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建議節目組封殺!」


封殺的詞條,迅速霸佔彈幕顯示屏。


我一時無語。


算了,被節目組封殺的前提是撒謊。


我並沒有撒謊,也不必擔心被封殺。


接下來,輪到徐莉。


「我和他……相識在錄音棚,那天,我正在為電影《白夜》錄主題曲。」


徐莉娓娓道來,瓜子臉上多了一抹豔紅,像是陷入甜蜜的回憶。


彈幕:


「對對對,蘇影帝主演的電影《白夜》,確實是徐莉唱的主題曲!」


「這也算因戲結緣吧?好甜!」


「為什麼要分手呢?我感覺蘇影帝和徐莉超配的!」


15


輪到秦婉。


她微笑道:「恆哥和我,是在一場慈善晚宴上認識的。」


話音落,現場屏幕亮出一張張照片,最後拼成九宮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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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裡,居然全是秦婉與蘇恆的合影。


背景是同一個地點,應該就是秦婉說的慈善晚宴現場。


每一張照片,蘇恆都笑容燦爛,秦婉也小鳥依人。


「啊啊啊!」


「太甜了!這才是真 CP 啊!」


「蘇影帝的眼神都拉絲了!」


「秦婉好美,難怪蘇影帝眼裡全是她!」


現場觀眾也沸騰了。


唯有徐莉,臉都氣綠了!


原來,節目組是支持秦婉的?


藏著合照這種大殺器,突然放出來,徐莉一時都不知如何接招了。


「比起恆哥的演技,我更欣賞他的人品。」


「一個有愛心的男人,才是人生最好的伴侶。」


秦婉輕聲慢語,臉頰漸紅。


主持人也恰到好處的開口:「我覺得,此處應該有掌聲。」


哗啦啦!!!!


掌聲如潮,觀眾們果然很給面子。


「請問!」


我突然大喊一聲。


因為話筒被關,隻能提高嗓門,強行打斷這花團錦簇的氣氛。


「請問秦婉,你知道這場慈善晚宴是什麼性質的嗎?」


沒辦法,有些事,我忍不了。


16


看了節目組放出的照片,我突然發現自己『認識』秦婉。


沒錯,蘇恆曾經舉辦一場慈善晚宴。


他也曾經對我提起過秦婉,隻是連他當時都不知道秦婉的名字,何況我?


「夏夏,現在不是你發言的環節。」主持人皺眉,眼神裡全是警告。


「麻煩開一下話筒,或者我繼續喊?」我卻不依不饒道。


節目被我攪亂了節奏,彈幕也炸了。


「這個夏夏真是想紅想瘋了?」


「就憑這幾張合照,徐莉都輸了,她還想掙扎一下?」


「她完了,百分百被節目組封殺!」


「夏夏剛才問的什麼意思,秦婉自己參加的活動,能不知道活動性質?」


「搞笑!」


彈幕如何嘲諷我,我並不在意。


因為是直播,節目組終於是妥協了,他們不相信我一個湊數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主持人悄悄對秦婉耳語幾句,後者點點頭,還譏諷的瞥了我一眼。


確認話筒打開,我便重復剛才的問題:「秦婉,你知道自己參加的什麼晚宴嗎?」


「當然是慈善晚宴。」秦婉莞爾一笑,似在嘲笑我問題的愚蠢。


「晚宴的目的?」


「募捐善款。」


「為誰募捐善款?」


「當然……是為低收入演員募捐善款。」


秦婉說著,眼中閃過一道得意之色。


「在圈內,其實很多中下層演員的收入並不高。恆哥是個有愛心的人,他關心低收入演員群體,因此籌備了這場募捐慈善晚宴。」


「怎麼?」


「夏夏你難道以為,我會不知道自己參加的晚宴的性質?」


秦婉一口氣說完,便得意洋洋的看著我。


沒等我開口,主持人竟率先開始鼓掌。


現場觀眾也大感過癮,一邊鼓掌,一邊為秦婉歡呼叫好!


而我,始終陰沉著臉。


直到掌聲漸漸平息,我才一字一句道:「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


17


「你什麼意思?!」秦婉心虛,脫口而出。


其實,她可以不搭理我的。


我厭惡的看了秦婉一眼,轉身,面對觀眾席。


「那場晚宴,確實是蘇恆發起的沒錯。」


「但是,募集善款,並非為了保護所謂中下層演員。」


「比起有公司籤約保障,隻是片酬低、角色小的中下層演員,還有一個群體更需要被關注、被保護。」


「群眾演員!」


我大聲喊出這四個字,順便側頭看了秦婉一眼。


四目相對隻一瞬,她卻眼神躲閃,避開了我的凝視。


我不再看她,繼續澄清。


「群眾演員大多是臨時工,賺的是日薪,籤不到合同。」


「沒有合同,就沒有保障。」


「蘇恆想建立的,是一個專為群眾演員服務的慈善基金。」


「提供意外傷害、重大疾病等的援助。」


「資金來源,少部分由慈善晚宴募捐所得,大部分則是蘇恆自掏腰包。」


「畢竟,去年那場慈善晚宴,是蘇恆第一次籌辦,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說到這裡,我的眼神甚至暗淡了幾分。


慈善晚宴,來的人很多,慷慨解囊的卻很少。


明知是慈善晚宴,不掏錢,為什麼要來呢?


為了蹭蘇恆這位海歸影帝的流量。


兩手空空而來,強佔蘇恆身邊的座位,拍照,然後迅速離場。


這種白蹭流量的行為,在那天的晚宴上發生不止一次。


而蘇恆這傻子,誤以為每個坐在身邊合影的嘉賓,都已經募捐過了,還傻傻的配合拍照。


其中,拍照最多,要他各種配合動作的,就是秦婉。


差點給蘇恆拍出陰影。


內娛頂流影帝,主動給各路明星藝人、網紅主播,當了一回動物園的猴子。


但事後,看著善款募捐表上,一個個光鮮亮麗的藝名後面,金額經常是零。


蘇恆,差點抑鬱了。


「夏夏。」


「這錢……還是我自己賺吧。」


18


或許是被我的情緒感染,原本喝倒彩的觀眾,漸漸都安靜下來。


他們默默聽完,更有人用手機搜索著什麼。


竊竊私語的聲音。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有搜到去年慈善晚宴新聞的,發現果然像我說的那樣。


募捐善款,果真是為了群眾演員舉辦的。


現場觀眾看秦婉的眼神,變了。


彈幕:


「唉?還真和夏夏說的一樣?」


「所以,秦婉錯了?莫非她和蘇影帝的假的?」


「前面的網友,說話麻煩帶點腦子。藝人多忙啊,記錯一場晚宴有什麼好奇怪的,何況還是一年前的事?」


「就是就是。」


「可……人家夏夏為什麼記得?」


「我查了去年的新聞,晚宴嘉賓名單沒有夏夏。」


「啊?她沒參加,怎麼知道這麼多?」


這時,主持人也收到後臺提示。


「夏夏!據我所知,你並沒有參加這場晚宴,對嗎?」


「……是的。」


主持人聞言冷笑。


「參加蘇影帝晚宴的嘉賓,都是去獻愛心、做Ṫú⁸慈善的。」


「每一位嘉賓的善舉,都值得我們學習。」


「請問,沒有參加慈善晚宴的你,有什麼立場質疑秦婉呢?」


19


我見過拉偏架的,尤其知道主持人拉偏架,威力巨大。


畢竟,他是帶節奏的。


蘇恆的慈善晚宴,我原本是要參加的。


但在一次舞臺劇排練時,我不慎從道具上摔下來。


因為扭傷了腳,在家中靜養足足三個月才能下床。


我正要解釋,卻見主持人大手一揮。


「下一個環節!」


「請嘉賓們用手機投屏,讓大家看看明星家中日常是什麼樣子。」


沒想到,居然有這種環節。


一位嘉賓趕忙道:「抱歉,我家裡沒有攝像頭。」


「哦,那你不必參加這個環節。」


主持人隨口應付一句,那名嘉賓隻好尷尬的笑笑。


湊數的,果然不被尊重。


另外兩位湊數嘉賓,雖然投屏了自家的監控畫面,但主持人顯然不願在她們身上浪費時間,都是快速略過。


「秦婉,你準備好了嗎?」主持人微笑問道。


背景音樂又響。


我嘴角抖了抖,心說這缺德節目不涼,老天瞎眼啊。


「我準備好了。」秦婉端著手機,笑容乖巧甜美。


手機投屏。


大屏幕上,秦婉的家是一處高檔大平層。


觀眾們立刻發出豔羨的輕呼聲。


主持人也適時站出來。


「很漂亮的房子,但我注意到一個細節!」


「幹淨!」


「簡直可以說是一塵不染的幹淨!」


我聽得微微皺眉。


秦婉之前的兩位嘉賓,家裡也收拾得非常幹淨,並不輸給秦婉,主持人卻視而不見?


「家裡都是恆哥親自打掃的,他喜歡打掃房間,甚至都不許我幫忙。」秦婉紅著臉說完,便悄悄去看觀眾席。


但是,她期待中觀眾們興奮的反應沒有出現。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似乎對她的發言很是質疑。


主持人正準備控場,耳機裡卻突然接收到什麼消息,臉上表情變得極不自然。


「那個……夏夏,夏夏老師,請問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20


我?


還沒輪到我,主持人居然主動向我提問?


而且,這態度真夠客氣的。


都用上敬語了?


算了,懶得多想,直接回答。


「蘇恆確實有點潔癖,也喜歡親自動手做家務。」我點點頭道。


秦婉的臉色變幻不斷。


她用眼神示意主持人,動作誇張的連我都能看見。


可是,主持人突然就對她視而不見了。


「那個……下一位,徐莉。」


徐莉也看出秦婉吃癟,瞬間重燃鬥志。


她手機投屏,遙控家中的攝像頭對準廚房。


徐莉等了一陣,卻發現主持人沒有說話的欲望。


她索性自己介紹道:「恆哥喜歡自己做飯,連廚具都是他親自挑選的。」


徐莉家的廚房,抽油煙機和灶臺,果真都是蘇恆代言過的牌子。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哦,是嗎?」


主持人嘴角抖了抖,轉向我時,卻又笑容燦爛。


「夏夏老師,蘇恆真的擅長做飯嗎?」


幹嘛問我?


我一臉懵逼,下意識的答道:「還行吧,他當群演的時候很窮,自己買菜做飯能省點,慢慢的廚藝就好了。」


說完,我就後悔了。


蘇恆當群演的經歷,好像很多人都不知道,還都以為他是海歸派藝人?


但他確實在國外待了一段時間,連蓬蓬都是留在國內給我照顧。


「哈!」


「恆哥當群演?」


「你聽聽自己在說些什麼?」


秦婉忍不住開口。


徐莉也充滿敵意的看著我,冷冷道:「誰不知道,恆哥的廚藝是在國外,跟米其林三星大廚學的。新聞報道過,網上也有他和大廚的合影照片。」


我:「……」


好吧,蘇恆拍過一部美食電影,所以確有其事。


但蘇恆用西餐技法做的食物,我都是直接端去喂蓬蓬。


他真正擅長的還是中餐家常菜,比如糖醋排骨、回鍋肉和西紅柿炒蛋。


畢竟,都是我愛吃的。


21


終於,輪到播放我家監控了。


熟悉的畫面,熟悉的狗。


熟悉的人影,是我前男友。


唉???


我愣了一下,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花眼。


蘇恆躡手躡腳的進屋,確定家裡沒人,又躡手躡腳走到狗籠旁。


大金毛的尾巴搖成了螺旋槳,撲到蘇恆身上,對著他的臉一頓狂舔!


彈幕:


「這誰?蘇影帝?」


「這不是夏夏的家嗎?為什麼我看見了影帝蘇恆?」


「咳!隻有我覺得,蘇影帝偷味十足嗎?」


「偷?大哥你睜開眼,看看那狗,看看那狗尾,多親啊,這叫回家!」


「回前女友家?」


「所以,蘇恆和夏夏才是真的……???」


監控畫面裡,蘇恆和蓬蓬一陣親熱。


然後,他解開拴住蓬蓬的狗繩,牽著朝屋外走。


「蘇恆!!!」


「你敢把蓬蓬拐走,信不信我報警!!!」


我一時沒忍住,掏出手機當場給蘇恆打電話。


他秒接,我秒噴!


「把蓬蓬拴回籠子裡!」


「馬上滾蛋!」


「你個渣男色胚狗東西!」


「你有本事玩 JK,你有本事別回家!」


22


罵完,我才想起自己是在節目現場。


我傻了。


主持人傻了。


秦婉和徐莉滿臉通紅。


現場和看直播的觀眾,像一座座隨時可能噴發的火山!


手機裡,傳出蘇恆的聲音。


「我……玩 JK?」


「原來,還有這麼一樁冤案?」


他居然假裝不知道?


我可是親眼看見的!


「算了。」不等我開口,蘇恆又繼續道:「本來,我想帶蓬蓬上節目求復合的。《私人公開》那邊,我都打好招呼了。」


「現在看來,申冤最重要。」


我瞪大眼Ťúₘ睛看向主持人。


這位前半場節目各種針對我的主持人,此刻慈眉善目像個胖頭佛。


彈幕,畫風也全變了。


「嫂子好!」


「嫂子,我一眼就看出你最配蘇影帝,啊不對,是蘇影帝配你!」


「原來蘇影帝是群演出身,不是海歸派?」


「嫂子,請細說蘇影帝當群演的二三事,我室友臨死前想聽。」


「說什麼群演?我要聽渣男色胚狗東西和 JK 的故事!」


「我有一個朋友也喜歡 JK,非常理解蘇影帝的心情。」


「舉報無中生友。」


23


電話掛斷,蘇恆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我有些慌。


聽蘇恆的語氣,好像我真冤枉他了?


我求助似的左顧右盼,才發現主持人、秦婉和徐莉,比我還要坐立不安。


直播節目停了。


蘇恆要來,誰還有心思看原定的節目內容?


幹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我又看了秦婉一眼, 她立刻炸毛似的站起來!


「你……你看我幹什麼?」


「你是蘇恆的前女友很了不起嗎?你們分手期間, 我就是和蘇恆交往過!」


「那些照片就是證據,就算蘇恆否認都沒用!」


徐莉沒有照片, 直接低頭不敢吱聲。


「汪汪汪!」


熟悉的犬吠聲。


一隻大金毛, 快如殘影撲入我懷中。


「蓬蓬?!」


「哼!」


蘇恆來了, 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


「女人, 今天你必須向我低頭。」


影帝臉上, 三分譏笑, 三分薄涼, 四分漫不經心,剩下一百四十分的得意洋洋!


他身後, 還站著一位身穿 JK 制服的……唉?是你?


24


「你剛才說, 我們曾經交往過?」


蘇恆又來到秦婉面前。


秦婉仍嘴硬道:「你可以不承認,反正照片是真的。」


「你還有臉提照片?」 Ṱŭ̀₈


蘇恆氣得身體Ṫúₒ微微顫抖。


他拿出一張表格, 節目組攝像機立刻給特寫鏡頭。


「那場晚宴, 我以為你捐了款才來合影的。」


「沒想到你吃我的喝我的, 最後居然一毛不拔!」


蘇恆手中的,正是那張善款登記表。


在秦婉籤名的一欄,捐款金額赫然畫著一個大大的零蛋!


觀眾一片哗然!


有激動的觀眾, 站起來指著秦婉破口大罵。


秦婉做夢也沒想到,這麼一張破紙居然被蘇恆親自保留, 當場嚇得臉色慘白, 跌坐在地上。


「來的路上, 我已經和你公司老板通過電話了。」


「公眾人物撒謊造謠、亂蹭流量, 也可以算作劣跡藝人。」


「恭喜你提前退休。」


蘇恆又走到徐莉面前:「據說,你也是我前女友?」


「恆哥, 對……對不起……我承認我撒謊……」


25


我看著面前的 JK 小姐姐,不對, 是 JK 大哥,一時無語。


「導演, 你這是?」


站在我面前, 一身 JK 制服裝的,居然是三年前拍網劇《蓬萊》的導演。


拍完《蓬萊》不久,我和蘇恆剛剛確定戀愛關系, 導演就和他一起去了國外。


兩人在國外重新開始, 並且一戰封神。


因為我的緣故,蘇恆扛著幾座國際影帝獎杯,迫不及待回國發展。


「導演,你幹嘛穿成這樣?」我尷尬道。


「你說呢?」


導演撇撇嘴, 比我還尷尬。


「為了省錢,我在新電影裡反串,誰知道你會偷偷探班?」


我撓頭:「您都大導演了, 還缺錢?」


導演怒瞪我一眼:「你以為拍戲是養狗, 仨瓜倆棗就能打發?」


「汪汪汪!!!」


我才知道,這是導演回國後,和蘇恆聯手投資拍攝的第一部電影。


必須精打細算,控制成本。


然後, 我也進組了。


再然後,蓬蓬也進組了。


新電影還叫《蓬萊》,演員表裡終於有了蘇恆的名字。


領銜主演:蘇恆、夏夏。


特邀出演:蓬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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