去就低人一等，魔尊這一搞，得低人三等了。】
【服了，這山還是最高的山，這字刻上去至少千年消不掉。魔尊單獨一個族行嗎[流汗黃豆.jpg]？】
【腳踏三條船還談愛？Tui，死渣男！】
【辜負真心的人吞一萬根針，魔尊也不例外。】
看著漂浮而過罵魔尊的話，我心底有些發虛。
難怪心情差呢，自己是被踏的三條船，結果還被罵是腳踏三條船的渣男。
8
我被魔尊發現了。
大概是他心情不好，想到可以折磨徒弟，就招澤溟去他的宮殿。
澤溟剛跟我用金子蓋房子蓋得起勁呢，當然不願意去，更別說現在魔尊正在氣頭上，誰不知道他去是當出氣筒的。
他賴著不去，魔尊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魔尊垂著眼看我，那雙黑沉的眼眸中閃過幾分詫異：「你這死小孩，上次在山裡突然不見了蹤影，我還以為你被野獸吃了，沒想到你居然混到魔界來了。」
澤溟知道我和魔尊之間的恩怨，雖然魔尊一個眼神就讓他雙腿打戰，但他還是硬挺著為我這個朋友出頭。
「師父，你向歲歲道個歉吧！」
魔尊：「？」
澤溟義正詞嚴地道：「師父不覺得很過分嗎？把歲歲一個小孩丟在山裡，要不是她命大，早被野獸吃了。」
就轉身走了不到三十秒的魔尊：「……」
他怎麼知道才離開不到三十秒，一個小孩說沒就沒了？
為了找個小孩，他又掀了一遍山，把山林裡的野獸都召集了過來挨個問，問不出來的都挨了一頓打。
這都找不到，他還有什麼辦法？！
我看著魔尊像是便秘的表情，一副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半晌嗤笑一聲，「吃裡爬外的東西，本尊貴為魔尊，一個小孩而已，想丟就丟。」
我仰頭問他：「那叔叔自己的小孩也丟嗎？」
魔尊冷哼一聲：「沒有人有資格生本尊的小孩。」
有資格的到現在還沒找到。
「如果生了呢？」
魔尊不屑道：「看本尊心情，本尊想丟就丟。」
他就是如此桀骜不馴的男人，誰也別想左右他。
我明白了，我要告訴我娘，魔尊說她沒有資格生他的小孩，還說要丟掉自己的小孩。如果我未來把他的心情搞得很差，他還會吃小孩。
可能跟澤溟待得久了，我居然也會胡編亂造了。
澤溟有些愧疚地看著我，說不能給我討來魔尊的道歉，他現在還不夠強，隻能任人宰割，等他下輩子一定讓魔尊給我磕頭求饒。
我看他眼淚汪汪的，一副我不接受他的道歉，他就哭的樣子。
便點頭應下了。
我們繼續用金子搭積木，魔尊不知為何，沒有離開，坐在旁邊看我們玩。
但他是個很賤的人。
時不時要插手把我堆的房子抽走一塊金條，又或者是添油加醋地加上一根本來沒有的房梁，顯得房子好醜。
我把他放上去的金條抽出來，扔到他身上，他也沒有生氣，對我露出賤賤的笑容。
我不跟他計較。
失去老婆得了失心瘋的男人。
「豈有此理，天界那幫偽君子豈有此理！」
殿外來人，幾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氣勢洶洶地往殿內來。
魔尊把玩著金條，從地上起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擺好了 poss，一副他要開始裝逼了的樣子。
他故意壓低了嗓音，沉聲道：「何事？」
魔界長老行禮的時候低頭瞥到了我，神情一頓，但還是另一件事更重要，便先略過了我。
「尊上，天界來人，天帝攜領天兵天將上前，似乎是想挑起仙魔大戰。」
上次仙魔大戰還是在上次，已經過去很久了，沒道理突然之間打上門。
魔尊聞言倒是沒有慌張，說道：「天界不會無故毀約上門，他們有說為了什麼嗎？」
一說到這，幾位長老就怒了：
「他們天界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他們居然說，說尊上您偷他們小孩，讓您把孩子還回去。」
「還說您是人販子，天界那幫偽君子分明是隨意找了個理由誹謗我們。尊上，士可殺不可辱，天庭的人都敢如此誹謗您了，咱們不打回去以後魔界在三界豈非人人可欺！」
「隻要您一聲令下，咱們千軍萬馬來相見。」
魔尊冷笑一聲，非常裝逼地說了一句找死，起身大步往外走。
他一向是睚眦必報的人，人家都侮辱到他家門口了，不打說不過去。
我見他往外走，忙丟掉手上的金條，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魔尊走了幾步才感覺腿上不對勁，甩了甩，甩不掉我。
「松手，我是去打仗的，你一個小屁孩湊什麼熱鬧？」
我嚷嚷道：「我就是他們要的小孩。」
魔尊把我拎起來看了看，怎麼看我都是沒有仙氣也沒有魔氣的凡人小孩。
沒辦法，我體質特殊，是個混血兒。
他嫌棄地把我丟給澤溟：「看好她，外面很危險，別讓她到處亂跑。」
我要走，澤溟伸手一把拉住我：「你去幹嘛？咱們的房子快疊好了，好不容易把我那討人厭的師父熬走了，咱們接下去可以安心玩了。」
「仙魔大戰很危險的，咱們小孩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我使勁把自己往外送：「我能阻止這場戰鬥。」
澤溟癟癟嘴：「信你個凡人小孩能阻止，不如信我是玉皇大帝。」
我：「……」
9
魔尊來到界線邊緣，果然看到了天庭那幫偽君子，一副整裝待發、隨時準備開打的樣子。
他眯了眯眼眸：「怎麼個事？想打架直說，往我們身上扣什麼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