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找了個拿不出手的男人。畢竟,你已經不再年輕。你最寶貴的十年,已經過去了。」
聞言,我才抬起頭:
「我的每個十年都很寶貴。即便我不再年輕,未來十年,二十年,我也依然寶貴。」
林芫一被我堵得說不出話。
最後,她不屑地說:「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這一天的拍攝,還算順利。
意外發生在最後。
林芫一的戒指不見了。
她說,那是她最喜歡也最珍貴的戒指。
她把今天所有地方都找了個遍,無果。
林芫一哭得很傷心,說:
「真的對不起大家,能不能耽誤大家一點時間,都自查一下?」
打工人真的不想摻和她這點事。
但又沒辦法。
她背後是沈扶疏,沈扶疏背後是時總。
心願娛樂的時總,聽說此刻就在樓上和高層談天。
Advertisement
於是,大家逐一打開口袋和背包。
輪到我時。
林芫一雙眼緊緊盯著。
我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口袋一翻,那枚戒指閃亮地滾落在地。
18
林芫一的尖叫快把屋頂都掀翻了。
「是你!你偷我的戒指!!」
我眯了眯眼。
她是什麼時候布下這個局的?
剛才假意和我說話,就悄悄將戒指放進來了吧。
我說:「我沒碰過你的戒指,是不是你故意栽贓我?」
「岑姐姐,說話要講良心!我為什麼栽贓你?理由呢?」
「這得問你自己了。」
眾人夾在中間,面面相覷。
偏偏剛才那個地方沒有監控,無法證明我的清白。
林芫一一口咬定,我就是小偷。
她打電話報警。
沈扶疏勸她:「算了,可能有什麼誤會。」
「沈老師,你不能這樣偏心。」
林芫一哭了,
「我隻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我做錯什麼了?還有,貴平臺僱佣一個道德有問題的人,難道不怕埋下隱患嗎?還好我今天發現了。」
這段時間,她在團隊裡也結交了幾個閨蜜。
大都是以前和我不對付的人。
她們見狀,紛紛附和:
「今天敢偷戒指,明天就敢偷別的。」
「必須嚴懲岑心。」
附和的人一多,氣氛就變了。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懷疑和戒備。
我被孤立在人群中央。
那些陌生目光,像是冰冷的海,淹沒我。
林芫一底氣越發足,狠狠說:
「我看今天誰能帶你走!」
就在這時,二樓的門開了。
高層們聊完天,走出來。
我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時有些困惑。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沒想清楚,時願已經開口了:
「如果我要帶她走呢?」
19
但凡知道他身份的人,不約而同地叫出來:
「時總!」
沈扶疏也變得畢恭畢敬。
時願沒有搭理任何人。
他徑直走到我身旁。
然後,在眾目睽睽下,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
「岑心是我妻子,我們上個月剛領證結婚。請問——」
他目光掃過林芫一,語氣又淡又冷,
「我的妻子,有什麼必要偷你的戒指?」
他著重咬下「我的妻子」四個字。
無人敢答。
時願又轉頭去看高層。
「你們說呢?我時願的太太,需要她那枚戒指嗎?」
高層們很識趣,道:
「您太太手上那枚鑽戒很眼熟啊,是不是您從拍賣會上五百萬買下的月神之淚?」
「原來是月神之淚,有幸窺見實物。」
「果然,普通戒指沒法比的。」
林芫一早已渾身僵硬。
笑得比哭還難看:
「可、可能是我誤會岑姐姐了……」
「是不是誤會,查一下才知道。」
時願溫和地示意工作人員,
「看一下今天拍到的素材。」
不查還好。
一查,還真錄上了。
一臺負責記錄拍攝花絮的相機,在滿場亂轉時,恰好拍到這一幕:
角落裡,林芫一悄悄將戒指放進我的口袋。
真相大白。
林芫一求我原諒她。
但已經晚了。
她叫來的警察,最終帶走了她自己。
20
同樣渾身僵硬的,還有沈扶疏。
人群散場後,他追到停車場。
被時願攔下。
「你找我太太有事?」
沈扶疏咬著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
岑心賭氣隨便找個人嫁了。
等她冷靜下來,還是會回到自己身邊的。
可沈扶疏死都想不到。
那個人,會是時願。
一個可怕的念頭鑽出來——
岑心這場婚姻,或許是認真的。
沈扶疏渴求一個答案。
然而,岑心看都沒看他一眼。
她小聲跟時願說:
「回家後,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哦。」
時願眉眼低垂,很是溫順:「好啊,任你拷問。」
沈扶疏心髒猛地一抽。
岑心在撒嬌。
這語氣,他太熟了。
以前,她也會用這個語氣,跟他說話。
時願直起身子,再度看向他。
「下個月我們辦婚禮,歡迎你來。」
沈扶疏釘在原地,許久不動。
這一刻。
劇烈的心絞痛,終於讓他意識到——
相戀十年的女孩兒,已經成了別人的妻。
21
關於時願的身份,我並未糾結。
是我的錯。
要是我早點翻開他給的文件,也不至於現在才知道。
我問時願,為什麼不主動告訴我。
時願說:
「以我和沈扶疏的關聯,你一旦知道,可能當場就走了。」
這倒是沒錯。
分手那會兒,我連沈扶疏的名字都不想看見。
周五提前下班。
我去心願娛樂等時願一起回家。
總裁辦的門沒有關死。
我看見時願和幾個高管,以及沈扶疏,都在裡面。
時願說:
「你的助理林芫一,嚴重損害公司形象。」
沈扶疏面如死灰:「我不知道她是那樣的人……」
「你的團隊我從不過問,但她是你親自帶來的人,出了事,誰擔責?」
時願神色溫和,懶散。
可任誰都看得出,他笑意裡的冰涼。
「這樣吧,暫停你的全部工作,等你反省清楚了,再說。」
言外之意,要雪藏他。
旁邊高管勸說:
「時總,你前期在沈扶疏身上砸了很多錢,現在雪藏他,每年要損失不少。」
「損失一點錢,換我老婆開心,挺值。」
我微微錯愕。
這幾天,我其實極力避免跟時願談論沈扶疏。
就因為不想幹涉他做決定。
捧紅一個藝人,個中復雜,利益交錯,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我一直以為,時願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要為我雪藏沈扶疏。
沈扶疏不甘心。
「時總,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
「我給你的機會夠多了。」
時願轉著椅子,漫不經心,
「知道那一年,公司為什麼選中你嗎?」
沈扶疏茫然搖頭。
「就因為你是岑心的男朋友。
「我砸資源給你,讓你紅,是希望她開心,也希望你能給她更好的生活。」
時願微垂眼眸,淡聲道,
「如果沒有岑心,你什麼都不是。」
22
我站在門外,吃驚地捂住嘴巴。
沈扶疏爆紅的那一年……
恰好是時家找到我的時候。
時願打來電話,自我介紹。
卻被我堵了回去。
我說我心裡隻有沈扶疏,打算結婚了。
我也不要他提供的經濟幫助。
因為我一旦收了錢,婚約的事,就瞞不住了。
我不想讓男朋友不安。
我隻求時願忘掉約定,劃清界限。
時願聽完,默了許久。
最後說,那祝你幸福。
就掛了電話。
隨後,沈扶疏突然被心願娛樂看中,籤約。
資源像雪花一樣灑下來。
原來那個時候,時願是想為我鋪路。
……
我覺得不可思議。
一直發蒙到他們散會。
時願走過來,拍了拍我腦袋,問:「想什麼呢?」
他面對我時,實在太柔和。
跟剛才的上位者氣場完全不一樣。
我說:「你們時家的感恩教育做得真好。」
「感恩教育?」
「嗯。從第一通電話開始,你就在想怎麼報答我了。」
「報答?」
時願停下腳步,蹙眉看我,
「岑岑,我對你沒有感恩之情,全是男女之愛。」
「是啊,為了報答我爸媽——等等,你說什麼?」
「我說男女之愛,就是那種,時刻都想佔有你的很成人的感情。」
我伸手捂他的嘴。
高管們還沒走遠呢!
我推他進辦公室,鎖上門。
看我這麼緊張,時願說:
「看來你一點都不記得,我們小時候做過鄰居。」
我腦中電光火石。
突然浮現一段記憶。
那是三年級的暑假。
領居家的小胖子性格孤僻, 沒有朋友。
父母也不管他。
我就經常叫他一起吃飯、寫作業。
小胖子之所以孤僻,
因為他的外號叫死肥豬。
他們學校的同學, 總以取笑他的體型為樂。
隻有我願意和他玩。
也隻有我, 從來不笑他胖。
那個暑假, 小胖子成了我的跟屁蟲。
隻是, 暑假還沒過完,小胖子舉家都搬到國外了。
他父母生意越做越紅火, 跑去拓寬海外市場了。
那個年代, 小孩沒有手機,
我也經歷了幾次轉學和搬家,
漸漸就斷了聯系。
更何況,時願那會兒不叫這個名字。
這名字是他成年後自己改的。
我看著面前的男人。
一米八八的高個, 骨架修長筆挺, 面容英俊。
……誰會把他跟當年的小胖聯系到一起啊!
「你什麼時候瘦下來的?」
「初中以後,沒特意減肥,慢慢就瘦了。」
「……」
時願滿意地看著我震驚的表情。
「那後來呢?」我問。
「後來, 得知婚約對象是你,我立刻動身回國, 一邊創業, 一邊找你。可惜你被你姑姑帶去廣州了,我家裡沒人認得你姑姑……」
找到我,已是多年後。
時願在一個除夕夜,給我打來電話。
我卻告訴他, 我很愛沈扶疏。
那天晚上, 時願獨自坐在窗邊,看煙花,看落雪。
他心裡空落落的, 不知如何填補。
於是他找到沈扶疏這個人。
是個落魄歌手。
籤下他,捧紅他……後面的事, 我們都知道了。
時願最後還跟我說了件事。
他從不覺得自己卑微。
因為沈扶疏第一次站上領獎臺那天,
他也在。
「我遠遠地, 看到你笑得很開心,
「我就覺得, 一切都很值。」
我回應了時願的吻。
糾纏不休。
辦公室的溫度好像越來越高。
吻著吻著,有什麼東西,滾燙的, 抵上我的腿。
23
時願的西裝,一點都沒亂。
我也一樣。
隻是裙擺下面,遮住了時願的手。
小腿無意識地晃, 蹭過他的深色西褲。
深色就是好。
遮掩住一切曖昧痕跡。
「回家……」
我輕輕推他。
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時願把我抱到辦公桌上。
自己蹲了下去。
我死咬著唇, 不敢發出動靜。
……
後來, 我的衣服還是髒了。
時願拿出一套新的。
吊牌都沒拆。
「你是不是早就準備著這一天了?」我打趣地問。
時願不滿足地親親我:
「你信不信,車裡還有一套。」
他的車裡, 確實還有一套。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
半個月後, 我和時願的婚禮如期舉辦。
我好像看到了沈扶疏。
他沒了工作, 整個人陷入困境之中。
他不敢走近,隻很遠地看我一眼。
或許他在想。
戀愛第十年,
「(堅」或許他在想。
原本我們離得那樣近。
怎麼就走散了呢?
十年如一夢。
如今, 夢醒了。
我將邁開步伐,向著更好的未來,
堅定走下去。
(全文完)