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著手機,軟在椅子上,平復呼吸。
突然來了條短信。
【岑岑,阿姨可以見見你嗎?】
是沈扶疏的媽媽發的。
我突然意識到。
這幾天,我幾乎都快忘了沈扶疏那個人。
因為時願。
他霸佔我所有闲暇的時光,讓我根本無暇想念他人。
是故意的嗎?
他好像……
在幫我走出失戀的痛苦。
10
我去見了沈扶疏媽媽。
有一說一,叔叔阿姨以前對我很好。
我和沈扶疏分手,錯也不在他們。
這一趟,我要感謝他們的照顧,順便歸還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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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為了催促我們盡快完婚,
李阿姨把她最貴重的首飾都送我了。
話說開了,東西還了。
我一身輕松地離開沈家。
到門口時,突然撞見沈扶疏和林芫一。
沈扶疏眼睛唰地亮起。
神色卻變得更冷了。
「你來我家做什麼?」
「沒什麼。」
林芫一小臉煞白:
「岑姐姐,你後悔了對不對?你來找沈老師爸媽告狀,想讓他們出面趕走我。」
「沒有。」
「岑姐姐,算我求你。」
林芫一唰地哭了,
「你能不能別在長輩們面前亂說,我最近都快抑鬱了。」
沈扶疏那張緋聞照片,雖然被澄清了。
但到底還是有風言風語傳出。
李阿姨也聽說了一些,對林芫一自然沒有好臉。
「我壓根沒提到你,別虛空索敵了。」
我越過她。
卻又被沈扶疏攔下。
「真沒找我爸媽告狀?」
「我沒那麼闲。」
沈扶疏想從我臉上看出眷戀和不舍。
可惜失敗了。
他咬著後槽牙道:
「岑心,其實找誰告狀都沒用,我不會讓一一走,她已經成了我的新助理!」
「恭喜。」
淡漠的語氣,徹底激怒沈扶疏。
「你到底想強撐到什麼時候?!」
我微微一頓,平靜地說:
「沈扶疏,我結婚了。」
11
沈扶疏不信。
他說:「這種低級的謊言,騙不了我。」
我給他看了戒指。
「前幾天剛領的證,這是我丈夫送我的鑽戒。」
「丈夫?」
不知道哪個字刺激到了他。
沈扶疏突然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你都 30 了,沒有工作,沒有收入,誰會要你?!
「岑心,你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謊話連篇的老女人?
「跟你分手,算我分對了!」
我一下子沉默了。
一個字都不再說。
我的安靜,令沈扶疏清醒過來。
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眼中露出一絲懊悔。
……
下午,大學同學發消息問我:
【你今天跟沈扶疏怎麼了?】
【他現在託人找你,說要跟你道個歉。】
【害,我就知道,談了十年,哪那麼容易分手呀……】
沈扶疏總是這樣。
每次爭吵後,就收買朋友過來開導我。
這一次,我關掉手機,誰的消息都不理。
傍晚,時願到家。
他開門的那一刻,空落落的心髒,好像有了歸宿。
我主動過去迎接他。
「這麼熱情?」時願原本在笑。
卻在看到我微紅的眼睛後,
臉色瞬間冷住。
「告訴老公,誰欺負你了?」
12
這一周來,我幾乎習慣了「老公」這個稱呼。
視頻的時候,時願總讓我這樣叫他……他很喜歡。
說來也怪。
這幾天,我們明明異地,僅靠視頻溝通。
卻好像比之前更親近了。
臥室內,氛圍光曖昧得一塌糊塗。
在我難以忍耐的時候,時願故意停下。
「我是誰?」
「時、時願。」
「不對。」
「……老公?」
時願很滿意。
後果就是,我的聲音愈發破碎。
累到不行時,他終於放過我。
「岑心,」
時願親了親我的額頭,
「遇到困難要第一個告訴我,我是你的丈夫,我永遠會站在你這邊。」
我心裡觸動。
卻仍是沒有開口。
我不太想跟時願聊沈扶疏的事。
都成前任了,怎麼講,都是浪費口舌。
見我沉默,時願也不再追問。
他換了個話題:「錢夠花嗎?」
「夠的,你給太多了,一百萬我哪裡花的完。」
「那隻是這兩個月的生活費,別給我省。」
「也太奢侈了。」我小聲嘟囔。
時願笑了笑:
「從得知婚約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我這輩子努力掙錢,就是為了讓你花個爽。」
「時願,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問出一直以來的疑問,
「我們沒有感情基礎,你也隻是奉了家裡的要求,才履行婚約,沒道理啊……」
「你猜。」
我有些困了,含糊地說:
「因為我爸媽對你們家有恩?
「你想報答在我身上?
「總之,不可能是因為喜歡我。」
我閉上眼,秒睡。
因此,沒有聽清時願最後的回答。
「誰說我不喜歡……」
13
我找到一份新工作,在視頻網站。
與此同時,我和時願打算補辦婚禮。
我選了幾套婚紗,發在小群裡,讓朋友們幫我看看。
隨後,我籌備婚禮的消息,不脛而走。
由於我和時願屬於閃婚,且沒有昭告天下。
有些老朋友就以為,我這婚要跟沈扶疏結。
沈扶疏估計也聽說了一二。
半個月後,他來我們公司錄節目。
身邊帶著林芫一。
一見到我,林芫一眼睛立刻紅得像兔子。
「岑姐姐,我真的好心疼你。」
「?」
「跟沈老師分手後,你居然難過成這樣,不惜騙大家你們要結婚了。」
我面無表情:「我是要辦婚禮,但新郎另有其人。」
沈扶疏嗤笑:「騙著騙著,自己都信了。」
懶得搭理他們。
正好時願打來電話。
我跑去角落裡接。
他隨便問了幾句,午飯吃什麼,幾點下班之類的。
掛電話時,我說:「老公拜拜。」
一回頭,沈扶疏站在不遠處。
「岑心,你這戲做得夠全面。」
「什麼?」
「找誰扮演你老公?我認識嗎?」
他的語氣和神態都極為淡漠,好像隻是隨口一問。
可眼球裡的血絲,暴露他的不安。
我壓根不想跟他廢話。
可他攔著,不讓我走。
「岑心,你說句軟話,一切都還來得及。
「隨便什麼都好,隻要你說,我就配合你辦那場婚禮。」
「你真是瘋了。林芫一呢?她知道你這樣嗎?」
「我和她沒在一起,她沒資格管我。」
「那真是可惜,你們挺配的。」
沈扶疏眉頭緊蹙。
他發現,我並不生氣,也不悲傷。
這是最可怕的。
我太過平靜,就好像……真的放下了。
但很快,沈扶疏說服了自己。
「十年感情,沒有人能輕松放下,岑心,沒了我的配合,你能演到什麼時候?」
14
我回到我的位置上。
身旁同事悄悄問我:「你認識沈扶疏?」
「不認識。」
「看你倆一前一後出來,臉色都不太好,我可得叮囑你一句。別招惹他。」
「為什麼?」
「他是心願娛樂時總親自捧的人。」
同事說著八卦,我的思緒卻已經飄遠了。
時願說晚上親自下廚,不知道他燒排骨怎麼樣。
「時總你知道嗎?沒聽說過也正常,他很神秘,也很少露面,但他就是潛伏在心願娛樂背後的頂級大 boss!
「現在圈內為什麼都給沈扶疏一點面子?
「因為沈扶疏爆紅,是時總欽點的!
「岑心,你老公做什麼的?」
「啊?」
我後知後覺地拉回思緒,
「他開公司的,小本生意吧。」
其實我並不確定。
時願曾把他名下的產業整理成文件給我。
他說,我可以選個自己喜歡,做個甩手掌櫃。
但……給沈扶疏當助理的陰影始終籠罩我。
我不想再過那種,給另一半打工,失去自我的生活。
所以我本能地抗拒。
那份文件,至今沒有翻開。
今天的節目,錄到七點。
大家都下班了,沈扶疏還沒走。
李阿姨和沈叔叔來了。
他們正在說話。
我沒太在意。
若是我靠近一點,便能聽到。
他們聊天的主角,是我。
15
沈扶疏下班後,看到了自己爸媽。
林芫一主動上前:「叔叔阿姨,你們好。」
李蘭瞥了她一眼,沒搭理。
林芫一有些尷尬,卻不忘拍馬屁:
「阿姨,您好漂亮啊,沈老師經常提起您,今天一見……」
「閉嘴吧你。」
李蘭不客氣地打斷她。
林芫一委屈,想找沈扶疏撐腰。
卻發現沈扶疏壓根沒在看她。
他今天像是丟了魂,節目也錄得魂不守舍。
李蘭說:「小疏,難得你在家門口錄節目,今晚回家吃飯。」
「行。」
一旁,林芫一眼神期待。
但沒有人邀請她。
連沈扶疏都說:「你先走吧。」
林芫一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離開了。
她剛走,沈扶疏就說:
「媽,我想叫上岑心。」
本以為李蘭會很支持。
可沒想到,她面色立刻沉下去:
「你還有臉提岑心?你忘了嗎,是你親自趕跑人家的!岑心對你已經死心了,你別打擾人家好女孩了!」
「不可能,」
沈扶疏篤定,
「我和她在一起十年,我很了解她。她估計在等我低頭,現在就是個契機。」
說罷,他開始尋找岑心的身影。
李蘭忍無可忍,扇了他一巴掌。
「你醒一醒,岑心把镯子都還我了!」
沈扶疏如同當頭棒喝:
「哪個镯子?」
「媽送給她的,傳給媳婦的镯子!」
16
第二天上班,我又碰見沈扶疏。
他的狀態不對勁。
很憔悴,面色也病態地蒼白。
我正想當做沒看見。
沈扶疏突然拽著我,拉到沒人的角落。
「有事?」我不耐煩地問。
「我昨晚去你家了。」
他盡力平靜。
但顫抖的語調,暴露內心的惶惶不安。
我在本市有一個幾十平的小房子。
但和時願結婚後,就搬去他家了。
「你不在家。我在門口等了一整夜,你都沒回來……你昨晚在哪過的夜?」
「在新家,有意見麼?」
沈扶疏呼吸不穩。
「和誰?」
「和我的新婚老公。」
這次,我難得有耐心,仔細解釋,
「我爸媽去世前口頭幫我定了個婚約,和你分手後,我立刻就去履行了——」
沈扶疏沒有聽下去。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粗暴地把一個東西往我手上套。
是那個镯子。
「這是你的镯子,岑心,不要丟下它。它隻能屬於你。」
沈扶疏瘋魔一樣念叨,
「你不喜歡林芫一,我今天就把她趕走。
「你不要和別人在一起,求你了。
「不鬧了,我們現在就和好,行不行?」
拉扯間,翡翠玉镯摔在地上,碎成兩半。
沈扶疏怔住了。
碎掉的镯子,再怎麼修復,都不可能完好如初。
就像我們。
我推開沈扶疏的時候。
看到林芫一站在牆角。
她不知聽了很久。
17
今天是錄制的最後一天。
所有嘉賓都來了。
演播廳內很熱鬧。
同事們聚在一起八卦。
挺他們說,心願娛樂的時總今天也會現身。
我忙著整理資料,沒仔細聽。
拍攝開始前,沈扶疏才姍姍來遲。
他臉色平緩了些,就好像剛才沒發生什麼不愉快。
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了。
林芫一湊到我身旁,漫不經心地說:
「我把沈老師哄好了。」
「嗯。」
無人在意。
「你知道我是怎麼哄的嗎?我告訴他,就算你結婚了,也隻是跟他賭氣,隨便找了個男人就嫁了,遲早會後悔。」
是嗎?
想起時願。
昨晚,不光排骨喂飽我,其他方面,也喂飽了。
我都有點後悔了。
怎麼沒早點履行婚約?
「我應該沒說錯吧?」
林芫一挑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